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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只是一具尸身。当那时,小莫大人看到的,却是一地的女子尸首。那些女子一个个衣裳不整形容凄惨,均被马贼们祸害得面目全非,无一活口。不待细细辩认,小莫大人便在那一地狼藉之中一眼发现了四小姐的衣物,一时受激不过,立时便晕了过去。你想那些女子个个被马蹄踏得血肉模糊,如何辩得清本来面目?那随侍的书僮怕小莫大人醒来再受刺激,当即便在其中拣了具与四小姐体形相仿的女子,权充做是四小姐给收敛了。这事因为太过惨厉,相府中对此间详情颇为讳忌,更是不许府中下人往外乱传。若不是我家阿姊探亲回家时与我闲说起,我也不会知道这些。”
众人只听闻过那哑夫人前岁负气出走,遇了马贼,遭了毒手。后来又传闻这位丞相爷家的四小姐原来并没有死,几经周折,却又被痴情执念的小莫大人不辞辛劳地四处搜寻打听,居然真就从一伙南国商团里,把这位哑夫人给寻了回来。人们只知这二人历死复生破镜重圆的故事,却不知这故事过程当中原还有这般精彩的曲折经过。此时听得那少年说的均是卫府中人才知道的个中细节,无不竖起耳来,个个听得仔细。
少年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因着这一出,小莫大人将四小姐送葬时,便一直同对丞相大人说,棺中之人定然不会是他家娘子。丞相大人只当他伤心太甚,一腔痴念,也不与他辩,只万事皆顺着他。因又怕小莫大人睹物思人,老丞相更是哄劝着小莫大人住到了苍山,说是为四小姐守灵,其实也是叫小莫大人安心养病。”
“小莫大人称病不朝,头先半年当真是伤狠了心,病得下不来床的。只是后来身子好了些,能起得了身时,小莫大人便假托在苍山为四小姐守灵,实则却是拖着伤病之躯,四下里追杀当时那班马贼。据说只要是当时参与了劫掠的马贼,无一不被小莫大人使人乱蹄踏死乱马分尸了,生是没能逃过一个去的。”
众人听得屏声静气,喘气声儿也不曾发出半点,更无人发觉那蒙面少妇藏在面纱的嘴角,正悄悄地扯了几扯。
那上京上年接着说道:“不过总有那受不住酷厉折磨的,却是将四小姐遇难当日的原委说了给小莫大人知道。你道如何?原来那班马贼在遇着四小姐之前,原还另劫了一队结伴出城上香的……那个,流晶河的姑娘们。”
众人听得“流晶河”这几个字,口中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便是连那外乡客都听人说起过流晶河畔这处上京城里出了名的烟花之地,自然是都知道那处地方出来的姑娘做的是甚么营生。
那少年又道:“一群男女正在那郊野林中强暴苟且之时,却是让那负气出走的四小姐给撞了个正着。那班马贼见这美得跟仙女儿似的女子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没头没脑地撞入了罗网,浑似老天爷特意赏给他们的美人儿,一个两个早被四小姐的美貌给迷花了眼睛,哪里还有放过的道理?当即便弃了原本的女子,齐齐拥上前去便要对四小姐施强用暴。”
见众人听得认真,那位蒙面少妇更是以手托腮,眼神清亮,听得津津有味。那少年便说得更为兴起,他又喝了口茶,再说起来,更是绘声绘色:“那些马贼弃了先前的女子,转而抓了四小姐撕扯了她的衣裳,便欲大发淫威。却没成想那四小姐瞧着虽是长得娇娇柔柔怯怯弱弱,性子却是生得极烈。她见自己一时意气,竟自陷险地,落身于此等群狼环伺之中。这要只是丢了性命还好,若是自此失了这个清白身子,叫她有何面目再活着回去见小莫大人?”
