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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让我清静多了。”吉斯科说。
汉诺见到书桌上的书卷,“你还有心情看书?现在你已经是人民公敌了,全迦太基没有人不骂你,甚至想要你的命。”
“不是正合你们的心意吗?你们想杀我没有成功,现在不需要你们动手了。”吉斯科自嘲地笑。
“怎么这样说?太伤我们的心了。我们一直照顾着你。你的父亲和议会里许多议员保持着深厚友谊,他去逝后,我们关心着你的成长。你有今天的地位,与我们的关怀密不可分……”
“你究竟想说什么呢?”吉斯科打断汉诺的言语。
两人四目相对,过了一会儿,汉诺缓缓说:“我想说,你与议会的情谊是无法割断的……”
“你们又想拉拢我了吗?”吉斯科对汉诺的意图毫无兴趣,“你们听说我不愿听从汉尼拔的命令,所以认为我还是有价值的。我受人民厌恶,因此只能依靠你们,这样你们就能利用我制衡汉尼拔了,是吗?”
汉诺不言,吉斯科又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着这些?我不会受你们摆布,去和汉尼拔作对,因为这个国家需要他,而我是这个国家的一员!就算我至今无法放下与他的恩怨,我也看得清是非!”
“你变了……”汉诺望着他,似有许多话,却又省去了。“你变蠢了。你既不愿与汉尼拔和好,也不愿与他的对手结盟,把自己放在了孤岛上。你的父亲是位优秀的政治家,曾经你也十分优秀。但现在,你失去了那种才华。再见了,吉斯科,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汉诺杵着拐杖,缓步离去。
议长回到迦太基城,同僚们围住他询问与吉斯科的交谈情况。给予汉尼拔绝对权力只是暂时,只要战争一结束,他们会立刻收回权力,这样就需要一个听话的人来取代汉尼拔。
“吉斯科已经不是我们的人了。”汉诺遗憾地说。
老议员们沉默不语,不过相互对视间,已有了决断。
“你打算怎么做呢,汉诺?”塞德巴尔议员用衰老而沙哑的声音问。
汉诺并未思考太长时间,“加来的路上我已经在考虑了。虽然这样做对不住我们的朋友老吉斯科,但相信他会谅解我们的。我们已经尽力挽救他这个儿子了。”
议员们已经听懂议长的意思。“你想好派谁去执行了吗?汉尼拔不希望他死,现在到处是汉尼拔的人。”塞德巴尔问。
汉诺平静地回答:“那就找一个最希望吉斯科死去的小人物去完成这件事。汉尼拔真的追究起来,我们也好推得干净。”他已经有了人选。
第八节 墓碑
接到议会的命令,波斯达又惊又喜。此时,赵弄潮就在他身旁,得知议会的决定,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该死的人必须去死,这是谁也逃不掉的规律。
由于担心反复无常的议会改变主意,波斯达立刻动身,恨不得下一秒就完成议会的任务。赵弄潮也觉得自己必须看到事件完结才能彻底放心,提议与波斯达同行。他是波斯达的智囊,波斯达当然愿意他在身边。拿着议会的指令,在城防军中选了些人,立刻赶往吉斯科的庄园。
而在早些时候,议员伊利福斯给汉尼拔写去了一封急信,信使昼夜不歇,已将信送到了哈德鲁密敦。王玉婷在睡梦中被传令官叫醒,紧急与汉尼拔会面。
“议会要杀吉斯科。”汉尼拔将伊利福斯的信给了王玉婷,“不,不能算议会的决定,其实是汉诺那几人的意思。他们认为吉斯科不服从我的命令,违背了军人的准则,必须严惩。伊利福斯已经尽力阻止他们,不过看情行阻止不了,就连我的许多支持者都同意处决吉斯科。”
“你不愿伤害吉斯科,这才是你的本意。那些支持者都被汉诺利用了。我们该怎么办?”王玉婷急问。
“他们中只有伊利福斯才了解我的本意,我在议会里支持者只看到吉斯科是我的反对者,想替我除掉这个障碍。伊利福斯无法说服他们了,只有我才行。”
“你要去迦太基城?”
