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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赖床赖到接近午时,她才姗姗起床,慵懒地梳洗过后,步出正厅,便听说了一个令她惊讶的事情:霍凌走了。
下人们口中说的是霍凌因为思念爹娘,所以今日一早便已经启程回去庐陵。对此,霍长乐虽有疑窦,但也不动声色。她大概猜到这之中有猫腻,毕竟,霍瑜是不可能就这样放走霍凌的,这所谓的回乡,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还不得而知。只是已经可以确认,一定不是霍凌自己想回去的。
或许,霍凌根本没办法真正回乡。
想到这里,霍长乐不禁想到了一个幽冷的念头……那便是霍凌会被如何教训。只是,无论如何,都是罪有应得,也不值得差点被害命的她去同情。
而且,关于霍凌的下场,她知道霍瑜不会细说,而她也不打算问,不仅为求心安,更因她相信霍瑜会为她报仇。
而霍长乐终究没有猜到,霍凌竟是被污辱过后送入军营充当军妓,下半辈子都得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逃不得,脱不去,除非一死以解脱,否则就是一辈子煎熬。
翌日。
霍长乐收到了一样惊喜,一扫前日阴霾——那便是谢琰寄来的信。
谢琰自从随堂兄出征之后,便已经许久没有音信。即使不说,霍长乐也确实有些想念那个由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依赖自己的小小少年。只是,她知道军中事务繁忙,且行军踪迹多变,自己也不好寄信给谢琰,便只能被动等待。没想到,这一封信,居然等了将近半年。
早晨,霍瑜为霍长乐送来信件之后,霍长乐难得难掩欣喜,也无暇等霍瑜离开,马上便拆开了信封,细细阅读。
人常道沙场最能磨砺男儿,而又有一句话叫做“字如其人”。谢琰的字与前些月相比,竟是锐利凌厉了不少,不再是那种软趴趴的秀气小字,落笔处自有棱角,暗藏锋芒。霍长乐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即使是天天舞刀弄枪,阿容也不忘练字。这已经比她预计的“字体大大退步”要好了许多。
然后,她便开始细读内容。
谢琰的信不短,足足两页纸,说话却是简明扼要,比以前清晰了不少。信中,他先是问候了霍长乐,让她注意身体,天冷就要多添衣服,平时要多吃点东西等等,字句是非常简明扼要,但是内容堪比老妈子。
接下来,他便开始说自己在军营的日常生活。让霍长乐惊讶的是,他几乎没有提过自己受到什么挫折,只是说了每日都要操练,偶尔,士兵之间会互相举行角斗比赛,而他竟然摞倒了一个汉子。而且在数次随军出征后,他已经第一次带兵了。尽管只是一个小分队,他一人带着五十个新兵,可是通过声东击西的手段,兼之利用火烧的攻势,居然成功挑了一个一百多人的贼窝。
尽管他没有说过自己的任何苦楚,但霍长乐知道,一个年仅十二三岁的少年想要在军营里好好地过下去,并非易事。先不论其他,首先,过小的年龄就是一大问题,这不仅会让一些自命经验丰富的新兵轻视你,也会有许多体力和经验上的局限。这种时候,哪怕你是谢氏一族当家之子,也没有任何改善作用,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扭转劣势。想必谢琰在背后应该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霍长乐欣然一笑。正因为洞悉历史,所以她清楚知道,这不过是谢琰一个小小的起步罢了。接下来的日子,他会一步一步褪去自己的青涩,变得越发强大。而在不久的将来,他更会成为淝水之战的功臣,一夜声名鹊起,自此成为一代名将,名垂千古,把谢琰二字,如同匕首刻石一般,深深地镌刻在东晋的背景上。
思及此,她继续看信。信件的下面便是一些琐碎的内容,其中,谢琰还写了自己大约的归期,乃是明年今时。
霍长乐眼光慢慢下移,在信件结尾果然写着一句万年不变的话:“阿姐,我好想你好想你。”
她扶额,又无奈又好笑,却也有些淡淡的安心。看来环境磨砺了谢琰的性子,却没有改变他骨子里的某些东西,至少,二人没有生分,那便够了。
在霍长乐时而微笑,时而蹙眉看信的时候,霍瑜也在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亲妹妹。
眼前的少女已经长出了玲珑的曲线,肤白如脂,面容绝丽,嫣红的嘴唇上扬带笑,指节纤细,仿若柔若无骨。但是,他知道她身体孱弱,但心志却是异常冷静坚韧,堪比男子。虽然眼下是自己利用势力来给她荫庇,但是实际上,谁在支持着谁,还说不准。
眼看着往日嬉笑着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幼妹,似乎一瞬间便到了可以嫁为人妇的及笄之年,霍瑜颇有几分复杂的感概。再过几年,霍长乐还将步入一个女子一生中最为繁盛艳丽的年龄段——桃李之年,变得更为风华内敛,绝世无双。只不过,那时候,陪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大概会是她的夫君,绝不会是自己了罢。
想到这里,又想起自己等会儿要说的话,霍瑜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霍长乐此时也恰好看完了信,刚叠起来,便听见霍瑜的叹息声,不由挑了挑眉,好笑道:“大哥,怎么唉声叹气?唉声叹气会老得快的。”
霍瑜温柔地凝视着她,示意她坐下,温声道:“乐乐,大哥是有一件事想与你谈谈。”
霍长乐也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认真,便收好了信件,妥妥地在他面前的另一张凳子上坐下,“大哥有什么事要与我谈?”
“大哥想问你一件事。”霍瑜顿了顿,道:“乐乐你觉得谢若璋此人如何?”
霍长乐有些意外,沉思了一会儿,才微微一笑,简洁道:“甚好。”
霍瑜似乎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乐乐,若是……我作个假设,只是假设:若是说,让你嫁给谢若璋,你可愿意?”
