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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沛然敛了笑,咄咄逼视着师弟,突然叹了口气,道:“原来你一直认为,小兔兔喜欢的是我。”
莫安之莫名烦躁起来,劈手夺过师兄手中的酒壶,灌了口酒,闷声道:“她以为那是你。”
杜沛然认真说道:“她早已知道,那是你。”
莫安之浑身一震。
“优柔寡断从来不是你的作风。”杜沛然道:“你打算拖到甚么时候?你能这样陪她躲多久?准备瞒她多久?”
“入年以来,皇帝便迫你愈来愈紧。你这样顶着硬抗,能扛多久?她腹中孩儿日渐长大,饶是我再如何用药帮你瞒着稳着,你还能哄她多久?”
……
……
莫安之嘴角微翘,冷笑道:“你以为年前,皇帝任由方含轩将我是公孙遗子的消息放出风,任由坊中百姓流言议论,朝中却偏偏要装做毫不知情般不予理会,是为了哪般?方含轩是不懂皇帝心思,只敢将消息散在坊间,探探皇帝的反应。他却不知,皇帝心中,根本早给我出好了题。”
杜沛然皱眉道:“之前不知卫新元的底细初衷,你又一力在后暗中布局推促,皇帝动卫新元的心思,早已种下。如今又临西征,皇帝要在出征之前,将朝中后方隐忧消弭在即,也是题中应有。当前正好,拿卫新元早年诬主求荣,假造通敌书信为由,为公孙将军满门罹罪一事翻案,正是把他踢倒,将朝中文官系统重新换血洗牌的大好由头。你以为凭你一已之力,便能撼得动皇帝早已算好的盘面?”
莫安之摇头道:“这个盘面早在一年之前便已布好,谁撼得动?更何况,这不是皇帝一手促成之局,这后面,固然有我之因,恐怕还有卫新元自己。”
杜沛然一愣,有些讶然:“卫新元自己?”
莫安之轻点了下头,冷然道:“不得不说,我娘,以及那位四皇子殿下,于收用人心这方面,很有一手。当初卫新元为了逼我早日向他动手,以此向皇帝证忠心表根底,不惜将他的亲生女儿送到我刀下,借势设局,想让卫若子死在我手中,好教皇帝彻底信了我是公孙之后,对他卫新元实是恨之入骨。如今他知道我对卫若子下不了手,自然便得推皇帝来逼我下手。”
杜沛然脑中略一思忖,然后抬眼看向师弟,道:“你是说前年沐汀围场那场截杀?”
莫安之脸色有些阴鹫,显然是回想起了当年卫若子显些掉到猎户陷阱里被戳个对穿时的惊险,声音低闷地说道:“那时我双榜得中,皇帝却迟迟没给我官身。卫新元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又听说皇帝其实早已探出我公孙遗子的身份,怕数年心血皆付东流,手段便多少有些不顾一切了。”
顿了顿,又道:“他却不知道,正是因为有公孙遗子这层身份,以及对他卫新元的仇恨,皇帝才敢放心用我,放心让我做他卫新元的义子。”
杜沛然慨然道:“你让所有人以为你对卫若子用情至深,当时不仅骗过了皇帝,便是连卫新元,也让你给骗了。”说到此处,他却忍不住挑起嘴角,没头没脑地补了一句:“原来这世上,果然是有报应这一说。”
见师弟眼中神色果真如他所料地又黑沉了一色,杜沛然轻笑着略过这个话题,将话锋重又转了回来:“我记得那一次局面似乎颇有些乱。二皇子想要设局陷太子一个居心谋逆的不义之名,你借机推小兔兔打前探路,想看看她是否是皇帝布下的另一颗暗子,而卫新元却在背后趁乱补了一刀,逼你就势将他跟你公孙遗子的血仇摆到世人面前……小兔兔当时没死,可真是福星高照。”
莫安之并不太想回忆当初:“卫新元连自己的女儿都能抛,自己一条命,哪里还会放在心上?当前现下,他所想的便仍跟当年一般,悉心盘算的,还是怎样将他自己这条老命,用得最有价值。”
他眼神阴冷,语气微寒,“当年他借公孙上位,为向皇帝表心明志,暗中对四皇子一党羽翼打杀得甚是狠辣。铲尽杀绝,毫不容情,与整个四皇子一系结成死敌。不仅是当年的公孙余部,便是四皇子一派,对其也是憎之入骨,恨不能生啖其肉。”
