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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成点点头:“姑娘说的是,扬州不比南阳,这些盐商跟官儿勾着;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就没个怕的。”
怀清道:“我倒想领教领教。”
怀清到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牛蒡忙拨开人群;好容易挤进去就见两个汉子围着老孙头你一句我一句,正在那儿撒赖呢:“你叫了谁来;也得赔我们东西;我们这东西可是家里祖传的宝贝,因家道艰难无奈何才拿出来要去当铺当;不想给你的车撞了;你今儿要是不赔我们,咱们就到知府衙门,让咱们新上任的知府大人给断断这桩公案。”
怀清心道,显见是有人指使,这样的案子按理说该归通判衙门,怎么也不至于惊动府衙,这俩人张嘴闭嘴就是知府衙门,其目的还用说吗。
老孙头脸都涨红了:“我,我何时撞了你们的箱子,你既去当铺,做什么把东西放到车轱辘前头,分明就是有意讹诈。”
那汉子嘿嘿一笑:“老不死的,纵你说下大天来也没用,我们这箱子里就是瓷器,刚还囫囵个,这会儿在你车轱辘下头成了碎片,你不赔也得赔?”
老孙头正着急呢,一眼看见怀清,忙道:“姑娘,老奴真没撞他的箱子。”
怀清道:“您老别着急,有我呢。”
那两个汉子见来了人,上下打量怀清一遭道:“呦呵,来了个当家的,还是小丫头,怎么着,你是这老头的主子,那可成了,来吧赔银子。”
怀清问:“多少银子?”
那两个汉子大约没想到怀清如此痛快,对看一眼,其中一个说:“一,一千两。”
怀清乐了:“区区一千两银子罢了。”
“小丫头你可别说大话。”
怀清道:“本姑娘从不打谎,若果真你这箱子里的东西值一千两银子,我一准赔给你们,甘草给他们看看银票。”
甘草瞪了两人一眼,从荷包里拿出一张银票打开,在两人眼前一晃:“看清楚了,可是一千两银子?”
那两个汉子眼睛都亮了,这辈子哪见过这么多银子啊,刚要伸手去接,甘草唰一下收了回去,其中一个汉子,靠近另一个低声道:“这真是个有钱的主儿,咱要低了。”
另一个汉子眼眉一竖嚷嚷起来:“我刚记错了,不是一千两,是两千两。”
牛蒡道:“我呸,红口白牙你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真敢张嘴啊,两千两,恐怕连你们家祖宗八辈的家当都能买来。”
看热闹的人群有个人道:“这是西街的二赖子兄弟,祖宗八辈都算上,也不值一个大子,祖坟都卖了,哪来的传家宝,这是讹人呢。”
“谁,谁在哪儿胡说,露个头出来让你赖子爷瞅瞅,爷攥出你小子的蛋黄来。”想必这倆是有名的地痞,有人冒着胆子嚷嚷一句,却没人敢出来,。
边的汉子看向怀清道:“咱们一口价,两千两不还价,你掏银票咱们立马走人。”
怀清点点头:“倒是痛快,只你这东西真值,两万两姑娘也掏得起,不过,咱们可得好好瞅瞅你这东西。”说着怀清打开箱子看了一眼又阖上了,问两人:“既是你们家的传家宝,想来该知道是什么东西吧。”
两个汉子点点头:“自然知道,是一个青花的缸。”
怀清道:”缸可多了,是装水的还是养鱼的”两个汉子一愣,心说我们哪儿知道啊,含糊的道:“老辈子传下来的物件,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就知道是个缸。”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唏嘘数声,两个汉子一瞪眼:“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也是我们家的宝贝,你想抵赖不成。”
怀清道:“两位既然敢张嘴就要两千两银子,那咱们就的说道清楚了,两位可知两千两银子有多少吗,我大燕一品大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二百八十两银子,恕在下孤陋寡闻,还没见识过值两千两银子的缸,故此,想让两位说说清楚,在下也长长见识。”
两个汉子也不傻,怀清一说,心里也嘀咕上了,暗道莫非要多了,两人咬着耳朵商量了几句,其中一个道:“这老头也不是故意的,要不这么着,就照先头说好的一千两银子,掏银票吧。”
怀清却脸色一沉:“ 一会儿两千两,一会儿一千两,在下不得不怀疑这东西的来路,莫非是你们偷盗而来?”
