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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手下的笔略停了停哼一声道:“当朕跟他一般闲呢,朕没空见他,叫他该哪儿乐哪儿乐去,别来烦朕。”
海寿嘴角抽了抽,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为了秦嬷嬷的事儿,自己可是挨了结结实实的十板子,挨了板子还不能回去养着,仍在皇上跟前当差,海寿心里头明白,就得让皇上看到自己这个惨样儿,心里的气才能平了,不然,没自己的好儿。
虽说自己倒霉的挨了顿板子,可是看见丢了魂似的六皇子,又觉自己真不算什么,赫连清那个又蠢又泼的女人,可是这位的皇子妃,这一辈子可有的折腾了。
海寿走近道:“六皇子,六皇子……”
叫了两声慕容曦方回过神来:“父皇可愿见我?”
海寿摇摇头:“六皇子还是回吧,皇上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哪会见您,再说,就算您见了皇上有什么用呢,事儿都出了,还是想想怎么挽救才是。”
海寿如今算看出来了,别管张怀清是不是苏元容,都是这两位皇子心尖子上的人儿,只两位皇子能压住这件事,皇上不追究,张怀清就算过了这一关,至少小命能保住,以后如,何再说吧。
慕容曦脸色一暗:“父皇可还说了什么?”
海寿道:“想来六皇子也明白,皇上没说什么才好,若说了恐……”话说到此,便停住话头,慕容曦叹了口气,深悔自己当初一念之差娶赫连清,若害了怀清,自己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舅舅总说怀清跟自己有杀母之仇,可即使知道怀清是苏毓敏的孙女,自己仍旧无法忘了她,仍然喜欢她。
他如今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听了舅舅的,一时糊涂娶了赫连清,自己根本就不想争位,他不想当皇上,他只想跟怀清两人相守在一起,或者去扬州开个饭馆,或者随她四处行医,可如今呢,这些都成了一场空。
且,自己娶的王妃还心心念念想置怀清于死地,怀清一定恨死了自己,若不是自己她也不会有此大劫。
慕容曦的脚一步一步迈出去,他的腿仿佛有千斤重,走一步都是煎熬,出了宫左右望了望忽觉茫然又颓败,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这才是最可悲的。
“六弟……”
听见声儿慕容曦抬头,见是慕容是,忽的眼睛一亮,伸手抓住他:“四哥,你能救那丫头的对不对?”
慕容是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她。”
慕容是很清楚当年的事并不单纯,而自己当初之所以没查下去,也是因为私心,所有的一切苗头都指向他母后的坤德宫,虽无确切证据,可当年淑妃跟长庆公主的死,恐跟母后脱不开干系。
慕容是不想把自己的母亲想的如此阴狠,可事情就是这样,你越不想越可能是事实,还有一个,就是父皇,有些事四皇子不说,却不代表他不会想,只不过,这些事都是内廷秘事,自己又始终没想明白其中缘故,所以就这么搁着了。
况且,翻出来此事恐要牵连太多人,首当其中的不是母后而是怀清,故此,他千方百计的隐瞒此事,不惜把苏毓敏藏在自己的庄子上,却错估了韩章的野心。
一个人的野心太大,往往就会不顾一切,而韩章这个人虽有野心却缺乏能力算计,说白了,就是蠢,以为六弟娶了国公府的小姐,就能拿到军中的支持,却不想想以赫连达的精明怎会看不出这样显而易见的算计,之所以同意这门婚事,也是为了让父皇放心,毕竟赫连达很清楚,父皇要的是听话的臣子,而不是一个功高震主的将军。
本来一切都在掌握,可变数就是韩章的野心跟赫连清的愚蠢,造成了今天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而就在不久之前,自己刚对那丫头说过,会护她一辈子,如今自己要如何才能护住她不受伤害呢……
慕容是抬头看了看,昨儿还是艳阳高照,今儿就阴了下来,阴沉沉的天儿,仿佛随时都会落雨。
怀清进来不见她哥,一屁股坐在炕上问:“我哥呢?又去伏牛山了?”
