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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师,小雪!”江子枫狂吼一声,紧追在后,竟不假思索纵身跃了下来。
此处山势陡峭,地形险要,河流上下游的落差极大,加之这一段河床狭窄,水流湍急,当真是惊滔拍岸,卷起干万点水花,水声夹着风声怒吼阵阵,声威摄人。
我挣扎着从水底浮了上来,借着水的浮力,林书桐的身子反而比在陆地上要轻得多。
死死地抱住秣书桐,只一瞬间,已被水流冲出了很远。那片密林一眨眼功夫已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此时他已陷入晕迷,我一手从他身后穿过,挽在他的腋下;另一手划动水花,顺着水势游动。
张眸四顾,一颗黑色的头颅在我身前不到两丈处载沉载浮,拼命挣扎。
“子枫!你受伤了?”我大惊,拽着林书桐奋力向他游了过去。
“没。救。。我不。。会水!”江子枫仍在胡乱地扑腾,挣扎着迸出这句话。
“不会游你跳下来干嘛?”有病!
我气得快抓狂。
林书桐身受重伤,生死未卜:身边强敌环伺,难辩敌友,正是极其需要人枚援之时。
他到好,自找死路!没能力还想英碓救美,把这唯一的生机也断送了!死了活该!
正气恼之间,一个巨浪打来,已将他卷入河底,瞬间不见了踪影。
“子枫!”我惶急地大喊,回应我的却只有呼啸的滔声,四面是一片茫茫的水乡泽国,渺无人烟。。
潜入水中这个念头我根本就不敢去想。
莫说我现在手里还拽着个昏迷不醒的林书桐,总不可能不顾伤者,去顾他那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
便是我独自一人,没有任何救生设备,如此湍急的水流,乱石暗礁又随处可见。除非我想找死,否则,绝不可能潜到水中。
现在唯一可以祈求的是,他身怀武功,也许在水里憋气的时间能长一点,命好再遇上个渔民什么的,看能不能保他一条性命?
这段水域却该死地处在皇家围场,谁有那个天大的胆子来此捅鱼?况且,天降大雪,希望自然是非常渺茫。。
“不管了!让他去死好了,这个傻瓜!笨蛋!猪头!”我心中凄惶,一片茫然,恨恨地痛哭着,怒骂着,心痛着,焦急着。。
脸上不断有液体滑落,早已分不出是泪还是水。。
也不知道到底顺着水流飘了多远?好容易到了水势平坦之处,我游到岸边,生拖活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林书桐弄上了岸,已累得快要虚脱。
我象一条死鱼般仰躺在洁白的沙滩上,眼中的泪早已流干,脑中乱纷纷的,明明已精疲力竭,精神却异常地亢奋。
哈!贼老天,你就折腾吧,都已折腾到这份上了,看你还怎么折腾?我苏秦不信邪,偏还跟你扛上了!
68
四肢百骸里都透出酸痛,倦意排山昏海般席卷而来。真想就此躺在地上,先美美地睡一觉再说。
睡,就意味着死亡。
而我,还不想死。
对,不能就此放弃,更不能被老天爷打倒!
放弃了,岂不正合了君默言那臭小子的意?至少,我得留一口气回去,看看那家伙怎么解释?死,也得明明白白吧?
况且,林书桐和江子枫都还等着我救呢!我死了,他们不是更没有了希望?
给自己做足了精神动员,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往岸边走去。
风平了,河水温柔地拍打着河床,全没了刚才风助水势,巨浪滔天的威风,宛如母亲在摇着她至爱的小宝宝。
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一轮上弦月清冷地挂在天际,挥撒着冰冷的银辉。
月色,使山峦,树木,河水。。全都披上了一层轻纱,一切都显得蒙胧了起来。这个世界,竟是那么的宁静与详和。
四周寂静得吓人,我踩踏在盈寸深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偶尔有树叶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啪嗒一声掉落下来发出沉闷的声音,在静夜里传出很远很远。
湿透的衣衫被冷风一贯,竟好似结了冰一样坚硬,变成了薄薄的利刃。每走一步,都在切害着我的肌肤。我咬牙忍受着,蹒跚地行走,左右张望,寻找一个可以御寒的庇佑所。
前面的沙滩上,隐隐约约有一个暗影横呈着,一动不动。似一截枯木,又似一条大鱼,更象是一个——死尸?
我心一紧,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不会是子枫吧?
“子枫?”我颤着嗓子,试探着轻轻叫了一声——当然什么回应也没有。
壮着胆子往前急走了几步,那暗影的轮廓逐渐清晰了起来 的确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口他了无生气地仰躺在沙滩上——不是江子枫是谁?
“子枫,子枫!”我魂飞魄散嘶声大叫着冲了过去——子枫全身冰冷,也不知躺在这里到底多久了?
我将他的头抱在怀里,慌乱地摇晃着他,摩挲着他略显粗糙的脸,伤心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哽咽着泣不成声:“子枫,你不能死啊,你给我醒来,我求你了!”
“我只是生你的气,气你没脑子,我没想过真的要你死啊!你快点醒来!”我抱着他,用力摇晃着他的身子,哭得肝肠寸断。
等等,他的胸口还有热气!
我忙忙地将他放平了,撕开他胸口的衣衫,半跪在地上附耳倾听有心跳!他的心还在跳!
