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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谁传出来的,总之咱们都不能动。”傅解意慢条斯理说道。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想着明日去晋国公府赴诗会要穿什么,戴什么,如何说话,如何行事,想得很是入神。
“为什么不能动,咱们怕了谁不成?”鲁夫人自重新向太夫人低头后,心中颇为郁郁,颇想借此机会展展神威,出出怨气。
傅解意眼神变得冰冷,她看着鲁夫人,一字一句说道“因为,当初谭夫人‘病逝’后只不到一个月,您便嫁进了六安侯府!”她心中极是恼火,怎么会这样呢,哪有原配夫人去世还不到一个月,您这世家嫡女便急着嫁进来的。
鲁夫人有些讪讪的,“那,不是为太夫人冲喜么。”当时已有把m在太夫人手里,只好匆匆忙忙嫁了。为这个,母亲掉了多少眼泪,父亲发过多少回脾气。
傅解意轻轻叹了口气,“既如此,那咱们便什么也不能做。”谭夫人是隆化四年五月“病逝”的,太夫人不早不晚也是隆化四年五月生过一场重病,鲁夫人便是冲喜嫁进来的。若没有太夫人这场重病,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嫡妻刚刚病故,傅深便另娶。再怎么着也要守够一年的。
人家原配过世不到一个月您就嫁进来了,这时候还敢提及旧事?闲疯了不成。这时候只有躲是非的,您倒好,偏偏还想迎上去。
“娘,咱们最好便是坐山观虎斗,”傅解意对着鲁夫人微笑,“是父亲和太夫人对上也好,是谭夫人母女和太夫人对上也好,都是大快人心,对不对?”那可恨的老太婆,也该有人来教训教训。
“您啊,在太夫人面前扮好孝顺儿媳,管好府邸,”傅解意亲亲热热拉着鲁夫人的手,“最要紧的是,您要教养好子浩,子浩可是您后半生的依靠。”太夫人为什么这么神气,不就因为有个继承侯爵爵位的亲生儿子。
“至于我,要出府会会京城这些名门贵女,多交些有用的朋友了。”傅解意正值妙龄,云英未嫁,自然要多在京城名流中露露面,让各世家名门的当家夫人们,知道六安侯府的大小姐是如何才貌双全,温柔可人。
说到这个,鲁夫人来精神了,“极是!你是该多出出门,多见见人。乖女儿,娘这就去给你打新首饰,做新衣裳!”心下盘算着哪家铺子首饰样式新颖好看,哪家铺子衣裳料子巧夺天工,一定要把解决打扮得花团锦簇。
傅解意嫣然一笑,跟鲁夫人提到,“去年人人戴金绞丝顶笼簪,如今却是要戴犀玉大簪了。娘,您替寻两支品相好的。”鲁夫人自是满口答应,母女二人细细说起衣裳首饰来。
当阳道。
张看了眼面前两个楠木首饰盒子,不经意问道“这便是您说的宝贝?”岳培说要送些宝贝给他,原来是首饰。张对首饰可没兴趣。
岳培微笑道“爹爹真正的宝贝,当然并不是这些。”张毫不客气的要求,“您倒是把好的给我啊。”真正的宝贝是什么呢,宝刀?宝剑?盔甲?
岳培微笑摇头,“你不会要的。爹爹真正的宝贝,是你小时候玩耍过的小木剑,你第一回写的字,画的画。”虽然字写得歪歪扭扭,画也画得乱七八糟,可是在做父母的看来,都很可爱。
张泄了气,“您又逗我玩儿。”打开首饰盒子看了看,“爹爹,这些很值钱?”岳培教给他看珠宝,“无忌你看,这颗猫睛石色泽金绿,晶莹剔透,似猫儿眼睛一般;还有这颗祖母绿,颜色绿中带点黄,又似带点蓝,嫩树芽绿,何等的赏心悦目!”
