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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帐篷前,目送远去的六万部落男儿,夫人眉宇间已尽显疲态,连日来不停劝说使她身心疲惫,但那群顽固的酋长们听不进她一句一词,就连当她明白战斗已不可避免,提出的针对迦太基军的种种计策也被否决了。迦太基军的挑衅一次胜过一次,酋长们终于与哈斯德鲁巴约定了决战之日。
看着黑压夺的人群,卡西娜只觉得看见了一群蚂蚁,她指挥不了这些男人,但指使他们的女人做点事还是可以的。她叫她收拾好必须携带的随身物品,只告诉她,如果胜利了他们将会离开这里到另处扎营,所以预先收拾好行李,省得拖后腿。
女人们整理行装时还有些欣喜,但在她们笑容下更多的是担忧,不过她们对这股忧虑说不清楚,更多的是对她们的丈夫能否平安归来的担心。卡西娜夫人预感到的却比她们要深远得多。哈斯德鲁巴重新召集了两万人的军队,加上吉斯科从伊比利亚南部带来的两万雇佣军,甚至加上英狄比利斯的部落联军,不会超过八万。应该说是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而且英狄比利斯的几万人自从移动到塔加斯河附近后就没了动静,这次战斗的主力也只是两位哈斯德鲁巴率领的四万军队而已。但是卡西娜夫人依然感到不对劲,有什么是她没估计到的呢?她转身缓缓进入帐篷。
两声似乎重叠的号角声同时从远方传来,但凡是听见它们鸣叫的人都能分辨出两者一定分属不同阵营。它们吸引住了一位金发“酋长”的目光,虽然视线并无法到达号角响起的地方,可他依然将目光推远,仿佛一件大事就发生在眼前。
“开始了。”尽管身边随从不少,汉尼拔却像是自言自语。
“为什么不让我投入战斗?如果您允许我参战,我们将在人数上压过对方,在心理上他们已经输了。”英狄比利斯疑惑地问向他的朋友汉尼拔。辛苦跋涉才来到目的地,却无法实现与敌人决一死战的目标,总让人觉得之前的辛苦不值得。
汉尼拔总爱用他一贯温和的笑容对待朋友。“英狄比利斯啊!有件事你必须清楚,那些为塞叶尼战斗的人并不是你的敌人,他们是你今后的人民,为什么要急于杀死自己的人民呢?为了以后的和平,尽量避免部落间增加新的仇恨吧!把杀戮交给迦太基人就行了,我也不愿意看到一个即将成为大酋长的人屠杀同胞。”
英狄比利斯点点头,汉尼拔是不想坏了他的声誉才阻止他直截参战的。一个人表明立场态度是一回事,亲手参与对民族同胞的杀戮又是另一个性质的另一回事了。汉尼拔身边的三名外国卫兵也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他们跟在将军身边,听到的,见到的,无不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汉尼拔是他们遇见的最“平凡”,同时也是最与众不同的将军了。
迦太基的将军稍稍收起了温和笑意,接着说:“其实我们几万人呆在对手身旁,既不攻击,也不特意防守,我们的对手在顾忌迦太基军的同时,对我们一定感到害怕吧!这已经在心理上压过他们了,甚至比直截进攻更可怕,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攻击,就像连日暴雨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塔加斯河会掀起淹没村庄的洪水。现在的情况是四万对六万,数量差距并不大。如果哈斯德鲁巴与吉斯科是需要靠数量取胜的平庸将军,我们再出击也不迟。”
“是。一切遵从您的意思。不对,应是‘采纳’。现在我是指挥官,您是客人,我采纳了你的意见。”英狄比利斯纠正说。他与汉尼拔相视而笑。
