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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重孰轻,孰好孰坏,得失成败,就见仁见智了。
崔雅之所以这么细细谋划了整个大势,就是因为在大势之下,只需要借力微微推一把手,那巨大的车轮,就会以一种疯狂的力量,把底下的蝼蚁碾的粉碎。
而在这个时代,皇权之下,所有人,都是蝼蚁。
没什么比“皇帝的仇视”debeff更好用的负面加持了,这也是她为什么要选择巧妙的引领李甲步入这个陷阱的原因。
李甲将终生不能出仕,而且他回到家里还要被家人唾骂痛恨,这种感觉,应该很有意思吧?
若是再加上日后他家中沦落,那太监赶去落井下石,那么李甲所受的报应,应该足够达成,最低要求的第三个任务的所需了吧?
崔雅这么想着,漫不经心的轻轻敲了敲桌子:她差不多还有将近两周的时间,三号任务如今已经达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一号赎身任务,和二号的脱离李甲魔爪任务。
而这两个任务,却要改变主战场了…如果说前期她需要攻克的是李甲的心思的话,那么这两周,她怕是要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杜十娘身上才行。
短短两周要让杜十娘改变心意……还真是……很有挑战性的任务啊!
不过,有挑战性的任务,才有意义,不是么?
要改变杜十娘的心意,就必须要要从根子上下手。
这个女人,之所以会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李甲身上,是因为她深深相信李甲对她的承诺。
不管是枕畔的絮语,还是梦回酒醒时的誓言,男人发誓赌咒,她便真的信以为真了。
再加上李甲的家室不在京中,他又时时前来杜妈妈院子里,与她同衣同食,起居用度宛如夫妻。
这种假象,是导致杜十娘将一切感情美好化的原因。
想要让她幡然醒悟,她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杜十娘看明白…他们的感情,不过是无根之木,无本之水。
再有,还需要让她看明白的,是李甲这个人的本质。
而要让杜十娘看明白这点,她并不需要自己出手,有一个女人,比她更有资格,也比她更合适。
崔雅想到这里,忽然扬声喊了门口伺候她的小丫头进来:“下一期的邸抄什么时候到了,你尽快给我送一份过来。”
下一期的邸抄上,应该就会有李甲的那份奏章了吧?
也不知道他那位温良贤惠的妻子,知道他在京中做下了这等大事,会是什么反应呢?
崔雅扬了扬眉,笑容里多了几分玩味。
***
李甲的奏章,没多久果然送到了皇帝的案头。
原本按照常理来说,他这样一个小小监生的奏章想要送上龙案,完全是无稽之谈。
但奈何,朝中的那些大佬们都是读书人,各自名下都挂靠着千顷良田,在这个税务的事情上头,他们都是被损害了利益的受害者。
所以,在这些人统一了战线的情况下,这封奏章,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万历的案上。
万历阅毕大怒。
据说,当夜久不上朝的万历,竟然将寝宫里的陈设砸的稀烂!
之所以没有当即就发作他,不过是因为那位主管税监的公公,在旁边进了些劝谏之言。
圣心震怒!
但饶是如此,在国子监里,在清流之中,李甲一战成名!
到处都是吹捧他的人,到处都是夸奖他勇气的书生。
不但如此,朝中还有一两位大佬,也找了他去饮酒作乐,李甲一下子自我膨胀的厉害,以为自己真的……从此仕途坦荡了。
但他的美梦,很快就被家中由他父亲寄来的信件所打破。
李布政司,在信里头直直把李甲骂了个狗血淋头,非但如此,他还说的很是严厉:孺子坏我大事,若再不返家,老子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李甲惶惑:我做的不都是扬名天下的大好事么,父亲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但随着这封信一起来的,还有……他的结发妻子和家中的大管家。
李甲的发妻,乃是致仕阁老的女儿,她本来就是家中嫡女,但性格并不骄纵,相反的,略显柔弱,处事一直都是贤良淑德,所以,李甲虽不爱她也不怕她,但行事一般还是会给她留几分颜面的。
如今瞧着妻子也上了京,李甲虽不太高兴,但一时,便不得不稍稍收敛了几分。
他妻子却实在是个外圆内方的厉害人物,一到京中,第一件事,便先是去拜访了她父亲当年的那些好友们的家眷。
待得饮宴已毕,接风洗尘之后,她就已经对京中形式,有了足够的了解…这会儿,不再只是限于邸抄上的内容了,而是还要加上,那些流言蜚语,以及更多具体的信息。
也就是这个时候,这位韩氏,知道了有关杜十娘和李甲的那些风流韵事。
☆、第11章 任务世界(7)大修
韩氏知道了所有的流言,包括李甲和杜十娘,是如何起居行止宛如夫妻。
任何一个女人,只要她还有心,都不可能对丈夫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妒,不怒,不气。
但韩氏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她清楚知道,自己这一趟入京,背负着的是更重的责任,她目前迫切需要挽回的是丈夫的政治生命,而那个女人,在她眼里和家里的妾侍并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可能是她更加漂亮一点,或许更有手段一点,但这两个因素,在这个时代女人的世界里,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拼爹拼出生拼嫁妆,个人修养和容貌,并不重要。所以不管她是家里的还是外头放养的,对她这个正妻来说,都不可能威胁到她的真正地位。
韩氏想的很明白,所以并没有当即发作。
