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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了。”店铺老板嬉笑着故意提问。
送货人生气了,“你这家伙,想给我设圈套,让我说出能令你耻笑的话?我不会愚蠢到去抱怨公平与不公平。相反,我要问你几个简单问题——世上有不收礼的军需官吗?有不给军需官送礼的商人吗?如果有军需官拒绝了我的礼物,我只会感到害怕,这个人不是令人反感的铁面人,就是十足贪婪的家伙,波斯王的财富也填不饱。”
“别生气朋友。我只是把一个没见识的年轻人提出的愚蠢疑问复述出来,让你取笑而已。”店铺老板笑呵呵地为刚才的失言道歉。“我赞同你的看法。但我认为只有在公平的环境中,生意才会好做。假如一部分人送礼,另一部分人没有送礼,显然是不公平的;但现在,人人都送礼,那么自然公平了。既然是公平的事,为什么非得打破这个公平呢?”
“你认为他们是无罪的?”送货人认定了对话者的看法。似乎在自己摇摆不定的天平一侧加重了一个法码。
店铺老板进一步点头肯定了疑问,“如果军需官收礼是有罪的,那么全迦太基的军需官都应该进监狱。我们的生意还要不要进行下去了呢?假如这个案件被立为先例,军需官,甚至其他官员不敢再收贵重礼物了怎么办?他们会从你的货物上挑毛病,说你的货这儿不好,那儿有瑕疵,压低价格,不知道让你少赚多少!”
“朋友,你的话太正确了!你提醒了我!”送货人感激地差点大喊起来,“现在我已经确定我的答案了。什么法律?法律是为了让我们在一个有规则的环境下赚更多的钱,是为了保护公民的利益。今天我会去参加审判,投上我的意见。”
“你能有这样的决定让我太高兴了!”店铺老板立刻与送货人握手拥抱,如同达成协议的两位亲密盟友。
市场中突然闯出一位敲响铜盆的好事者,当当声响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他大声呼喊:“大家快到广场上去吧!”
人们明白他发出的信号,审判开始了。迦太基人、看热闹的外邦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向广场涌去。
广场中央放着弧线摆放的椅子,汉尼拔及将军们、腓莱尼和加乌达两位监察官,以及其余相关官员们依次坐上座椅。王玉婷和小汉诺在士兵们的包围下站立在一旁。四周很快被从城市各处赶来的人围住,人们睁着期待的双眼,用语言催促快些开始。
汉尼拔站起来,往前几步,围观的人群立刻安静了,“迦太基公正无私的人民,今天我只是主持者,不会做任何判决,决定权在你们手中,用你们公正的心去判断是非,我们将服从你们的决定。”
欢呼从人群中爆发,人们期待这一刻的到来。士兵们抬着几只大箱子穿过人群,在官员们面前放下。加乌达监察官,满意地露出微笑。
“现在可以传讯证人了吗?”监察官虽然不太明白汉尼拔为什么安排这个双方都没便宜可占的审判,但在人证物证前,他自信胜算较大。
汉尼拔向着监察官礼貌地点头,抬手示意士兵带领证人与人民见面。
第一位出席的证人是肥胖的木材商波米尔卡。许多人都认识他,富商的出现引起人们惊嘘。
“波米尔卡,说出你知道的一切。你给了军需官多少贵重的馈赠?”加乌达监察官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波米尔卡吱吱唔唔地含糊不清,颤动着十根手指,“尊敬的监察官,可敬的一百零四人议会高贵的议员,加乌达阁下,请原谅我。我实在记不清馈赠的次数了,请您给我些时间,让我仔细回忆。”
议论声在人群中炸开,以斤斤计较而闻名的波米尔卡居然会记不住送礼的帐目。是庞大的数量使这位商人健忘了?
“我的助手会协助你回忆。”加乌达监察官示意助手行动。
两名助手找开了几只箱子,里边全是在阳光下闪着彩光的各式珠宝和昂贵的装饰品,前排的围观者们发出了阵阵惊嘘,后排看不清的民众或跳跃或打听展示出来的物品。
助手从宝物中取出一只普通木盒,将它打开,里边竟有条色彩明艳的蓝宝石项链。样式虽然普通,但宝石的色泽表明它们绝对是上品。
木材商看见了项链,立刻说话了:“我记起来了,这是我送给女军需官的礼物。从数百颗宝石中精心挑选,聘请最优秀的工匠打磨,它的价值不用说,诸位的双眼就能估计。”
助手又从宝物中取出木盒,里面放着只黄金与黑曜石交错镶合的手镯。另一名助手也从另一只箱子里找到同样的饰品,它们正好凑成一对。
木材商再次回忆起了什么。“尊敬的监察官,我对这对手镯的记忆比较深刻。当时我将它们赠送给女军需官时,哈斯德鲁巴将军的儿子汉诺也正好在场,我还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多带上一份礼物呢!”
小汉诺瞪了王玉婷一眼,这次偶遇其实是这个女人计划好的。王玉婷假装没看见小汉诺的眼神。
“其中一只手镯是在汉诺房间里找到的。”监察官对身旁的汉尼拔低语。
汉尼拔在他耳边轻声说:“加乌达阁下,您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作决定的是人民,您应该对人民说。”
“虚伪的民主!其实你仍然保有最后决定吧?假如人民的决定不合你的意……”没占到便宜的加乌达监察官继续提问:“波米尔卡,你为什么要向他们赠送礼物。”
木材商波米尔卡委屈地说:“尊敬的先生,你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提问呢?我没有送礼,哪有与军队的生意订单?我的木材恐怕会在风雨中长出蘑菇了!”
“你是被迫送礼?”
