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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声一声声接近,夏清杺仔细停了几声才辨认出来,因此掀开轿帘,不顾形象的将头抻了出去,大声叫道:“那个什么楮,你怎么这幅打扮呀?”
大街上,呼延楮一身道士打扮,手上拿着招牌在街上摇晃。听到夏清杺的叫声,不紧不慢的朝她走了过去。
见来人渐近,夏清杺扭头同身边的人商量:“娘,这里有我的一个朋友,我能不能下去和他打个招呼?很快的。”
夏夫人闻言顺着掀开的轿帘看了几眼,因在大街上,对方又是个男人,所以蹙眉摇了摇,吩咐车夫不许停留,要快马加鞭的离开。
不得已,夏清杺只能趴着窗口冲外面喊:“那个什么楮,你住哪里?”
呼延楮听到这话,笑着摇了摇头,大声回了句我叫呼延楮,却闭口不提自己住在什么地方。
“什么?”马车飞驰,耳边尽是车轴转动的声音,呼延楮喊的那句话,夏清杺也没有听清楚。
等夏清杺的马车走远后,阿宝才从不远处现身,站在呼延楮的身边嘟着嘴道:“公子,这下你放心了吧,再也不用每天打扮成这样出来了吧?”
听到这话,呼延楮摸了摸下巴,举了举手中的招牌,颇有些得意地说:“我倒觉得这打扮挺好的,你没见着两天来找我算命的人多是些年轻貌美的女子。”
“就是这京城的第一美女来了又如何,反正你又娶不得。”
“怎么就娶不得?你也跳小瞧公子我了,你等着,将来我一定娶个这梁国的美女给你看看。”
、进宫
呼延楮主仆二人有说有笑,慢慢朝落脚的客栈走去。边走边脱,等到了客栈门口,他身上已经没有半点道士装饰。
将手上提着的衣服和物什递给阿宝,呼延楮捏了捏脖子,叹道:“还是这样舒服。”
将那包裹抱在怀中,听到这话,阿宝扭头抿着嘴偷笑,也不说破呼延楮觉得舒服是因为见到了夏清杺。
“公子,我们何日启程回家?”
“我何时说过要回家的?”
“现在夏小姐没事,我们还呆着这里做什么?”
“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稍后我安排给你。”
明知道呼延楮这话是搪塞之语,但他一个下人也不好说什么,因此只能答应着退了出去。
踱步至窗口,呼延楮望着夏府所在的方向出神。关于夏明远,在他所听到的传闻里,都是刚正不阿,手段高明,但是照他看到的这个情况来看,事实也未必尽如传闻所言。这夏府,恐怕藏着许多秘密。
马车一路颠簸,虽然夏府距离皇宫并没有多远,但是夏清杺还是觉得走了很久。
等下了马车,她才发现宫门口停了好多车,一打听才知道,皇后请的并不是她一家。
看着这众多马车,夏清杺才叹了口气,只要不是她一家就好。
正想着,夏夫人就开始在她耳边千叮咛万嘱咐。就怕等会儿进了宫她闯祸。
在太监的带领下,刚进宫门没走多远,夏清杺就和夏夫人被带去了不同的地方,说皇后娘娘要先和诸位夫人聊聊天,说宫里御花园的梅花开的正好,请各家的小姐先去花园里赏花。
那太监将他们送至花园便退了出去,因为,偌大的花园就只剩了她们几个进宫的人,一群盛装打扮的人面面相觑,个个都借赏花之名暗自观察别人。
而夏清杺素来是个省事的,周围没有熟稔的人,所以自己就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去,因为早上起的太早,也不知道皇后到底何时会召见他们,因此,她便倚着一边的石头晒太阳打瞌睡。
躲在花园的角楼上,萧天成一脸不满的坐在窗边看着花园里的莺莺燕燕,耳边是小太监喋喋不休的介绍。
“站在那株黄梅边穿青衣的那个是董大人家的千金,脾气性格很好,据说女工无人能敌。”
“女工好有什么用,你当宫里的制衣坊是吃干饭的。”
“这……那太子爷您看那边,那手中拿帕子的是刘大人家的千金,听闻三岁能对,五岁便可背诵千首诗文,今年年方十五,是个极通文墨之人。”
听到这话,萧天成便望向那太监所说之人,继而鄙夷道:“你瞅那刘小姐的脸,都有我两个脸大了,这样的人,如果再没有些内在,那可真的是没有活路了。
“太子爷,你这也太……”
“怎么了?爷我就这一个,还不得好好挑挑了!”
