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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雨。
身后的木屋被雨水冲起了一层薄雾,有一盏昏黄的小灯挂在房檐下面,随着风儿轻轻晃动着。
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席卷而至。
耳边传来很多声音,似远似近,似陌生似熟悉,好像是在轻声叮嘱着一些什么,告诉她回到崎荀后、一切都要自行小心。
忽然,眼前浮现出了一张浮肿的、面色惨白的面孔!
披头散发,睁着空洞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嘴唇犹如淹死的水鬼般,泛着乌黑色光泽。
王川?!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惊醒了过来。
原来,是在做梦……
右肩一阵裂骨的疼痛传来,她不禁低呼了一声,才发现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湿了。
熟悉的帷帐,熟悉的摆设。
是回到西苑了。
岳云正坐在床边,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祝九张了张干涩的唇,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好冲他淡淡笑了笑。
他蹙了蹙眉,双手放在膝上,握得紧紧的。
“那‘萧峒’是谁?”他沉着脸,眸中闪着寒光,低声问道。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猛地一紧,慌忙避开他的视线,声音沙哑道:
“不是谁。”
“可你这些时日昏睡间,口口声声念的,都是此人!”
“……那也不是谁。”
“你?!……”
“谁是我。”
“什么?”
“什么在屋顶上……”
“你在说什么?”
“我没在说什么,是你在说什么……”她望着别处,喃喃道。
“我在问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你说的什么,所以我就告诉你什么在屋顶上……谁是我,萧峒不是谁。”
岳云顿时觉得一个头三个大,一口气窝在胸口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郁结的望着她良久,一甩袖子、起身大步走远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而后又“砰——”的一声被重重的关上了。
屋中,霎那间恢复了一片寂静。
祝九扬着唇角,继续自语道:“谁是我?呵,谁是我,不是萧峒……”
话落,泪水顺着脸颊、静静的划落而下。
其实这一箭并未射中多深,故而伤势倒也好的快,只是从她回到这西苑,直至能够下床走路了,一连半月,也再未见岳云过来看望她。
不知为何,心里竟觉得空空荡荡了。
她不是应该无所谓的么?早晚都是要离开这里的,又何必对谁不舍或者眷恋?
只是因为寂寞吧?
呵。
萧峒,一直以为你和所有其他的男人都不一样,如今才明白,原来在寂寞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
想罢,径自苦笑了起来。
168。第四章 征途踏尽戏裳红…第167卷 什么在屋顶上
休养的这些天,或多或少的从东塘口中得知了一些当日之事。那天岳云与突厥王子的四名贴身侍卫,力战近百余人,其中两个刺客武功高强,另外一些则箭法精准,几乎百发百中。当街死伤无数,原本岳云是生擒了一名刺客,无奈他却自尽了,其余刺客死的死、逃的逃,突厥王子吓得大惊失色、当即决定返程,是岳云一再阻拦、才肯随他先行入宫,而后从长计议。
宋高宗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临安城连续数日挨户搜查、夜夜巡视,恨不能掘地三尺以找出蛛丝马迹,直搅得整个临安城鸡犬不宁,快要翻了天。
突厥王子迎亲之事自然是搁置了下来,现在还在皇宫休养,说是要过段时日才会返程。此事一出,麻烦重重,突厥与大宋一向还算融洽的关系一度陷入了紧张之中。
冬溏还说了些什么,祝九的心思却早就转到窗外去了。
“那么……他为什么不去追那些刺客呢?”
她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问道。
“……还不是因了要去救一个受了重伤、昏迷之中却念着他人姓名的人?……”
房门被打开,岳云说着,大步踏了进来。
“少爷?”
冬溏见是他,又惊又喜,忙转头望向了祝九。
祝九却看都不看他,没好气道:
“救她做什么?救活了,继续在你面前惹你不开心,还不如死了的好。她又没求你一定要救,你自己喜欢放着刺客不追、反倒去救她,她有什么办法?……真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你?!……”他只觉一阵气血直往头上涌,良久,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坐到她对面,愠怒道,“哪怕死、也不愿见到我?!”
“那又怎么样,你不是也一样不想见到我?呵。”
她望着他,冷笑道。
岳云本是怒极,转而却又平静了下来,扬起嘴角,道:
“什么见不见你,我可未说救的那人是你。怎地,你何时竟也开始孔雀开屏、自作多情起来了?”
祝九冷冷的望着他,良久,猛地站了起来。
“哎——”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露出痛苦的神色,复又皱着眉弯下了腰去。
“……你怎么了?”他忙上前扶住她,蹙眉问道。
她蜷着身子,望着他的靴尖,静止了片刻,又缓缓站直,恢复了平日的漠然,开口道:
“什么怎么了?我好得很,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莫名其妙!”
话落,转身向门外走去。
岳云在她身后哭笑不得,一路跟了出来,望着她娇小却又倔强的背影,没来由一阵心酸,遂上前轻轻拉住了她,沉声道:
“……你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一阵温暖自他手掌缓缓地传到了她的指尖,而后又逐渐的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连灵魂最深处也一并觉得暖融融了起来。
可却就是别着劲,怎么都不想给他好脸色。
“我的身子一向好得很,短时间内怕是死不了、倒让你失望了。”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岳云轻叹了一声,不理她,抚了抚她的脸颊,又问:
“箭伤处可还痛?”