两人一怔,心说怎么好好谈着价儿就转到偷盗上来了,其中一个忙道:“你别信口雌黄,这就是我们家的宝贝错不了。”
怀清道:“好,既是你们家的宝贝,那上头是什么纹路总该知道吧。”
两个汉子给问住了,哪仔细看什么纹路啊,再说,都碎了,能看出来什么啊,索性胡编一个:“是,是青花缠枝莲花的,对,缠枝莲花的。”
怀清又问:“确定?”
那两个汉子咬了咬耳朵:“确定。”
怀清朝周围的百姓道:“各位大娘大伯哥哥姐姐,可听见了,这两位说是缠枝莲花的缸,劳烦诸位回头给做个见证。”
周围百姓齐声道:“听着了。”
那两个汉子本来还有些心虚,可一想哪儿缸都碎成片了,看出来啥,也就定了心,怀清看向对面的四通当,记得慕容曦跟她说过,四通当跟百花洲一样都是老忠亲王的买卖,想了想,从荷包里拿出慕容昰给自己的那枚小印交给牛蒡,嘱咐了他几句。
牛蒡拿着印跑进了对面的四通当,怀清略抬头瞥眼斜对面的二楼,是个茶楼,二楼靠窗户坐着两个人,如果自己刚才没看错的话,那两个人正是府丞陆兴跟商会会长姚文财。
还真让刘伯说着了,看见这两个人,怀清也算明白了,这是欺负他们兄妹没见过世面呢,想着哥哥之前就是个七品的县令,又是寒门子弟,还是个清官,手里能有几个银子,更别提见过世面了,故此用这种手段。
他们兄妹即便没见过世面,可有见过世面的,这就给请一个过来,看看这事儿如何收场。
对面楼上的陆兴道:“你怎么找了二赖子哥俩儿,这俩能干成什么事儿?”
姚文财道:“这兄弟俩干别的不行,要说碰瓷讹人,那是祖宗,陆大人放心吧,这一回管教张怀济好看,不过,刚张家那小厮跑四通当干什么去了,莫不是当首饰赔钱。”
陆兴道:“我瞅着可不像,你瞧那可不是四通当的老朝奉吗,这位可是有了名儿眼毒,平常物件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
姚文财点点头:“上回我得了块寿山石的料,想让他给长长眼,这老货只瞟了一眼,就丢给旁边的徒弟,撩帘子进去了,硬生生把我晾在当场,这老货怎么出来了,莫非是这丫头拿出了什么宝贝,不能啊,就张怀济那点俸禄能给自己妹子置办什么好东西。”想着急忙遣了个小子下去瞧。
周围有行里人,一见四通当的老朝奉出来了,心说,这姑娘真有本事,竟然把这位都请了出来,这位一出山,不管什么东西,只一长眼,那绝对没跑,这俩赖子想讹人家恐怕难了。
四通当传到忠亲王手里,已经有一百年了,别看忠亲王干别的不行,干买卖那绝对有一套,如今行里的四大朝奉都在四通当,这扬州的老高头眼最毒,因江南富庶常有好东西,忠亲王才把老高头放到扬州来,不过这位轻易不给面子,便是两江总督邱明臣来请他长眼,只不是好东西,他也一准没好话,可一旦有好玩意,这位绝不会放过。
而怀清那枚小印,真让这位老朝奉眼睛一亮,一开头看牛蒡这小子进来,还以为是当棉袄的呢,这一拿出来东西,老高头只瞄了一眼,就挪不开了。
寿山石里最好的料就是田黄,田黄里最好的是田黄冻,如今想找一块极品田黄冻可不容易,这都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了,老高头爱不释手的看了半天,方看向牛蒡:“你想当多少银子?”
