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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映摸着下巴,挨着大太太坐下,笑眯眯地道:“我已经十五岁了,母亲不是说准备去相看姑娘,给我找个好媳妇吗?”
大太太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揶揄道:“怎么?大哥还没成亲,你已经迫不及待地讨要媳妇儿了?”
萧映抓着脑袋,乐呵呵地道:“反正早娶晚娶,总要娶一个,倒不如早些好,也有人打理我的院子,不用我每次回来都劳烦母亲派人来打扫一番。”
大太太听他说得像模像样,不由好奇:“难不成我的儿看中哪家的姑娘了,说来听听,指不定我是见过的。”
平时到庙里上香,去别家做客,她也是见过不少门当户对的小姐们,便开始细细寻思着,萧映究竟在哪里碰见了一个心仪的姑娘家。
萧映想也不想地直言道:“母亲必定是见过的,不是说娶亲当娶贤,儿子觉得徐姑娘就挺好的。相貌不算拔尖,长得也算讨喜,性子也好,伤着手了也不哭不闹,又不爱铺张浪费,院子打理得也不错……”
眼见大太太一张脸沉了下来,萧映再大大咧咧,也注意了,不由住了嘴。
大太太一拍桌子,气得狠了,捂着心口喘气道:“又是徐姑娘,你们一个两个的想要气死我吗?那么多的大家小姐不挑,偏要挑一个贵妾的外姓女儿。”
果真是那个狐媚子的亲生女儿,平日瞧着安静乖巧,暗地里也是个厉害的,转眼间就让两个儿子对她上了心。
红衣悄悄来禀的事,大太太听完半信半疑,没往心里去。只是叫来萧晗,让他注意言行,别叫人添了不该有的风言风语。
谁知萧晗一开口就问是谁在嚼舌根,显然是默认了所说的事,差点把大太太气得背过气去。
她这是造的什么孽,总是不着家的萧映糊涂就罢了,怎么连一向聪明懂事的萧晗也像是入了魔障,莫名其妙就对那个长相不起眼的小丫头上了心?
萧映看了萧晗一眼,只道大哥果然亲厚,心里想着自己,估计是替他把责任揽了过去,便急急道:“母亲,大哥也是为了我……反正娶谁不是娶,徐姑娘在家里住了五年,知根知底的,也没什么不好。”娶了徐灵芸,不过是一个院子挪到别的院子去,简单方便,在萧映看来是容易解决不过的事了。
对她负起责任来,萧映的院子有人精心打理,又不会闹着约束自己除去疯玩,谅徐灵芸也不敢阻拦他,光是想想就觉得是不错的事。
大太太倒抽了一口凉气,险些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身边的嬷嬷又是顺气又是倒茶,好歹让大太太缓过气来,呵斥道:“疯言疯语什么,果真是我宠着你,行事越发不着调了。这一个月好好在院子里练字,除了去韩先生的课堂,不得出府门一步!”
萧映没想到又得了无妄之灾,连大门口都不能出了。眼看大太太气得脸色都白了,没敢再吭声,老老实实地应下了。
跟着萧晗出了主院,他忍不住上前道:“大哥好义气,连小弟的错都一并揽到身上了,果真是好兄弟!不像萧昭,逃得远远的,帮忙说句好话都不乐意。”
萧晗脚步一停,冷声道:“待会我就让人把字帖和宣纸都送过去,什么时候把宣纸都写完了,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子。”
萧映叫苦不迭,等回到院子,便见两个粗使小厮抬着一个大箱子放在门前,不由纳闷:“这是谁送来的?”
贴身小厮机灵地答道:“回三少爷,这是大少爷吩咐送来的。”听罢,萧映顿时有了不少的预感,指着箱子皱眉:“这里面是什么?难不成是字帖?”
萧晗说要送字帖,应该不可能一下子送这么多来吧?