号令越发急促。身穿简单皮甲,甚至没有防护,只着一件布衣或干脆赤裸上身的部落战士们开始涉水渡河了。他们把武器与木盾高举过头顶,在没过大腿的河水中艰难前进。虽然是较浅的河段,而且仍是枯水期,但水深处依然淹没了胸口,水压迫着胸膛,使呼吸更加急促。
远处的迦太基军正在慢慢集结,这些敌人无论行军速度,还是战前准备都慢腾到令人着急,因此塞叶尼大酋长率领军队先抵达了渡河点。迦太基军迟迟没有赶到,却派了些散兵隔着河放箭,杀死几人,然后骂上几句。急躁的酋长们愤怒了,催促军队抢先渡河,抢zhan有利地形。
“将军!将军!”传令官带着最新敌情闯入由两支卫队保卫着的指挥官营帐。事实上,两位哈斯德鲁巴早就赶到了战场地点,提前部署了。
传令官冲进帐篷,一抬头,他的嗓子竟然突然哑住,发不出声了。两位将军同时在里边,长年奔走在高级军官间的传令官熟悉将军们的脾气,这两位将军如同水火般容不下对方,无论他先称呼谁,多少会引起另一方的不满。“哈斯德鲁巴将军,塞叶尼过河了。”所幸他们两人名字中都有“哈斯德鲁巴”。
“命令所有士兵,他们可以放快动作了。”吉斯科向传令官回复命令。
“等等!”哈斯德鲁巴阻拦了命令,“吉斯科,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所有’士兵?”
“蠢才,现在不是我们争论的时候!命令我的士兵加快速度。另外告诉首领小姐,请她准备。”
“我也对我的士兵下同样命令。”
传令官接到命令立刻退出帐篷。他给两位哈斯德鲁巴的直属军官转告了将军的命令,又策马来到王玉婷和她的部落联军们所在的地域。在战士指引下,他下马奔上一座小山丘。山顶上站着个从外貌看来还是个孩子的少女,她身穿男人的衣服,打扮成年轻战士的模样,两眼对着两个深绿色的连休筒状物,专心地看着筒里的东西。
“您是元老院特使、友军指挥官,玉婷小姐吗?”传令官礼貌地问。
王玉婷一边望着望远镜的另一头,一边回答:“是我。你有什么事?”
“吉斯科将军让我通知你,塞叶尼过河了,请你准备。”
“我已经看见了。还有其它事吗?”
“没了。”
“好。你去转告吉斯科和哈斯德鲁巴,叫他们快点,不要给敌人休息时间。我在这里看到他们的部队拖拖拉拉的,让人着急。”
“是。其实两们将军已经下了催促的命令了。”
“那好吧!你可以走了。”
王玉婷放下望远镜。移动中的两只大军已不需要望远镜也能看清了。平坦大地上对垒的两军渐渐显现出阵型。塞叶尼的联军距离她的视线较近,看得更清楚些。他们的队形很散漫,由于刚涉过水的原因,不少人边走边拧去衣服里的河水,泡过水的布衣和皮甲变得沉重了,而且粘着皮肤不舒服,为了行动方便,有些人索性脱掉了它们。视线较远的由两位哈斯德鲁巴指挥的迦太基军因为之前故意拖沓,现在看来行动稍慢了点,不过比起他们的敌人则多了点干脆。
王玉婷转身走向山丘的另一面,山丘背后还有另一支部队,他们人数少,因此一座小小的山丘就把他们挡住了。王玉婷向她的随从点头,随从点燃火把,双手挥舞火炬。山下的人们看到了信号,也同样舞动火炬作为回应。
这时两声几乎重叠的号角声响起,接着是数万人的震天呐喊,那声音比夏季的雷还要巨大,还要有爆发力,就像大地对天空的怒吼。
没有人不被它吸引,王玉婷也一样。她回到正对战场的方向,逐渐靠近的两支大军像两块相互吸引的磁石,注定会碰撞在一起。前排的投枪手们发着野兽般的嚎叫,向着对面同样凶悍的敌人投出了手中的武器。
第五十一节 决战 混战
投枪如暴雨落下,被它们砸中的人纷纷喷出刺眼的血花,投枪手的队形里和他们身后靠前的阵形里,人体像没有插牢的靶子般干脆地倒下。后边的人踏过前方同伴的身体,无愧于战士称谓地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前。几轮枪雨已使几百人硬生生地躺下,但震耳欲聋的呐喊却并没有因为人数减少而消退,相反,更剧烈地爆发出来。每个人都超越了声带的极限,那已经不是人的喉咙能吼出的声音了,仿佛口中喷出的是生命的能量,就连刚升起的太阳在它们面前也快要黯然失色了。