杜沛然喝了口酒,叹息道:“所以你这次若能将他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宰相之位上赶下来,必然是件大快人心之事。至少当年四皇子一系余部,会感佩于怀。”
莫安之冷然道:“卫新元要的,是要在台上人前,将他亲手凌迟,正如当年公孙将军一般。他给自己安排的下场,当然是一定会要比公孙翼更为凄惨才行。他认为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当年公孙于他的恩情。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将四皇子当年旧部的忠义,收为我用。”
杜沛然吐出一口酒气,淡笑说道:“但你却做不出来。除去他倾尽毕生为公孙为四皇子所付出的不说,除去他这十几年来对你的栽培磨练不说,单只因为他是卫若子的父亲这一点,你便下不了手。”
“小兔兔虽然时时处处,刻意表现得与卫家诸人淡漠生分,其实心中,早已将她们当成了亲人。”
莫安之显然不想将卫若子拉入当前所议之事,淡着声音冷漠说道:“皇帝却是想叫我自承出处,以公孙府五公子的身份,亲手将卫新元当众斩首,以洗当年血仇。如此,便莫若是向世人确证了我公孙遗子的出身。日后我若是再拿四皇子的名头起事,便会要多费很多周折。”
杜沛然心头掠过一丝寒意:“你自去年年底至今,懈政不理,籍由不朝,便是有此一虑?所以这便是你这段时日以来,与小兔兔夫妻浓情更胜往昔的理由?因为对女儿恩爱难舍,奉若心头之血,所以即便是仇深似海,也不欲向身为血仇的父亲挥刀,不欲手刃亲仇?”
莫安之嘴角轻挑,微嘲说道:“你小看我娘跟四皇子,在当年那些旧部手下心中的份量了。只要我手刃了卫新元,再将四皇子的血玉虎符示于人前,那些人只会认为,公孙所做的那些,都是他理所应当为大将军王付出的牺牲,哪里还会去计较些甚么五公子六公子?”
杜沛然好整以暇地喝着酒,含着笑,看着师弟道:“可是——拖,可并不是个好办法。”
摆在莫安之面前的,确实是个两难的选择。是顺势而为,手刃“亲仇”,妥协于皇帝的安排?还是因为情义,顾念恩情,顾念卫若子的感受,逆旨抗命?这是莫安之要做的选择。杜沛然相信,自己这位师弟,应该早就已经做好了选择才对。
果然,莫安之的声音依旧清淡平静。只听他轻声答道:“卫新元最后,当然是一定要死在我手上的。”
杜沛然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摸着鼻子苦笑道:“如此说来,小兔兔肚中的孩儿,来得倒确实不是时候。”
莫安之道:“你说得没错,确实不能再拖了。”
……
……
因为前年太子一派与以小莫大人为首的文官系统,以及隐在他身后的暗中的监察力量之间的一场角力,最后终以太子被禁足宫闱而告终,整个大周朝上上下下便都已知道,太子殿下的眼中之钉,除了明面上那位有能力有本钱跟他抢皇位的亲兄弟二皇子,另外一个,便得算上岗岗的小莫大人这一号了。
所以当小莫大人携着重新美丽不可方物的娇妻,再度施施然出现在太子别府所举行的射柳会上时,那些被惊掉的下巴,自然是一片一片的。
大家并不是对皇帝陛下与小莫大人之间,在台面底下正进行着的那场拉锯之争毫不知情。这些从自年关之始,相府门外比起往来来显得格外冷清凋零的门庭便可看出。
百官们多多少少还是嗅到了些风声,并且无一不在小心翼翼地冷眼观望着:小莫大人居然是当年骠骑大将军公孙府上的五公子!先不说这个流言惊呆了多少大周官场当中的小伙伴们,只说随着流言之后小莫大人的拒不上朝和关门秀恩爱的举动来推测,便可知此事绝非空穴来风。更让百官们暗自心惊的是:可以预见,只要这个流言被证实,随之而来的暴风疾雨风云雷电,定然会要将朝中派系打杀掉一大片。不说以后,只说之前。在这之前呢?他们应该怎么站队?
