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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这天底下的君主,都如你这般铁石心肠?”
“够了!”男子低喝一声,温润如玉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波澜。
“够了吗?当年若不是你,他们可会死?”女子依依不饶,咄咄逼人的道,“你可想知道,我们的女儿现在如何了?”
男子眼帘微垂,撇过头,淡淡道:“我在等你说。”他已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却不敢笃定,亦不愿承认。
女子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眼角那颗晶莹的的泪滴,说:“这颗痣,是你留给我的唯一纪念,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啊……”
“若是我不说呢?你永远也不会问,是吗?”女子笑得动人,看着面前的人儿,眼中寒光如闪电划过夜空,指尖,华芒隐现。
“我知道,你定会告诉我。否则,你就不会提起。”男子还是那般淡漠的语气,手心却早已被汗水浸湿。
“你可真是了解我。”女子依旧在笑,森冷的杀意却遮掩不住地弥漫而出,方圆数米内的草木皆被绞成粉碎。
她的笑容很美,却丝毫不达眼底,甚至有些轻描淡写的道:“她叫夕颜,本是翳国的护国中郎将、十五岁的化境高手、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女
,却在数日前,被她的亲生父亲,一箭射成了一个废人。”
女子的声音很低,可听在男子耳中,却如暮鼓晨钟,似惊雷炸响,令他浑身一震。
她每说一个字,男子的脸色就苍白一分。他如遭雷殛,被无边的悔恨之意充斥着脑海。
女子看着他脸上的变化,发出铜铃般的轻笑——这第一次的交锋,似乎是我赢了吧?
她继续用钝刃般的言语撕扯着他已然血淋淋的心脏:“白尧,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你欠我的,万死不足以
消我心头之恨。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在无边的煎熬和悔恨中度过余生。”
重剑无锋,砍在人的心上却最是痛苦。
“我凭什么相信你?”保持着最后的镇静,男子沉声道。
“信与不信,皆由你自己判断。”女子双眼眯成一道月牙,像是笑盈盈地,可是周身掩饰不住的杀意却在告诉他,这只是她准备杀人的前兆
。
男子咧开嘴,苦笑一声,凭着敏锐的神识感应和对女子的了解,他怎能不明白个中真假?他是皇帝,对于察言观色最是在行。他神色复杂地
问道:“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给我机会说了吗?”女子反问,杀意收敛,平静无波道,“既然你能牺牲我,自然也能牺牲掉我肚子里的孩子。在天下社稷面前,儿女
私情对你来说都不算什么。”
男子一愣,想起当时,她本要告诉自己什么的,可自己却执意要她先喝下那盏“化功散”……
他是怕下一刻,他就会心软,舍不得将她推出怀中……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样一个私心,让他错过了自己和她的孩子……他并不在乎子嗣,
不然也不会罢黜后宫十六年未临幸一妃一嫔。可是那,是他和她的孩子……
他闭上眼睛——亲手杀死挚爱的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自己,恐怕是古往今来天下间最无能的男人了罢?纵然她们后来并未死去,却也
不能令他心中悔意减少半分。
急火攻心之下,男子“噗”地吐出一口心头血。他直视着面前的女子,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他语带黯哑地问道:“她还好吗?”
“拜你所赐,生命无恙,只是日后便不能习武了。”女子眼神有些凌厉地看着他,开口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上,不能习武,便意味着,她已经是半个废人了。前程尽毁,从此汲汲一生,这样的打击,对一个从小就受尽追捧的
天之娇女来说,有多么残酷?
“你怎能下的去手啊,你不是一向光明磊落吗?先不说你们两个实力差距相去甚远,况且她还是个孩子,对一个后辈下手,不觉得自己掉价
吗?”
他脸色有些难看,道:“为了祁国千万百姓,我只能取大义、舍小义。”
“你口中的大义就是对一个后辈下手?你口口声声仁义道德,不过是为了稳固你的皇权,你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站在正义的高度上
暗箭伤人,以有心对其无心。”
“和天下相比,这些,算不得什么。”
“天下?笑话,休要借着天下来抬高自己。你这么做,不过是想把危险扼杀于摇篮中罢了。承认吧,你不行了,你在害怕,害怕被一个后辈
超越。”她句句诛心,直指他的本心,想要动摇他的思绪,致其道心不稳。
男子默然半响,没有辩驳,而是突兀的道:“我可以见见她吗……”
“不可以。”女子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为什么?”男子皱眉,看着对面的女子,道,“她是我的女儿!”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女子嘴角勾起一个冷漠的笑容,斩钉截铁地道;“因为,你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
☆、权埶竞·第三篇·抉择
“哈哈,我不配……是啊,我不配,这一生,我负的人太多了,我渴望守护的人,最终都离我而去……因因果果,是我错了吗……”男子眼神有些迷茫,喃喃念道。
遂而,他浑身一震,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又变成了那副处变不惊的从容之态。他用那双如星空般深邃的眼眸看着对面的女子,道,“我知
道你恨我。我欠你一命,愿以命相抵。我不奢望你的原谅,只是,我欠你的,与天下人无关……只希望你不要连累祁国亿万子民,众生是无辜的。”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求我吗?”她抬起头,笑了笑,伸手拢了拢鬓边秀发,道:“你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也会这么卑微的祈求……害的我以为你是谪落人间的仙人,原来你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而已……”
可是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动,就会原谅你了吗?我只会看不起你。
“白尧,你说我恨你?恨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恨你教会了我如何放下?还是恨你助我突破造境?”她笑:“你错了,恨由爱生,没有爱,哪来的恨?身为君王,你的确是个值得让天下人敬重的王者,可是这并不足以让我原谅你。”
她笑了笑,淡然的说道:“白尧,以你的心智,应该知道,无论我是否还在恨着你,仅仅是凭着十六年前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便不可能会放过你了。”
他说:“我从未没有奢望过你会原谅我。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最了解你的人,我知道你的眼里是容不下沙子的。但是,我希望,你我之间那些恩恩怨怨,不要牵连到无辜的人。”
“说白了,就是不要连累到黎民百姓。”她有些诧异,道:“若是依你所言,天下权柄如何能够易主?”
