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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母子二人独居,爹爹哪能放心。”岳培叹道“左邻右舍住的都是爹爹心腹,暗中保护你们。”只不过沈迈实在厉害,还是让他劫走无忌好几回。
张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父子二人分别后,张快马回到当阳道,“天怎么还不黑?”他嘟囔过好几回,采绿端庄的走出屋子,随即笑弯了腰。
好容易等到天黑了,张还是不能翻墙:沈迈一白天都在外喝茶下棋,这会子赶巧回来了,看见张眉开眼笑的,“阿回来了?好几天没见你。”献宝似的拿出一盒酥点,“阿你不是爱吃点心么?一得阁的蟹黄酥,很有名的,很好吃!”
嗦了半天,沈迈才说了一句有用的话,“阿,我替你定过亲了!”张吓得跳了起来,“您替我定亲?”这是怎么话说的?
沈迈说话也说不大清楚,“反正是替你定亲了!跟安大人定的。”文渊阁的大佬们全都在场,这亲定的极好!听沈迈颠三倒四的说来说去,张皱皱眉头,“我去问解语。”翻墙去了邻舍。
这傻小子!沈迈跺脚。老子几天没见他,才见面儿他就去翻墙去!看着张施展轻功大鸟一般去了,又有些得意:这傻小子一身功夫,全是老子教的!
张到了邻舍,采蘩、采O恭敬行了礼,备好点心茶水,知趣的退下了。“大胡子,吃点心,”解语明显心情很好,“唔,这榴莲酥很好吃。”自己居然还记得榴莲酥的做法,居然还能做出来,难得,难得。
她怎么这般高兴?张害羞的想道,她也知道义父给我们定亲了?“哎,你也知道了?”张鼓足勇气问道。
“知道什么?”解语有些莫名其妙。“没什么,没什么。”张不好意思说出来,掩饰的端起一杯热茶,“真香,真香。”
“我高兴的事情是,”解语笑盈盈说道“今日悯忠寺的大慧禅师给一位姑娘卜了一卦,卦相上说,那位姑娘命格贵重,贵不可言。”这信儿一传出去,可就热闹了。大慧禅师可是世外高人,受人敬仰。
张剥了粒栗子递过来,解语吃了,“又甜又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命格贵重,贵不可言,先传出这个信儿,过两天,自然会半遮半掩传得尽人皆知:那位命格贵重的姑娘,便是魏国公府的大小姐徐离。徐家,开国之初可是出过一任皇后的!
解语越想越得意,越想越乐呵。张脸红了,解语这么高兴!其实我也蛮高兴的,张负责剥栗子,解语负责吃,两人一个剥一个吃,配合十分默契。
徐离姑娘做了皇后!解语想到美妙前景,手舞足蹈,得意忘形。张又剥好栗子,她张开樱桃小嘴,张下意识的直接喂了给她。
解意笑咪咪,“真好吃,大胡子剥的栗子特别好吃!”张呆呆看了她片刻,突然起身走了,“太晚了,太晚了。”逃之夭夭——
☆、82
晚什么呀;这才不过戌时;以往这个时候他且不走呢。解语不明所以;他是剥栗子剥累了还是怎么着?你不给我剥;我自己剥好了,解语剥了颗栗子放进嘴里,好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吃着吃着,解语忽然觉得不对劲。刚才;他是直接喂到自己嘴里的!怪不得慌慌张张跑了;原来是害羞呀。大胡子,你这么纯情可怎么办呢,难不成将来要我一点一点教你。采蘩轻手轻脚走过来换茶水;“姑娘;您脸这么红?”采蘩吃了一惊,“莫不是发烧了?”