“礼冠需猫睛、祖母绿”,猫晴石、祖母绿都是名贵宝石,自然价格不菲。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是很好看。”同样是颗石头,好看的就能放进首饰盒子里,戴在美丽女子修长的脖颈间。不好看的,就被人踩在脚下,或根本无人理会。
岳培想起这些首饰曾戴在那人身上,心中一酸,宝石还在,人却已是去了!大有物是人非之感,“无忌,这些都是你娘亲的遗物,如今便交付与你了。”
张见岳培眼圈微红,心里也很不自在,低声应道“是,知道了。”说完后聚精会神看着宝石,这颗好看,这颗也好看,若是戴在解语身上,那便更好看了。
岳培又拿出两张地契给他,“城外两个庄子。”张嘟囔道“太夫人不是说过,靖宁侯府的产业我没份?”名不正言不顺的,凭什么分家析产。
岳培笑道“傻孩子,这是爹爹的私产,可不是靖宁侯府公中的。”靖宁侯府公中产业,还真是没有无忌的份。他连族谱也没上。
一开始,是远在辽东;回京后便是一连串的事情:被罚,被劫,另居当阳道。如此,无忌想认祖归宗便难了。再往后,沈媛病逝,无忌无人管教,常常流浪江湖,更是不为靖宁侯府所容。
“您留着罢,这些往后我自己挣。”张认真说道“您能挣出来,我也能!”老子英雄儿好汉啊,解语说的。
“那也是往后的事了,”岳培乐呵呵,“可你眼下便要这些呢。”这傻小子,娶媳妇哪是容易的事,总要有房子有地才成。
我要这些做什么?张用眼神问着这个问题。岳培舒心笑道“如今朝中即将大赦,狱中犯人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怕是都有了生机。”匪患,灾荒,边患,人心惶惶,朝廷为了稳定局势稳定人心,下令理清刑狱,一律从宽。如此,安瓒出狱有望。
“无忌,上回安大人不是要了你的八字么?”连八字都要了去,可见安瓒对无忌是多么满意。待他出了狱,也该央人上门提亲了。媒人请谁好?要德高望重,要和安家有旧,这人选,还要好好想想。
张明白岳培的意思后,心中欢喜,快能提亲了!解语很快便不用害怕了,自己也不用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难受。抱着首饰盒傻乐了半晌。
不过,安伯父人很好很斯文,不会贪恋财物啊。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安伯父不爱钱。”才不会一定要有房子有地才嫁闺女。说完后又补上一句,“安伯母也不爱钱。”清高得很。
“人家爱不爱钱的,咱们都要该备好的备好,不能怠慢了。”岳培笑道,“只一样,无忌,你将来生了儿子,可要跟着爹爹姓岳。”儿子不跟着自己姓,孙子总要跟自己姓罢。
“要不,将来您跟沈迈打一架,”张出着馊主意,“您打赢了,孩子姓岳;沈迈打赢了,孩子姓沈!”也不知是谁功夫更高。
岳培瞪了他一眼,“再胡扯,仔细老子捶你!”瞪完后又笑了,“自然是长子姓岳,次子姓沈。”老二姓沈,对得起沈迈了。
您想得倒挺美,沈迈能答应么?张心中嘀咕着,却见岳培笑得开怀,也不忍心出言扫他兴,含糊答应了,“听您的。”我是听您的,沈迈听不听,不知道。
晚上照例翻墙过去安家。张想到很快能提亲了,时不时的红了脸,说话也吞吞吐吐的。解语奇怪的看他,“大胡子,你怎么了?”
