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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有一天他会被安知府感动。
安然收好东西,只带了从小一起伺候的小厮架了一辆马车就离开了。
安然走后不久,秋闱如期执行,因为是在国孝期间,这一次秋闱要安静冷肃许多,全无放鞭炮和酒肉的情况发生。
等到李毅脚步虚浮的从考场里出来,李彬和阳阳就一左一右上前将人架住,“大哥,你怎么样了?”
李毅到底年轻,喝了一口热汤,缓了一下就缓过神来,见不少学子才出门口就晕倒,就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道:“还行,父亲他们呢?”
“父亲在那里呢。”阳阳指了一个方向,道:“刚才有个考生才出来就晕厥在地上,偏偏还抽风,父亲见了就上前救治,二叔在那边帮忙,天天和旭明他们跑去德胜医馆叫人了。”
李毅就推李彬,“那你赶紧去帮父亲,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李彬见李毅脸色还算正常,就起身道:“那我先去了,阳阳,你扶着大哥上马车去,再倒一碗汤给他。”
李毅喝的汤是木兰用老母鸡和红枣人参煨了半晚上的鸡汤,标准坐月子补血的汤,喝一碗,李毅瞬间精神了。
这汤已经做了有十多年了,从李江和苏文第一次跨出考场的时候到现在,每年,只要李家和苏家有孩子进考场,出来之后必定能喝上一碗热热的老母鸡汤。
而这个传统将会一直传下去。
李石让人将晕厥的学子都给搬到德胜医馆,比较严重的就借用附近的茶馆当场救治。
得知德胜医馆免费救治学子,附近的茶馆争相让出地方,还用桌子拼了床给他用。
李彬已经能独立看诊开方,加上另外两个坐堂大夫,总算是将不省人事的几个学子给救回来。
李江则挥手让众人离去,尽量不要围观,以免妨碍大夫诊治。
不少觉得熬一熬就能过去的学子都扶着额头道:“我也头晕。”
“我也觉得应该到德胜医馆去看看……”
李江在一旁看了抽抽嘴角,对正在全身心救治一学子的李石道:“大哥,这样德胜医馆会不会很亏?”
李石瞟了他一眼,不理他。
安知府听说李石在这里救治学子,忙赶过来,让衙役帮着疏散人群,等到傍晚,昏厥过去的学子也醒了过来,有五个是被抬着回家的,其他的也在德胜医馆里领了药回去。
李石这才扶着腰站起来,李彬忙上前搀扶。
李石挥挥手,“行了,回家吧。”对茶馆的老板拱手谢道:“今日多谢老板了。”
“哪里,哪里,能帮得上李相公是我的荣幸,”见李江手里拿着钱袋子,忙挥手道:“您可不能给我这个,不然小老儿要生气了。”
李江只好收回钱袋子,李石又对他作揖,这才离开,“明日若有人上医馆里来感谢,就告诉他们此间茶馆老板的善举。”
德胜医馆的掌柜应下。
坐上马车,李石闭目养神,只等到马车走出好远,他才道:“此时的付出虽多,日后的回报也必定不少。”
“可是大哥,安知府不会有意见吗?”李江自然知道此时对这些学子施恩,日后的回报不少。
可这对一府知府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石叹道:“总这样束手束脚,如何更进一步?何况,他若忌惮,大可以府衙拿出钱来安置这些学子,每年乡试,会试,甚至是府试,都有学子暴毙,除了死在考场里的,大部分都是出了考场才死亡。”
“你以为他们就不能救?不过是涌出来的学子过多,而府衙嫌麻烦,配备的大夫少,又疏散不得力,”李石叹惋,“能读书读到乡试也都不容易,这些学子以后未必都是好官,但就这么死了也憋屈。”
今年乡试过后办丧事的少了,一问才知道,今年的考场竟然才死了两个学子,一人死在考场中,才进场两天就猝死了,还有一个则死在出场时,可惜还没走到大门口就倒下了。
不少人为他叹息,都道,若是再往外走十几步,说不定就被李相公给治了。
往年乡试过后,总有几个身体不好或过于激动的学子长辞于世,今年却是这十年来最少的一次,仅有两人。
就是安知府也不由道:“不管李石目的为何,他却实实在在为民谋福利。”心里在盘算着将这事制度好,也好减少学子死亡。
而参加这一届的学子对李家都很有好感,特别是那些得到德胜医馆救治的学子,更是感激涕零。
乡试放榜,这一次只孩子们跑去看,李石木兰他们全都留在了家里。
苏文慢悠悠的道:“没事,这次考不中下次再考。”
王氏就拧了一下他的腰,道:“胡说些什么呢。”
苏文忙改口,“以小毅的学识,想要考中并不难。”
木兰横了他一眼,“一边去,你不是说要替二宝取名字吗?现在取出来了吗?”
王银玲于前不久产下一子,算是李家的二孙,因为李毅的长子小名就大宝,他就跟着排行叫了二宝。
李彬不太会取名字,本来也是去求父亲的,谁知道被苏文接过去了。
苏文最喜欢给孩子取名,这几天都在抱着书看,打算给侄孙取一个响亮的名字。
苏文摸摸鼻子,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阳阳很快带着一群弟弟飞快的跑来,“爹,娘,大哥中了,大哥中了,”阳阳兴奋的道,“大哥中了甲等第二名,他是第二名!”
