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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字句一入眼,香琴顿时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双手一紧,将那张字纸抓在手心,揉成了一团。
卫若子却是直盯着她的眼睛,不容置喙地点了点头。她将香琴从地上扶起身来,然后侧身拾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又写了一个字。“方”字乍一落笔成形,卫若子笔下猛一用力,柔软的笔尖团着墨汁糊在字上,将那“方”字重糊成了个黑乎乎的墨团。
香琴眼晴睁得大大的,直直看着纸上湿漉漉的墨团,身子不停发抖。只听她哆嗦着嘴唇抖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小……小……小姐,你……你怎么……你怎么……”好半天缓过了劲,这丫头只圈着两只兔子眼,看着卫若子不住抹泪:“小姐,你……可真傻啊!”
傻不傻的且放一边,卫若子的当务之急,却是得要先搞清楚,二姐这时节,究竟出了什么事;她苦心设计的传单计划,究竟进行得怎样了。虽然这两日陪着四狗子在京中大街小巷间穿梭转往,根本听不到见不到半分的动静。虽然明知道,事到如今,所谓的传单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成零,虽然明知道到得现在此时,即便得知了计划胎死腹中,她也不及再做任何补救……但,没得到最终的证实,卫若子仍不愿死心,仍不甘心。
她冲着香琴凄然一笑,装出一副万念俱灰悲苦无助的模样看了看香琴,然后拎着笔继续写道:“我救不了爹爹,我甚至连肚中这孩儿保不保得住都不知道。如今三姐悄悄跟着小将军去了西漠,二姐那里,我更是连个消息都通不了。香琴,我如今能指望的,只有你了。”
这话一入眼,香琴便知道小姐是什么都知道了。心中突然一动,顿时便想明白了少爷今日突然放自己重回小姐身边伺候的深意。她心中酸涩,眼眶一热,忍不住又想哭。
卫若子什么也不再写,只是无比凄婉地叹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香琴终于垂低了眸子,低声说道:“二小姐其实,早就送了东西进来,想要递给小姐。奴婢只是,一直没寻着机会。”
卫若子猛地抬起眸子,朝她平平看了过去。
香琴擦了擦眼睛,从贴身的内兜里,掏出了一只白色的小瓷瓶。
卫若子只觉胸口猛然一窒。从那日的骠骑将军府开始,一直到今日,她那颗一直提在嗓子眼心,终于绝望地沉到了底。
……
……
“所谓眠香散,是一种能叫人死得毫无痛苦,毫无知觉的毒药。”
“二姐本打算,若是救不了爹爹,卫家失势,我在殿下那里,也无立足之本。既不能善其孝,倒不若随爹爹一道走了的好。”
“若此番事败,我会叫人将这眠香散,也送一份来给小妹。”
“小妹,今日别后,你我,各自珍重罢!”
……
……
二姐递进来的,果然,只能,是这瓶眠香散。
虽然早有预感终只会是这个最坏的结果,但卫若子心口,仍是忍不住传来一阵又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痛得她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最后一丝希望之火,终究被这瓶眠香散无情地浇熄。卫新元明天终究还是得被莫安之押上刑台。她卫若子如今唯一能做的,真就只剩下,午门哭父这一条道了。
努力了那么多,却仍只落得,无力二字。
……
……
卫若子接过那瓷瓶,托在掌心看了许久:这眠香散,真的是无色无香,无痛无觉?
她拨开瓶塞,将甁口凑到鼻下,狠狠嗅了嗅味道。一股微辛辣味淡淡地钻入鼻际。卫若子皱了皱眉:似乎,不像是眠香散。
瓶口还搁在鼻子底下没来得及拿开,耳旁突然响起了莫安之冰冷的声音:“你若是敢喝了它,我现在就叫香琴死在你面前。”
卫若子闻声侧头,却见莫安之不知是何时入得门来,正铁青着脸立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旁的香琴双眼圆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脖子上莫安之的手在越缩越紧,勒得她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根本发不出半丝声音。
卫若子仍是举着那瓷瓶,眼睛直对着莫安之的眼睛,却是瞧也不瞧香琴一眼。她迎着那双看不出半分感情的眸子,张着嘴慢慢问道:“你以为,我想喝了它?”