“公正的监察官阁下,我是生意人,利益是我的一切。哪有不投下诱饵就能钩上大鱼的道理?吝啬这些小利怎么能赚到大钱?我可不想为几件礼物而得罪军需官,如果她不能得到满足而生气了,不仅这次生意会从我手中溜走,恐怕以后都没生意可做了!”
“妈的!胡说八道!”王玉婷低声谩骂,“你姐姐什么时候强迫你送礼了?”
人民的议论声没有间断过。
监察官表示木材商可以下去了,接着又请来几位证人。他们全是与王玉婷打过交道的商人,证言也大同小异,无非是证实向女军需官送过礼,并且带有被迫性质,证明女军需官的贪婪和卑劣,以及小汉诺是她的同伙,两人共同谋利。
“对于他们的证言,你们有意见吗?你们可以为自己申辩。”汉尼拔问向被卫兵看守着的两位被告。
小汉诺至始至终没有一句话,现在他依旧选择沉默。王玉婷绝对有话要说,她听着证人们对事实的扭曲,已经忍无可忍了。可她刚要开口时,一个熟悉的背影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这个能进入被卫兵隔离的广场中央地带的人绝不可能是平民。
第十二节 受贿无罪(2)
“安娜特小姐,这里并不是女人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加乌达监察官批评说,但他并未太严厉,安娜特的父亲是加乌达监察官所处派系的领袖。
“尊敬的议员阁下们,以及倍受景仰的将军阁下们,请您们允许我的发言。”安娜特诚恳地请求。不过她没有等到被明显允许,立刻接着说:“如你们所知的,玉婷小姐是我的客人与朋友,她是外国人,对我们的语言并不精通,我担心她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下不能清楚表明自己的心意,请允许我代替她说话。而汉诺还只是孩子,也请允许我为他辩护。”
两位监察官看向汉尼拔,三人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安娜特认为他们的沉默已经代表同意了。
议长之女没有继续面对官员们,而是转身面向民众。她大声对人民说:“充满智慧的迦太基人,你们以聪明才智闻名诸国。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但出于对朋友的情谊给了我勇气,让我超越礼节。我不会像男人那样以犀利的言语辩论,我只说真实的想法。”
她指着王玉婷,“这位女军需官,她的声名在成为迦太基唯一的女性军官前就已闻名了,柔弱却勇敢的女孩以她的智慧惩治了卡彼坦尼亚人。要知道,那些疯狂的卡彼坦尼亚人阻断了通往北方和西方的路,更凶残地杀死善良的过路者,这些不幸的人中可能有你的亲人或朋友,他们受到怎样的惩罚都不过分。是这位不起眼的女孩以她的谋略扭转了局势,为你们报仇雪恨。对于这样大的功绩,军需官的职务实在太不值了!监察官阁下的举证都是正确的,她的确使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做了些小事,但她有损害到你们的利益吗?没有。她从未做过危害到你的事,从来没有!”
她又指着小汉诺,“这位少年的父亲已经闻名诸国,你们身处的城市就是由他建立,也是他为伊比利亚带来了和平,他的优秀品质许多人依然记得。我说这些并不是想用哈斯德鲁巴的声名为他的儿子辩护,只是想告诉诸位,拥有如此优秀的父亲,在一个高尚家族中成长的人怎么可能犯下惹怒众人的过失?汉诺究竟犯了什么错?收取了贿赂吗?那些东西也能算贿赂?”
“诸位,什么是受贿?”安娜特突然向大众发问,“收取礼品或金钱,利用职务的便利为送礼人谋取好处才能算受贿了。汉诺没有担任任何职务,怎么能利用职务的便利呢?他收取礼品是事实,但绝对谈不上贿赂。他没有给任何送礼人带来好处,也没有庇护任何人……”
“安娜特小姐,你的发言可以终止了。”加乌达监察官生气地打断了安娜特的话。他以为议长的女儿会站在党派立场上,引导民众加深对王玉婷和小汉诺的厌恶,没想到她竟会为他们说话。为王玉婷还可以理解,毕竟她曾为议会办事,但她居然也为小汉诺辩护,监察官必须阻止。“回到旁听的位置上吧!安娜特小姐,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没有资格发言。我们已对你作了最大容忍。”
安娜特也没有为她未完的发言争取机会,她再次礼貌地鞠躬,“感谢阁下们的宽宏大量,能允许一个女人在法庭中发言。”她说完,安静地退下了。
她的安静却给人民带来了新的议论点。人群闹哄哄的,有人甚至吵起来了。
汉尼拔低声与两位监察官商议,“我们是否应该谈谈下一件事了。”
“没错,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今天必须结束。”腓莱尼监察官来了兴致。
加乌达监察脸色不太好。下一件事与他无关,汉尼拔剥夺了他的发言权。
腓莱尼监察官支撑起肥胖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坐得太久让他的双腿有些麻痹了。他向人民抬起双手,“公民们!公民们!女军需官的罪行绝不会这样简单,你们从传闻中已经听说过了,她私下鲸吞了三十塔兰特的巨款,这是军队的钱,来自你们诚实的赋税。”
听到监察官提醒的民众们立刻叫喊起来,指责声四起。这绝对是人们无法容忍的事,他们可以接受利益买卖,但绝不允许白白拿走他们的贡献。
肥胖的腓莱尼监察官向他的助手招手,证明罪行的帐簿被捧进了广场中央。王玉婷愤怒地瞪住帐本,那个东西里记载的全是谎言。监察官高举帐簿,“这就是证据。我已经核对了所有帐目,三十塔兰特的漏洞毫无置疑,汉尼拔将军以及几位顾部议员也已经确认过了。这是建城以来最大的贪污案件。”
“如果我真的吞了那笔钱,我会蠢到把它写进帐本里?”王玉婷冲着监察官大喊。她的发言未经允许,卫兵们抓住她的肩膀,以压制她的冲动。
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