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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湖水中有两个人,一个是墨月月,一个正是冰儿,只见冰儿在水中弯起身体,施展逍遥舞,双足踩过蛇的身子,那狰狞的蛇头正对着她,长长的蛇信子咝咝作响,浑身密布着黑色的蛇鳞。
“快些救人。”冰儿的眼神对他示意。
容跖怔了怔,方才把墨月月拉过身侧。
然而,大蛇最终的目标并不是墨月月,却是冲着冰儿袭去。
幻境,不是幻境?容跖忽然有些难以区别了,而他意识也渐渐开始变得混乱。
眼前的事情似乎发生过,又似乎并不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眼前好像出现了十字路口,他要重新面对选择。
对了,玉猫公子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子?
渐渐的,他开始变得思绪接近从前,已经认定玉猫公子就是男子。然而心中依然无法摆脱那复杂的感觉。
该死的!这个可恶的东西!容跖心中暗骂,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咬了咬牙,无畏地跃到了那只黑色大蛇菱形的脑袋上,而他操控着机关木兽,一只手揽着冰儿的腰肢,另一只手拖过了墨月月,操纵着木兽狠狠地踏过大蛇的头部,借力一跳,向高处跃去。
大蛇喉中低呜一声,仰起头,加快了速度,紧追不舍。
眼见大蛇就要追上来,容跖操纵木兽再次踏上了大蛇的脑袋,狠狠一踩,借势向上。
大蛇双目泛着凶光,像是一道黑色闪电般冲至,震耳欲聋的水流声惊心动魄,却又被木兽践踏在脚下,俨然成为木兽向上逃离湖水的捷径,然而畜生就是畜生,固然力量非常可怕,却是没有媲美人类的智慧,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利用了。
容跖骗得那大蛇往上、往上、再往上。
木兽再踩、再踏、再跳,很快就冲出了黑色雾层。
几个岸边的贵族仿佛受了惊吓般,争先恐后跃到了岸上,惊恐地叫着,“有蛇!水里有蛇!”
正说着,一道洪水卷来,千万道水流犹如排山倒海的雪崩,滚滚而落,杀气冲天。
水面露出一颗巨蟒的脑袋,正张着血盆大口,獠牙带着凛冽杀意,让人惊悚。
那大蛇猛地窜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飞了木兽,转头一口咬住岸上的人,把他撕扯入了湖水当中。
湖中冒出一个巨大的气泡,慢慢的,一只惨白的断臂最先露出水面,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湖面,众人惊恐的目光渐渐落在那漂浮起来的尸体上面,居然已经变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顿时有人面色煞白,许多人已经忍不住浑身颤抖,呕吐起来。
很多贵女一生都没有见过这么残忍的场面,不由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只见冰儿忽然从水里跃出去,身体腾空而起,身后激起一片好看的浪花。
‘少年’的身体就像柳枝一样柔软,腰部扭动,犹如舞蹈,左腿微弯,身体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踏着蛇的脑袋,翩然飞出水面,正是逍遥舞第四十二式。
容跖看到‘少年’施展逍遥舞的时候,心中就想到了当年那个女子舞动的模样。
玉倾舞!他的心中不由一痛。
浪花激溅,蛇狼狈逃去,冰儿风姿如画般冲出湖面,四周人头攒动,爆以雷鸣般的喝彩声。
终于,这件事情告了一个段落,只余下一些人打扫残局,湖畔渐渐恢复了宁静。
经过方才一番折腾,尚书千金却不慎落入水中,此时已被人救了上来。
容跖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与异类之间发生了争斗,现在却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想想都觉着后怕不已。相比之下,玉猫公子却显得非常淡定。她坐在一旁晒着太阳,目光冷冷地扫过湖面。
“对了,那位姑娘如何了?”冰儿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衣衫半干地站在容跖身旁。
“这个你不用担心。”容跖多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周围,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真实,而他似乎刚刚从一个诡异的梦境里醒来。
此刻,刚才一同下水救人的江湖男子都围坐在周围,有人用袖子擦拭着刀剑,神情百无聊赖。
过了半晌,尚书府一位满头朱钗的贵气妇人带着几个侍卫走出来,那倨傲的神态仿佛见惯了风浪,毫无惧色地道:“诸位,刚才是何人把我家小姐弄入水中?”
“就在这个墨家姑娘。”周围贵族一起叫道。
容跖蹙了蹙眉,觉着这时刻墨家大兄应该会出现了,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懂礼义廉耻。”妇人睥睨地看着墨月月与冰儿,唇边露出冷意道:“我们尚书家的嫡女犹如神月,高不可攀。不是你们这些贱民可以亵渎的,更何况小姐她却是因为你们的过失而不慎落水的,我一定会把你们送入官府治罪。”
“你哪只眼睛看我们是一起的?”冰儿皱起了眉头,看了昏昏沉沉的墨月月一眼。
妇人瞪了她们一眼,亢声道:“我现在就看你们是一起的!”
冰儿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世道真是黑白不分。”
妇人鄙夷地看着冰儿,道:“少年人,这个世界说公平也公平,说不公平也不公平,对于你们这种身份的人当然是不公平的,你要有自知之明。”
冰儿慢慢直起身子,目光平静无波,“不过若非我对付了那蛇,你家尚书千金又如何?”
尚书府一个侍卫走出来,一双虎目不怒自威,“小子,别把自己想的那么了不起,若不是我们刚才没有跟着小姐,也轮不到你们这些下九流的江湖人出手。”
容跖看了一眼那名侍卫,感受到此人身上满是危险的气息,尚书府中的的确确是藏龙卧虎,颇有实力。
“固然的确是我的不对,但是尚书府还没有资格抓我。”墨月月也一脸傲气。
“小贱人,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妇人目光看向侍卫,“去把她抓起来。”
侍卫正要动手,忽然容跖大喝一声道:“大胆,你们谁敢欺负她们?”