一语既出,霍长乐怔住,“为何要这样问?可是谢家那边说了什么?”
“没有,谢家还没有任何行动。只是依大哥看,距离谢家向我们提亲,不会太久了。”霍瑜叹了一口气,握着霍长乐双手,道:“乐乐,若真有那日,你可想过这个问题?”
霍长乐抿嘴不语。
“你年已及笄,已经可以嫁做人妇。大哥一直不提你的亲事问题,只是因为前些日子见其余的男子来提亲,你也兴趣缺缺,再加上就这样把你托付出去,大哥也不放心。大哥比谁都希望你许得良配,只是却觉得他们都配不上你。”
“而谢若璋此人……虽然我与他相识已经两三载,却依然觉得看不透此人。尽管如此,他给我的感觉,与苏桓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若说苏桓像是利刃,锋芒之气夺目也易伤人,那么谢若璋便像是流水,让人抓不住,却深沉稳固,值得托付。再加上他似乎对你青睐有加,又多次解救了我们,背后更有陈郡谢氏,嫁给他,你下半辈子都不会受到委屈……”
霍长乐好笑地打断他道:“大哥,你想多了,这件事谢氏并没有任何行动,其实还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罢了。”
霍瑜摇摇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这点你大可以放心,大哥不会料错的……当然,大哥说这些,并不是逼迫你。乐乐,若你确实不喜欢,便当大哥没有说过……一切都按你的喜好行事便可。大哥只是觉得,单论身份背景,还有为人,谢若璋是良配,错过他有些可惜罢了。”顿了顿,又叹了一声气,道:“大哥官途坎坷,未必能时时刻刻护你周全。若是有什么事,庐陵也无近亲可投靠,不是归属之地。但是若是有了陈郡谢氏的荫庇,就不一样了。”
也许是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认真和情真意切,霍长乐便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大哥,你的意思我懂的。若有此事……我定会好好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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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瑜也知道要留些空间给她思考,便转身告辞。
等门掩上后,霍长乐一直扬起的嘴角微微一顿,眼底弥漫着迷茫。
眼看思绪纷乱,她决定从思考问题的一般步骤开始理清思绪。
一般而言,人要思考什么事的可行性,都会遵循两个步骤。第一步,是问“可不可以”,这个强调的是客观可行性。第二步,是问“愿不愿意”,这个强调的是人的主观意志。
若是把这两个步骤细化,具体到眼下的难题上,便可以化为两个问题:
其一,到底可不可以、合不合适嫁给他?
其二,抚心自问,自己愿不愿意嫁给他?
先说第一个问题,其实答案已经一目了然。关于陈郡谢氏,方才霍瑜说的话,已经是说得很轻描淡写。实际上,与陈郡谢氏结亲所能得到的利益,远远比他口中所说的多。
作为魏晋时期最为鼎盛的士族之一,陈郡谢氏是东晋一颗闪光夺目的的明珠,延续数百年,依旧辉煌不倒。就连他们翻飞的衣袂,都散发着尊荣的光芒。与陈郡谢氏结亲,将真正完全提携起她整个家族,可谓是光耀门楣。而有了谢氏在背后,无论霍瑜以后选的是哪一条路,是继续当官还是离开朝野,都不会有太大的波折和阻碍。
但是相对而言,她的一生,便要与陈郡谢氏牢牢绑在一起。除非谢若璋脱离谢家,否则,这一生,她都会与谢氏牵扯不清。换言之,陈郡谢氏是一个茧,拥有了它,她未来的路将会安定平坦,只是也在同时作茧自缚——因为一旦与陈郡谢氏结亲,她想要过上从前想过的云游四方的平淡日子,会难上许多。只是,最起码谢若璋不入朝为官,不为官场束缚,受到的牵绊也不会那么大。
其实上面说了这么多,都不过是世俗的人的看法。但是没有人能够完全脱离世俗人群而活,霍长乐之所以会先考虑这个问题,无非是因为先有了客观的物质条件,才能谈后续。
而在这个层面上,谢若璋不仅能够用“合适嫁”来形容,更能以“高攀了”形容。
但是,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是怎么想的。婚姻就好比脚穿鞋,人家看到的是鞋子,自己感受到的是脚。哪怕那双鞋子看上去多么光鲜亮丽,如果刮脚,也是没用的。
霍长乐在冷静地问自己:你是否愿意嫁给谢若璋?
这个问题,便牵扯到了那个悠然含笑的男子。
荟荟众生之中,谢若璋无疑就是一块极为夺目的美玉。
先论容貌,他长有她最喜欢的那种长相,并非惊艳绝伦,而是俊美中带有几分英气和凉薄,不至于太过浓烈妖艳,也不会冷得让人心惊胆战。一颦一笑都如同行云流水般漫不经心,但眼角眉梢都含笑温柔,风华内敛,绝代世无双。
人与人相交,一开始往往是皮相的吸引。只是外表终会老去,两个人要能长久相处,还得看相性。也正是因为相处久了,她才发现,那双悠然含笑的眼睛里,潜藏着多少深邃,最是让人猜不透。他微笑的样子,他沉吟的样子,他凝视着她专注的目光,他低沉悦耳的声音,他大笑的样子……每一样,都在她心里烙下痕迹。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他眉梢眼角都潜藏着笑意,漫不经心却清雅温柔。看似不修边幅,却气质斐然,眉目间自是一派风流高贵。
到了后来,两人相识相知,她逐渐看到更多的他。生性浪荡不羁,悠然于世俗之外,每每与他对话,看他行事,都让霍长乐会心一笑,心生欣赏。
真正触动了内心,是从她为宁骞验尸之时开始的。他目睹了全过程,却依旧不以为意,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