相反的,回到家中,韩氏所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在江南出发之前,公公叮咛吩咐她必须说明白的那些话,一一的细细掰碎了,说给李甲听。
其中包括在江南,公公因为奏折这件事,而被上差如何的刁难,公公的处境如今有多艰难,以及皇帝是如何的怒不可遏等等。
还有,她在夫人们的宴席上,初始又是如何的举步维艰。
韩氏一边说一边在掉眼泪:“相公,我不是不能为相公忍辱负重,但父亲他……父亲的处境实在太难了。相公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不为为妻着想,总也要体谅父亲一二,自打京中消息传来,父亲的头发一夜雪白……”
韩氏从来不在自己相公面前表现出强硬的一面,相反的,她表现出来的,全是柔弱和需要依靠的样子。
李甲听得父亲的情况,终于觉得羞惭了。
韩氏瞧着火候差不多,当时也没再多说,当晚两个人早早各自入睡。
***
第二天下午,杜妈妈的院子里,迎来了李甲家中的老管家。
这位管家,是李布政司专门从江南派过来的,任务就是协调帮助韩氏,让少爷早早回乡。
李布政司也说了,他如今也不求儿子能在国子监里做出什么好事儿来,反正事情都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大不了就让儿子返乡,在家乡做个富家翁也就算了,至于政治这东西,实在不是李甲玩得来的。
与其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变成一条咬人的狗或者冲锋陷阵的炮灰,还不如索性回家种田的好。
而韩氏的任务,就是约束规劝李甲。
这位老管家在李府服务了数十年,深的李布政司的信任,他这一次来,表现的客客气气,但甩手就是五百两银子:“杜妈妈,我们少爷如今囊空如洗,这钱……”
“哎呦,”杜妈妈一见银子就两眼放光,“放心放心,我们必然会好好款待李公子的,必然不会有所轻慢。”她这会儿见了银子便将李甲之前的捉襟见肘一概忘却。
李管家伸手按住了银票,摇了摇头:“杜妈妈误会了。妈妈想要这钱,我们家老爷说了,这钱就是送给妈妈的,只要妈妈一个保证就是。”
“当然当然……”杜妈妈忙不迭的答应。
“以后,将我们家少爷拒之门外,另外……”他压低了声音细细的嘱咐了一番。
杜妈妈脸色几番变化,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这来者是客,我可没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有钱才是客,没有钱,你整个院子里的姑娘,都去喝西北风?”李管家冷冷的笑了一笑,“杜妈妈,我们好声好气跟你商量,并不是怕了你,而是老爷想着,你们这种人家,开门吃饭也不容易,所以这才不想让你血本无归。我们家少奶奶也是阁老家的女儿出身,故旧遍京师,若是当真要和你们这些玩物为难,你可想试一试?”
瞧着杜j□j变,他轻轻转了口风:“当然了,咱们是书香门第,若非迫不得已,也不至于和你们为难。瓷器不跟瓦片斗,咱们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先前说的,不知杜妈妈意下如何?”
一边是威胁,一边是银票。
要选一个客人还是很多客人,杜妈妈的选择,当然做的很快。
她脸上重新堆了笑:“放心放心,这事儿啊,我会跟我女儿说的。”
“那就好。”李管家丢下了银票,便不再多言。
他离开了,但杜妈妈却坐在厅里长叹了好一会,本来就在后头看着这一幕的崔雅,这时候从帘幕后头走了出来。
她走到杜妈妈背后,伸手笑吟吟给杜妈妈捶了捶肩膀:“妈妈,可是为难?”
“哎呦我的好女儿啊,”杜妈妈抓了抓她的手,拭了拭眼角,“还是你乖巧懂事,不给妈妈添乱。唉,十娘这孩子……”她长叹了一口气,“妈妈也是过来人,若是可以,妈妈也是想成全了十娘的,但现在这样子……”她摇了摇头,“眼瞅着十娘是进不了他们家门的,妈妈也实在难做啊。”
“妈妈不必为难。”崔雅微微一笑,“其实这事儿吧,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我知道妈妈在担心什么,妈妈可是怕,十娘若是知道了妈妈答应李管家的这件事,会跟妈妈生了嫌隙?”
杜妈妈讶异的看了她一眼,良久,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没错,要拆散这对鸳鸯容易,但要是杜十娘知道了这件事的内情,到时候寻死觅活,甚至死都不肯接。客,那她这棵摇钱树,可是真的毁了。
虽说也可以用强硬手段逼着她继续去接。客,但强扭的瓜不甜,他们这院子,格调高…客人可不是来寻S、M的,而是来寻求某种意义上的心灵满足的。
所以杜十娘要是不情不愿,便是得了*,也没了魂魄。
到时候反而得罪了豪客,倒是得不偿失。
杜妈妈不是不会用手段,实在是,投鼠忌器啊。
崔雅轻轻一笑:“不如我给妈妈出个主意,妈妈且听听如何?”
“你说。”杜妈妈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听得崔雅附耳过去,杜妈妈听得目中异色连闪,最后咬牙,略有些踟蹰:“这……当真能行?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她若真的……”
崔雅跟杜妈妈说的计策,就是原着当中,杜妈妈用的手段。
十日之内,让杜十娘拿三百两银子赎身。
原着里头,杜十娘自己出了一百五十两,剩下的一百五十两,是李甲找了同乡柳遇春,借由他的帮助,去找了同学们东拼西凑凑齐的。
但此一时彼一时,在现在这个时候,李甲他明媒正娶的老婆在京中,这情况下,杜十娘去找李甲,绝对就是……自取其辱。
崔雅跟杜妈妈把形势分析的清楚:“那位韩氏娘子,实在厉害的很。有这种妻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