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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贱人!!!”
几步之外重重喘息着的张宪再也按耐不住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指向她,眸中迸发出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寒光、直直向她射去,只一眼,便仿似一下子撕碎了她的血和肉,将灵魂击得四散飞溅!她打了个冷颤,缓缓低下了头去。
岳云的身体渐渐不再颤抖,那些呜咽声、也不知何时,慢慢停止了。
“啪——”
又是一声惊堂木的声音。
“祝九,你接着说!”
“……万大人,后面的事,还用说吗?如果他们真的没有勾结起义军,真的没有打着抗金的旗号想要率兵造反,皇上连下十二道金牌、又是为了什么?!那时候我正巧在军营中,一桩一桩,一件一件,敢用人头担保、岳家父子确是起了谋反之心、行了谋反之事的,请大人明察!”
说罢,紧紧地抱着孩子、深深的低下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岳云、张宪,如今可证你岳家谋反之人所例数的罪状,桩桩件件,全都有据可查,你还想狡辩不成?来人,签字画押!”
“是!”
“云儿,万万不可认罪、万万不可……不可认罪啊……”
张宪哽咽着开口,满腔的冤屈与愤怒,竟是连跪行的力气、也都没有了。
岳云侧转过脸,最后一次看了看祝九,忽然扯出了一抹笑,低哑的声音自喉间发出,似在自嘲着:
“……江海绿春晓,青伶成红瘦,闻听花葬尘,惶然几许?辱予议,恨饮血,金甲卸,战鼓偃,红嫁入朱门,朝朝以对,不似旧人……复鞍携铁马,山河复复,橙裳了无踪;……再逢时,征途踏尽,俯看落霞辉;诏令比山重,贼复踏幡旗……满腔壮志无从寻,魂断石牢狱……山河无限好,疆土复无期,回看川林片片、日月昭昭,竟断祸颜手……”
“快,画押!”
两名狱卒拿着罪状走下殿来,一人按着他的肩、一人拿起他的手,在那罪状最下端、重重的按了下去。
之后,又按着张宪、也画了押。
“看看,招认了多好,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逞强?白白遭了皮肉之苦,最后还不是都要认了?来人呐,将这二人押下去、严加看防!”
“是!”
有人上前、一左一右的拖着岳云和张宪、一路向殿外退了出去。
“……山河无限好,疆土复无期,回看川林片片、日月昭昭,竟断祸颜手……”
祝九剧烈的颤抖着,只觉胸口犹如被剪刀一下一下剪碎了般、竟是剧痛难忍!
“呕——”
她再也忍不住、身子一倾,一大口暗褐色的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
“秦大人,耶大人……”万候卨走下正座,对两侧二人一番点头哈腰,满脸堆笑道:“此案终是结了啊,这审起来真是不易,那两个贼子冥顽不化、软硬不吃,若不是昨日秦大人出了这个主意,只怕如今还是毫无进展啊!”
说罢,冲秦桧异常恭敬的行了一礼。
秦桧起身,淡淡道:“区区小事而已,本官有些疲了,便有劳万大人陪同耶大人前去游览一番吧?”
“是,下官遵命!”
“来人,备轿回府。”
“是!”
219。作者的编后语。。。。…第217卷 第八计:置之死地2
祝九很清楚,现在真正能对营救岳云一事起到至关作用的,其实并不是秦桧,也不是许之善,更不是万候卨,而是——巩秀娟。
所以她让许之善一早秘密前去岳府、传口信给巩秀娟,让她晌午过后,在临安城外二十里的那座破败寺庙前相见。
为了让她肯定能够过来,祝九还特意交代许之善,让他说明:是祝九要见你。
此时,初冬的阳光将寺庙前面那条羊肠土路映得斑斑驳驳,路两侧的稻草和落叶堆得半膝高,在阳光之下闪着灰绿色的光泽。林木深处似是弥漫着一层薄薄得雾,一眼望去,好像从天上垂下了一大片白色的纱幔,将远处的路笼罩得朦胧且虚幻。
“驾!——驾!——”
远处,响起了车马之声。
许之善站在祝九的身后,向那里望了过去,单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剑柄。
祝九轻晃了晃怀中的孩子,冲他摇了摇头,道:
“你不用这么紧张,她不会带兵马过来的。”
“……为何?”
因为,她比她更想要救岳云出来。
她在心中说道,却只是冲许之善笑了笑。
冰冷的橙色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和身上,她穿着一袭苍蓝色的衣裙,外面套了一件淡藕色宽袍,有风吹来,她不禁将藏在袖中的双手又握得紧了些。
她说对了,来者确实未带兵马,自土路上颠簸而至的,只有一马、一车夫、一架车,这车自外面看十分普通,连厚厚的车帘也是那种黯淡的灰紫色,且无任何花式。看得出来,是巩氏煞费了一番心思、不想惹人注目的缘故。
“吁——”
车夫将马车驾到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勒住了马。
门帘被缓缓掀开,一双小手伸了出来,然后便是昕柳那张久违了的面孔。
她神色复杂的瞥了祝九一眼,而后先行跳下了马车,掀着车帘,小心翼翼的去扶巩氏。
车夫待二人都下了车,甩了甩缰绳,马儿驾着车、悠悠的向远处走去,走了十几步远的地方、方才停下。
巩氏见到祝九,眸中闪着寒光,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住,看着她、不说话。
“姐姐,别来无恙?”
