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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士英也讶道:“真有此等神人,不号脉便能看出我的病不算稀奇,又怎会猜出我有心事?”
夏夫人道:“你是没见她,别看她哥哥就是个七品县令,这丫头却着实不凡,既她说让老爷吃越鞠丸,我这儿就使人去买来。”
说着站起来往外走,到了门口,忽的想起什么回身意味深长的道:“老爷自来是个豁达之人,怎却忘了一句话,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啊。”
听见这话,夏士英恍如醍醐灌顶一般,心道,是啊,我便愁死了,该怎么着不还怎么着吗,若我愁死了,让这一家老小却去靠谁呢,这么想着,顿觉胸中痞块顿消,瞬间敞亮起来……
☆、第40章
次日一早怀清若瑶从夏府启程,夏夫人亲送两人出来,底细嘱咐跟着的婆子;从丫头手里拿过一个小匣子递给怀清:“亏得姑娘妙手回春,老爷之症方得痊愈,这个姑娘拿着就当诊费吧。”
怀清忙要推辞;夫人却道:“不可推辞;既是若瑶的妹妹;也算我的侄女儿;这次是去给老太君请安;姑妈就不拦着了;好在你就住在南阳;等你回来记得常来我这里走走;亲戚间不可生疏了才是。”
若瑶也笑道:“你就拿着吧,跟你说;我姑妈的东西可都是难得,错过这个村可没这店儿了。”
夏夫人噗嗤一声乐了,点了点若瑶:“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把姑妈的家底儿摸清了,姑妈还不知道呢。”
若瑶笑道:“哪用摸啊,老太君常说,表姑妈当年过嫁的时候那风光的,把京城都震了呢。”
夏夫人笑了起来道:“我还说谁露出去了,原来是老太君,难为她老人家还记得这些,我早忘了呢。”嘴里说忘了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可见身为女人,不管过多少年,结婚的风光都忘不了。
马车出了汝州府城门,若瑶迫不及待的道:“甘草把姑妈给怀清的匣子打开看看。”
甘草嗯一声,小心打开来,这一打开顿时呆住了:“姑,姑娘,您瞧……”怀清看去也不禁一愣,匣子里是两对珍珠耳坠子,珍珠不稀罕,可龙眼大的却不多见,尤其这四颗色泽柔润,通体无暇,放在匣子里珠光流转,竟让人移不开视线,坠子的样式极为简单,只用银勾子穿了,再无旁的坠饰,这么着却更漂亮。
这么大的珍珠寻常人家哪舍得做坠子,可见若瑶说的不差,夏夫人家底雄厚,若瑶道:“我说吧,你看好了表姑夫的病,表姑出手必然是好东西。”
怀清拿起一只在若瑶耳上比了比:“倒是配你。”拿出一对交来叶儿,叶儿看向若瑶,若瑶道:“不给我也得要呢,你倒假客气上了,收着就是。”说着看向怀清:“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连表姑夫的面儿都没见着,就听表姑那么一说,又问了两句没用的闲话,就知表姑夫得的什么病了呢,还知道病因,莫非你真成了神仙,会仙术?”
怀清噗嗤一声乐了:“这世上哪来的什么神仙,更遑论仙术了,我是猜出来的。”
“猜得?你哄我呢,这如何猜的到,还有,这跟表姑夫在汝州府当了几年官有什么干系?”
