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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轻语挑眉,道:“这一局我一定赢,我要杀得你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大话说起来容易,可是棋局赢起来不容易。垂死挣扎了许久,红方这边只剩下孤零零的帅,其余的棋子全被言庭羲俘虏了。
“我就不信我今天赢不了你,我们再来。”何轻语输得无名火起,一把挽起衣袖,还要继续再战,根本没注意到天色已晚,屋内的蜡烛都已经点了起。
“你不饿?”言庭羲盯着她白藕般雪嫩的手腕,眸色微沉。
何轻语抬头一看,“哎呀,都这么晚了。”
言庭羲笑,扬声道:“来人,传膳。”
用完晚膳,养生茶还没喝,何轻语就赶言庭羲走,“王爷,你还是快走吧,我这隰桑院的门虽然结实,可也经不起天天擂。”
言庭羲眉梢一动,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送走言庭羲,何轻语沐浴更衣,上床休息。晚上跟周公下了一晚的棋早上起来精神有些不济,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阴影。
这一天请的是公候之家,本来张氏、陈氏应该是明天来赴宴的,不过太妃念着她们都是何轻语的舅母,就下柬请她们和徐母、李氏一同来赴宴。
何轻语用过早膳,换上浅金镶边红边撒花缎面圆领袍和红色马面裙,挽着凌云髻,戴着一整套的金质头面,去给太妃请安。
婆媳俩刚在忠禧堂后座抱厦厅坐下,下人来报,定国候一家到了。虽然徐母品级没汾阳太妃高,甚至也低过何轻语,但她毕竟长辈,太妃携了何轻语的手,亲迎了出来。前面言庭羲也迎住了徐瑞兄弟,谈笑甚欢。
徐母见太妃如此客气,高看徐家,更觉欢喜,拉着何轻语的手,眉开眼笑。何轻语给几位舅母见了礼,李氏连声笑称不敢。
“大舅母,你要说这话,语儿可就要恼了!”何轻语拉着李氏的手,撒娇道。
何轻语又给秦氏、詹氏、徐伈、徐倩见礼,看着跟在陈氏后面的饶紫云,愣了一下,还是笑着跟她打招呼,“云姐姐好。”
饶紫云这一路走来,看到汾阳王府气派恢弘,心里已是又酸又涩,这时再看到一身华丽装扮的何轻语,让她几乎要脱口质问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两个都是徐府的亲戚,凭什么何轻语在徐府就能得到特别对待,上上下下都宠着她,爱着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她饶紫云就百般不遭人待见!凭什么何轻语就能轻易嫁到王府当王妃?享尽荣华富贵,她却只能嫁给徐偃当妾,看人脸色吃饭!
饶紫云的心思没人会去理会,其他公候夫人也来了,何轻语让采薇、缇儿贴身照顾徐母等人,她随太妃出去迎客。
第三十四章
有了昨天通义郡王妃的教训,何轻语特意让王嬷嬷出来“伺候”陈氏,又安排邱蓉去死盯饶紫云。那种突如其来的情况还是少发生的好,她不想玩什么急中生智,只想安安稳稳地宴客。或许是防范得当,从宴会开始,到现在陈氏一直很安份,饶紫云也很老实。
连着两天宴客,刚才又陪那些夫人饮了几杯酒,酒意上涌,何轻语觉得有些晕,停下脚步,在堂外的抄手游廊坐下休息。
采薇见她两颊染上了浅浅地绯色,细心地道:“王妃,奴婢去倒杯茶来给您解解酒。”
“不用了,我坐着吹吹风就好。”何轻语微眯起双眼,靠在红木柱子上,慵懒的表情就象一只餍足的小猫。
微凉的秋风轻轻拂过,带来淡淡的菊香,何轻语睁眼寻花,见廊外摆放着一盆盆怒放的菊花。看了一会儿,何轻语笑道:“这些天忙来忙去,忙得险些错过了今年的菊花。”
“这没到十月,园子里好些菊花都没开,王妃要赏菊还不容易,到时候再搬几盆开得好的到隰桑院去摆着。”采薇笑道。