“哼,”她冷哼了一声,“没想到,妹妹福大命大,竟然大难不死。”
冷冷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轻柔而缓慢,就像春晓季节,枝头上的那只黄莺的鸣叫。
祝九浅笑了一下,看着她道:
“承蒙姐姐福泽深厚、庇佑妹妹,我才侥幸逃过一劫。”
“你叫我来,就只是说这些?”
“当然不是。相公被奸人陷害入狱,已经定罪了。”
巩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悲恸,随即又恢复了冷凝的神情:
“此事我自然知道,妹妹难道是想说——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
大殿之上的一番指证,又怎能够逃出巩氏的耳目?想必这一切、早就已经有人告知她了。
祝九摇了摇头,转头冲许之善道:
“我和姐姐单独说几句话,你去那边等着吧。”
“是!”他微微颔首,转身走开了。
“我叫你来,是想和你合作、一起救出相公。”
“救他?哈哈!这可真是稀奇了,想那日在大殿之上对他诬陷不断的,好像也是你吧?如今你又来和我说要救他?相公当初瞎了眼,才会这么护着你,如若不然,你早就死了,又怎么会做出不利于他的事情?”
她恨恨的望着祝九,眼中逼出一层薄雾,湿了眼眶。
祝九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轻声道:“不置之死地,怎么后生?与其让他在狱里受尽酷刑折磨,不如早点给他定罪,定了罪,就不会再上刑了,如此一来才能养足了精神,养足了精神,才能有机会金蝉脱壳。”
“……你想怎么做?”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偷梁换柱。”
“说下去。”
“现在皇上还没下旨,这段时间是很好的机会,如果能找到一个身材长相都和他相近的人,将二人调换,那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说得倒是简单,谁又会心甘情愿去做别人的替死鬼?”
“如果这个人曾经欠了岳家很多呢?如果实在没有这样的人,那就找一个相像的、割了他的舌头,点了他的穴道,把他扔进牢里。到时候一旦行了刑,死无对证。”
巩氏眼中精光闪烁,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嘲讽道:
“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心狠手辣,连割舌头这种方法都能用的出来?”
“姐姐就不用在我面前装圣人了,如果让相公或者一个不相干的人死去一个,你会选相公吗?”
巩氏顿时语塞,沉思了片刻,道:
“牢中戒备森严,别说入内,就是靠近大理寺、都是妄想。”
“这件事交给我去做,我手上有秦桧的腰牌,之前又去过大狱,那里的人都不会为难我。姐姐需要做的,就是去找那个与他相似之人。”
“为何要我去找?你现在只手遮天,区区小事、还办不妥吗?”
“我能调用的人手有限,又不能大张旗鼓,唯一做着十分便利的事情,也就只有偶尔去牢里走走而已了。可姐姐就不同,虽然还在他们的眼线监视范围之内,可如果出去上上香、礼礼佛,却是任何人都不会起疑的。”
路已经指给你了,不要告诉我,你还不明白该怎么做。
祝九在心中暗暗想道。
巩氏倒也聪明,听到一半,便会意的点了点头,可片刻之后,又道:
“你倒是精明得很,利用我做这做那,等哪天相公被救出来了,你就该和他远走高飞了,是不是?”
“你以为,他们会让我活到那个时候吗?”祝九苦涩的笑了笑,“相公人头落地的时候,就是他们杀我灭口的时候。我知道的这么多,留着一个知道太多的人在世界上,终究是不安全的。姐姐这么灵动,怎么也想不明白呢?”
巩氏点了点头,浅笑道:“可是,我还是不相信你。”
祝九将怀中的孩子向前递了递,冲巩氏道:
“我把我和他的孩子都带来了,从今天起,这孩子就是姐姐所生,天下从来没有过什么祝九,岳云更从未纳过什么妾。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咎由自取、自讨苦吃……姐姐,看在相公的面上,你收了这孩子吧。”
说罢,她忽然双膝一软、直直的跪了下来,将孩子高高的捧过了头顶。
巩氏疑惑的看了看那孩子,冲昕柳使了个眼色。
昕柳将孩子接过、抱在了怀中,看了看,忽然笑道:
“少奶奶,别说,他长得还真很像少爷呢!”
巩秀娟听罢,忙转头也向那孩子望去,神色复杂,说不出是怜悯还是厌恶。那孩子眼眸如星辰般闪亮,鼻子和嘴都有几分岳云的影子。她心下翻腾着,许久,方才轻轻点了点头,冲祝九道:
“孩子我收下,如果今后你敢违背诺言、又回来找相公,我就先杀了你的孩子。昕柳,我们走。”
“姐姐,”祝九跟在她身侧行了几步,声音哽咽了起来,“让我……再看看他吧……”
昕柳十分不情愿的将孩子伸到她面前,她抬起手,指尖碰触到孩子那白嫩的脸颊,忽然之间,泪眼婆娑了。
“人找到了,我自会派人去找你,你的事也要做好,如果这期间你这里出了什么篓子,那就前功尽弃了。”
她冷冷的甩下这句话,转身快步向马车走了过去。
昕柳抱着孩子、紧紧跟着。
不会儿,二人走远了,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车帘被掀起又被放下,马儿低声嘶鸣了一声,转身拉着车跑远了。
只留下一路尘土飞扬。
许之善自远处走回来,关切道:
“祝姑娘,如何?可是有了转机?”
祝九努力睁大双眼,想最后看一眼那匹马车,良久,才低低道:
“她肯定会答应我的,因为她比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