汉尼拔摇头,“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这儿,我会写封亲笔信,说明情况,他们看到信就会明白了。”
“我去送信吧!”王玉婷自告奋勇。
“不,这种事交给信使就行了。但是现在把信送过去恐怕已经来不及阻止他们,你带上我的卫队,直接去吉斯科那儿。”
“我明白了,我会保护他的。”王玉婷坚定地点头。
她当天晚上就出发了。本以为吉斯科已经安全,没想到事又生变。都怪这个混蛋脾气倔,明明认输了,还要摆高姿态,把自己弄成了全民公敌,这下被从前的自己人落井下石。王玉婷想到这些,又加快了速度,怕只怕身下的坐骑没有议会的命令快。
吉斯科听说议会派来的人闯入了庄园,领头的是波斯达,未叫人阻拦闯入者,一个人离开了庭院。
波斯达进到庄园,得意洋洋,这座庄园他来过无数次,但哪一次不是在吉斯科面前点头哈腰,连这里的奴隶都要给他脸色看。这次不同了,他像个征服者,神气活现地在庭院里囔囔。不过一听说吉斯科失踪了,他又立刻露了原形,慌得叫所有人搜寻吉斯科的下落。
“你们这附近有家族墓地吗?”赵弄潮问管家。
“有的,就在庄园后面。这个家族好几代人都埋在那儿。”管家回答。
“好,带我们去。”赵弄潮吩咐。
波斯达愣了愣,想不能赵弄潮为什么要他们去那里,不过他相信这位智者。
到了墓地,他们果然找到了吉斯科。他此时面向一块墓碑,似在低语。
“吉斯科,逃跑是没用的!”波斯达做了个手势,命令手下将吉斯科围住。
波斯达紧张地掏出议会的命令,宣读议会的判决。吉斯科对此无动于衷,毫不理会,只是面对前石碑。
“……念……念在你从前的功绩,议会允许你自尽。吉斯科,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波斯达直盯着吉斯科的背影。见他不出声,波斯达赶紧命人把一杯毒药送到他面前。
吉斯科冷冷地看了眼那杯液体,转而对眼前的墓碑说:“看到了吗,父亲?这就是你的朋友。”他握住了金杯,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他喝下毒药的瞬间,波斯达长舒了一口气,赵弄潮露出了笑颜。
药效发作很快,吉斯科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四周的目光注视着他。他扶住墓碑,想要支起身体,但濒死的痛楚使他失去了最后一点力气。
“吉斯科!”有个女人在喊。
最先惊住的是赵弄潮,他不敢回头去看,因为他听出是王玉婷的声音。
“吉斯科!”王玉婷率领卫队赶到了。她推开波斯达的手下,冲上去,抱住了吉斯科。“快去找医生!”她向周围的人大吼。
吉斯科已经无法说话,青紫的唇微颤。
“你为什么不多等一会儿?入了网的鱼还要挣扎几下!”王玉婷向他大叫。
吉斯科对着她淡淡地痛苦地笑了,随后,双目缓缓合上。
“你不许死!”王玉婷抱紧了他,“你不许死!听见没有?你不许死!”