采蘋也赶忙过来,两个有责任心的丫头都面有急色。“没事,没事。”解语心虚的一迭声说道,“我睡一觉便没事了。哎,好困,眼睛都睁不开了。”采蘩、采蘋手脚麻利的服侍解语睡下。采蘩摸摸解语的额头,不烫,才放心的走了。
靖宁侯府。岳培这日早早的回来,陪太夫人家长里短的说了半日闲话。岳坦、岳霁等人全都围在太夫人身边,春晖堂中不断传出欢声笑语。太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好,这可是好,都回来了。”儿孙绕膝,合家团聚,太美满了。
自从岳培带兵赴陕西剿匪,太夫人便是面上从容,心中不安。长子岳培已是快五十的人了,多少宿帅名将都剿不清的匪患,到他手里便平靖了?接下来是京城兵变,喊杀声一阵阵传过来,听得人心惊肉跳。霆哥儿可是领着京营!那几天太夫人寝食难安,整个人瘦了一圈儿。
如今好了,儿子、孙子都平平安安回来了,还都立下战功。往后都是好日子!太夫人看着满堂儿孙,乐呵呵对岳培说道“该把雱哥儿叫回来,这孩子如今规规矩矩的,讨人喜欢。”都齐了,就差他一个。
岳培打个哈哈,说了些闲话岔了过去。他回来?他急着翻墙去邻舍呢,哪肯回靖宁侯府。太夫人也不甚在意,只交待岳培,“叫雱哥儿常回来,家里便更热闹了。”岳培忙答应了,“是。”
太夫人拉着岳霆的手,笑咪咪问道“那位姑娘的父亲,可回京了?若回了,咱们便上门提亲去。”难得霆哥儿喜欢上人家姑娘,赶紧给他娶回家。今年娶孙媳妇儿,明年抱重孙子!霆哥儿不小了,可是该成家了。
岳培心一沉。太夫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霆儿如今正难受呢。岳培眼看次子脸色发白,忙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娘,您莫急,我特意到潭柘寺为霆儿求了支签,他的姻缘明年一准儿到!”
潭枯寺?那儿求签确是很灵的。太夫人微微失望,“明年才能说定?”等娶回家,岂不是要后年了?岳培笑道“不是,是明年毕姻。您放心,准准的,明年您便能喝上孙媳妇茶。”太夫人脸上有了笑意,“极好!极好!”便是这一两个月能说定亲事,娶亲也要明年了。明年能喝孙媳妇茶,那岂不是这几个月便能定下来?再好也没有的事。
岳霆头埋得很低,一句话不说。岳坦、岳霁等在旁大笑,“霆哥儿害羞了!”太夫人佯怒道“我们霆哥儿面皮薄,不许打趣他!”抓起拐杖作势欲打岳坦,岳坦“抱头鼠窜”,逗得太夫人大笑不止。
直到太夫人有了倦色,众人方渐渐散了。岳培、岳霆父子二人告辞出来,去了岳培的书房。
岳霆把京中之事拣要紧的说了,自然也包括解语被太后召见、沈迈和安瓒在文渊阁当众宁亲。“不知是否会被记恨?”岳霆犹豫说道。这边太后刚一召见,你们便迫不及待的定亲,跟皇家抢媳妇儿呢。
岳培沉吟片刻,“太后召见的全都是各名门世家嫡长女?”岳霆点头称“是”。岳培凝神想想,“安家,可算不得名门世家。”简直是没名没姓的人家,一点儿根基也没有。即便安瓒进了内阁,也是一样人单势孤。
安瓒突然“旧疾复发”,之后当众定亲,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想而知。岳培缓缓说道“若父亲料得不错,皇上最终会立一位家族无甚势力的女子为皇后。”小家女子没教养没见识没胆色,世家大族女子呢,背后有野心勃勃的父兄、家族。皇帝费尽浑身解数才登上大位,怎么会弄出有实力的外戚来威胁皇权?安解语也好,其他少女也好,一定是位家族没有势力的。
“是,父亲。”岳霆恭敬说道“若能如此,真是皆大欢喜。”皇帝得到一位有见识有教养的女子做皇后,而朝中并无外戚干涉朝政。外戚依旧如从前一样,享有一个国公的名号、爵位,却没有实权。
父子二人说完正事,岳培几回想开口劝岳霆早日成亲,却终究没有说出来。算了,这也是个脾气倔的,怕是一会半会转不过弯来,且过阵子再说。
