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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宅,在叶怡看来这红姑男人也不如何。
叶怡心里这么想着,面色也是淡淡的,与周围的热络也有些格格不入了。
那红姑却接着摆谱,只说自家男人是有大本事的,认识兰氏族人,还经常和这位兰氏族人一起吃喝玩乐呢。
众人听了,顿时也是多了几分敬畏。这兰氏在敦煌是何等声势?在他们这些寻常小商户耳中听来,红姑男人跟兰氏族人有交情,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
于是他们看红姑眼神之中,更是不同了。
叶怡却目光怪异,颇不以为然。红姑说的那个兰氏族人,不过是兰令月的远房亲戚,说出来哄哄人而已,根本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只是顶着兰氏族人的名头,有几分唬人罢了。更不必提那兰令月是面硬心酸的主,平素行事也不将族人看在眼里。所谓的兰氏族人根本没什么实权。
要说亲近,还是华青麟跟兰令月更亲近。华青麟原本颇为被兰令月喜欢,兰令月对华青麟也很是不同——
从前在敦煌城中,她虽然坚持不要华青麟的财物,只说自己不需要依托他人。然而别人知道华青麟喜欢她,对她自然就恭敬起来,还有人私下送些金银,只盼望叶怡能替自己在华青麟面前说几句话好话。要说那个时候,自己虽然没名没分的和华青麟暧昧着,可是却是比如今日子要自在爽快得多。
这般一对比,叶怡面色就透出了几分端倪。只见她面色却无惊讶奉承之色,反而有几分不以为然。
红姑眼睛尖,将叶怡面上的表情看在眼里,顿时扬声道:“叶娘子,怎么好端端的,你就一副这种样子,好似很不自在。莫非你还记仇我在店里抢了你钗,要说也是怪我鲁莽,是心急了些,只是千金难买心头好,谁让叶娘子那个时候身上钱没带足呢?”
众人最初并不知道红姑怎么突然朝着叶怡拌嘴了,听了红姑的话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个早就有了过节了。
她们目光落在了叶怡面上,只见叶怡果然一脸不快之色,显得格格不入。众人方才明白了几分,平时见这叶怡是个大方的,不过如今见红姑显摆,心里却是有些不是滋味,生了些嫉妒了吧。
实则以叶怡的心计,本来也是该收敛自己面上神色,不至于让别人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却怪这红姑嘴快,竟然又将抢首饰的事情说出来,这却是触动了叶怡的痛脚,让叶怡一时缓不过起来,这气愤愤不平的样子自然也是让别的人给看到了,也是让这些人内心之中纷纷猜测,叶怡莫不是嫉妒了?
叶怡是个心气儿高的人,心气儿高的人自然是好面子的。故此争首饰因为钱不多输掉了,这让叶怡觉得很没有面子。更何况叶怡虽然不愿意承认,红姑这一身从头到脚暴发户般的打扮,竟然硬生生的让叶怡有些自卑。
看到众人神色变化,叶怡方才觉得有些不对。她顿时勉强一笑,想要解释什么,却是被红姑抢先开口:“怎么你还看不起我这外宅妇人不成?呸看你这穷酸样子,你是什么货色,老娘还看不出来。少在我这里装清贵,不过是个私奔的野鸳鸯。我一看就看得出来,却还在我面前摆谱,你跟你那个小相公,算什么正经夫妻?”
叶怡脸刷的就白了,哪里想得到,自己只是脸色有些不对而已,却是招惹来了这红姑噼里啪啦的一大番话。莫非这红姑,心里嫉恨自己不成?
“不是正经夫妻也自不必提了,我看你几分姿色连你家小相公也不如,也不是正正经经的女儿家,如今你连我一根手指头也不如,却偏巧给我摆脸色,你也配不成?”