若瑶道:“可不是吗,一大早就走了,也不知伏牛山有什么可看的,这都连着去了三天,还没去够。”
怀清道:“今儿嫂子还是劝劝哥,总归哥哥不是南阳知县了,虽说赵大人嘴里头跟哥客气,心里怎么想的也难说。”
若瑶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毕竟不在南阳了……”
姑嫂正说着,忽银翘进来道:“刚门冬来说周家少奶奶来了,说是来谢姑娘的。”
怀清一愣,看了若瑶一眼:“她怎么来了?”
若瑶目光闪了闪:“你先去,我过过就来。”
怀清点点头,迎了出去,一见李曼娘,怀清还真愣了一下,比那年见的时候瘦好些了,脸色倒还好。
李曼娘早就想明白了,只有给周家生下子嗣,她在周家才有立足之地,所以,即使过得如此不舒心,也极力让自己身体康健,这样才有一线生机,而这个生机终于让她等到了,而她自己也没想到,赐予自己这个生机的人竟是张怀清。
那天丫头回来跟自己一说,李曼娘心都凉了,当初可是李家千方百计退的亲,在邓州府又那般对张怀济兄妹,若换成自己,即便不记恨,也不会轻易释怀,且李曼娘相当清楚,自己的小把戏便能骗过所有人,却无法骗过怀清,若她说破此事,前功尽弃不说,恐自己在周府再难立足。
正忐忑不安,不想她婆婆却来了,好言好语的说了好些话儿,又叫人把她的东西挪到了正院;来,又拉着她的手道:“以往是娘的不是,委屈了你,今后你就住在这儿,本就是夫妻,分着像什么话。”
说的李曼娘愣了半晌,方道:“如玉……”说着有些怯怯,此中情态落在周夫人眼里,越发愧疚,柔声道:“知府夫人病了,她回家侍奉汤药去了,需得一个月,你好好跟少宗过,娘还指望着你抱孙子呢。”
听到这话儿,李曼娘就明白了,这一个月就是自己的生机,有了子嗣在周府就算立住了脚,若无子。恐周家会以此为由把自己休回娘家,虽说自己也不能确定能不能怀上子嗣,也只能赌上一把了,总好过在那个偏院子里头等死,。
再说自己也通药理,只少宗碰她,就大有可能,之所以来南阳,说是谢张怀清,李曼娘着实想见见张怀济的新婚妻子,女人吗,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攀比心理,李曼娘是想看看张怀济的妻子比自己如何。
怀着这种心理,一进来就不觉往怀清身后瞧,嘴里道:“怎么不见令嫂?”
怀清也明白了过来,这位不是来谢自己的,目的是若瑶,想必若瑶早就猜了出来,故此先让自己过来。
想到此,怀清笑了笑:“嫂子在后头换衣裳呢,曼娘姐姐这边儿请,银翘上茶。”
“是。”银翘应一声出去,不一会儿托盘捧来两盏茶放在桌子。怀清一见上头的茶盏,不禁暗笑,真亏嫂子出来祭祖,还带着这些东西,也不嫌累赘。
李曼娘倒是愣了愣,虽说住在官驿里,可这茶盏竟是汝瓷的,淡淡的青色,映着透亮的茶汤,让人爱不释手。
怀清道:“官驿里也没那么多讲究,姐姐将就吃些吧。”
曼娘脸色一滞,心说这还不讲究啊,再瞧怀清的衣裳,虽素净,可那料子样式都能瞧出不凡来,还有这些丫头、婆子、下人、小厮,乌泱泱的一群人,可以想见在府里过得什么日子。
以至于李曼娘忍不住想,若当初跟张家未退亲,自己就是这家的女主人,这些丫头婆子小厮都要听自己的使唤,该是何等惬意的富贵日子。
正想着,忽听丫头道:“夫人来了。”
李曼娘忙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外头,只见从廊子上转进来一个女子,穿一身大红织金的衣裳,头上梳坠马髻,斜斜插着一支累丝金凤,凤嘴一溜珍珠垂下来,跟她耳畔两只龙眼大的珍珠坠子相映生辉,更显出一张瓷白的小脸,眉目如画,唇若红樱,略一抿唇。脸颊边儿隐约可见两只梨涡。