“是,那太子爷您看这个,是苏大人家的千金,容貌极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为人宽厚,在这些人里面,算是个出挑的。”
“出挑?你不知道绝色多倾城吗?”
“……太子爷,您再这么说下去,奴才都没法张嘴了!”
“我又没说什么。”
……
将那太监手中的画轴结果随意翻看,很快,萧天成便在其中发现了一个感兴趣的人,因此弃了那画轴,起身立在床后,目光匆匆从花园里的人脸上掠过,很快,他便发现躲在一边的打盹的夏清杺,至此,他一直绷着的脸这才稍稍松动。
、情动
那太监察言观色,循着萧天成的目光望去,才发现一树桃花背后的山石上还倚着个人,因此隔着枝桠,看不清是何家千金,因此急急忙忙的翻看画轴。
“不用找了,那是夏明远的女儿夏清杺。”
“太子爷知道?”
“是,她这个人粗俗无礼,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长处。”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画轴说夏小姐容貌清丽,待人和善,而且极具侠义……。”
后面的话,那太监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什么待人和善极具侠义,我看是无事生非,多管闲事!”
……
今天的天气虽然很好,但靠着冰凉的石头上还是有些冷,因此,只坐了一顿饭的功夫,夏清杺便不得已站了过来。起来的时候本想伸个懒腰,但突然想起自己是在宫内,因此生生地将举了一半的手撂下,别别扭扭搁在身前装模作样的看桃花。
兜兜转转,只等夏清杺将这御花园的桃花看遍,才有太监过来请她们到皇后的蕴秀宫去请安。
一路上,夏清杺仔细地将在家学过的礼仪从脑子里过了一遍才稍稍放心。
到了皇后的宫里,跟在众人的身后依葫芦画瓢行礼,然后在宫女的带领下落座,谁知屁股还没坐定,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听到有人叫自己,夏清杺猛地站了起来,扭头注视着声音来源,然后突然愣在了那里。
端坐在椅子上,皇后面带微笑的端详着眼前这个发呆的女子,微微的点了点头,冲坐在一边尴尬的夏夫人笑道:“你这女儿,可真是俏丽!”
听到这话,夏夫人脸上的表情更是尴尬,陪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这丫头打小就被我惯坏了,见了皇后娘娘也不知道行礼。”说着,便扭头冲愣在一边的夏清杺训斥道:“清杺,见了皇后娘娘还不请安!”
可是,无论她怎么明示暗示,夏清杺都那么傻愣愣的站着,既不说话也不动弹。
此情此景,不但夏夫人觉得难堪,就连坐在尊位上的皇后也觉得有些尴尬,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因此,笑着圆场。
“初次入宫,难免紧张,没事,清杺就先坐下吧!”