她梨涡浅笑,道:“白尧,你不过是想永远地坐在这个位置上,手握天下位高权重的感觉让你欲罢不能吧?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徒引人发笑……”
“你须要知道,当初薄情负我之人,不止是你一个,还有心心念念的千万黎民。所以,这场恩怨,不是你与我之间的,而是我与天下人之间的。”她看着她,眼里是说不出的血腥和决绝。
“你说这天下间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而我,又何尝不是最了解你的人?红尘九万丈,只有我,知道你所有的弱点,知道什么才是你最看重的,知道,怎样才能让你生不如死。你当初赐予我的,日后我都会如数奉还。”
“十六年前,是你的错误选择让那么多的百姓因你而死。十六年后的今时今日,我依旧要让你亲眼看着,千千万万的子民死在你的眼前。白尧,我要让你知道,无论是昔时,还是今日,你都无力拯救自己的子民。”
此话一出口,男子不再刻意放低姿态。他定定的看着女子,脸色有些冷意,道:“你若执意如此,便是在逼我与你为敌。”
“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吧?白尧,何必惺惺作态,你的血,本来就是冷的。”女子轻笑,“这一生,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曾经爱上过你。只怪
我当初太过天真,错把鱼目当明珠,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却也无可厚非。这十六年来,我隐居边疆,调养当年落下的暗疾,我忘不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三年倾恋,换得十六年的苦痛和磨难——早知如此,何苦当初?
她为了武道堕入红尘,修的本是无情道,却被情所迷,甘心堕落。究竟是在炼情,还是被情所炼?因果报应,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也无非是,自食其果。
“天下是我为你谋来,我既能为你得到,自然也能将它摧毁。”
女子一步迈出,斗转星移,留下一串幻影,人已出现在数里开外。
她千米传音而回,道:“如今,颜儿经脉全断,不能以武道续命,已然和凡人无异。我会在她老死之前,让他看着祁国的破灭和山河一统。”
殿外,余音犹在,佳人已远。
男子拘偻着身子,在女子离开的那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年。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回大殿。
殿内,那明晃晃的十四个墨黑大字灼伤了他的眼。
目光停留在其上,男子抬掌,轰在了那张宣纸之上。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纸张和汉白玉案桌一起化为了齑粉。
天和十六年三月中旬,翳国举办了一个重大的仪式。数千万人齐聚帝都,举国狂欢了九天九夜。山呼声如海啸若雷震,黑夜被通明的灯火之
光将黑夜照亮成了白昼,一切只为了欢迎一位神秘的客卿。
隆重而盛大的欢迎仪式,似在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和又一个时代的开始。
掌权者之间的博弈,以天地众生为棋局。一念起,尸山血海;一念灭,沧海桑田。
风云变幻即起,众生如草芥。黎民的哀恸,又有谁会在意?
重重帘栊间探出的一只纤纤玉手,缓缓落下那玲珑一子,惊起了一世纷乱。是胜?是负?抑或胜负未分?
山河权衡,胜者为王,天下终归谁手?
这场阴谋与背叛、权利与爱情之间的较量,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你是说,翳国皇帝请到了一位客卿?不需要调查了,她的身份,你们是查不出来的。更何况,根本就不需要调查,这天下间,没有人比朕
更清楚她的底细。”祁皇背负双手,站在殿前,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怅然一叹。
又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
这一天,整个翳朝,迎来了建国以来最盛大的一次“节日”,如举世同欢。
望城楼位于整座都城的最高处,高耸入青云。立于其上,可以俯视百万里山河。
“翳国大兴,永世不朽!”冲天的呐喊声直冲天际。
“吾皇万岁,万万岁!”亿万万黎民叩首长跪,顶礼膜拜,山呼声如海啸。
“这一世,应属于你。”望城楼上,一女子背对众生,宽大的长袍遮不住她那曼妙而玲珑的身躯。她黑发如瀑垂至腰际,声音清冽如山涧流
泉,荡漾出沁人心脾的律动。
“大争之世,枭杰辈出,尤不缺头角峥嵘之辈。百舸争流,群雄逐鹿,谁也不敢说能笑到最后。”一男子淡淡接口,道,“唯尽人事,实力说话。”
“我在这里,还不能给你自信吗?”女子回首,一双秋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