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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素恰在此时进来,见状忽然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在当地。
作者有话要说:唉,我就是个不守承诺的渣啊
☆、第八十一章 洛姚
苏辛不禁向红素瞧去,却听她叫道:“师傅!”
苏辛大怔;再瞧向那绛衣丽人;只见他也在盯着红素,双眸微眯;似是发怒。
半日;他越过苏辛走进里面,斜靠在一披月横塘的碎锦纱软塌上;宽大的袖摆华丽地铺展开来,像一团盛放的焰火;仿佛永不凋落。
苏辛喃喃:“那画中人……”心内随即恍然;怪道那时红素只说“这便是明真的母亲”;当时还奇怪她怎的忽然改了称呼;不再口口声声的“师傅”;却原来这明光宫的老大竟是个爷们儿!
这便很好地解释了为何这“自有一段伤心”的宫主房内,怎的竟无一处感怀恋人的地方,使得这朦胧的伤心全似云中雾里,隔空海蜃。苏辛本以为是其隐忍倔强、不愿落了痕迹让人知晓,不想恰恰相反,若是个男子,只怕这屋中便处处皆是缅怀痕迹。
梨花几美人带雨,湘妃琴竹泪斑斑。空墙垂画,其思也永;雨打芭蕉,其情甚哀。如此,这性格思致便与初时所想大为不同了。
苏辛仍觉着不对,再细瞧向那斜倚着坐、闭目养神的丽人,端的美艳无方,若不细审,定以为女子无疑。他那身衣裳也甚是让人起疑,怎么看都像是多了些英气的女装。但英气再灼人眼目,女装就是女装。再瞧他发饰,依旧可男可女,令人扼腕顿足!
苏辛忍无可忍,瞪大了眼睛,心中一百个惊疑不信,终是讷讷开口问道:“夫人……究竟是男是女?”她若不弄清楚此事,怕是一百年也睡不着了。她想,她家宝宝应该也想知道。于是,她一点也没有无礼的负罪感。
但转念一想,若是个男子,怎的开始便坦然接受了“夫人”这称呼?
洛姚睁眼,看了看苏辛,轻道:“是男是女又何妨?总不过是个孤寂的伤心人罢了。那孤寂又可分男女?”
红素则瞪了苏辛一眼,颇不满自己跪着她站着的高度差距,恨声道:“见了我师傅怎的还不参拜?问得如此失礼,是想被打出去不成?”
苏辛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拜道:“苏辛见过宫主。”
洛姚点点头,一拂手,示意红素起身,道:“路正瑾可是来了?”
红素一顿,低头道:“正是。”
洛姚闲闭了会儿眼,屋内甚静,苏辛听到自己和红素的心跳。半日洛姚始道:“终是难进一层。”
红素闻言沉默了一晌,忽道:“师傅,少宫主我已寻得了,极有夫人和您的风采,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呢,更兼性情开朗和雅,不日还要给您添个外孙呢!那时,咱们宫里就热闹起来了。”
洛姚微坐起身,“当真是她?明真……”眼中不知是喜是思。
“师傅现在可要见她?”
洛姚先是眼中一亮,随即皱眉,摇头道:“平日里昼夜盼着,到了团聚的时候竟反倒害怕起来。”他突然转向苏辛,问道:“依苏姑娘之见,她可会怕我?”
