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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度疏远,后来姐姐在宫中生活并没有她当初想象的那么美好,于是郁郁寡欢而终,留下了七岁的稚子。
她临死前求着父亲让她这个妹妹进宫接替皇后之位,就为了不让儿子被不知根底的人欺了去。父亲怜惜她早逝还是答应了,后来又因为皇帝外孙生母早逝,而把他当成家中小辈疼惜,却忘了那不仅是他的外孙,还是一朝天子。那些在他看来是为了他好的事,都被那孩子当成了不敬天子。可怜他那父亲,对皇家衷心了一辈子,对这孩子喜爱了十几年,最后却被他亲手安上个谋逆罪死在牢狱中。
想起前世种种,柳清棠心绪复杂,重活一次再次见到这个皇帝侄儿,心里怎么能不恨。可是前世,她没有儿子,对这个名义上是儿子实际上是侄儿的孩子也多有喜爱。他们柳家家训,有一条就是要同心要爱护小辈,因此朝中有事她都是尽量护着小皇帝,为他担下了多少骂名。可在小皇帝的眼里,她不过是想要为自己揽权。
“母后,您的身子现在还不舒服吗,为何不唤太医来看。”微带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柳清棠的思绪。
“皇帝坐下吧。”柳清棠做出恹恹的样子,从榻上坐起身按着额头淡淡的回答道:“皇帝勿须担忧,只不过是秋寒找了凉,歪会子就好。那些太医,平日没有什么事都喜欢开上几十贴苦药,这么一唤恐怕又要吃上半个多月的苦药,本就没什么大事,做什么费那些劲。”
小皇帝抿唇一笑,脸上出现个酒窝,柳家人笑起来都有这么个酒窝,她这侄儿也遗传到了。柳清棠心里冷了一瞬,越发觉得疲惫。身体倒没什么事,就是心理上觉得回不过劲来。
“母后怎么还怕苦药,朝中什么大事,母后都能不动眉头的解决,可不能被这苦药给难倒了。”小皇帝笑的就像个阳光的大孩子,说完又换了个严肃的表情道:“生病了就好好好就医用药,不然光靠自己病怎么能好,以前……以前朕生病了不肯吃药,母后也是这么对朕说的。”
他这句里说的母后,自然就是指她的姐姐,为了儿子牺牲了正值大好年华妹妹的先皇后。
若是前世听他低落的说起姐姐,纵使她面上没有什么表示心底也会多疼惜他一分,毕竟是嫡亲的侄儿,就算是怨姐姐,也还有姐妹情分在。可如今,她无动于衷。小皇帝这样时常提起姐姐不过是为了麻痹她和柳家罢了,他的意思是他还日日念着姐姐念着柳家,为了安她的心,谁知小皇帝内心里有几分真心。
“皇帝说得对,病了总是要用药的,否则这么捂着永远也好不了。”柳清棠拨弄了一下自己手上戴着的玉镯子道,说的是用药,可是实际上指的是什么,也只有她一个人明白。她对于小皇帝的心结,总要想办法解决的。
“母后今日没去上朝,折子儿子给您带来了。儿子没用,母后明明身体欠安,还要拿这些琐事来烦母后,心里实在是感到惭愧。真是恨不得自己早日长大,能为母后分担一些。”小皇帝说着一副惭愧的好孩子模样,面上实在是做得好。
柳清棠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直到在他眼里发现了些不自在,这才悠悠开口:“十二岁已经不小了,皇帝也该学着处理政事,哀家毕竟只是代你执掌朝政,日后等你大一些定是要交还你的,如今你还这般依赖母后,让哀家怎么放心。”
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还不怎么老练,听到她这话,小皇帝立马就有些忐忑,诺诺的道:“母后说的对,朕……”
“最近朝中也没有什么大事,这些折子,皇帝拿上一半回去批吧,先练一段时间。有不会的再来和哀家说道,亦或者去请教内阁的两位首辅,那都是先皇为皇帝千挑万选出来的忠臣,是值得信赖的。”