“不痛。”她望向他处,冷哼道。
“这段日子一直忙于突厥王子被袭之事,前前后后诸般繁杂,反倒冷落了你……你若是呆得闷了,待暖和些,我带你去城郊走走,可好?”
祝九想要挣脱他的手,挣扎了几下才发现是徒劳,只得道:
“随便。”
“你看你这样子,像个小孩子一样……”说着,凑近了她,沉重的呼吸在她耳旁撩拨着,唇边勾起了一抹笑,“还在生气?”
她向后躲闪着,瞥了他一眼,道:
“我才没功夫和你生气,我都不记得你是谁。……我认得你么?你是谁?”
他点头,郑重道:“我是谁。”
“……什么?”她怔了一下,愣住了。
“什么在屋顶上……”
“你……”
“是谁。”他接过她的话,随后爽朗的大笑了起来。
祝九郁闷至极,愤愤道:“鹦鹉学舌,有本事就说些别的来听。”
说罢,跺了跺脚,转身又想走开。
岳云却一下子将她横腰抱起、大步行入房中,而后入得寝室、将她轻轻地放到了床上。
冬溏知趣的退了出去,顺手轻轻关上了房门。
“你……你要做什么?”她眨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
他笑得更深,贴近她脸颊,道:“……想要……”
未说完,温热的双唇便覆了上来。
“唔……”
她试图将头转向一旁,却被他的手扶着、动弹不得。他的舌尖在她口中探索着,缠绕着,忽然又低头、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吻去。
“……”她微张着双唇,脑中竟是一片空白,身体微微颤抖着,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快速的、一下一下用力跳动的声音。
他的手隔着她的衣裙抚摸着她,不久,那些衣裙便被他除了去,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她颤抖得更厉害了。
“……冷么?”他轻蹭着她的脸颊,拿了条被子盖在她身上,一双大手滑过她隆起的小腹,而后,那吻便落到了她的腹部。
呵,这便对了。
那是他的孩子。
这样的宠溺,这样的顺从,这样的呵护备至、柔情万种,不过就是因了这个孩子。
从最初的那个书房之夜、他按住她想要翻开军要的手,到后来的刺客事件,每次的冷落,每次的疏离,然后又回来,与她表面其乐融融的重修旧好。
不过,都是因为这个孩子罢了。
离开孩子,她什么都不是。
忽地,原本丰盈的心一下子空了,她似是听到了琉璃的破碎之声,“砰——”的一下,身体某个角落的什么,便随着这并冷空气、一下子消散不见了。
其实,她早就明白了,不是吗?她早就知道,他的心中没有她,从来都没有。
却为何还要在心底最深处的某个角落、对他徒留一丝不舍呢?
疏离,冷淡。
这样才是最好的。
谁也不会对谁爱恋。
便谁也不会对谁不舍。
谁也不会对谁真心。
便谁也不会对谁难过。
只是逢场作戏,不断的床第之间又算什么呢?
不过就是寂寞罢了。
激情过后呢?起身,离去,各自忙碌,各自挣扎。
却是谁都不会再记得谁了。
她呢?
她将一直一直的,这么孤独下去。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坚硬却又缓慢的进入了她的身体,她下意识的低哼了一声,不禁抬起腰身、感受着那种充实。
空虚一下子被填充得满满的。
一如一直空乏着的内心。
那么的短暂,却又恒久难忘。
他吻遍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而后又停了下来,一边挺进着,一边专注的望着她。
他的鼻尖对着她的鼻尖,与她近在咫尺。眼眸中似是流转着一丝什么,那么的一闪即逝、难以捉摸。
却就在那一刻,让她的心起了波澜。
“……不要那样看着我……”她转过头去,声音竟有了一丝哽咽。
他用力揽住她的肩膀,忽然垂下头去、照着她的肩膀咬了下去。
“啊——”她一个激灵,用力推开他,道,“你做什么?”
岳云笑了出来,道:“不做什么。”
“不做什么你咬我干什么?”
“这样便会让你记得我……待有一天你丢失不见了,哪怕认不得你的样子……亦能找到你、带你回家……”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一边喘息着,一边喃喃道。
一股悲恸忽地就笼罩了心头,她咬了咬下唇,眼眶一下子湿了起来,摇头道:
“找我?……找我做什么?……为什么要找我……没有人会找我……没有人会找我的……”
说罢,将头埋进他的怀中,极低声的啜泣了起来。
她的指尖陷入了他脊背的肌肉之中,陷得那么深,以至于那横着疤痕的脊背、又多出了十道暗色的红印。
他心中一痛,用自己的下巴轻蹭她的脸颊,低声道:
“不要乱说……你若不见,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亦会找到你。”
祝九忽然冷笑了出来,睁开眼眸,漠然的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