“那四小姐又急又气又恨,偏偏口中又哑然失语,甚至连求饶呼救的本事也无。那四小姐急怒之下,竟是奋力冲抢上前,一把夺了马贼手中利剑,反手却在自己那张俏美的脸上割了无数个刀口,生生将一张赛过天仙的美貌面容,直划得血肉模糊。那一下发生得又急又快,马贼们不及阻挡,数十个杀人夺命刀口舔血的恶汉,生生被四小姐的举动给吓退了。”
众人听得紧张,连呼吸也一齐屏了起来。少年将话头顿在这处,竟然没有一人出声追问。突听得柜台处传出一声娇怯的惊呼:“呀,真将脸给划花了?那可真疼得紧。”?却是一直支楞着耳朵躲在柜台后的盲女吴三妹,听得出了神,失口呼了出来。
“可不是?”那上京少年说道:“那帮马贼眼睁睁看着个美貌小娘子生给割划得如母夜叉般面目可怖,谁还有兴致再继续行那催花恶事?那班马贼们被败了兴致,自然气急败坏,纷纷骑上马背,将那在场一众女子挥砍剿杀一顿乱蹄,尽数砍死踏死。只是那四小姐颇为伶俐,眼见得势态不妙,竟是让她趁着那份乱劲,觑了空子逃走了。”
众人听到此处,均是大松口气,纷纷为四小姐能从虎口中逃出生天觉得侥幸万分。都道其间过程定是凶险非常,正待好好追问,却听得门外又是几声啪啪的拍门声响,不待三妹招呼,店门便吱呀着被人推开,呼呼的北风随着来人一齐灌了进来。
“哎呀这雪下得可真是大,恁宽的官道居然都能给埋得没影了,更莫说从咱村里转出来这几条小道了。要不是这条道被我老婆子来来回回跑了不下二十来趟,保不齐今儿得给转迷糊了去。”一个穿着土蓝布袄子的乡村大娘挎着个竹篮,一路不停地拍着身上的落雪走进了店。
吴三妹仰起头微偏了偏,显然已听出了来客是谁,脸上微有些不大自然,嘴里却仍是轻声招呼道:“张大娘,你来了。”
“来了来了,这么大风雪的,跑这一趟可着实是难为死我老婆子了。”来人正是这段时间常来店里撺掇着三妹嫁人的张媒婆。她一面将腕上的竹篮卸了随手搁到一旁,一面端了柜台上的热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喝了,才道:“还不是为了你三妹子一句准信儿么?不然我老婆子范得着冒这大雪,还赶着往你们铺子里奔做甚?”
原来那丁员外给张媒婆托媒是一早付了媒金的。本想着一没人要的瞎眼姑娘,难得员外老爷不嫌弃,还愿意托媒说亲要娶了进门当填房夫人,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砸谁头上不乐呵呵的接了?反正当男家主动将双倍媒金提前摆到张媒婆面前时,张媒婆二话不说地将这张天上掉下的馅饼给提前收了。
可偏偏还真就有不稀罕的。而且这位不稀罕的主儿,偏偏还就是那位瞎子姑娘吴三妹:这姑娘不仅是眼睛瞎了,怕是连心眼儿也被堵住了。这般天降富贵的好亲事她居然还看不上!偏偏这家老汉还是个老实脾气的,连自家闺女的主都做不了。真真是……张媒婆在这父女俩面前碰几次壁之后,气得鼻子都歪了。撇开这么现成刚好的亲事拉不成对儿,坏了她在四乡亲邻里的声誉口碑不说。单单说这笔早已稳攒手中多时的可观媒金,眼巴巴过了年坎儿就得给人退回去,张媒婆光只想想就肉疼。所以眼瞅着年关越来越近了,张媒婆跑这小茶馆跑得也是越来越勤了。
似乎是想着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得搁这么恶劣的天气里辛苦出门跑业务,心底里颇为内伤。所以这婆子推门进来后,便一路直走到柜台前,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说三妹子,大娘我今儿可是特地过来听你的准话的。你看看,这又过了半拉月了,再不懂事儿的也都想明白了罢?可别怪大娘我没提醒你,丁大老爷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再这般想前想后,可真真儿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了。我可跟你说,就昨儿,隔村的王婶子还托人找我问话来着,人可是拍着脑门子想把她家二闺女往丁家大院里头送哪。”
这张媒婆是做惯了嘴皮子生意的,人虽长得干瘦,但嗓门却是出奇地又响又亮。这一通说话一摞出来,大伙儿自然都听出了这婆子的来意。吴三妹见众人注意力全被这张大娘的大嗓门给吸引了过来,连嘴这上正在讲着的那一对贵人们的遭遇故事都停住了不再继续,纷纷只往自己这头打量,她脸上不由又烧又红,一声招呼过后,便将头压得低低地,整个人都藏到了柜台后头。
第四章 不想当厨子的挑夫不是个好媒婆
更新时间201379 0:36:55 字数:4219
张媒婆知道那吴老汉向来是个只会哼哼哈哈的摆设,所以也不管一旁的老汉,只把火力尽往埋头择菜的三妹头上招呼:“大娘我今儿也不跟你绕弯子说话了。我说三妹子,像丁大老爷这般送上门的好亲事你还看不上,你究竟想嫁个甚么高门贵第?可不是大娘说你,你想你个大姑娘家,年岁也不小了。难得人丁老爷不不嫌你眼睛上的毛病,主动点名指着要你,你倒好,自个儿先挑上了!你倒是跟大娘说说,你究竟是想挑个甚样儿的?你还能挑个甚样儿的?”