叶怡有些委屈,她顿时带着几分委屈说道:“红娘子,我只是想别的事情,哪里是在嘲讽于你。我虽然初来乍到,大家都知道我是最和气的一个人。”
方才有些疑惑的妇人们,如今也觉得,叶怡也未必是在一边含酸。
叶怡面上隐忍之色一闪而没,却又让在场的女子看得明明白白:“至于夫人对我羞辱,我实在不知如何分辨,便是我不知何时对你有所得罪,你也不该将这污水生生泼在我身上——”
倒一副隐忍坚贞,清清白白模样,却分明受了天大的委屈。
红姑却冷笑不已:“却在这里装模做样,看你双手茧子便知你出身寒酸,而你那小相公一举一动却是有几分贵气,打量着哄人家公子跟你一道私奔罢了。否则怎么你就没什么父母,你相公又是什么来头。”
这红姑也不是个客气的人,就将这些话都是说出来了。只见红姑噼里啪啦的,就叶怡总总不妥之处说了一遍。红姑的地方多了,见识多,说话也是清清脆脆的,一番话只说得叶怡面上无光。
叶怡见一旁没人给自己说话,心中暗恨这些女人无情无义,她面上无光,留下来了没趣,便这般给走了。
那红姑却似恨上了叶怡一般,便和叶怡对上了。
她手上颇有闲钱,平素使钱大方,且别人又知道她男人和兰氏有些瓜葛,便只顾着奉承叶怡,一来二去也和叶怡有几分生疏了。便是叶怡平时性子好又会讨人喜欢又如何?这些邻里和叶怡相处不久,又无特别交情,自然也就更乐意和红姑来往。不过大多数人只是跟叶怡疏远些,倒不曾与叶怡交恶。只是有些捧高踩低的妇人,倒真为了红姑,私下嚼舌头根,只说叶怡来历不明不白,也不知道是什么出身,只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那听的人有的将信将疑,只觉得叶怡看上去也不似这样子的一个人。只是终究和叶怡也不算很熟,再者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叶怡面上看着虽然是好的,谁知道是什么性情。再者叶怡身上确实也有几桩可疑处。如此一来二去,这些妇人却也渐渐的和叶怡生疏了。
叶怡还不曾受过这样子的闷亏,心下十分郁闷,自是不提了。
这日傍晚时分,一辆马车匆匆到廊市。马车外表看上去是其貌不扬,只是马车内部却是布置得奢华之极。只见柔软的动物皮毛垫子上,兰令月随意坐着,却是透出一股慵懒娇媚的味儿。只是那绝色的容貌之上,一双眸子却是透出了几许冷冷光彩,仿若有寒水流转。
马车车壁之上,一盏香炉之中点燃了苏合香,透人心脾。而点缀的夜明珠在一角散发柔和的光彩,令马车之中光线极为明亮,并且不带丝毫的烟火之气。就连固定的茶几也是用上等的水沉香木制成,几面触手温润,甚至不输玉石的触感。兰令月手指轻轻一扣几面,却见这雪白的手指敲击之下,小几敲出了一声清音。
在兰令月的对面,一名俊秀的青年端正坐着,面上多了几分讪讪然的味道。兰晓禁不住说道:“兰令月,我原本以为你对青麟放任自流,如今看来,是我不对了。”
兰令月白了他一眼,却不屑与兰晓说话。而就在兰令月的身旁,一名秀雅非凡的男子正自静静的端坐在兰令月身边。他背挺得直直的,透出了几许英朗之气,那双眸子更似有一股奇异的光彩,流转一丝说不清的异样魅惑。对方身上明明带着清俊秀雅之气,然而那高挑而又优雅的身形,却又是令人不敢小瞧。
兰晓虽然早就听闻墨舒之名,然而对于墨舒真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些不堪的传闻之中,墨舒甚至是母女两人共同的男宠,兰令月更是被墨舒迷惑得神魂颠倒。虽然也有人说这不过是李玉的污蔑之词,只是因为李玉嫉妒兰令月对墨舒的看重而故意放出来的话,甚至墨舒还击败过李玉。然而有些时候,骇然听闻的桃色谣传,却是比真正的消息更容易让人留意,也更容易让人相信。如今兰晓看到了墨舒,眼中禁不住多了几分困惑。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纨绔子弟,并且早就已经是具有察言观色的本事。
眼前这个墨舒,只是如此坐着,身上就散发一股若有若无的清贵之气。
真正的男宠,再会如何的演戏,也只是靠着色相获取女人欢心的小白脸而已,又岂会有如墨舒这般真正的清贵之气?