父子二人各回各的院子。岳霆走到中途,迎面遇上了岳霁,“二弟,真巧。”岳霁笑容满面说道。岳霆也笑,“是,真巧。”
岳霁大笑着拍拍岳霆的肩膀,“二弟,你年纪不小了,快些成亲!父亲等着抱孙子呢。”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成亲生子,急死人了。
岳霆微笑道“明年罢,父亲不是说了,明年毕姻。”岳霁神色有些着急,欲言又止,最后只说道,“二弟,娶妻是极好的事,你还是尽早,尽早。”说完匆匆走了。
岳霆看着他的背影,皱皱眉头。大哥这是怎么了?好像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似的。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岳霆在月下独自站了会儿,才慢慢走回自己院子。
接下来的时日,太后还是一位接着一位的召见贵族少女。听说召见魏国公府大小姐徐离的时候,留着说了两个时辰的话,把徐离从头夸到脚,夸个不停。
勤政殿中,看累奏折的皇帝正倚在蹋上,面目含笑,听胡大夫说着什么。“安大人这旧疾,臣用了猛药,甚是见效,过两日便能痊愈。”胡大夫恭恭敬敬回禀道。
“甚好,”皇帝微笑颔首,“安卿是社稷之臣,万万不能因病退隐。”安瓒先是在陕西境内清量田亩,继而在山东、山西等地清量,若是全天朝土地能重新丈量,朝廷能多收多少赋税。
胡大夫忙说道“是,臣必尽心竭力,医治好安大人。”皇帝含笑夸奖“卿的医术,朕自是信得过。”胡大夫顿首谢过,“谢皇上。安大人在朝中忙于公务,回府后又忙着独生爱女出阁之事,难免劳累了些,失于调养……”
“独生爱女出阁之事?”皇帝慢慢坐了起来。胡大夫心怦怦直跳,硬着头皮说道“是!安大人在大理狱时,一应打点俱是出自张雱之手。安大人感激他的情义,执意要将独生爱女许配于他。”胡大夫后背微微出汗,凉嗖嗖的。
“安卿,真是有情有义。”皇帝叹息一声,“六安侯呢,他怎么说?”胡大夫俯伏在地,实话实说,“六安侯说,解语姑娘一辈子都是安家女儿!”
半晌,皇帝才疲惫的说道“朕知道了。你去吧,好生医治安瓒。”胡大夫顿首后,腰弯得低低的退了出来,出了大殿,他伸出袖子擦去脸上的汗水。安解语,我被你害惨了!
午膳后皇帝在偏殿召见了岳培。“卿教子有方,岳霆、张雱,都是军中良将。”皇帝身着黑色龙袍,神色和悦。岳培谦虚道“岳霆自幼刻苦,不需人督促;张雱的功夫,俱是沈伯爷所教。”
皇帝微笑道“东昌伯是张雱义父?一位是公侯之子,一位是泽山盗匪,也不知他二人如何做了父子。”岳培心中打了个突突,忙把从前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沈越在城门口连杀七十二人,最后是岳培出手擒住了他。“阁下伤人无数,杀戮过重,住手罢!”沈越功夫虽高,力战后已是强弩之末,岳培轻而易举活捉了沈越。
之后沈越入诏狱,沈家全家被抄杀,独逃出一个沈迈。沈迈先是潜入杨首辅府中要报仇,无奈杨首辅府中戒备森严,死士众多,结果沈迈不只报仇没报成,反倒受了伤,差点死在杨府。
沈迈逃出杨家,养好伤后,思来想去“是岳培捉了大哥!”在靖宁侯府后徘徊了几天,遇上偷跑出府的张雱,将他掳了去。
“沈迈旧伤复发昏倒,犬子心性淳厚,便救了他。之后沈迈几次三番潜入京师,将犬子劫走,一定要收他为徒。”认准张雱了,沈家功夫一定要教给他。
“原来如此,”皇帝微笑点头,“令郎确是心地善良单纯。”看着就傻呼呼的,不精明。安解语那么厉害的女孩儿,怎么就看上他了呢?原来是心眼儿好,爱救人。从前救过沈迈,后来救过安瓒。
“臣惶恐!犬了被沈迈劫走后,流落江湖,这才……”岳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