那张媒婆见吴三妹躲在柜台后头,又是一副万年不动地以沉默应万言的态势,刚刚被风雪吹鼓了一路的火气,这时不由得噌噌地就想往外冒。她转了转念,然后话风一转,语带讥诮地说道:“我老婆子若没猜错的话,三妹子,你那心思该不会还留在去年那位郎中哥儿身上罢?嘿嘿,你要真是存了那份心思的话,那可真真儿的要白瞎了心了。大娘我活了这大把岁数了,吃的盐比你吃的米不知要多了多少去了。听大娘一声劝:那杜哥儿啊,可真不是你能指望得上的主。”
吴三妹见张媒婆无端将话题往旁人身上引,心头一急,脸上烧得更红了,她仰起脸冲着张媒婆的方向,呐声说道:“张大娘,杜大哥和他妹子都走了快一年了,好好的你提他做甚?”
那张媒婆见自己提起杜哥儿,这三妹果然着急,心知自己没有猜错,这姑娘定是对人上了心了。她嘴里呵呵假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也难怪你要记挂着人家。想那郎中哥儿人长得着实是俊俏;长得俊不说,偏偏这人还特和善,在咱们这四乡八邻里,人郎中哥儿见谁不是一副笑脸儿?更别说人家手中还有一手的好医术。你瞅瞅咱们村里村外,哪家里个大病小灾的,人郎中哥儿不是手到病除?不说三妹子你记挂着人家郎中哥儿,咱十里八乡左右几个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有哪个不记挂着人郎中哥儿的?”
见三妹子重又扬起了脸,双颊胀得通红,说不出是羞是气,双唇微颤着正要说话。张媒婆挥了挥手,嘴里像机关枪似地喷得愈发急速起来,声调又高又锐,根本不让三妹插话:“可三妹子,你怎么不想想,那郎中哥儿是你们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们能记挂的人么?远的不说,就说你们家这茶铺,是用人郎中哥儿临走时留的银子盖的罢?这随随便便一出手,就能扔出两个恁大的银稞子来给你们爷儿俩开店,瞅瞅,瞅瞅,就这手笔,怕是连人家丁员外丁大老爷,也难做到这般的大方阔绰罢?”
“你再看看人家带着的那位哑巴妹子。你说咱们这乡下地方,能长出像若姐儿那般好看的姑娘么?瞧瞧人家那一身的嫩皮白肉,要说不是京城里大户人家里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谁信?你瞧瞧甚么人家能将个哑巴闺女给养成那般个俏模样的?”
张媒婆将身子往柜台凑了凑,故意压着声音,偏偏声调一点儿也没见压低:“大娘我给你说啊,这村里可早传开了。说那郎中哥儿兄妹俩个,准定是京都哪家高门贵户里的子弟,因是落了难,才临时委身藏到你家里头养伤的。所以老话不说了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落难的王孙难保就没个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