“说起菊花,奴婢到想起一件事来。前些天芷婷说,她酿的桂花酒,放在小面馆卖,生意还不错,比外面卖的酒好喝,那些客人喝了都很喜欢。她想问王妃,要不要开个小酒坊什么的,生意应该会不错。”子衿笑道。
何轻语眼中一亮,坐直身子,道:“我正觉得现在开的店都太小,又没什么特色,赚的钱有限,想要再开个什么店,好多赚点钱,芷婷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民以食为天,最赚钱的就是吃,开小酒坊不如开大酒楼。”
子衿皱眉道。“可是芷婷只会酿酒,又不会做菜。”
“芷婷只管酿酒就好,至于做菜的师傅,叫方叔打听打听,请几个手艺好的回来就成了。”何轻语单手支着下巴,“等忙完这几天的事,我要好好谋划谋划,开一个南京城最有特色的大酒楼。”
采薇和子衿相视一笑,齐声道:“那奴婢就预祝王妃的酒楼,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一定会的。”何轻语信心十足。
主仆闲话了几句,见出来已有段时间,正要起身回席上去,就看到谢氏从里面走了出来,满脸绯红,看来喝了不少酒。
“四舅母,你怎么出来了?”何轻语迎上去,笑问道。
谢氏拉着她的手,把她往角落带,看了看四周,低声笑问道:“语儿,你知不知道陈氏今天为什么这么老实?”
谢氏神神秘秘的样子,本来让何轻语感到有点紧张,以为定国候府出了什么大事,却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哑然失笑,摇头道:“语儿不知道。”
“昨天发生的事,家里都知道了,你三舅舅当时就发了火,连夜就要把陈氏送到城外的芦孟庵去,连车都备好了。偃儿和伈丫头哭得伤心,老太太看在他们的份上,求了情,才把她留下来,不过老太太让她修三个月的闭口禅。”
“这事是饶陈氏在饶舌,与三舅母不相干。”何轻语对陈氏虽然没什么好感,但是也不愿看她们夫妻失和,更不愿看到徐偃和徐伈失去亲娘。要知道,这芦孟庵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庵堂寺庙,那里守卫森严,除了大户人家犯错的妾室会送到那里去,还有那些夫死无子的女子也会被婆家送进去守节,旁人进香都不往那里去的。
谢氏不屑地扁嘴道:“我跟她做了二十年的妯娌,她是什么人,我还能知道。语儿,你不用帮她说好话,她要老老实实的,家里人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她要再不老实,到时候只怕老太太也不会再护着她。”
这陈氏是先帝指婚,徐璜就算再怎么厌恶她,也要有所顾忌,可这一次要把她送去芦孟庵,显然是动了真怒,不管不顾起来。何轻语也不好多说什么,轻叹一声道:“希望三舅母引以为戒,不要再乱说话。”
谢氏又道:“语儿啊,你也别怪老太太出面护着她,毕竟她是先帝指婚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何轻语眸光闪过一抹异色,垂睫道:“家和万事兴,语儿又怎么会怪外祖母呢。”
“出来很久,我该回席了。要不然她们还以为我逃席了呢!”谢氏笑道。
“一起吧!”何轻语挽起谢氏的手臂,回到忠禧堂。
宾主尽欢,送走众女眷,何轻语打着呵欠回了隰桑院,卸下钗环,脱去外衣,上床睡觉。她正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有人在外面尖着嗓子道:“我要见王妃,我有事跟她说,你们快去给我通传。”
似乎有人在低声劝阻她,只是来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嚷地更大声,“你们耳朵聋了,我说我要见王妃,为什么不让我见?快去通传!”
