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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真想了想,突然温和笑道:“我当然要试试。这丫头是个宝贝,比起乾坤镜来,她可要有意思得多。”
“我知道你留着方含轩,是想借他的手,检验一下那人当年留下的部将,还剩几成可用。”
“乾坤镜之能,被你刻意夸大故弄玄虚。什么引阴兵临世,召四皇子英灵还魂等等。这种装神弄鬼的无稽之事,糊弄糊弄无知愚民也还罢了,我倒真是没有想到,不仅所有人都不怀疑听到的传闻有何荒唐,便是以你们皇帝陛下的精明,居然也会信这一套。”
“你就不怕他是别有用意?”
睡梦中的卫若子似乎被魇住了,眉宇不安地耸了起来,眉梢轻颤,神情间满是无尽的悲伤和无助。孙五重新在她床沿坐下,双手穿过她散开的黑发,拇指温柔地按上她两边的太阳穴,食指寻到她的眉骨,轻轻揉了起来。
他这些动作做得熟稔无比,流畅自然。似乎在这之前,这样的轻揉,曾做过无数遍。
指尖带着一道细微的气流,顺着卫若子耸起的眉峰,来回地轻抚,温柔流淌。卫若子舒服地哼了一声,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下未曾遭毒手的白嫩肤肤上,微微颤动。眉宇随着孙五的手指移动,逐渐舒展开来,神情渐渐放松,重又陷入深甜睡梦。
孙五压着声音,像是怕吵醒她的酣梦,哑声说道:“太子以为用乾坤镜为媒,可以引四皇子英灵附身,借阴兵之力,戮父杀君一举夺位,举手之力尔。太子信,所以这样做了。皇帝不是信,而是不能容忍太子殿下的杀心,所以才把他给圈禁了。”
“皇帝一直都知道,太子手中的乾坤镜是假的。所以他把太子关了,把殿下的得力心腹方含轩放了出来,叫他去为太子殿下找真正的乾坤镜。”
……
……
“皇帝只是想躲在后面,把乾坤镜弄到手而已。毕竟当年的事,不大见得人。为了区区一个捕风捉影的东西,而且还是如此神神怪怪经不得半点推敲的东西,闹得满城风雨,于陛下一向英明神武的形象,很不相符。”
“但他愈是忌惮那位四皇子,便愈加不敢不信乾坤镜另有乾坤。”
“皇帝既然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好机会,我们为何不能好好用一用?”
“当年的人,泰半已经浮出了水面。还剩那么几个,不顺道挖出来,如何能放心?”
第四十七章 痛何以哉
更新时间2013…2…21 23:28:26 字数:3718
孙五一边温柔地给卫若子按摩助眠,一边慢慢说道:“你不是周人,所以你不懂。”
“当年那些人,不是跟着那位英雄一世的四皇子一道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同生共死的兄弟,就是承他慧眼如炷从伙头柴伕一路提拨到军中要职朝中重臣的死忠旧部。当年大将军王的风采,便是无知如孩童妇孺,仅凭道听途说的些许事迹,也能心向往之心折服之,更何况是这些跟在他近前的亲眼见亲身受他盖世风采铁血恩义的老人们?”
“别说只是借尸还魂,你便是跟当年那些亲眼看着那人消失飞散的旧部说,乾坤镜能助昔日的大将军王杀出地府冲出鬼门起死还生重现人间……我相信他们也会不惜一切,先将这乾坤镜弄到手中试上一试的。”
孙五声音冷静,话说得不紧不慢。搁在卫若子眉骨上来回推拿的手指,依然是那么不轻不重,力道均匀。
“像韩平那种老狐狸,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了这种希望,不是因为觉得大可以试上一试,他怕是还能继续隐忍下去,继续给皇帝陛下做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所以,不要说怀疑,即便只是风闻,只要他们听闻乾坤镜能给他们重新追随四皇子的机会,哪怕只是个希望,这些老人们也会想尽一切手段去把它抢到手中,亲自验证一番。”
“而他们抢得愈厉害,太子、二皇子他们便会愈加相信,乾坤镜的神通决计不可能会是空穴来风无根之说,所以皇上这些儿子们抢起它来,也势必会更加地不择手段。”
“我们若想知道那人身后究竟为我们留了多少力量,便只需等着,看看究竟有些什么人,会忍不住为了这面乾坤镜冒出头来。”
……
……
孙五道:“如果说乾坤镜是饵,那方含轩便是后面那根线。好不容易那根线就要绑上饵了,就这么弃了,岂不可惜?”