苏辛一怔,细揣他的意思,却是笑道:“‘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乃人之常情。明真模样儿倾城,想法独特,我还道是哪儿来的这么精致人物,却原来有一双如此国色的双亲,更兼虎父焉有犬女?自然天生便是与众不同的。亲子之间,何来畏惧之说?久别重逢,其间悲苦离合,更显得相遇弥足珍贵。明真小姐定不会有负宫主慈心。”
洛姚浅笑,“但愿如此。”
洛姚是个苦命娃。
他爹爹极爱他娘,本想着要生个和他娘一般标致可人的女儿,不想竟生下了他。本来这也不是什么问题,但他娘因他难产死了,他爹爹的乖乖闺女自此便没了着落。
他眉目如画,颇肖其母。他那情痴的爹爹便执意将他母亲的名字给了他。于是,他叫洛姚,和这秀气的名字一般,自小娇养的他也一般文秀娇弱。
直到那一日,府里血光滔天,父亲惨死在他娘的画像前,那一道道血痕,是他爹爹临终前一遍又一遍地抚着画上女子的容颜,也是他对爹爹最后的记忆画面。
据说,这次灭门之祸是因他爹爹酒醉后调戏了一个姑娘,醒后又不认账。不幸的是,这姑娘是堂堂青赭崖的大小姐。
洛姚实在想不明白他爹一介书生,是使了怎样的术法才强了人家武功高强的大小姐。
正如所有为后人熟知的灭门惨案中大多有一个逃出生天的遗孤,洛姚被救了,救他的人收他为徒。他是那人的第二个徒弟,他的师兄便是路正瑾。
自然,路正瑾,是个男的。
每个师门中都有一个小师妹,他和路正瑾当然也有。小师妹,向来是祸水。
洛姚血仇在身,自然勤奋用功,只是根基太浅,年纪又过了打底的最佳时期,再加上平时少有锻炼,实在是空有满腔热血,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但每个林平之都会有成为高手的捷径。他师傅感于他一片赤诚,一日,竟然将年轻时剿灭显赫一时的邪教所获秘籍交给了他。这本秘籍在江湖中也像它那母教一般,显赫一时,后来不知所踪,惹得江湖众人曾一窝蜂似的到处寻觅。
其实他知道他师傅是瞧不上这本秘籍的,只是每个练武的人都不舍得毁去巅峰之作罢了。将之给他,明是为了助他报仇,实则也是藏了偏向路正瑾的私心——想把女儿,也就是小师妹,嫁给路正瑾。
但他有别的选择吗?若不去练,他这辈子都别想血洗青赭崖。更何况,只是变成雌雄同体,不阴不阳而已,他自小便是当女儿养的,他怕啥?于是,还是愣头青的他豁出去了。
复仇是一种极具魔力的召唤。
小师妹是祸水,因为她总是叛逆。父亲为她选好了路正瑾,她便偏偏看上洛姚。
洛姚练功是秘密进行的,只有他和师傅知道。小师妹不知父亲为何执意反对她和洛姚在一起,但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便自个儿看着办。
洛姚的师傅突然驾鹤西归了。这让他很是没有想到。没人能想到,包括他师傅本人。“死亡的降临,如同故事的结局,永远出人意料”。
洛姚感觉一下子解放了,虽然他也的确深切地悲哀着。没人知道他的秘密了,他私心想接受小师妹的爱恋,并真的如此做了。
婚后不久,路正瑾得到了师傅预先写好的密信,得知了他的秘密。彼时,他初初有些成果,尚未有何异样,是以小师妹仍满心欢喜地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
他曾想过,此功威力惊人,应是不必全部练成便能报了身上血海深仇。但天不从人愿,偏偏路正瑾的大肆兴师问罪引起了青赭崖的注意。彼时,二人因小师妹的关系已是各自另起炉灶。青赭崖得知当年遗孤下落,自然要斩草除根。他为躲避仇敌,只能更加潜心钻研秘籍。
这便使小师妹心念欲灰了。
他们剑拔弩张之时,正是明真出生之际。他不在她身边,路正瑾在。他自然颇为懊恼。路政瑾也不好过。一日,路正瑾突然找到他,向他赔罪,泄露了他的踪迹实乃其始料未及,但大错已然铸成,多说无益,只要洛姚能弃了这邪功好好待小师妹,他愿意替他担下这血仇,与青赭崖战死方休。
