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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姬荑是姓姬,名荑,排行第四,所以也叫季姬。
同理瑾娘也可以叫仲宋或叔宋(据说男女分开排,但他家就三个娃,而且仲宋似乎没叔宋好听?)
瑾娘的嫂子叫孟姬也是因为姓姬,庶出的大女儿为孟,跟孟姜女是一个原理(喂)
☆、金钥玉珂
瑾娘手里抱着筑,挤在咸阳宫派过来的车上。燕宫乐府里三十七人,挤满了三辆马车,届时齐奏起来想必也是十分壮观的。然而当瑾娘觑见车内许多宫女满头都是冷汗,神色惊惶,甚至抱在一起小声哭泣。起初她还想,不就是被召进宫,至于这么激动么?后来她才了悟,原来这三十多人中,不乏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
宫女沐与瑾娘同乘。沐倒是看得开,倚着车壁闭目养神。或有小宫女低泣问她:“沐姐姐,我们只会歌舞,不会鼓琴。当如何?”
沐连眼睛都不睁,懒洋洋答:“欺君乃重罪,我们一个都别想活。剖腹挖心坑杀而已,死了倒还干净,谁让你们平时偷懒,不好好练琴。”
那几个小宫女被她一骇,越发惊恐,哭都哭不出来。瑾娘在心里默默给公孙沐比了个中指。
车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在一处宫阙前停下。瑾娘听到车外有人说:“冀阙已至。”
冀阙是咸阳宫正殿之外的门阙,檐顶近十米之高,阙前是条大道,两侧每隔数步有一侍卫,兼立黑色旗帜。其情其景与电视剧中所见差不多,当人身处其中,更有一种压迫之感。
荆轲曾经也镇定自若地走过这条路。想必高渐离也走过,不知道他踏过这里的土地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瑾娘方下车,还来不及感慨几句,早被宦官拉过去,检查了她的筑和埙,又在她身上乱摸一气。
“姑娘见谅,”那宦官低声道,“这是为防有人挟兵器。”
三十来名燕宫宫女站成一排,被宦官引着走进宫去。
至冀阙之前,宫女脱鞋进殿,又被引至角落的殿柱后跪坐下,乐器放在一旁。众人皆低头静候,瑾娘也只得以眼睛的余光四处乱瞟。大殿空空荡荡,除了宦官侍卫,不见他人。
不多时,众公子及百官入内。瑾娘低头,只见一双双臭脚丫子从面前走过。宫女纷纷俯身行礼,可能是因为始皇未至,众人气氛稍为轻松。她听见有人在议论。
“不知这乐师是多大的来头?”
“名声都传到陛下耳中去了,定然不凡。”
“二位说得没错,到时候或许更有趣事发生。”第三人的语气阴阳怪气,满满都是恶意。竟然是尹厂长。
瑾娘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却不敢抬头,也不敢乱动。忽然听到殿外有人高呼:“见过陛下。大秦之数,万世恒昌!”顿时殿内所有人纷纷起身,再度叩头拜倒,“陛下”之呼声震得梁柱上的灰尘都要落下来了。
瑾娘心头大震,她伏在地上,无法贸然抬头,却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与敬仰。
千古一帝,秦始皇。在此之前,瑾娘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见到活蹦乱跳的嬴政。
一双黑履在众人簇拥下从瑾娘面前踏过去。估计那不是黑鞋,而是黑袜子……瑾娘方才明明不甚感觉到害怕,心态好得很,此时也觉得冷汗悄然冒出,沾湿衣裳。殿内众人肃穆,当是多可怕的压迫感……
黑袜子在跪伏着的宫女之前顿了一下,又大步走过去了。不一会儿,冀阙座上传来声音:“众人都平身吧。”
瑾娘起身,将筑放在腿上,心砰砰直跳。为何还不见高渐离?