莫安之定定地看着她,身子笔直不动,掐在香琴脖子上的手却也如铁箍一般,一动未动。
卫若子突然笑了起来。她用瓶口抵着下唇,继续问:“你怕我喝了它?”
莫安之死死地盯看着她,冷声道:“你便如此,容不下这个孩子?”
卫若子愣了一愣,眼眸微微一垂,突然问:“这瓶里是什么?”
莫安之脸色却是越来越青,眼里似是能喷出火来:“卫若子,你究竟还想装到甚么时候?这瓶子里装的是甚么,难道你不知道?卫若兰费尽心思送来给你的是甚么,你不知道?这原就是你们姐妹一起商量好了的,你说你不知道这瓶里是甚么?”
卫若子抬眼看着他,重又问:“这瓶里是什么?”
莫安之手上用力一掼,将香琴扔在地上,沉声喝令:“你告诉她,这瓶里是甚么。”
香琴闷声痛呼了一声,如泥般瘫软在地,半天动弹不得。莫安之冷冷又道:“说。”香琴努力缓回神,战栗着身子,颤声回道:“瓶里……瓶里是……红花……”
莫安之看着卫若子,紧盯着卫若子的眼睛,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道:“若是救不了卫新元,便杀了这孩儿,算是了断?这便是你们姐妹俩的手段?卫若子,这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
卫若子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缓缓垂下手,将手中的瓷瓶搁到桌上。然后蹲下身子,抚起香琴,询问的眼神明显在问:刚刚有没有被莫安之伤到。
香琴扯着卫若子的手摇头不止,迎向卫若子的眼神中明显还藏着其它的暗示:“小姐……不论如何,万不能……万不能……”
万不能向你家少爷坦诚了,这是方含轩的孩子,是吗?丫头,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因为这孩子是方含轩的孩子,所以万万留不得,是吗?丫头,你刚刚将这瓶子交给你家小姐,打的原是这样的主意,是吗?
卫若子不由苦笑: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报应来得这叫一个快啊。
而二姐呢?二姐打着舍身殉父的主意,却仍还想着要保她这小妹一条活路。这是在叫她卫若子自己动手,亲手了结肚中的孩子,速速与莫安之做个了断吗?只要能留得这一具残身,躲哪里不能活命?二姐,你想告诉小妹的,是这个意思吗?将原本该送的毒药,换成了花红送给她,如莫安之所言,算是给即将惨死的卫新元一个交待。而她,仍是可以留着这口气,想尽办法,苟活下去。二姐,你是这个意思吗?
卫若子心中一抽:二姐现在,到底怎样了?
莫安之长臂一揽,一把抓过卫若子的领子,将她拖到面前,提着她领口的衣襟,将她高高提拎了起来。卫若子被迫高仰着下巴,抬着脸正对着他。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宛若两道有形的利刃,正对着她的双眼直刺过来,似要透穿而过,刺至心脏:“卫若子,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的孩子?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卫若子被窄紧的领口勒得不能呼吸。她眼光斜向着香琴,艰难地张口:“你,先让香琴出去。”
莫安之紧扣着她的领口毫不松手,双目之中红丝虬结,额角的青筋勃勃直跳。他狠狠地,狠狠地瞪视着卫若子。半晌,才沉声喝道:“出去!”
虽仍在盛怒之中,但到底还是依了她。
香琴担忧地看着卫若子:“小姐……”
莫安之声音陡然一提,怒吼道:“滚出去。”
香琴猛地一个哆嗦,不敢迟疑,终是带着一脸的惊惧担忧,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第六十六章 你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更新时间20131230 18:39:46 字数:3256
莫安之抓着卫若子领口衣襟的手,拳得铁紧,关节青白。他紧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留下这孩儿。一次又一次。卫若子,你便这般容不下他?”