洛姚回绝了。他的骄傲怎容他接受这样的条件?他宁愿自己不敌而死,无愧先父,也不愿苟且偷生,歌儿舞女,却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替他担负死任。
二人不欢而散。再见面已是半年之后。那时节青赭崖找上门,小师妹执意来救,路正瑾不得已相随。洛姚正在第四层功力的紧要关头,被冲破了关,内力大损。
当时激战已是无从言起,洛姚和路正瑾事后只记得小师妹奋起挡的那一掌,和她心脉断后嘴角流下的那一痕血。也正因此,洛姚竟得以冲关,一怒之下,手刃了青赭崖主。他杀得眼睛照红了阿鼻地狱,却到不得地藏菩萨面前,请他网开一面,还回爱妻。
小师妹临终时将女儿亲手交给洛姚,最后一句话是:“别练了,伤身。”
路正瑾怨洛姚。但看在小师妹的份上,他还没生出要杀了他的心。他清楚地记得小师妹的遗言,及她为这邪功所受的心煎。
事情到此若是为止,便没有了今天的一幕。只因这洛姚,竟不遵从爱妻临终的嘱托,非但没有停止练功,反而变本加厉,照先时更为痴迷。甚至因此弄出了内乱,弄丢了女儿。
路正瑾忍无可忍,觉得洛姚此生辜负小师妹太多,多到比他曾背负的血海深仇更不可原谅。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八十二章 天车
苏辛所知道的故事便是如此。她抬眼再看看那北墙上垂着的画像,眉眼如生;如今看来;却是每一笔都含了眷恋深情。她忽地生出一种羡慕,这样的画像;不知今生可有人愿意也为她画上一幅?
她表明来意后;洛姚饶有兴致地看向了红素,看得红素冷汗涔涔、做了个滑稽的笑。苏辛想;红素彼时定是在百思不解自己是怎样一时糊涂将她带了回来。洛姚定觉得荒诞,但上赶着不自量力、口出狂言的蝼蚁;自有一股可爱之处。她笑了笑;被人取笑的确不是滋味儿;但相比于数度死生、被人弃如敝屣来;还是可以忍得的。她要活下去;还要好好活下去,没什么东西攥在自己手中,成吗?
洛姚丢给她一本小册子,上面字迹清俊,听说是个书生偶遇了他,二人一见如故,替他写的小传。苏辛直觉那又是一段说不清又没有结局的故事。后来,不知为何,那书生远走了,只留下这一本小册子,在他以为再无人问津的小小陋室中,仿佛是放下了一段回忆。他应该没有想到,洛姚竟又去了那里,将这记忆捡了回来。
洛姚此时歪在软塌上,小睡方醒,斜眼间见红素笔笔直地老实站在当地,眼观鼻、鼻观心,好一副小心忏悔模样,又一转眼,见苏辛正对着他夫人的画像发痴。他懒懒地道:“苏姑娘。”
苏辛闻言转身,见他颇有几分媚眼如丝,长眉浓翠,眉形偏和画中人相近,忽地问道:“敢问宫主夫人素喜何色衣衫?”
洛姚一怔,红素抬眼道:“大红。师母未出阁时,人唤‘绛芸仙客’,美名江湖所传。”她可算捞着说点儿啥的机会了,顿觉神清气爽,偶一转头,见师父眼神莫测,顿时敛了笑,耷拉下两只小耳朵,继续做霜打的茄子。
洛姚也颇好奇苏辛之问,心中隐隐一动,听她道:“宫主可曾想过那书生为何偷偷将你二人酒酣畅言之往事一一录于笔端,日日相对?”
洛姚微蹙眉,本是不想理,却终是问道:“你知道?”
苏辛道:“他既与您倾盖相交,得知如此往事,定然感同身受。痛苦的过往往往让人不愿忆起,他却偏偏暗中一一记下,日日相对,便同宫主今日这般一样,日日扮作心上之人,内里的疼越清晰,爱意反而更铭记。那爱意中有暖人心意之药,爱人也借由此常驻人间。”
红素听得怔了,一时忘记装乖,直抬起头来看苏辛。
洛姚面上倒是平静,半日,始道:“他……”却又长久的没了下文。
苏辛记得她那神神叨叨的师父的教诲——似乎此时此世,她便只剩了这半吊子的神秘——无论何时,要注意利用那灵光一闪的神机,那是我们心中的原始智慧在向我们展示埋葬的真相。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