牛蒡嘿嘿一笑道:“这是我们家姑娘的东西,我们家姑娘说了,您要是想谈价,请到外头一叙。”
老朝奉目光闪了闪道:“刚外头碰瓷的哪档子事儿,你们家姑娘是苦主?”
牛蒡道:“我们家姑娘说了,只老朝奉赏脸帮这忙,其他的都好商量。”
老朝奉道:“那老朽就去凑凑这个热闹。”老高头是真好奇是什么人有这么块田黄的小印,这东西可不是有银子就能买的来的。
怀清见牛蒡把老朝奉请了出来,蹲身一福道:“老人家万福。”
老高头这人虽说个性古怪,可人家小姑娘笑眯眯甜丝丝的给自己道万福,老高头也不觉就有了几分好印象,打量怀清一遭,衣裳打扮都寻常,也没见戴什么首饰簪环,只耳朵上坠着一对翠玉耳坠子。
老高头的目光在她耳坠子上滑过,暗暗点头,这丫头绝对是深藏不露,别看打扮的寻常,身上的东西一样是一样,就她这一对老坑玻璃种的坠子,就值不少银子,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有道是礼多人不怪,老高头也道:“姑娘客气了,不知姑娘叫在下来帮什么忙?”
怀清道:“有劳老朝奉了,这两个汉子说我家马车撞了他的箱子,箱子里是他家的传家宝,张嘴要两千两银子,银子多寡还在其次,请您老人家出来是想断断这东西的价儿,若当真值两千两,在下赔给他们也不冤枉。”
老朝奉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说,这俩二赖子真敢张嘴要价啊,两千两都能买下一栋盐商的宅子了。
走到箱子旁边,牛蒡急忙打开,老朝奉拿出一块碎瓷片看了看道:“倒是个物件,若这东西完好无损,能值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那两个汉子不干了:“你,你这老东西懂不懂眼啊,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三百两,这是我们的传家宝。”
老朝奉还没说话呢,跟过来的四通当小徒弟恼了:“你才没长眼呢,我师傅可是我们四通当的老朝奉,莫说你这一个破东西,就是皇上龙书案上那个灵芝笔洗子,都是我师傅过手的呢,你也不去行里扫听扫听,我师傅的话那就是铁口直断,再不会错的。”
两个汉子听了,心里直敲鼓,这两千两,三百两,也差的忒多了,不过,两人一瞧情势不好,一咬牙,心说三百两也比没有强,开口道:“得,三百两就三百两,便宜你了,赔银子吧。”
怀清笑道:“两位别忙啊,这刚说出价儿来,可这东西是不是你们的,还没说清楚呢?”
啊……两人一听就恼了,指着怀清道:“你这丫头想抵赖不成,明明是这老货撞了我家的宝贝,竟不想赔,不行,得报官报官……”
怀清呵呵冷笑一声:“报官?成啊,有你报官的时候,不过这事儿得先弄清楚,刚你们俩说你家的祖传宝贝上是缠枝莲花纹我没记错吧。”
那两个汉子死咬牙硬的道:“就是缠枝莲花的。”
老朝奉这时候摇摇头:“谬矣谬矣,怎会是缠枝莲花?”
两个汉子汗都下来了,心说,莫不是说错了,忙道:“我,我记起来了,是缠枝葫芦的,对,是缠枝葫芦的,都让你家的马车撞碎了,连葫芦纹都看不出来了。”
怀清道:“碎了不怕,找人修补上不就得了,牛蒡去瓷器铺子寻一个焗瓷器的工匠来。”
牛蒡应着去了,不大会儿功夫,来了一位,还带着全套的家伙什,周围的百姓看着这个乐呵就别提了,心说今儿这场戏没白看,真热闹啊,前头来了位四通当的老朝奉,这又来了个焗瓷器的,不过这碎成这样了怎么焗。
怀清让匠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