林静书嘴角一挑,露出一丝不屑:“他不会当真以会乾坤镜是在我手中吧?”
孙五淡声说道:“别以为你在渝洲府演的那一出有多高明。你叫卫若子帮你做的那只动画匣子,顶多只是在明面上堵了堵皇帝的嘴,让他少了个向你南国寻衅的借口而已。至于乾坤镜的下落,信者自信,不信者横不信。”
林静书道:“所以方含轩将丫头放了回来,当然是冲着他所以为的我手中那面乾坤镜来的。乾坤镜是饵,方含轩是线,那丫头就是那只将饵绑在线上,牵动方含轩那根线的手。”他定定地看着孙五的脸,冷声说道:“到现在,你还在想着要利用丫头。”
孙五脸上依然纹丝不动死木一片,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目光森然地迎视着林静书,寒声问道:“别忘了,是谁让她落到方含轩手中去的?”
停了片刻,他移开目光,声音恢复平淡:“方含轩一向自谕情种,他既然能忍住心中私愤,非但没有将费尽心机弄到手中的卫若子杀了泄恨,却反而将她送到你这里来。由此不难想像,乾坤镜如今,恐怕已是太子,和寄希望于太子东山再起的方氏一族手中,仅剩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他语调悠然地向林静书反问道:“方含轩既然将这根线亲自送到我们手中,我们为何不能用?”
林静书冷笑说道:“你明知丫头落在方含轩手中,必是有死无生,明明知道隐卫一动,要将方家埋在渝洲城的势力连根拨起,将丫头自方含轩手中救出,实不费吹灰之力,没想到你居然一直忍住不动。你果然还是故意为他留了一线。”
孙五在卫若子头上来回轻揉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他闭了闭眼睛,额上青筋隐现。默了半晌,复又睁开,迎着林静书谴责分明的目光,从牙缝中逼出声音道:“方含轩要杀卫若子,不用等我醒来,她早就已经死了。”
“你们明明知道卫若子落到方含轩手中九死无生必死无疑,你们却在将她弄丢三天之后,才想起要把我弄醒。你可以说你不知道方含轩有多想杀她,难道杜沛然也不知道?”
林静书冷冷说道:“除了你那个莫名其妙的师父,还有什么人有那本事能把你弄醒?老爷子一日不愿让你醒来,你就只能乖乖躺在床上一日。若不是四平将乾坤镜送过来,让老爷子突然改了主意,你现在只怕还躺在竹轩一动不动万事不知,哪还有甚么机会在这里指责我们不将你弄醒?”
林静书说得没错。孙五确实没有想到这次伤势会如此之重。原本身上旧伤未曾去根,内力无以为继,而那府在渝洲府又强撑力战,为了让卫若子脱身,不惜耗损根本与方含轩布下的一众府兵周旋半夜。现在想来,当日确实是托大了。若不是自己见机,最后一刻用本命真元护住心脉,只怕那日力尽昏厥之后,用不了多久便会在沉睡之中心血耗竭而亡。但也正因这最后一刻的防护自救,才将自己陷进最深沉的昏睡之中,不死不活。外力若想在不伤他心脉的情况下冲破他本命真元的防护,将他神智唤醒,反倒成了异常危险的一件事。恐怕也只有他师父和那位鬼谷前辈出手,才能轻松将他从昏迷中唤醒。其它人,哪怕是杜沛然,想来也没有那分积蓄的功力和巧劲。
可问题是,他那个师父从来就不是个按正常牌理出牌的人。明明随手推拿两下就可以轻松让他醒转的事,老头子却偏偏为了多蹭卫若子几天厨艺,为了能多吃几口卫若子弄出来的新鲜花样的菜式,竟然放任自己像个活死人般躺着,也不愿动手将自己弄醒。老头子居然还神神叨叨故弄玄虚地说什么试探。除了口舌之欲,还能有什么是老头子要试探的?