李曼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人,一眸一笑都是风情,她一进来仿佛整个厅都亮了起来,李曼娘都不由看着她发呆。
怀清暗笑,还真让自己猜对了,虽说如今若瑶已经嫁给了哥哥,可面对李曼娘,还是不由自主产生了护卫自己领地的斗志,女人跟女人在一起,真是无时无刻不是战争。
若瑶明眸流转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来:“这一定是李家妹子了,常听相公提起当初桑园村的事儿,可惜李家搬走了,不然该去拜访的。”
李曼娘看看若瑶,再瞧瞧自己,论姿色,人家生的倾国倾城,论性情,人家能大方的说过去的事儿,这份大度恐男子也不一定有,论家世,李曼娘不禁苦笑了一声,自己家不过一个开药铺的,人家可是二品大员的千金,简直一天一地。
越看若瑶曼娘越自惭形秽,再也没有攀比的心思,只略说了几句话,便要告辞,怀清送她出来,到了外头,李曼娘方低声说了句:“谢谢。”
怀清知道她谢自己什么,此事也不过顺水推舟,往后恐怕也没机会见面了,能留点儿念想。总比留下仇好。
怀清回来,围着若瑶转了一圈笑道:“嫂子可真用心,这么多天就数今儿打扮的齐整。”说着伸手拨了拨她耳上的珍珠:“难为你不嫌重,把这个戴了出来。”
若瑶拍了她的手一下,小声道:“你不说你哥当初对她还念念不忘吗,我要是不把她比下去,你哥怎么知道我的好呢。”
怀清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放心吧,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更何况,我哥对李曼娘不过是儿时的记忆,真说起来,也算不上什么男女之情,倒是对嫂子你,苦恋了好几年,当初我真怕要是你们不成,我哥得做下病。”
“什么病?”
怀济一脚迈进来:“刚回来时瞧见像周家的马车,是周员外来了吗?”
怀清跟若瑶一对眼神儿:“想必哥瞧差了,从早上到现在也没见一个客人登门,哪里来的周员外。”
怀济挠挠头:“那真是我瞧差了。”
若瑶把他的斗篷接下来,柔声道:“瞧这一头汗,回头叫风拍着可要病了。”说着,掏出帕子刚想给他擦拭,忽见怀清笑眯眯望着她,脸不觉一红,把帕子递给怀济道:“快擦擦吧。”
怀清瞧得津津有味,对于古代这种夫妻之间的小互动,颇感兴趣,明明都是夫妻了,却还时不时脸红一下,瞧着格外新鲜。
而且,刚那一瞬,她竟然忍不住想到自己跟慕容是,若真像若瑶说的,自己喜欢慕容是,那自己跟他也应该有这种类似恋爱的感觉吧。
可怀清仔细想了想,自己跟慕容是在一起的时候基本没什么互动,就连话都很少,先头不熟的时候,自己还觉得,跟慕容是这么闷的人在一起,日子长了会得忧郁症,后来熟了,又觉得这人虽天生就是闷性子,心地却不坏,故此,两人相处还算和谐。
不过认真算起来,自己跟慕容是独处的机会还真不多,却忽想起那天晚上,早樱如雪,月色如莲,他的唇那般贴在自己发鬓上……
怀清如今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跳的仿佛出了故障,或许若瑶说的对,自己心里有他,早有他了,可自己跟他怎么可能?想到此,怀清忍不住摇头,现实跟梦想总是有着鲜明的距离。
若瑶道:“这丫头傻了,瞧什么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