你不用害怕了,我也不用难受了,到时我们……张朦朦胧胧想着一些事,越想脸越红。解语凑近他面庞,“到底怎么了?”不会是发烧吧。本来就有点傻,可别再发烧烧坏脑子。
解语伸手想探探他的额头。张倏地站起,口中发干,结结巴巴说道“你,你莫动,莫动。”连连向后倒退,蓦然转身,似飞鸟一般跃起,出了屋子,翻墙走了。
解语命采O,“去跟采绿说声,你家少爷好似发烧了,叫个大夫好生看看。”采O应了,自去邻舍传话。
“少爷发烧了?”采绿很是纳闷,“不像啊。”精神这般好,哪像是生病。采绿正狐疑间,只见张突然自房中冲出,向着演武场的方向跑去了。
这是怎么了?不是中邪了罢?采绿目瞪口呆。
张一路路拳法打下来,法度严谨,虎虎生威。“傻小子真不错!”沈迈坐在墙上,对着地下的张夸奖,“照这么着,不用多少日子便能出师了。”教会了他,自己也该走了,去做一番大事业。
张跃至墙头跟沈迈并肩坐着。“哎,你说,我这样能上战场不。”学成功夫做什么,总要派上用场啊。建功立业?那要打仗才行。
“上战场?”沈迈沉下脸,“上了战场你帮谁啊。”这傻小子,他到底是朝中重臣之子,真上了战场能跟自己这土匪在一处?他若真上了战场,是帮着傅深,还是帮着自己?
☆、44
“谁也不帮!”张很豪迈的说道“我自己做大将军!”干嘛帮别人呢;自己带兵不好么。天朝向有“北狄南倭”之忧;不管是北上攻打蒙古女真也好,或者是到东南驱赶倭寇也好,都是保家卫国。
这傻小子!沈迈逮着张逼问“若是我和傅深在你眼皮子底下打一架;你帮谁?”自己可是很快要回陕西,要和傅深正面打仗。
张不在意说道“傅侯爷打不过您。”您还用人帮啊。傅侯爷临走前一幅悲壮模样;好似知道自己回不来了,还不是因为明知打不过您。
沈迈“哼”了一声;“若是傅深败在我手下;你也是不帮了?”张犹豫了下;“解语若说不帮;那便不帮。”到底是她亲爹,还是听她的吧。
这怕老婆的傻小子!沈迈抬头望天;半晌无语。张也跟着他抬头仰望星空,“沈迈,今晚的星星很多很亮呢,真好看。”可惜是跟沈迈一起看,没意思;若是跟解语一起看,可该有多好。
沈迈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问道“阿,若换了我和你爹爹打,你会怎么办。”若自己一再挫败朝廷军队,最后少不了要和岳培面对面打一仗。
接下来张说了一句话,差点儿没把沈迈鼻子气歪了,“打啊,看看你们到底谁厉害。”老爹打赢了,孩子姓岳;沈迈打赢了,孩子姓沈。
不能再跟这傻小子说话了,会气死人的。沈迈摸了摸鼻子,一句话没说,跳下墙头,走了。
剩下张一个人坐在墙头看星星,无限寂寥。
次日晚上张翻墙过去安家,搓了半天手,终于问了句“哎,你想不想坐在墙头看星星。”深邃浩瀚的星空下,并肩而坐的两个人,多美啊。
解语淡淡道“不想。”坐在墙头看星星,怎么想的。墙很窄的好不好,一不小心就掉下来了。
张很是失望,很是沮丧,“你不想啊。”那算了。却听解语清晰说道“我不想坐在墙头看星星,我想坐在屋顶看星星。”
张又惊又喜,“屋顶?好啊,屋顶。”在解语身边转了好几圈,殷勤问道“哎,你说哪个屋顶好。”解语看着眼前大男孩惊喜的面庞,微微失神。
“在宁心阁的屋顶上好了。”解语微笑道。宁心阁是一处僻静的院子,只有一间主屋,旁边全是参天大树。坐在宁心阁的屋顶上,不会被人看见的。
“好,好,”张一边连连答应,一边显摆道“哎,如今我不用梯子也能上去了,带着你也不用梯子!”解语笑道“那敢情好。”
果然,张并没有吹牛。他真的轻轻挟着解语的腰,不费一点力气的跃上宁心阁屋顶。两人并肩在屋顶坐下,抬头看星星。
“真美。”解语眼神迷离的喃喃自语。这样的星空,有多久不曾看到过了?在自己从前生活的那个城市,晚上抬头望去,是看不到星星的。没办法,空气污染得太严重了。
恍惚中,解语身上一暖,张笨手笨脚把一件披风裹在她身上,“晚上冷,你身子娇弱,大意不得。”解语突然觉得鼻子一酸,有多久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