谁知两个粗使小厮麻利地打开大箱子,里面厚厚的一叠叠宣纸,把萧映惊得不轻。这大箱子足有半人高,宣纸少说有百十万张,看来萧晗是铁了心惩治自己,就算每天不吃不喝拼命写,最快也得两个月才可能写完……
萧映伸手捏着额角,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想起哪家少爷装病不去私塾的,他却是从小身强力壮,这么多年来也没个小病小痛,红光满面的,想装也装不出来。
他实在想不通,究竟哪里又得罪狠了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存稿箱助理1号(^o^)/每天早上9点更新,不见不散~~要是没有,肯定是晋江又抽了,吞了章节!!
、丑事
第三十三章丑事
想到徐灵芸也得到韩先生的课堂旁听,大太太就满心的不痛快,趁着今儿初一,晚饭后跟萧老爷提了一提:“她一个姑娘家旁听几天就够了,何必日日去临风院?而且女儿家最紧要的是规矩和女红,这些一个都不能落下。以后徐丫头从萧府出嫁,我再添点笼箱,风风光光地出府,妇德妇容哪里能差了去?要是她夫家知道了,少不得说萧府没教导好徐丫头。”
萧老爷半眯着眼,似是满心不在乎道:“商户人家,哪里来那么多的规矩?月喜也没打算把芸儿嫁到官宦人家去,趁着还没嫁人松散松散也没什么。哼,萧府的事,谁敢胡乱嚼舌根?”
大太太暗地里撇嘴,华月喜还敢痴心妄想着把徐灵芸嫁到官宦人家?真是没得笑掉人大牙。也不看看徐灵芸是什么出身,虽说徐家还算殷实,不过就堪堪过得去,她那个早死的生父也没个一官半职。
加上徐家彻底撒手没管华月喜和徐灵芸的死活,以后出嫁,徐家估摸着也不肯认作徐灵芸的娘家,徐灵芸回门到底还是得来萧府。
她挂上忧心的脸色,又道:“不是说那个考中举人的聂公子上门求亲来了?举人老爷很快就得入官衙,少不得也算是半个官老爷了,芸儿嫁过去,怎能不注重规矩?官家太太出门,哪个不是大排场,一丁点的规矩都错不得。”
“听哪个碎嘴的婆子说的,月喜早就拒了这门亲事。”萧老爷听见大太太提起聂睿羽,就满心的不痛快,皱眉道:“那小子口气狂妄,没把萧府放在眼内,根本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以后就算做官,没两三天就要被御史弹劾得抬不起头来,丢了官纱帽。芸儿跟着他,只会吃苦,倒不如一开始就别来往得好。”
说完,他又交代大太太道:“你约束好好内宅那些婆子,没得坏了芸儿的名声。”
大太太噎得脸色微变,不甘心地说:“聂公子年少气盛,又刚中了举,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难免有些骄傲起来。他又是被小户人家养着的,眼皮子浅了点是常事,老爷指点几下,以后聂公子平步青云,萧府岂不是多了一个依靠?”
萧老爷冷笑,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几十年来我从白丁到如今,何曾依靠过谁,却要依靠一个不自量力的臭小子?”
大太太没想到竟是惹怒了他,惶然道:“老爷,是我见识浅薄了,只是觉得与人和善,总比为敌要好。”
萧老爷垂着眼,冷冷道:“放心,那小子还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他也该好好看清楚,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得了点教训,往日才不会闯大祸!”
大太太隐约听说那日聂睿羽上门,不但向徐灵芸提亲,还口出狂言说要赡养华月喜。只怕后者伤了萧老爷的脸面,又想要夺他所宠,便极为不悦。
还以为能借着提起聂睿羽,把徐灵芸弄出萧府,如今看来只怕是不可行了。
心里明白,大太太自然不会说出口,轻巧地转开了话题:“晗儿的婚事不急,总不能让昭儿干等着,映儿毛毛躁躁的,很该早些娶个正经的媳妇管着,别让他再到处乱跑,老爷觉得呢?”
萧老爷很不耐这些琐碎事,摆摆手道:“那就先相看着,家世是其次,品性最是要紧。萧家四兄弟,很该互相扶持。以后晗儿继承了家业,其他兄弟也不能生分了。”
“是,老爷。”大太太伸手捏着萧老爷的肩膀,又道:“我大嫂带着女儿来参加选秀,女眷常年住在客栈没得费钱,也很是不安全。大哥外放了几年,我跟大嫂也许久不见了,想着把她们接进萧府,也能好好叙旧,老爷以为呢?”