好在等不多久,便有一宦官拖长了声调喊:“乐师献艺——”
两名侍从挟着一人而入,瑾娘悄悄抬头,只见白袍下摆,还有乐师的脚踝。
瑾娘还没有修炼成仅从脚丫就能辨人之神功,但她莫名激动。如高山流水逢知音,她无比笃定,此人就是高渐离。莫名的自信,正如她无来由的情感。
高渐离在离宫女不远的地方盘腿坐下,调了两下筑弦,右手抬起筑尺,停在弦上,半晌不动。
百官间传出来极轻微的议论声,好像是下雨时檐上的积水落下来的声音。瑾娘终于忍不住,她抬起眼睛,看向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一袭白袍,依稀易水边人。眉目半敛,不知心系何事,只那双眼睛明亮,连殿内黑色的帐幔都遮不住其中的光。
筑尺轻轻落下,丁当一声。随后,第二声弦音又跟着而鸣。恰似陌上柳絮轻飞,初春时美人笑靥映桃花,转瞬即逝。
高渐离所奏是一首燕歌。宫女沐敛了下长睫,右手一扬,清商随发。琴筑相鸣,倒是好听。燕宫的女乐师们也各自捧起乐器,竽音打着颤,瑟声一声一滞,几把琴同时弹着,拍子总也和不到一起去,听来不像是给筑音伴奏,而像是捣乱的。乐声渐杂,恰如座上交谈哂笑之声越来越大。
高渐离不耐,右手筑尺狠狠一划,音如裂帛,举座皆惊。公孙沐咬紧了唇,率先停下来,微微抬起左手。这是暗示,于是所有宫女都放下手中乐器,俯身伏在地上,面色死灰,只待一曲终了后被治罪。
筑声复清幽起来,两把筑的声音此起彼伏,却又配合无间,一者如少年郎击竹板而高歌,一者如少女轻轻和着哼唱,闻者无不动容。
两把筑?
座上众人伸长了脖子去望,这才看到原来在离白衣的乐师不远处,有一名击筑的小宫女,身穿白色深衣和青蓝色罗裙,众宫女皆停而她不停,柔荑随乐声而动,衣袖子落下来,显出半截雪白的手腕,目如横波,唇似点绛,乌黑的发盘在耳边,于跪伏了一地的宫女间显得格外醒目。
瑾娘听着高渐离的曲子,随着旋律按下一个个和弦以配合,起初她的手还在抖,她以为是紧张,却又不是。心里像是有什么连身躯都要容不下的强烈的感情直要将她吞没了一样。后来,她看着高渐离,逐渐平静了下来。
非是不怕因失仪而被莫名治罪,非是不怕死,只是瑾娘在高渐离和自己的琴声中,早已忘怀了这些顾虑。
她只剩高渐离了。咸阳路远,高渐离一直在她身边,即使是现在,即使在冰冷的咸阳宫里。
像是被命运注定了的,她会爱上高渐离。
高渐离的目光似有似无向她这边瞟过来,嘴角边掠过一瞬即逝的笑意。一曲终了,筑弦犹颤,高渐离忽然重重又击出商音,筑尺沿着弦一路滑下,声音激越。瑾娘会意,放下手中筑尺,捧起埙来。
她的埙吹得并不甚佳,毕竟是以笔筒埙入门的,忽然又换成了梨形埙,吹出的音符总是有点不太遂心。但此刻曲调已不重要,高渐离才是主奏。她只需要分辨出高渐离奏出的曲调,吹出相和的单音和三连音。
瑾娘忘了是身处咸阳宫,忘了她曾是燕国人,忘了她是穿越而来的。埙筑相和,恍惚之间,她又是在大学学钢琴的古静,在黄昏的琴房里弹琴,暗恋的男神特意坐公共汽车从音乐学院过来看她,站在她的身边拉小提琴,她听着男神的琴声,在黑白琴键上按下和弦和琶音。夕阳在隔了这么多年后,依然温暖地烙在心中。
好几年过去了,她还是与男神错过了,毕业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不知道男神如今又在哪里……恍惚间,那个男孩子的身影又和眼前的高渐离重叠了起来……
第二曲亦终,高渐离放下手中筑尺,殿内埙音轻吟,亦停歇下来,余韵未绝,满座宾客无声。瑾娘不敢四处乱看,只得伏身下去,鼻尖挨着地面。
她能感觉到,很多人都在看她。座上的百官和众公子公主,与她同席的宫女,还有九五之尊的皇帝。这些投射到她身上的目光如剑,有好奇,讶异,惊羡,还有不怀好意,生生要将她刺穿。瑾娘只是因为知道高渐离距她数尺,故而安心。