马车在一处庭院前面停下,虽然这处庭院是兰令月最近才购置,不过如今内中已经装修得富丽堂皇。
随即那些兰令月安插的眼线,方才将这些日子关于叶怡的一举一动尽数告知兰令月。
兰令月心里冷哼一声,不错唯独红姑那样子的女人出手,才是对叶怡的最大的羞辱。她不相信,叶怡非得要做正妻不做小妾是因为叶怡有什么廉耻之心,又或者是因为叶怡对爱情有什么忠贞之念。真正有羞耻之心的人,是不会不择手段的来攀附男人,甚至栽赃陷害,狠下毒手。真正对爱情有忠贞之念的人,也绝不会与从前情人兄妹相称,再与勾搭别的男人。
叶怡之所以如此做,无非是因为叶怡生母乃是小妾,她不愿意作为小妾受尽委屈。而且叶怡也极为聪明,知道一个女人越端着,男人就越看重她
而她则偏偏弄出一个红姑出来,红姑容貌不如她,甚至勾搭男人的手段也没有叶怡高明。不过是一个当了外宅就沾沾自喜的庸俗女人,却能侮辱叶怡,让叶怡被周围的人冷落。甚至有捧高踩低的妇人,还因此刻薄叶怡几句。这便是是对叶怡最大的讽刺,让她怀疑自己紧紧抓到手里的,却并不是那般珍贵。
而根据这些眼线所言,叶怡果然被这红姑弄得心神不宁。
只恐怕叶怡受了屈,便会起了比较心思,她哪里不如红姑了,怎么偏生被这女人欺辱?论容貌、论心计、论气质甚至论手段,叶怡可是处处要比这个红姑要强的。
叶怡是个极为冷静的人,她亲手毒死了情人和养母,还能不动声色的陷害兰令月,这份判断力确实是非同小可。可是她这好胜的性子既是叶怡行事动力,也是叶怡的弱点。唯独叶怡的心乱了,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方才能给她兰令月可趁之机!
青麟虽然年纪尚轻,却也不是那等无能之辈。他虽然不可能一下子给叶怡大富大贵,但是却是能让叶怡衣食无忧。叶怡从前只是个小尼姑,来到敦煌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故此纵然自己将青麟逐出敦煌,摆出一副再也不与青麟有关系的样子,叶怡也未必愿意放弃华青麟。毕竟和青麟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比不得叶怡预期,也是比从前好得多了。她也相信,青麟暂时不会给叶怡极好的日子,不过过上十年二十年,青麟毕竟也能赚下自己的一番家底。
既然如此,她亦不能全然不作为,更何况叶怡便是不甘心离开青麟,谁知道她会等多久?
只是这红姑虽然让叶怡极为不快,叶怡也不曾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毕竟叶怡如今还没找到更好的,自然也就是会死死抓住华青麟,不愿意失去这份依靠。兰令月心忖也应该再加上一把火才好。
她手下眼线盯着叶怡,兰令月看着叶怡日常举动,很快发现了一条不同寻常之处。
那就是叶怡曾经到过这廊市的品香阁。
这西域的香料可谓很有名气的,便是在大周,那些权贵人家也是极为追捧这些可称为极品的香料。一些好些的香料,放在外边,能被炒成老高的价格。而这廊市乃是在商贾进入大周的必经之路上,故此也是十分热闹。而那品香阁更有机会,从那些行商手中,获取一些极品的香料。那处的香料,便是一管,也能价值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