可是等皇后的话音落下,夏清杺还是那样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保持不动,好像连眼睛都没有眨过。很快,周围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
见状,夏夫人只能哭笑不得地朝皇后笑笑,然后拼命的给夏清杺使眼色。
可是,夏清杺好像是丢了魂一样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隐忍着心中的不快,皇后脸上依旧微微带笑,打着圆场,“算了,都坐吧。”
直到这时,夏清杺才像是突然回魂般的晃了晃,脸上带着些怒气的扭头望了眼窗口,然后才慢慢地走到屋中央,郑重地行了个大礼,缓缓道:“皇后娘娘,臣女初次进宫得见凤颜,只觉得皇后娘娘风衣无限,因此失神失礼,还望娘娘恕罪。”
这些话,夏清杺虽然说的很镇定、流利,但心里其实很紧张,因为她刚刚挑战的,不仅仅是皇家颜面。只论她刚才的行为,皇后治她个失礼之罪也不为过。
听到这话,夏夫人也松了口气,给旁边的几家夫人递了个眼色,于是,在众人的帮衬下,刚刚还有些紧张的气氛慢慢地松懈了下来。
、错定终生
只等坐回自己的位置,夏清杺才觉得真正松了口气,装作整理裙摆弯腰将地上的一颗石子捡起来捏在手中,起身的时候极快的望了下开着的窗户和宫门。
刚刚,她本已经起身给皇后行礼,可是不知是谁暗地里给她下黑手,居然弹了这颗石子在她腰间的穴道上,让她在这种大场合如此丢人。
而蕴秀宫外,萧天成躲在窗下,想到刚才夏清杺那窘迫的样子,就忍不住的想笑。
于是,他真的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声传进大殿,在场的众家千金都或明或暗的望向夏清杺。
倒是被误认为始作俑者的夏清杺一脸镇定的喝茶,只是在心里嘀咕这些人都是傻子,明明是个男人的笑声,都看她做什么。
听闻这笑声,坐在上首的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碗冲旁边伺候的宫人一笑。
很快,一个高瘦的人影逆着光从门外踱步进来,等看清来人的模样,在场的人才急急忙忙站了起来,没想到来人会是太子殿下。
跟着众人行礼,站起身的时候,夏清杺才发现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心中疑惑,循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夏清杺不由张大了嘴巴。那站在大殿中央的人,不是那臭乞丐又是谁。
可是现在他玉冠束发,身着四爪蟒袍,腰配白玉带,脚蹬龙纹云靴,整个人从里到外散发着逼人的贵气,只是脸上玩味的笑容让人不由胡思乱想。
一瞬间,各种各样的问题在她的脑海里乱窜,为什么是他,他居然是太子,可是太子去当乞丐又说不通,该不是他故意找自己麻烦的吧?……
“夏小姐,太子爷问你话呢!”
“什么?”
“没想到夏小姐对我如此眷恋,只见我一面便魂不守舍了!”
听到这话,夏清杺几乎是想到没想的回道:“谁……”可话刚出口,她就猛然意识到自己所在何地,因此硬生生的将接下来的话吞回了肚子。
“夏小姐怎么不说话?”
捕捉到萧天成眼中的狡黠,夏清杺眉头微蹙,心中厌恶,最终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先行了个礼,然后才笑道:“臣女小时候常听说太子聪慧,生来与众不同,有三头六臂,今日初次得见,发现太子虽不是民间传说那样,但也确实是与众不同,高鼻大眼,器宇轩昂……真真是世间少见,人间少有!”
一口气将自己知道夸人的词说了遍,看到萧天成目瞪口呆的模样,夏清杺只觉得心里暗爽,谁说骂人就必须带脏字的,马屁拍多了马也会觉得不舒服。
“你们两个既然这样情投意合,索性结为夫妻罢了!”
“什么?”有人搅局,萧天成和夏清杺不由同时出声。
可是等搅局者走进殿内,两人顿时泄了气,再不敢搭话。谁敢跟皇帝置气,谁敢跟皇帝叫板,除非是不想活了。
免礼平身后,皇帝看着立在殿上的两人满意的笑笑,转头冲皇后说:”君无戏言,朕刚才的话,可不是玩笑。”
皇帝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夏清杺几乎是不可抑制的想到了裴钱。
、逃婚
后来,夏清杺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回家的,只记得还没到府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震天的炮竹声。
后来,听人转述,她才知道自己在宫里有多失礼,竟然当着皇帝、皇后的面拒绝指婚。不过据说被迫娶亲的萧天成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样拒绝指婚,不过言辞却比她委婉很多。
但不管当时他们怎样拒绝,依旧没有能改变皇帝的金口御言。就这样,她稀里糊涂的成了未来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