“你看着办就好,嫂子来了,很该尽一下地主之谊。”萧老爷睁开眼,奇怪道:“我记得大舅子还是从六品,琳儿参加的是大选?”
宫中选秀,理应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女眷,从六品小官的女儿怎可能参选?
大太太嘴角的笑容一顿,低声道:“老爷,不是大选,是小选……”
萧老爷转过头来,脸上满是不悦:“大舅子真是胡来,哪个好人家的女儿去参加小选的?”
小选听着还好,不过是进宫给贵人当奴才罢了,一般的好人家哪里会愿意。都是孤女或是穷困人家不得已,才会送摸样端正的女儿进宫讨一口饭吃,指不定还能被贵人看中,一步升天。
大太太也明白,她家大哥是在小地方磨得不耐烦了。当年考中举人,全家欢天喜地的,被外放出去的时候,依旧意气风发,想着两三年就能升官回京。可惜在那穷乡僻野呆了足足六年,大哥早就没了当年的想法,四处疏通,连发了不少信笺给自己,只愿调回京城里。
大太太送了不少体己过去,总归是自己唯一的嫡亲哥哥,不帮他帮谁?但是叫萧老爷伸手帮忙,她却是不敢的。
当初她大哥年轻气盛,没少看轻那时候从五品的武官萧老爷。两人的关系算不上好,好在萧老爷看似不太计较,要不然自己大哥的官职早就做到头了,哪里还能外放试练?
大太太父亲只是个四品的翰林,没有实权,更别提在宫中的人脉不好不坏,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更是不敢有动作。她大哥的事就一直耽搁了下来,不好不坏地在偏僻小地当着小官。为这事,母亲没少埋怨自己不帮忙。
大太太叹了口气,她不是不想帮忙,却是有心无力。只是最近母亲的身子骨有些为何,年迈的时候忍不住唉声叹气想要见嫡亲儿子一面,便求到了自己的跟前,她如何能拒绝?
父亲给她出了个主意,大太太不得不应下,却也不敢在大老爷面前透露半分。
“琳儿从小长得端庄秀丽,虽说跟着大哥外放,身边却有京城出去的教养嬷嬷跟着,规矩女红是一点不差,只是身份上不够格,大嫂便想着进宫后搏一搏,说不准那天就能被贵人相中,留在贵人身边做个女官也是顶好的。要不然琳儿只怕是要嫁给不起眼的小户人家,没得埋没了。”大太太轻声解释着,心底也对大哥大嫂的决定颇为有异议。说出去,别人还当萧府连她娘家人也容不下,居然把外甥女送入宫中做奴才,以后萧老爷跟贵人们做生意碰上,怕也是要没脸提起这个亲戚的。
可惜大哥大嫂决心已下,父亲母亲又极为赞成,她这个出嫁女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的,也没能阻拦住几人,声音里便少了些底气。
萧老爷倒是明白这个大舅子心里所想的,伸手拂开大太太的手,冷笑道:“大舅子倒是打的好主意,送琳儿进宫,我为着脸面肯定会出手帮忙疏通一二。琳儿即便是小选进去的,也受不了什么委屈,我还得兢兢业业地给她铺路,免得以后丢的是我的脸面。”
大太太被说得羞红了脸,偏偏她大哥打的确实就是这个主意,实在让人赧然,不由暗恨父母偏心大哥,置自己这个出嫁女于不顾,没得惹了萧老爷不高兴:“老爷息怒,我也是费心劝过大哥的,奈何他已经打定主意,大嫂和琳儿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
“先斩后奏吗?”萧老爷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大舅子是个心大的人。以前在他面前不可一世的摸样,萧老爷还印象深刻。如今被外放在一个偏远小城当县官,自然是不甘心的,又不肯放下脸面直接来求他,便想着用这么一个迂回的方式,逼得自己不得不出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