怀清道:“说出来也没什么,大燕当官大都是一任三年,若三年到了不升迁,岂不又要等三年,想必夏大人是忧虑自己的仕途,成了心病,方得不寐之症,越鞠丸理气解郁,宽中除满岂不正对症。”
若瑶点点头:“倒是对症,可前头那么些郎中难道不知这个。”
怀清笑道:“有道是心病难医,若夏大人自己想不通,便吃多少越鞠丸也无济于事。”
若瑶恍然:“故此,你才跟表姑妈那般说。”不禁叹口气道:“表姑夫如今做到盐运使,已是三品大员,却仍这般想不开,怪不得古人常说知足常乐。”
怀清不禁问:“盐运使到底是干什么官儿?怎我听都没听过。”
若瑶笑道:“所以说你是大夫,盐运使顾名思义,就是管运盐的官儿,各地出盐的地儿都设有盐运司,汝州府西南出井盐,故此,在汝州府设了盐运司,却远不能跟两淮相比。”
怀清点头道:“怪不得夏大人都愁病了呢,这当官的谁不想捞个肥差,按理说,管盐的都是肥差,偏这汝州府的运盐司是个闲在衙门,想来夏大人是想往两淮去吧。”
若瑶道:“苏湖熟,天下足,江南可是我大燕最繁华昌盛的地儿了,谁不想去江南当官儿啊,只不过,听我爹略提起过,江南的官场乱呢,表姑夫若真有这个想头恐不易。”
怀清想了想道:“你还别这么说,我倒是觉得,说不定就如了夏大人的愿,不过,这些跟咱们也没干系,到了邓州城可得好好歇些日子,在南阳见天的不识闲。”
若瑶手指头戳了戳她的脸:“还说呢,姑娘家晒成这样儿,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等到了家再不许往外头跑,好好的养回来才是,你瞅着,老太君说不准都认不出你了,老远一看还以为哪个乡屯里头来的丫头呢。”说的叶儿跟甘草捂着嘴吃吃的笑。
两人正说笑,忽觉咯噔咯噔数下,马车停了下来,叶儿忙探出头去:“怎么不走了?”
后头的婆子道:“车轱辘的木轴不知怎么断了。”叶儿跳下去看了看,果见左边车轮子的木轴断了,前后望了望:“要不回夏府换马车,或寻个匠人修理修理。”
那婆子道:“我的好姑娘咱们可都走一半了,有回汝州府的功夫都进邓州城了,如今这官道上,前不着村儿后不不着店,哪寻匠人去,不若姑娘们要挪到后头的马车上,先到邓州城再说。”
叶儿皱了皱眉,后头是給几个婆子坐的,里头就是两条硬板凳,那车坐一路回去,还不得颠散架了啊,可也没别的法儿边上车跟若瑶说了。
怀清道:“那就挪过去吧,做哪辆车不一样,出门在外的怎么不能凑合。”说着跟若瑶下车,刚要上后面的车,忽见官道上由远及近,几个侍卫护着中间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若瑶忙挽着怀清往路边儿站了站,怀清一愣,心说莫非若瑶认识这些人,能让叶府大小姐让路的人会是谁?
等着这些人过去了,怀清才问:“姐姐认识这些人?”
若瑶小声道:“那些侍卫像是王府的。”王府?莫非又是哪个皇子?正想着,刚过去的马车却停在了前头,从车里头跳下来个人往这边儿走过来,等那人走近,甘草忽指着他道:“是你……”
可喜儿不禁白了她一眼,心说,你什么你,当你可喜大爷愿意啊,不是他们家爷吩咐,他才没这闲工夫呢,刚眼瞅就过去了,谁想他们家爷鬼使神差的往窗外瞅了一这么一眼,正好就看见了张怀清,然后就吩咐停车,让自己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可喜到了近前,躬身道:“奴才给怀清姑娘请安。”
若瑶拉着怀清的手道:“你认识?”
怀清点点头,目光闪了几下:“原来是木公子跟前的喜管事。”
可喜一愣,心说木公子是谁?猛然想起那天在憩闲阁,他们家爷不知想什么,非说自己姓木,这张家丫头也坏,心里明知道他们家爷是四皇子,就是装糊涂,今儿瞧这意思打算继续装。
可喜琢磨,自己要是直接点破,他们家爷会不会抽死他,可喜再傻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家爷对这丫头不一般,不,应该说,非常不一般,故此,也真不敢拿大,只能应道:“正是奴才,我们家爷在车上呢,叫我下来问,姑娘怎么站在路边儿上,赶是车坏了?”
