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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湖面倒映出女子梦幻般的容颜。
明淮湖畔,女子一袭红装,轻纱掩面,黑发缠腰,衣袂猎猎,灵气萦绕,风姿更胜往昔。
岁月并没有剥夺她的美丽,时光荏苒而过,她风采依旧,可当年的一切,却都已在那一夜化为灰烬。
她没有回头,目光飘向远处,隔着飘渺隔着悠远,仿佛跨越时空的界限,千年回眸,再回首已是物逝人非。
这个人,便是七绝楼主。她一身武功高深莫测,连我都未曾见过她全力出手。
我没有打扰她,静静地站在不远处,望着那一轮星月一般的背影,只觉得我们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怎么也触及不到。这样的女子,本就应该站在高处俯瞰众生。
“你已经准备好了?”终于,那女子转过身,看着我,轻轻的说。她的口气是那样笃定,似乎早已知晓我的决定。她的眼底一片空澈迷蒙,仿佛要把人的魂魄生生摄入其中。
“是的,姑姑。”我轻咬下唇,内心虽有挣扎,却还是字字铿锵,肯定了她的猜想。
上天赐我绝顶的容貌,却给我凄苦的身世。
为什么,我生下来就是孤儿,却有人可以一出生就注定能高高在上?
我只是不甘心。
“不入红尘,焉能看破红尘?姑姑,你说过,欲突破化境,就要己身入红尘,进行所谓的“炼情”,颜儿欲去往天下最叵测的地方突破壁障,待功成而归,定报姑姑知遇之恩。”
作者有话要说:
☆、白骨恸·第二篇·炼情
“颜儿,你着相了。你可知,若家国不复,即使你身为公主,也尽是枉然。更有甚者,一辈子都要躲躲藏藏,寄人篱下……所以,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争取。你想站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就要付出多大的努力。记住,这世上,真正能靠得住的,只有你自己。”姑姑说,“切记,命里有时终须有,凡事不可强求,否则,急功近魔。”
“姑姑,颜儿明白……但是,不试怎知不行?”我知道,姑姑说的这些,皆是为了我好。可是这一趟,我必须要去。因为我若不去,不仅会得罪朝廷,更有可能就此留下心结,乃至永远悟不得“炼情”的精髓,就此抱憾终身。
“也罢……”看到姑姑似是还想规劝,我故意与她对视,眼中的坚定终是让她已到嘴边的话化作一声叹息。
“你选择的这条路,注定会布满荆棘,你若不懂得隐忍,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姑姑即使有心帮你,也是无能为力。你要记住,帝王之爱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你本是聪慧的女子,千万不要奢望那些你不该奢望的,否则,受伤的是你自己。”
“夕颜明白。”
姑姑转过身去,看着看着远方的碧波潋滟,语重心长的道:“宫中人心叵测,你要谨记,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的花言巧语。这座山,是你自己选的,即使到了半山腰上才发现是用尸体堆成的骨山,你也要毫不犹豫的往上爬,因为,一旦掉下来,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说到这里,她轻轻一叹:“今日一别,再见之日遥遥无期。记住姑姑的话,我送你最后一程。”
她一甩袖跑,手中迸发出了夺目的光芒。与此同时,我感到自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住,缓缓悬浮而起,飘在半空中。万道金光向我的身上汇聚,一股又一股磅礴的力量猛的注入我的身躯,让我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透明,被淡淡的光晕笼罩着。
我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想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想动,却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姑姑在我的身上施为。
眼中不由自主的留下了两行清泪,此刻,我只想问一句:姑姑,为什么要这样为我……
似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她面无表情的道:“我知道,你只差半步便能迈入那个境界,可是你不知,这半步,许多人一辈子都迈不进去。即使我有信心你能突破进去,可那或许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这么长的时间,你等不了。因为你要去的地方,太过危险,不突破化境,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所以,我才将我的部分功力传给你,助你一臂之力。而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良久过后,女子收功,看着稳稳落地的人儿,从宽大的广袖中取出一个卷轴,递给我,道:“我这里,有一本秘籍,是我的恩师送给我的,也是他的家传至宝。现在,我将它转送给你,这里面,记载着化境的真谛。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不要给予突破,要认真巩固。”
时至如今,多余的话已无任何意义,大恩不言谢,纵然倾我一生也难以报答,更罔论口头言谢。
我犹豫了一下,将卷轴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只有与天地合一,将物我两忘,才能超脱一切,凌驾于万物之上。
所谓物我两忘,便是使自身心如琉璃,不染尘垢,明身净心,忘掉生死年岁,忘掉是非仁义,如此,才能寄寓于无穷的境域。
圣人同日月并明,怀抱宇宙,与万物合为一体,故能长久。
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无需损耗自身功力,便可御风而行,以头顶天,以脚踏地,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高。
万事万物皆是你的眼睛,只要身在天地之中,用心感应,一粒沙落尽尘埃,一丝风拂过大海,你都可以感知的到。
是以,天人合一,便是化境的彼岸,造境之初始。
“物我两忘、天人合一、御风而行”这些词句落在我眼中的同时,也在我心湖里掀起了滔天的骇浪,是的,只要是武者,没有人不心旌向往。