哼,那两个所谓忠臣内里又何尝没有小心思,想着用皇帝的手冠冕堂皇的扳倒柳家,自己揽权。这一次,她柳清棠倒要看看是谁斗得过谁。
小皇帝听到柳清棠这么说,脸上有喜色飘过又立马止住,试探的说道:“儿子明白了,若有不会,儿子觉得还是去请教外祖比较妥当,毕竟是自家人,外祖做事又一向老练,教了儿子许多……”
就是这样没有一点皇帝架子,口口声声的自家人,话里话外都是依赖,这才让她没有了戒心,要怪就怪他们柳家人对自家人总是没有戒心的,后来可不就因为这遭了罪得了教训。
要装模作样要谈心眼,柳清棠怎么可能会输给这么个小孩子,以前是被所谓亲人给蒙了眼罢了。
因此听到他说起柳父,柳清棠看着小皇帝,改了称呼一脸推心置腹的模样道:“姨母知晓你这孩子对外祖亲,可是父亲毕竟年事已高,对许多事都有心无力,他也经不得劳累了。以前一直因为你这孩子还小,所以强撑着身子办事,如今你也大了晓事了,父亲也是时候安享晚年。再说,朝中有那起子小人总爱拿外戚一事做幌子嚼些话头,我们柳家几百年忠臣做到现在,这骂名……不晓得父亲心底多在意。”
“好孩子,姨母知晓你对我们是依赖的,可是我们也不能逾越了,过犹不及。父亲和我都对你很是喜爱满意,也一心想着等你能独当一面我们就可以功成身退。如今也是时候了,你且安心学着,不久姨母也能享享清福了。”
用亲情大做文章,谁不会呢。等小皇帝信誓旦旦的说不会让他们失望,带着一半折子离开慈安宫后,柳清棠重新歪在榻上低低的笑了。
那些上辈子挑拨皇帝和他们柳家越来越水火不容的小人,她会一步步的全部除去,至于她的皇帝侄儿,自然也要好好的把握在手心里。想要掌控一个人可是有许多方法的,上辈子是她的好侄儿,这辈子可不同了,别妄想她会心软。
如果小皇帝这辈子还对她们柳家有那种覆灭的心思,她就先让他尝尝什么叫做后悔,当然,能相安无事便是最好,只希望他别让她真的不顾血缘君臣出手。
吐出一口浊气,柳清棠按按鼻梁,翻起桌上那一堆折子。都是些朝中大臣的无事□□,亢长又聒噪。扔下折子,柳清棠对一旁侍立的缀衣道:“去给哀家请个太医来看看。”
“是,太后娘娘。”
等太医看过开了些调养身子的药,已经到了巳初。往常这时候是柳清棠批折子的时候,前世十几年,她都是习惯一个人批折子。她喜欢趁这段时间一个人安静的想些事,所以不爱周围有人侍着。可是早上那会她亲口点了秦束当秉笔太监,服侍她笔墨。十几年了第一次有个秉笔太监,倒让柳清棠生出些兴趣。
“使人去唤秦束来伺候。”
“回太后娘娘,方才奴婢送太医出门就见秦公公在门外侍着呢,想是也知道这会儿娘娘要批折子,赶着来伺候呢。”缀衣一边笑说一边让小宫女去传人。
缀衣和桃叶两人是慈安宫的大宫女,一人管内务起居一人管外事来往,都是她面前得用的宫女,比起平常的人和她说起话来也更加亲近。柳清棠一直知晓她们二人衷心,从来对她们两个都是另眼相待的,经过前世她们的护主,如今是心里对她们越发看得上了。因此听了缀衣的话,柳清棠便也接道:“秦束不错,日后多照应着些。”
这便是提点了,缀衣得了准信,知道该对这个突然得主子待见的秦束是个什么态度,安下心来笑意盈盈的和柳清棠说起些趣事给她解闷。
柳清棠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几声,听着缀衣舒缓温柔的语气和讨喜的笑脸,不期然的又想到了秦束,完全相反的不讨人喜欢的性格和声音。这次重生回来之后,她就时不时会忽然想到秦束。如果说小皇帝是她的一个心结,那么另一个心结就是这个秦束了,他给她带来的冲击太大,让她无法不在意。
“请太后娘娘安。”