怀清是巴不得能离多远离多远,可谁知冤家路窄,在这儿都能碰上,也不知什么缘分,刚想说没什么事儿,旁边的婆子快嘴道:“我们的车轴断了。”
可喜的眼睛在那车轴上转了一圈,回话儿去了,怀清一扯若瑶:“快上车。”若瑶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就被怀清拽上了后头的马车,可惜马车还没走,可喜又颠颠的跑了回来:“我们家爷说了,我们也去邓州城,正好一路,请两位姑娘坐我们的车。”
怀清撩开窗帘探出头去:“男女有别,同车而行着实不妥,替我多谢你们家公子的好意吧。”
可喜愕然,心说这不睁眼说瞎话吗,别人他不知道,这位张怀清会在乎男女有别?真在乎男女有别能跟少东家合伙做买卖吗,能在南阳折腾出那么多事儿来吗,骗谁呢,这明明白白就是不想跟他们家爷有牵扯啊。这可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么些年了,多少大家闺秀,比张怀清漂亮,比张怀清有才,比张怀清讨喜的多了去了,哪个不是拼命的往爷跟前扎儿,可爷连个眼角都没有,这位倒好,紧着往后缩,当他们家爷是瘟疫呢,不去拉倒,更好。
想着可喜就要回去,却听他家爷的声音在后头响起:“我在车外骑马,不跟两位姑娘乘车。”
怀清盯了他一会儿,这男人说话跟他的表情永远达不成一致,基本上,他的表情都是一个德行,看着有礼却冷冰冰的。
若瑶好奇的打量一遭慕容昰,又看向怀清,以她对怀清的了解,怀清不喜欢这个什么木公子,而这木公子的身份,想来该是皇子,因那奴才说话的声儿不像寻常小子,倒像宫里的太监,除了皇上,大燕朝也只有皇子跟前有太监随伺。
只不过若是皇子,怎会跟怀清认识,而且,瞧两人的意思,可不大像只认识这么简单。
怀清真想说不,可看着慕容昰这张脸,怀清忽然有种感觉,这人是个死心眼儿,要是自己不答应,没准真能跟自己在这儿耗到太阳下山,而且,他都这么说,自己再坚持就有点儿矫枉过正了,没准还会被他理解为自己怕他呢。她可不是怕他,她就是不想跟皇族的人有牵扯而已。
想到此,开口道:“那就多谢公子相助了。”挽着若瑶下车,挪到慕容昰的马车上,慕容昰的马车远不如慕容曦的,却也比叶府的马车奢华舒服许多,就看这马车的风格,怀清就能猜到,慕容昰一定是个无趣之人。
怪不得古人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呢,这位四皇子跟那个六皇子的性子简直就是天差地远,慕容昰也比慕容曦君子的多,说不上马车,就真的没上,骑马在车旁跟着,若瑶悄悄撩起窗帘一条缝往外瞥了瞥,凑到怀清耳朵边儿上小声道:“若我没猜错,这位木公子是皇子吧?你说你是主动交代呢,还是等回去了我审你”
怀清低声道:“姐姐千万别说破了,说破了,你是臣女,我是民女,都得下跪,我可不想膝盖受苦,而且,是他自己说姓木的,索性就装糊涂更好,至于怎么认识的,说起来话长了,等回去我再仔细跟你说,总之一句话,如果能选,我宁可坐刚才的硬木板马车,也不想坐这儿。”
说着长长叹了口气,若瑶忍不住笑了一声:“可知道,有多少人想攀附皇子,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怀清翻了白眼:“这种福气谁想要赶紧拿走,我巴不得没有呢。”
若瑶笑了一声:“前头一个六皇子,这儿又是哪个?”
怀清伸出四个指头晃了晃,若瑶惊愕的看着她:“当真?”怀清点头,只怕外头的慕容昰听见,两人也不好多说。
走了大约一个半个时辰,马车又停了下来,可喜在外头道:“路边有个茶棚,我们家爷请两位姑娘下车喝口茶再走。”
若瑶笑看着怀清眨眨眼,怀清翻了个白眼,跟若瑶下车,果见路边搭了一个茶棚,已过了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