合上卷轴,我看着姑姑,蓦然屈膝跪下。今生今世,我夕颜上不跪天,下不跪地,只跪过眼前这一人。因为,她曾经用她的方式,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看到自己伸出三个手指指向苍天,又听到自己坚定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知遇之恩如同再造,此生此世,至死不忘姑姑大恩。”
瑾州城第一美人夕颜远嫁帝都的消息传遍了整座城池。
是夜,我站在屋檐上方,任晚风拂过我的发丝,看着下方的灯火阑珊,无声的笑了起来。
所谓的瑾州城第一美人,只不过是人们对我的谦称。我还有另外一个称号:天下第二美人。
尽管这只是江湖上见识短浅之人对我的评价,却也足以证明了我拥有怎样倾国的姿容。
可是有谁会知道,如此盛名,我宁愿不要。
我不愿一辈子被压在另一个人的光环之下,无论自身多么璀璨,也只是为了衬托另一个人的光芒万丈。
是的,这世间,还有一人,是我永远也无法相比的。因为,她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我永远也比不了。
讽刺的是,我能有今日这般名声,竟是沾了一个死人的光。
尽管他们说那些话的时候,都是会避开我的。可是我身负武功,世人口中那些蜚语,我轻而易举便可听到。
有人说,传奇之所以被人铭记,就是因为他们总是在最精彩的那一刻便已结局,永无后续。而十六年前的瑾陵妃,也正是在那个如日中天的时候,死在那场祁国的灭国之祸中的。所以后来,她也就理所应当的,成了世人眼中的神话。
翌日辰时未满,锦州城最主要的街道两旁已经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一个个翘首以盼,等候着美人的鸾驾经过,以希冀可以一窥美人芳容。
朝阳初上,通往城外的主道两旁已经人满为患。守城兵虽然努力维持着秩序却还是捉襟见肘,顾此失彼,穷于应付。
迎新的步辇从众人面前走过,随着抬辇人的步伐踏动,红帐轻摇,美人隐现,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多了起来。
“不愧于第一美人之名,光看身影就让人浮想联翩啊。”
“咯咯咯……我看你是心猿意马了吧。”一名少女娇笑着,说话的同时素手轻拧身旁男子的腰间细肉,眼里满是戏谑。
“奶奶,听说她长得很像十六年前的天下第一美人瑾陵妃?那她和瑾陵妃到底是谁比较好看啊?”一名娇憨的少女轻扯着身旁一位中年美妇的衣袖,声音清脆,大声问道。
那名中年美妇吓了一跳,忙用手帕捂住少女玉口,神色紧张,头冒冷汗,背脊发寒。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稳如磐石端坐在步辇上的身影,见其恍若未闻并无反应后才松了一口气,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小声责怪少女的口无遮拦。
没有人看到,华丽无比的玉质步辇上,深红色的宽大云袖之下,一双白玉般的素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骨节都泛了白。
瑾州城外,玉辇骤停。
依旧是一袭盛装未换——玄衣纁裳、长裙迤地、灵髻高绾、黑发如瀑,亭亭玉立。我面向城门,遥望着远处耸入云霄的七绝楼,有些单薄的身躯在瑟瑟的寒风中傲然挺立。
转眼间,三个时辰已过,我本以为姑姑会来为我送行的。可是此刻,我只觉心中苦涩——要等的人始终未来,而要去的地方犹如龙潭虎穴,这一别,此生能否再见已未可知。一切的一切,我只能努力,却无法笃定。
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无尽的不舍与遗憾汇聚在我的眼中,变成了淡淡的一层薄雾。
最后看了一眼那座比城墙还高出许多的阁楼,想到昔日种种,心底竟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和依依不舍——这里,是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啊!
“夕颜姑娘,我们走吧。”萧胤大将军走过来,向我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注意到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分毫不差,不由得回头望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无边的煞气,那是只有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才能拥有的血煞之气。
可是我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因为此刻,这些,全部都勾不起我的兴趣。
我闭上眼睛,想着,那个人,怕是在怪我吧,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
对于武者来说,外界的寒冷是无法侵入躯体的。可是坐在代步的马车上,我却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谁也没有看到,就在我转身的瞬间,七绝楼顶,一道红色的身影一闪而出。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静静地站在上面,看着大队人马渐行渐远。
“难道,这就是命么……也好,我欠你的,就让我的女儿替我还了罢。”她喃喃念道。
作者有话要说:
☆、白骨恸·第三篇·七绝
我静静地坐在玉辇上,双手交叠,身形稳如磐石,目光呆滞的飘向远方。
在此之前,我曾细细的打扮过一番。本就是美丽的女子,略施粉黛,便惊艳无比。我自信,我这般容貌,足以在宫中赢得一席之地。
闭上眼睛,那日公孙睿的一番言语,便如在耳畔,挥之不去——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美得不似男子的人,说出的话便如幽幽之曲,充满蛊惑的味道,炸响在我的耳畔。他说:“姑娘这般姿容,做一个舞姬未免可惜。若随我入宫,必可得圣眷,平步青云。”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出人头地唯一的途径就是得到君王的青睐。是的,我动心了,我也想看看那片让天下女子皆心生向往的地方到底是怎样的。我知道那里充满了心机陷害,可我亦是自负——我夕颜,又哪里会比不上别的女子?
我倒要看看,这世上最险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