“外面什么事啊?怎么这么吵?”何轻语被吵得睡不着,开口问道。
邱蓉和采薇听到问话忙走了进来,撩开帐幔,道:“王妃,是琴夫人,她要见你。”
何轻语躺在床上,懒懒的不想动,可是……叹了口气,认命地起床穿衣,挽了头发出去见方素琴。
方素琴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见她出来,并没有起身行礼,沉着一张脸道:“明天我母亲会来,你让人安排一下,我要出去见她。”
方素琴的口气,让何轻语愣了一下,几个婢女是怒目而视。
何轻语勾起一边嘴角,淡淡地道:“我刚进门才几天,没当家不做主,琴夫人要见令堂的事,烦请琴夫人和王爷说。”
何轻语一句不当家不做主,就把事情推给了言庭羲,堵的方素琴无话可说,悻悻然离开了隰桑院。
何轻语本以为言庭羲是绝对不会答应这件不合规矩的事,但是事情显然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第二天她和太妃在忠禧堂后央的小抱厦看到三个花枝招展的姬妾,目瞪口呆,这个男人……
难怪那么多人愿意使用美人计,男人对美人的抵抗力等于零。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太妃看到她们,非常惊讶。
“妾身见过太妃,见过王妃。”三个姬妾裣衽行礼,“王爷知道妾身爹娘进府赴宴,特恩许妾身前来与爹娘见面。”
太妃脸色一沉,道:“来人,把她们给我拖到佛堂去关起来。”
婆子们拥上来,便要带走三人。
“太妃,饶命啊!”罗兰儿和莫玲玲跪地求饶。
方素琴挣扎道:“太妃,妾身出来见父母是经过王爷同意的。”
真是笨死了,何轻语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句话根本就是火上浇油啊。
果然太妃大怒,冷冷地瞪着她,道:“给堵上她的嘴,绑了带下去。”
婆子解腰带绑人,子衿“好心”地提供了一块丝帕给她们堵方素琴的嘴。方素琴睁大双眼死死地瞪着何轻语,何轻语用无辜地眼神看着被拖出去的方素琴,冤有头债有主,叫绑人的可是太妃,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喔,不要找错人瞪。
三个姬妾就这样被拖了出去,何轻语偷偷看了看怒气未消的太妃,想了想,道:“母妃,王爷是个孝顺的,几位姨娘也有好久不见父母,才会心软答应的,却没想到会坏了规矩,您就别生他的气了。”
太妃盯了何轻语一眼,皱眉道:“语儿,你这孩子,让我怎么说你好呀!”
何轻语垂眉敛目,道:“母妃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语儿保证有错改之,无错加勉。”
太妃一愕,道:“语儿,你是羲儿的妻子,该劝导的还是要劝导,不能让他一味胡闹。”
“语儿会照母妃的意思做的。”何轻语乖巧地道。
太妃看着何轻语,摇头叹气,这个媳妇聪明乖巧,可惜就是心太软,这王府的内务暂时不能交,她还得再辛苦几年。
这时下人来报,客人已到。
何轻语扶着太妃,婆媳俩到前面待客。
因为品级的关系,今天来的客人多半是巴结恭维,没有出现象通义郡王妃那种不知趣的人,一声宴会在愉悦的气氛下结束了。太妃品级高没有送客,已先回院子休息。
方素琴的母亲方夫人、罗兰儿的母亲罗夫人、莫玲玲的母亲莫夫人没随众人离去,磨磨蹭蹭拖到最后,也没别的事,就是想见见她们的女儿。
何轻语为难了,这三人现在在佛堂跪着,怎么见啊?
“王妃,求您可怜我们一片慈母之心,就让我们见见她们吧!”三位夫人哀求道。
“三位夫人,不是我不让你们见她们,而是她们在帮太妃抄佛经,不方便见客,过两天,我拿帖子请你们过府,到时候再见好不好?”
“她们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三位夫人大惊失色。
“不是,不是,三位人人千万不要误会,是这样的,再过几天就是下元节,要祭拜水官,太妃说三位姨娘字写的好,就让她们帮着抄抄佛经,到下元节好用。”何轻语的理由编得漏洞百出,下元节是道教的节日,跟佛教根本扯不上关系。好在三位夫人听到让她们抄佛经是太妃的意思,以为她们得到太妃的青睐和喜爱,欣喜之余,没听出漏洞来,让何轻语轻松地蒙骗过关。
顺利地送走三位夫人,何轻语擦了把冷汗,转身看到言庭羲站在廊下,唇角上扬,勾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带笑的墨瞳悠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