对了,人工呼吸!他溺水了,得用人工呼吸。
不知道野外生存教的那点技巧我还记得多少?早知道有一天要派上用场,当初我该多花点心思去学!
好像要先从嘴里往外掏淤泥——这个步骤有点恶心,也较滑稽,所以我记得牢靠。
胸外按压到底是要按几下,然后再人工呼吸一次?唉!想不起来了!我慌乱极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可现在形势危急,却已没时间让我仔细回想了。
不管了,我的肺活量小,力气也不足,手法还不专业,就定三下做一次好了。
打定主意,我立刻将他的头微侧,伸指进他的嘴里掏泥沙——可能天雪河水质好,倒没有恶心的泥沙掏出来。
我伸指捏住他的鼻尖,深吸一口气,头一低已吻上了他的唇。直到肺里的空气全挤光,我憋不住了,这才抬起头来,给他做胸外按压。
当我再一次深吸一口气,堵上他的唇时,突然发觉他的唇在动——他热烈地反应着我,一条手臂缠上了我的腰,一只大掌捧住了我的头,居然吻得如醉如痴。
我一愣——他这么快就醒了?
我张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颜。
这家伙紧紧地搂住我的腰肢,双眸闪亮,唇角微勾,笑得神清气爽——哪有一点溺水垂危的迹象?
“闭上眼睛,傻瓜!”江子枫柔声低笑。
“你早已醒了?”我憋住气——居然装死骗我?!
“嘿嘿,我想知道如果我死了,你什么反应。”江子枫嘴角噙着一抹愉悦的微笑,神彩飞扬:“谁知道你哭得那么伤心……”
“你很满意?”我握拳,气得浑身都在抖。
“原来你心里那么喜欢我,小雪,我,我也喜欢你。。”江子枫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我,闭上眼睛,俊颜慢慢向我俯下……
恕火噌噌地狂冒上来,我憋住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啪地一掌挥向眼前那张陶醉万分的俊颜。
“小雪……?”江子枫惊愕万分,张开眼睛,一脸呆滞地瞧着我。
扔下一脸错愕加难堪的他,我掉头就走。
“小雪,对不起。”江子枫几大步追了上来,一把拖住我的手:“我不是存心的,那时我刚刚醒来……”
我泪飞如倾,伤心到了极点。甩开他的手,瞧也不瞧他一眼,一言不发,铁青着脸,低头疾走。
我受够了!
神经病!全都是疯子!
一个莫明其妙要杀我;一个在生死关头,居然还有闲心开玩笑?
“小雪,你去哪里?”江子枫闪身拦到我身前。
我冷冷地瞥着他。
“好,好。”江子枫瞧见我一脸的泪,呆了一下,苦笑着举起手一路倒退着跟着我:“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试探你。可是,要不是你突然偷亲我,我也不会。。”
他还有理了?我偷亲他?我宁愿去亲猪也不会亲他!
我霍地停了起来,叉着腰,指着他愕然的脸孔怒吼:“江子枫,你去死!你这种人,死一个少一个!全死光了才清静!省得闹心!”
“居然装死骗我?很好玩?很神气?很开心?什么?我喜欢你?!呸!下辈子,不,下下辈子,也别妄想!我就是喜欢一头猪也不会喜欢你!你滚,滚得远远的,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小……雪?”江子枫从没见过我发飒,我估计他大约也没见过哪个女人象我这么凶悍,愣愣地张大了嘴巴,完全吓傻了。
“闪开!”我用力推开他,大踏步走回河滩,蹲下身子,挽住林书桐的腰,努力想把他扶起来。可惜怎么努力也不成功。
“让我来。”
“滚!”
“对不起,是我过份了。可是,再不把恩师带到安全的地方,恐怕……”江子枫神色黯然地蹲下身子,从我手里接过林书桐,微一用力,已稳稳地负到了背上。
“这里是回龙滩,离我们落水的青龙滩有三十里地。”江子枫环顾了一下四周,慢慢地给我解说着,低哑的声音透着伤心与因惑:“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应该可以休息御寒,我去年秋狩时来过一次。”
见我不理他,他紧抿了唇,汕汕地住了,默默地在前面带路。
“我去砍柴,呃。。守着恩师,有事就叫我,恩?”放下林书桐,江子枫小心翼翼地偷瞧我的脸色,一脸局促地搓着手。
我依然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只默默地从身上掏出火折子——还好,冷无香的火折做得极为精巧,外面用竹筒装着,里面还包了几层油纸,倒没有湿。
默默地在洞中拾了些柴草,随手一晃,蓝幽幽的火苗窜了起来,带给我一丝暖意。
我蹲下身子,拼命去拔洞边蔓生的丝茅。细嫩的肌肤很快被锯齿状的茅草划破,鲜血缓缓地渗了出来。。
“用这个。”江子枫皱着眉头,不由分说塞给我一把匕首。微微一叹,提着他的宝剑,失魂落魄地走了。
江子枫回来得比我预计的时间要快——看来,有武功,又有宝剑的人砍起柴来还是占优势的。
他腰佩宝剑,手里搂住一大捆树枝,左边脸颊浮肿着,印着一个清清楚楚的巴掌印——与平日玉树临风,谦洒不嚣的世家公子哥形象相比,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