皇上若是责成严办当年将军谋逆一案的执案官吏,那么小莫大人再怎样当红得宠,最终必然也是难逃伏罪而诛这一死途。问题是,皇上的心思谁能猜?这眼看着整整一个年关都过去了,皇上对散布在坊间,被传得愈演愈烈的那个流言,居然一直,置若罔闻!百官们不由得暗自惊悚:皇上他……难不成还想替公孙将军翻案不成?
正因着这个不确定,所以整个年关当中,丞相府门前的门可罗雀,年节当中被小莫大人拒推掉的那些虚礼往来,似乎便显得非常地理所当然了。百官们便是要拍马,那也得等皇上在那对位及人臣,情逾亲生的义父子之间做出了抉择,才好知道,他们介时应当拍哪一边的屁股,才更妥当。
不过,总会有懵懂不知世事的。
射柳会上,卫若水依然一身艳红骑装,拎着马鞭,一团火似地冲进莫安之与卫若子所在的大帐之中。只是这一次,她身后多了个小将军。
“小妹,二姐和二皇子一起,在那边帐子里呢。咱们过去请安去。”卫若水冲进来拖起卫若子的手,在一众揣测猜度犹豫闪烁的目光当中昂扬而过:“武大说前年错过了跟大哥比较骑射的机会,今儿不想再错失了。所以,”她转头冲身后的吕宜武和莫安之笑得别样灿烂:“你们呆会子可得好好较量,谁也不许留手。咱们姐妹可是会在那边帐子里好好看着的。”
第四十一章 又是一年射柳会
更新时间20131021 11:32:35 字数:3733
卫若子本以为没那么容易从莫安之身边脱身。这里正一只手被三姐拖着,一只手还被攥在莫安之手中呢,突听得帐外又是一声吆喝:“太子殿下到!”
不待她反应过来,莫安之已凑在她耳边道:“你先随若水去,我随后就来。”
卫若子脑子转了转,便已想明白:看来太子这是专登寻上门来找她家夫君的麻烦来了!莫安之打发她先走,八成还是怕太子殿下待会拿她这个“莫安之的心头肉”大做文章的话,小莫大人便会很被动了。
卫若子求之不得。精准到位地领会了莫老板的指示意图,趁着那位尊贵的太子殿下还没进门,卫若子忙拉了拉三姐的手,冲她使了个眼色。
卫若水曾经大闹太子府,是几次让太子爷下不来台的货,自然更加不愿见那个喜欢装模做样的太子殿下。见小妹示意,正中下怀。当下拽着小妹,冲莫安之招呼了一声:“大哥,二姐还在那边等着我们哪,我和小妹先过去了。”说罢,拽着小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帐子。
因要顾着卫若子娇弱的身子骨,卫若水没敢让小妹骑马,只让随从牵着马在后头跟着。俩姐妹错开人群,沿着跑道慢慢地走着。
射柳会主办方正主儿太子爷,因为意外于死对头小莫大人的例外到场,这时候正上赶子忙着找茬去了,所以正式的竞技此时还没开始。场外跑道上,四处都是遛马骑练的公子小姐们飒爽矫健的身姿,倒也热闹。
垂柳依依,马鸣嘶嘶。又是一年春正好。
卫若子一双眼睛忙着在人堆里四处寻找方含轩的影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三姐在耳旁脆声评点着场上某位姑娘的骑射技艺。正忙着,忽听身后一个声音温婉说道:“远远瞧着像,果然便是莫夫人。应儿见过夫人!”
二人转身,见是守备府的千金王应儿小姐,正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冲二人侧身一礼。只见她持鞭牵马,亭亭立在一匹胭脂大马前侧,一身烟色骑装,将她娇小的身材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