刚想着这人就到了,缀衣识趣的停下话退出去。柳清棠端坐在书桌前抬眼看了一眼秦束永远低垂的脸,指指砚台道:“上前磨墨。”
“是。”宫中奴才走路也是有许多讲究的,不能走的过快,否则失了风度;不能太慢,慢了会误事;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否则都会惊扰贵人,要走的既能让人注意到又不会觉得突兀。秦束对于这些礼仪最是讲究,从来让人拿不出一点错处。
柳清棠本来从不注意这些,如今却觉得秦束身上到处都是趣味,想起上午被自己给逼得紧张不已的秦束,柳清棠忽然心中一动,伸手覆上了秦束拿着墨碇的手,脸色不变的道:“你许没做过这些,哀家先教教你。”
说完,感觉手下的那只手连着手臂都僵硬了,柳清棠在内心一阵兴味过后,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像话本里那些强占身边奴才的恶主。
作者有话要说: 金陵七月扔了一颗地雷
段京宏扔了一颗地雷
真的懒人扔了一颗地雷
【感谢妹子们的地雷~每天都来这么一发感觉很幸福(羞)】
对了,话说我的文风很多变的,总之我具体也不知道自己会写成什么样啦,正剧夹杂欢脱,以后男女主角那啥的时候或许还会很猥琐诶嘿嘿~
【更新时间神马的别问我,我也不确定哒,只要多多留言我就能茁长生长了所以美丽的妹子们明白的吧!】
☆、第四章 人间
第四章
强占奴才啊……说起来前世她一直就谨守本分,现在想来实在是无趣。女人一生最好的年华都枯萎在了这道宫墙里,真是不值当。
手下的那骨节分明的手没有僵硬多久,很快就放松下来,比起上午现在看来他倒是习惯的快。有些可惜秦束心态恢复的如此好,柳清棠用了些力道教他怎么研磨后就放开手坐到位置上。沉下心看折子,柳清棠就再也没有闲心想那些杂事。
旁边的秦束看似从容,实际上这会儿见边上的人没有再看他才暗暗在心中舒了口气。方才她的手搭在他的手上面,带着他磨动墨碇,他简直连呼吸都忘记了。咬着嘴里的舌头费了多大的劲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就是现在,为了不让太后娘娘发现他的异样,他还是咬着自己的舌头埋着头不敢作声。另外一只手在袖袍里都在颤抖。
控制自己,他必须好好控制自己的反应,绝对不能被看出来,不然,这么接近的机会就再也没有了。秦束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得到太后娘娘的青眼,但是不论如何这次机会他一定不能放过。
若是只能远远看着,也就不会生出这许多绮思,一旦接近了,就再也不想离开这人的身侧。能站在她身旁本就是他这许久以来的愿望,如今他才发现自己想要的更加的多了。可是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只能藏得深深的,不让任何人看到才行。
他死不足惜,但是他就算是死都不想看到,太后娘娘知道他的那些龌龊心思之后,会露出的薄鄙神情。被心中珍藏着的人用那种眼神看着,恐怕比让他裸着这残疾的身躯被众人议论还要来得让人羞愧欲死。
鼻尖充斥的墨香和身旁的太后娘娘身上传来的幽兰香混在一处,有种独特的馥郁。秦束觉得自己跳动过快的心慢慢沉静下来,在一片静谧中他有种偷得浮生的满足感。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好的,他们离得如此近。
手中的墨磨得差不多,秦束悄悄收回手退后一步,静静伫立在柳清棠的左后方。听着折子翻动的声音,秦束终究忍不住悄悄抬起头看向那个埋头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