孙五无法形容刚醒来时,看到师父留给他的字条时的心情。洋洋洒洒几大张信纸上,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大白话。
……
“乖徒儿,阿忠已经将极品紫金给种出来了,无言散的解药应该是没甚么大问题了。只是丫头来历有些特别,若想开口说话,恐怕没那么容易……”
“我拿乾坤镜找鬼谷那闷葫芦一起琢磨琢磨,甚么时候有了名堂,再回来找你。没得说,丫头整吃的着实有一手,古怪名堂恁多。叫她留几手,我没吃过的新鲜菜式,绝不可先整给你们吃……”
“对了,乖徒儿,丫头不错得很啊。我骗她说若要救你醒来,便得动用那乾坤镜之力,救了你就治不好她的哑巴了。嗨,你猜怎么着?丫头居然乖乖地就把乾坤镜给交出来了……”
……
骗她说救了你就治不好她的哑巴了……
丫头乖乖地把乾坤镜交出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些字句背后的含义,林静书却告诉他:丫头早在三日前失了踪了,八成是被方含轩捊了去。
落到方含轩手中,她还有活路吗?三日前?三日了,方含轩怎么可能还会让她活着?莫安之当时为了绝了方含轩对她的猗念,曾亲口告诉方含轩,真正的卫四小姐,早在成亲之前,就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是他莫安之的人。
方含轩有多爱之前的卫四小姐,就有多恨现在这个她。之前在渝洲府拼尽全力,就是为了不让她落入方含轩手中,结果……
师父说:我骗她说救了你就治不好她的哑巴了……你猜怎么着?丫头乖乖地把乾坤镜交出来了……
他一再逼她探她伤她害她,却换回她的以德报怨。她无心插柳种情,却反种出他心事成荫。
情何以堪?情何以偿?
痛何以哉?
孙五只觉胸口一闷,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又涌入嘴中。牙关咬紧,强自运气,硬生生又将这口血给吞了回去。
……
……
林静书看了孙五一眼,继续说道:“渝洲城毕竟是你周国的地盘,我自然不方便代你动手。若是早知道丫头落入方含轩手中会有这般后果,若是早知道你醒来之后居然还会存着放方家一马的念头,我可真不介意代你动一动方家。”
孙五淡声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如今方太傅归了田,便等于是断了方家后路,而方含轩则是方氏倾族之力费了无数心血培养的下一代家主,他若在这时一并死了,方家便可算是真的完了。”
“你当然不介意趁此机会,将喂了好些年的那几户江南豪族,挑几家听话的出来,帮你将方家在江南路的分额,全盘接了过来。即便是半分吃不到嘴也好,大周南边若乱了,于你南国而言,便是甚么也不做,光是坐着看戏,也是个天大的好处。”
方家百年大族,借着与南国交邻的便利,加上这些年又有方太傅这棵通天大树在朝中照应,早已一手把持了江南路盐铁茶自北向南的水陆走私路线以及整个大周泰半以上海外部分的生意。南国以商立本,这些年自然没少与方家往来。林静书更是暗中养了若干商团,借着方家的便利,利用西辽对盐铁茶的需求,以及这些年大周对西辽的防患,更是卖了不少好处给那边。
方家在沧洲苦心经营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