不多时,她听见有宦官拖长了音调的声音:“陛下赐乐师酒——”
此时,座上百官才像复活过来了一样,开始交口称赞不绝,皆称这燕国来的乐师当真不凡,那小宫女亦是聪颖。不多时,有两队身着黑衣的宦官从阶上走下来,每队有三人,领头宦官手中持一托盘,上置酒樽,一队行到高渐离面前跪坐下,一队则是到瑾娘之前。
瑾娘拜谢之后,拿起酒樽一饮而尽。酒是美酒,但紧张之下,她也尝不出什么味。
高渐离饮罢酒,伏身道:“谢陛下赏赐。”瑾娘庆幸自己还没有忘却姬荑所教授的礼仪,跟着面朝北边拜谢,言语从容,并无慌张之态。两名宦官随即将高渐离搀起来,向阶上走去;瑾娘还在瞎操闲心,忧心他们会把高渐离拖去哪里,却又有两名宦官走到瑾娘面前,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动作看来礼貌,却教她毫无反抗的余地,亦跟随着高渐离朝阶前而去。
嬴政竟然是要近距离见她和高渐离两人。
瑾娘跪坐久了,腿有些发麻,如同她脑子也是钝的。只走到台阶之下,两名宦官就把她按到地上,头低垂碰着地面。她听到一个人的脚步拾阶而下的声音,每一步,仿佛都让周遭的空气战栗。
她听到在距她不远的地方,有个比想象中要柔和的声音道:“都抬起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当,最有存在感最霸气最炫酷战斗力最佳的邪肆狷狂霸酷拽男配出场了!
☆、嘉木蒙尘
当嬴政让她抬起头的时候,就算瑾娘不愿意抬头,宦官们也会把她的头弄得抬起来的。瑾娘强行抑制狂跳的心脏,也分不清楚自己的心情是紧张、激动还是恐慌,缓缓抬起头来。
从上面看,显出来的先是一点点细碎的额发,然后是光洁的额头,如含着水的大眼睛,长长睫毛翕动了一下,小巧的鼻头,还有未曾点染也诱人的唇瓣。瑾娘的美丽,就像是阳春陌上灼灼盛开的桃花,年轻,无任何华丽的装饰,唯有年轻和带着青草芬芳的风,盛开在无人所知的地方。她明白,当自己跪在这里时,她是什么都没有的,只有手中的筑,还有一张漂亮的脸。
从瑾娘这个角度去看嬴政,只能看到一个棱角分明的大下巴和垂落的玉旒,还有红黑交叠的华服。嬴政没有什么动作,也不说话,但是瑾娘知道,面前这个人只需挥手便能将此地化作血海。她感受到嬴政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一会儿,随后他后退两步,仔细地低头盯着高渐离。
瑾娘也不顾失礼与否,直直望着嬴政。这可是秦始皇啊……活蹦乱跳,不收门票的秦始皇,能知道他长什么样,绝对是赚了,而且是大赚特赚……瑾娘咽了口唾沫,嬴政抬了一下眼睛,隔着玉旒的珠串,他的双眼深邃,甚至完全没在冠冕的阴影里,但他的目光却让任何一个被他凝视的人都无法忽视,那是虎豹看向猎物的眼神,比之凶狠,更有种让人彻底臣服,甚至在见到他时就忍不住跪下叩首的魔力。
高渐离跪在瑾娘前面,瑾娘甚至能看到他单薄的背影在轻轻颤抖着。他在害怕,正如瑾娘也极力掩盖着内心深处拼命叫嚣着的恐惧。她却说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而害怕,或许只是一种本能。
宦官站在瑾娘的身后,按着她的后背。于是她也就顺从地伏下身叩头。
她听见那个温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宫女击筑,独奏一曲。”旁边的宦官连忙将筑放到瑾娘面前,又把筑尺塞到她手里,附在她耳边道:“陛下命你击筑。”
瑾娘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