已经没人回答她了。王玉婷一头埋进吉斯科的衣袍,似哭似吼的叫声传遍寂静的墓地。
赵弄潮此时已躲在另一块墓碑背后,他庆幸王玉婷的注意力一直被吉斯科吸引,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在墓碑后望见抱着吉斯科痛哭的王玉婷,心中思绪如同乱麻。但混乱的思维中有一点却很清晰——看见王玉婷的举动和反应,他更加不后悔自己的决定——除掉吉斯科是绝对正确的。
第九节 决裂
波斯达尴尬地扭动了身子,感觉自己该撤了,毕竟任务已经完成。他想给突然到来的王玉婷说声“再见”,可又想,还是不用了,趁现王玉婷还在伤心,正是离开的时候,等会儿她生起气来……
波斯达刚一转身,身后传来金属擦过硬物的声音,他只觉得异物穿透了身体,低头看见了染血的刃尖。王玉婷抽出短剑,波斯达倒在地上,死了。
无论是波斯达带来的城防军,还是王玉婷带来的汉尼拔的卫队,都被这突然发生的状况惊住了。“波斯达应该追随他的将军,我送他上路了。”王玉婷擦干剑上的血,把剑收回剑鞘。“你们回去复命吧!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对波斯达带来的城防军士兵说。这些人已经被吓傻,害怕自己也被拉去给吉斯科殉葬,连连答应王玉婷,转身逃跑。
王玉婷看着他们逃窜的背影,很不屑,回头又看见了吉斯科,悲伤这才涌了上来。
“谁在哪儿?”卫兵发现墓地里还有可疑的人。王玉婷寻声望去,看到了墓碑后的人影。
赵弄潮知道再躲下去已经没用,从墓碑后走了出去,与走来的王玉婷面对面。
“你怎么在这里?”王玉婷先是震惊,“你不是回西庇阿那里了吗?”震惊之后,聪明的她起了许多联想,“为什么要骗我?”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王玉婷扭紧了眉头,“说啊!为什么会来这里?与你有什么关系?”
赵弄潮想说与自己没关系,但已经到了这地步,傻子也不会相信他与这件事没关系。他不知该怎么解释才能让王玉婷信服。
“去把那些逃走的人追回来!”王玉婷向身边的卫兵命令,“我要问问他们,这个躲在墓碑后,鬼鬼祟祟的家伙他们到底认不认识!”
赵弄潮注意到王玉婷看他眼神里含着憎恨。他做了什么可恶的事让她憎恨了?他心里明白,无论现在用什么谎言欺骗她,只要追回那些逃走的城防兵,一切都会被揭穿。“不用去追他们了。”赵弄潮开口说,“去追他们,会把他们吓得尿裤子。是,他们认识我,是他们带我来这儿的。”
“你来这儿干什么?”
“来见吉斯科。”
“为什么?”
赵弄潮面对王玉婷的追问,深吸了一口气,“他本来就是该这样死去的人,但是由于你的干扰,他没有死。我来看看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对?”
“可是现在他死了。”王玉婷直盯着赵弄潮,不相信他仅是来看看。
“是的,他死了,与记载中的一样。虽然出了点小波折,但仍然符合历史。”
“是你干的吗?”
“什么?”赵弄潮一怔,“你怎么怀疑是我?直接凶手是波斯达,幕后真凶是你们诡计多端的议会!与我有什么关系?就因为我出现在现场吗?”
“别把我当傻瓜!”王玉婷怒吼,“追回逃走的那些士兵,什么都会明了!从我要救吉斯科时你就反对,现在你又出现在这里,还说与你没关系?”
卫队将逃走的城防兵追了回来,押至王玉婷面前。这些人见到王玉婷的怒容,吓得连连求饶。
王玉婷对他们说:“我不杀你们,但你们要说实话。这个人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她指向赵弄潮。
“他是波斯达的朋友!”立刻有人回答了,“波斯达什么都听他的。是他告诉我们吉斯科在墓地,让我们来这儿的!”
“不是他们带你来的吗?”王玉婷反问赵弄潮,“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赵弄潮深沉地沉默,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
“你承认了?”王玉婷震怒,注视着他,“什么波斯达、议会,他们统统不如你……”
“不是的!真凶是吉斯科自己!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如果改变自己的想法,决不会走上这条路!当然,没有‘如果’。历史如此,我也很无奈,这是历史的必然!”
“去你妈的必然!”王玉婷骂了过去。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