山顶上的王玉婷密切关注着脚下发生的一切。曾经第一次目睹街头帮会仇杀时,上百人手持刀棍,一路踢翻路边商贩的小摊,在互骂声中将凶器劈向对方冒出青筋骨的额头,涨红的脸与白色衬衫上浸透的鲜艳颜色比起来毫不逊色。她以为那是一生所见最令她震憾的战斗场面了,可现在,有数万人在她眼前以命相搏,折断刀剑,划破皮肤与肌肉,血液浸湿泥土,而她则以旁观者的身份,如同一部大片的观众,欣赏着这幕永不会重放的精彩片断。
当然,她并不是真正的看客,在她身后还有听命于她的几千名骁勇善战的勇士,只等她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出遮挡他们的小山丘,加入到残酷的画面中。其实与山前的大片人群相比,这支不起眼的小队伍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伏兵。战前,王玉婷主动要求让她的部队设伏,从而不受哈斯德鲁巴与吉斯科的控制,因为她实在受不了两位将军的争吵,整个作战会议因他们的分歧变得漫长而毫无结果。王玉婷决定谁也不听从。
“首领,我们什么时候攻击?”
王玉婷被背后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由于太专注于山下的情况,竟然没有发觉身后有人来了。她一回头,那人是安巴利。
中年男人已被山前的战斗呐喊弄得热血沸腾,他控制不住身体了,战士的本能在催促他赶快投入到荣耀的事业中去,因此他冒昧上山询问,首领的忍耐让他不能忍耐了。
王玉婷的目光再次回到战场,这次不是带着回忆的入神,而是冷静地观察。“再等等!还不是时候。”她回答说。
投枪手们早已投尽了武器。他们拔出短剑,松开绑缚在宽厚背部上的盾,把它握在手里。他们由远方的狙击者变成了最先冲入敌阵的先锋。
两方庞大的阵营最终碰撞了。相撞的瞬间,剑与盾,剑与剑,盾与盾犹如配合好了般,它们的声音相互交织,在呐喊声中爆出尖锐的金属交接声以及沉闷的木板撞击声。接着是血肉模糊的撕砍,柔软的血肉把一切武器杂音掩埋了。
站在山头,下面的情景就像大海中两排方向相向的巨浪相互拍击,卷起被阳光映红的泡沫与碎浪花。毫无战术可言——王玉婷从旁观者的角度评价。整个战斗就是硬碰硬,比谁的人多,看谁的体力强,谁更有毅力坚持到最后。但就是这样没有指挥艺术的战斗却给人最直截的震憾,勇气与肉体的赤裸搏杀不是耍诡计玩阴谋可以相提并论的。
王玉婷越是往下看越是感到自己的渺小。从前的战斗中,她总是以指挥者的身份出现,考虑的也是己方的利益,从没有仔细欣赏过她的敌人。然后这一刻,她竟有些敬佩起她的敌人,不知不觉中,已被他们吸引,向他们行注目礼了。
她缓缓高举右手,“准备攻击!”这是对身后随从的手势。随从遵照首领的命令,又一次打出了信号。
而在战场附近的迦太基临时营地里,同样也发生着一场激烈“战斗”。
迦太基将军哈斯德鲁巴与比他略年长的另一位将军吉斯科分别站在平铺地面的地图两旁,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在脚边的地图上。上边摆放着各种小模型,以两种极易辨别的色彩区分开,它们的摆放位置模仿战场上的情景,就像山顶上俯视战斗的王玉婷一样,他们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了解目前战斗的进程。
传令官送来战场上的最新情报,将军身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