那声音颇有气势,中气十足,众人不由一怔。
墨月月听到这个声音,目光顿时如秋水盈盈,神情激动道:“容哥哥,你果然是关心我的。”
那一霎,人人的嘴角都轻撇,一旁的妇人狠狠地瞪着他们,“够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妇人忍不住大喝一声。
容跖扯着嘴角斜睨了妇人一眼,眯起惑人的眸子,语气不屑地道:“老太婆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我们说话的时候你插什么嘴?这么大年纪了还如此不懂礼数!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吗?”
周围的江湖人顿时笑了起来,妇人不过四十出头,面容顿时一阵阴晴不定。
容跖嘴角噙着一抹勾魂的笑意,抬起袖子慢慢掠过额前的一缕发丝,依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虽然本公子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但是我对老女人半点都不感兴趣。”
妇人眼中冷光大盛,阴沉着脸道:“这位公子,我家小姐被墨家女子害得落水,难道还要我保持沉默不成?现在我们正要向她讨个说法。”
“你家小姐她现在是否有性命之忧?”男子摸了摸下巴,黑眸幽深难测。
“现在已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却险些酿成大祸。”妇人蹙眉道。
“既然没有危险,你还这么咄咄逼人,难道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容跖语气很是不屑。
“够了,我们尚书府向来都是恩怨分明,绝不会欺负一个女子,但也不会放任姑息一个恶人。”妇人眉目冷肃,板着面容。
“哦?那么你想怎样?”容跖挑眉,斜睨了她一眼。
“请你回去转告家主,记得让他来尚书府负荆请罪。”妇人依然盛气凌人。
“你说什么?让家主负荆请罪?你知道我们家主是什么人吗?”容跖不由嗤笑一声。
妇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谨慎地问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家主又是何人?”
容跖双手插腰,双目望天,“连我的名讳都不知道,真亏你活了这把年纪,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都要多,你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他忽然露出一个极其妖娆的微笑,轻描淡写地道:“不知道也好,被你这种丑八怪老太婆记住名字,回去我非要做恶梦不可。”
那妇人顿时面色发白,七窍生烟,手指在袖中狠狠地捏着绣帕。
容跖看也不看妇人怒极而白的面色,忽然指着远处道:“你看看,我家家主那不就来了。”
众人刚回眸望去,容跖手脚飞快地启动了机关木兽,吹了一声口哨。
冰儿拉了一把墨月月的衣袖,墨月月才回过神来,没想到这个男子居然是声东击西。
容跖喝道:“发什么呆?还不快跑。”
只见三人挤在一只木兽上,飞快跑路。
妇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大声叫道:“快些拦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木兽在巷子里跑的飞快,时高时低,甚至可以在矮墙上飞檐走壁,若非有绝顶的轻功,只怕也难以追上。
冰儿在一旁低低惊叹这木兽机关术的精巧,实在是了不得。
眼见木兽甩开了众人,容跖潇洒地甩了甩额前的发丝,斜睨着冰儿道:“你这小子还算机灵?”
冰儿道:“不想容公子居然也非常了得。”
容跖道:“那是!本公子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人见人爱、与众不同,当然要做事高调,做人低调。”
墨月月操纵着木兽,余光瞥了身后一眼,忽然大声地叫道:“该死的,你看他们又追来了!”
容跖凝起眸子,心中一凛,沉声道:“尚书府的侍卫并非浪得虚名,这些应该都是江湖上曾经一度有名的人物。我们要小心了!”
尚书府十二个侍卫如鹕鸟般跃到了房顶。
只见手中暗箭暗器齐发,如骤雨般向三人不断袭去。
墨月月紧张地操纵着木兽,左右闪躲,丝毫不能分心。
容跖伸出来的手雪白如玉雕,手中握着一只手掌大的飞轮,飞轮周围闪着一圈儿带着寒光的利齿,锋利度可以媲美匕首,属于一种短兵刃,介于匕首与暗器之间。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世上喜欢使用短兵器与暗器的江湖人,多数都是些心思诡异莫测之辈。容跖向来如此。
他眼明手快,手法无比灵活,飞快地打落了对方从四面八方攻来的暗器,身手异常敏捷。
飞轮与暗器擦出锐利的火花,乱飞的暗器险些划破容跖的面容,他擦了擦冷汗,吁了口气,皱眉道:“该死的,本公子险些要破相了,我的武器不适合防守,兀那小子,你可有什么好兵器?”
冰儿手中握着簪子,脸上表情毫无变化。
容跖心中直叫晦气,他心中莫名生出一阵烦闷,对着眼前的少年似乎并没有好气,心情烦躁道:“枉费本公子今日打扮的衣冠楚楚英气逼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早知道今日会遭人追击,不如带着一个盾牌好了,总比带着一个累赘要强。”
墨月月则满目担忧道:“我的木兽还未完成,如果要载着三个人一直跑下去,迟早会散架的。”
闻言,容跖的脸色变得更是难看,狠狠扫了冰儿一眼,恨不得把眼前的“包袱”一脚踢下去。
他丝毫无法控制内心的烦闷,内心那阴暗的一面霎时涌现。
此时的他,却是另一个自己,容跖他知道自己骨子里常常无法受到控制,他的毒性大概又在发作了。
他拿出腰间的烟杆,换了烟丝,深深吸了一口,目光斜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