“从你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起,你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着怎样弄掉他。”
卫若子一双平静的眸子里完全没有情绪起伏。她只是看着他,无声地看着他。
莫安中眼中一痛,狠狠闭了闭眼。只片刻,重又猛地睁了开,看着她嘎声说道:“你告诉我,卫若子,你心中有没有过一刻,想过要将他生下来?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要将他抱在手中过?”
卫若子嘴角缓缓挑了起来,在脸上挑出一抹明目张胆的嘲讽。这是她第一次,将心底的讥诮毫不遮掩毫无保留地释放到了脸上。她看着他,冷冷张口:“我生不生他下来,关你什么事?”
莫安之的身子很是明显地僵滞了一下。他眼睛缓缓眯了起来,声音里弥漫着浓郁的危险气息:“你想说甚么?”
卫若子含着笑,冷冷说道:“我说,要不要他,生不生他,是我的事,与你莫安之,其实没什么关系。”
莫安之抓着她领襟的拳头在隐隐颤动,卫若子甚至能听到那拳头关节里发出的“咔喀”、“咔喀”的声音。他将她又拉近了寸许,双眸里跳跃着两团泛着蓝光的怒焰:“你在故意激怒我。你让香琴先出去,是因为你现在要激怒我。”
卫若子依然在笑,虽然眼眸内没有半分的笑意,但她依然在笑。红唇轻轻开合:“可是,莫安之,你为什么要怒呢?你既然知道我是在故意激怒你,你为什么要怒?”
她盯着他:“你在怕什么?”
“莫要逼我。”
莫安之的声音似是从齿关之间一点一点挤压而出的一般,她甚至能看到他因为咬着牙而收紧了的腮帮子,将他侧脸的轮廓拉得更加地立挺。她能看得到他额角勃勃蹦跳的青筋,她能听得到他鼻息间粗重的呼吸,她能感觉得到近在咫尺的那堵胸墙之内,沉沉地重重地撞击着的心跳。
可她却仍要逼他。她已经一败涂地,她为何不能逼他?她已经退无可退,她为何不能逼他?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所以你怕。你怕我说出一些话,会让你没有理由再哄着我,哄着我好好将这孩子生下来;你怕我说出一些话,让你不得不亲自动手,来了结这孩子。你怕我说出一些话来,让你彻彻底底沦为一个笑话,是么?”
“你想要这个孩子,你正是因为太想要这个孩子了,所以才怕。”
“你怕我孤注一掷破罐子破摔,我刚刚拿着红花准备一口灌下的举动,才是你最怕的。”
“可是,莫安之,你为什么这么想要这个孩子呢?”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叫她甚么也别管,只管安心将孩子生下来。已经做得如此明显了,她卫若子又不是傻子,哪里还看不出来他的目的?
骠骑将军府,他试图告诉她,杀卫新元,他莫安之有着多么伟大光明正确的理由。他给她吐露那一番苦大仇深的往昔,只是想尝试着叫她理解,卫新元要偿付的,是他自己种下的血债。
卫若子要乾坤镜,他不假思索想也没想,满口应承会帮她弄来。
卫若子要血玉虎符,他二话不说就掏了出来,放她手心。
四狗子前脚刚走,他立时便向她坦诚了乾坤镜的下落,告诉她乾坤镜确实就在吴家村,就在杜沛然手中。
所有这些,他都是在让她安心,都是为了稳住她。因为……他要这个孩子,他在乎这个孩子。因为……这本就是他的孩子。他知道,她也知道。
“莫安之,你觉得我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才会让你无法面对,才会逼得你避无可避?”
“莫安之,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舍得将你脸上那块皮,给彻底地撕下来?”
……
……
莫安之的身子先是剧烈地一震,然后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