天天几个紧随其后,脸色也兴奋得通红,木兰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扬手道:“给红包,今儿你们各个都有红包。”
几个孩子欢呼一声,木兰这才看到跟在几个孩子身后气喘吁吁的林文芳,忙问道:“文芳怎么来了?快上来,快上来。”
阳阳翻了个白眼道:“我带着他一块儿玩的,谁知道才跑了两步就上气不接下气了。”
林文芳涨红了脸皮。
木兰就一巴掌拍过去,只拍的阳阳歪了一下,道:“你以为所有的孩子都跟你一样皮?文芳,快上来,阿姨也给你准备了红包。”
林文芳就羞涩的上前接住,脸红红的道:“多谢苏阿姨。”
李江几个在一旁看了不得不感叹,这根本就是一直小绵羊嘛,和林同知那只狐狸完全不是一个性质的。
对于两次对李家有恩的林文芳,李家大人们都很喜欢这个乖巧又聪明的孩子,而作为孩子,除了天天和旭明与他格外投缘之外,其他几个孩子很是看不起弱鸡一样的林文芳。
不过被阳阳严重警告过,知道他两次救过家里两个哥哥弟弟,也就不再嫌弃他,而是大度的让他和他们一块儿玩。
李毅考中了举人,那么接下来就是春闱了。
因为是在国孝期间,大家也只是在晚饭的时候以茶代酒庆祝了一番,并没有特别的活动。
不止李家,其他各家也是如此,今年的乡试是最安静,也是最节俭的一次。
在木兰开始打点李毅上京的行李时,召李江回朝的诏书和公文也到了钱塘府。
☆、579。第579章 信任
新皇并没有忘记李江,或者说他没忘掉李石和苏木兰。
他对李江并不熟悉,印象最深刻的是救他一命的木兰,而最熟悉的却是一路护送他到京城,将他安全交给安国公的李石。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两个多月,之后更是十多年不曾见面,但他一直在关注着他们。
与其说他是相信李江,不如说他是相信李石与苏木兰,相信他们会约束教育好家中子弟。
而李江,就是他们夫妻俩一手带大的。
更何况,李江还是父皇留给他的人脉,所以新皇很信任李江,在京城的事才刚刚稳定下来,百业待兴之时,他启用了李江。
他希望,李江能再次给他一个惊喜。
这一次,李江任职的是户部尚书,李江对民政有一种天生的擅长,而前任户部尚书早在清查隐田隐户没多久就被革职了。
先帝重视农业,但更多采用的是与民休息的方法,减免赋税,发放种子与耕牛来鼓励农桑,但其实亩产并没有多少变化,幸得这许多年来天下大体风调雨顺,这才累积下了不少的财富。
但钦天监早在去年就警告过,这几年,风雨只怕不调,风雨不调就有天灾,有天灾就很容易引起人祸,所以新皇希望李江能帮他,帮他度过登基以来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危机。
但只户部尚书的职位是不够的,所以新皇将一直屈居工部左侍郎的老秦大人提为工部尚书,并暗示过他,以后工部有关于水里农桑的事要多请示李江。
老秦大人今年已是耳顺之年,本以为会在公布左侍郎的位置上致仕,借着给李江让位的机会能到工部尚书的位置,他自然欣然同意。
只是也有朝臣表示反对,觉得李江权利过大,就是苏定也表示了不同意见,新皇就笑道:“这有何难?只让御史抬多盯着他,若有权色交易,自然瞒不住他们的耳目,朕也不过是想最大的发挥李江的本事罢了。”
“皇上,朝中于民政上出色的官员亦不少,何必只用李江一人?”
“是有比李江还要优秀的,先帝时就派过好几个能干的工部官员出任要职,可你看他们现在何处?倒也有小吏比李江还要熟悉农政的,只是你们会服气吗?”新皇冷哼道:“朕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逼着朕不得不让李江身兼两职的是你们。”
众臣顿时不敢再说。
户部的油水丰厚,礼部与工部却是公认的最清贫的两部门,但那也要看任什么职位。
从去年钦天监说这几年风雨可能不调开始,先帝就开始让工部主持修建水利,只是才动工,太子殿下暗访之下就发现了不少猫腻。
先帝眼睛里最容不得沙子,十几年下来龙威更重,之前有多看重那几个亲自提拔上来的官员,那时就有多恨,当时问斩的就有十二人,流放的达到七十八人,好在先帝还算慈悯,没有祸及他们的家人。
倒也有人不同流合污,但那几人无一不被排挤出去,朝臣本以为那些贪污枉法的被砍了先帝会启用那几个不同流合污的,谁知先帝并不为他们张目,反而将预定建设的水利全都停了。
别人不知道原因,被先帝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新皇却知道。
先帝无非是觉得他们太过窝囊无能,他们有圣谕,有好几个就处于关键地位,却毫无招架之力。
若是苏定李江之流,只怕早利用自己的位置收集证据将那些人拉下马来。
那些人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一部分是那些人不断的退让给惯的。
所以先帝看不上他们,宁愿暂时停掉水利也不用那些人。
新皇自然认同父皇的看法,那些人只能当手脚,不能做脑子。
而朝中,他信任不会贪污水利钱款的来去也就那几人,而又有民政之能且能听人建议的也就只剩下李江了。
正好户部尚书位置空着,对方替过敛财也有手段,新皇干脆两边都交给他做。
随着圣旨与公文一起到的还有给李石的一封信。
前来送信的安知府好奇的看了李石一眼,信上字迹他并不陌生,虽然看得不多,却已经记到脑子里去了,这是新皇的字迹。
这一年来,折子都由太子代批,他虽然只有几道折子,却记住了这字迹,毕竟,若不是被逼宫之类的,太子明显就是下一任帝王。
这也正是安知府疑惑的地方。
新皇给李江写信还说得过去,怎么却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