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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淑说道:“这是当然。”
花醒言道:“那么……北疆的那个人呢?若是他要带你走,你也不走么?”
作者有话要说:十足的九千多字,就算是近万字吧。。。相送皇帝陛下。。。(仔细看哦。。
唔,修到发疯。。。还是发之。。。加油加油。。挥泪。。
桂花:不知秋思落谁家
季淑没料想花醒言竟在此刻提起那人,一时愣怔,随即强颜欢笑,道:“爹爹说什么呢。”花醒言道:“淑儿,你知道爹爹何意。”季淑哼了声,翻个白眼,道:“不管是谁,都带不走淑儿!”
花醒言见她似有赌气之意,便沉吟问道:“对了,淑儿,我一直未曾问你,到底……你同楚昭之间发生了何事?他怎地会忽然离开?”
季淑支吾两声,本是想搪塞过去的,不知为何,心中却只泛微酸,看花醒言一眼,便转过头去,望着窗外那弯弯的月,屏息道:“我……我也不知道,他是因事离开,可我……”面对的这人,是她认定的父亲,又有什么不能同他说?季淑道:“他本该同我说一声,可他没有,只留下一张纸,叫我等他,还说他很快回来,我也不知我为何会那么生气,爹爹,我心里有些怨念他,虽然我也知道,他必定是迫不得已才会离开的,但……我心里头难受,而且,一直到现在,他都杳无音信。”说出这些来,自觉又委屈,又丢脸。
花醒言说道:“他有事要做?”季淑道:“我想大概如此。”花醒言已然不悦,道:“始终毫无音信,好小子!什么事竟重过淑儿!”季淑垂头,叹了口气:“谁知道你们男人心里想什么。”花醒言哑然失笑:“爹爹可跟他不同。”
季淑扭头:“哼……谁说文官不上阵来的!”花醒言见她提起这宗旧案,慌忙道:“那是迫不得已的,淑儿……”季淑才白他一眼,道:“放心吧,我从不生爹爹的气。”花醒言见她不过是玩笑,才放了心。
花醒言想了会儿,道:“淑儿,你若是想见他,爹爹派人,捉也要将他捉拿回来。”
季淑忙道:“不要!”花醒言说道:“他就这么不清不白地撇了你?亏得先前还一副深情嘴脸,又害你为他不快,朝思暮想……淑儿,这件事交给爹爹,爹爹派人去寻他。”
季淑探手握住花醒言的手:“真的不要,爹爹。”花醒言看她:“为何,你不想见他?”季淑说道:“我……我想要他自己安安分分,自己快点到我面前来……到时候是好是歹,面对面的说。爹爹,你答应我……不用勉强他。”
花醒言望了季淑一会儿,终于一叹说道:“好,爹爹答应你就是了。”他又停了一会儿,才道:“淑儿,爹只想让你知道,不管怎么样……爹爹只要看到你快活无忧地……”
季淑心头发酸,说道:“爹爹,我知道,不会有事的。”花醒言叹:“淑儿,你只爹爹唯一的亲人……”他抬手,将季淑抱入怀中,大袖掩着她的身子。
季淑靠在他怀中,静了片刻,忽然问道:“爹爹,我娘是什么样儿的人?”她只知道花醒言的夫人,在生产下她之后就去世了。
花醒言微微一笑,却又略带伤感,道:“她?是个娴静温柔的人。”季淑道:“你爱她么?”花醒言说道:“当然。”季淑道:“她好么?”花醒言道:“好,同你娘亲相处的那段日子,是极好极好的……就算在她去后,这么多年,我亦记得清清楚楚……”声音怅惘,仿佛想到往事,末了才道:“如今爹爹只有你了。”感慨万千,亲昵地轻轻拍拍她,却不曾听她回答。
花醒言低头细看,却见季淑闭着双眸,呼吸绵长沉稳,竟是已经睡着了。花醒言颇为吃惊,看了半晌,终于温柔一笑。
自上回元宁来到东明,住了将一个月多,期间经历了南楚退军,东明帝驾崩,新帝登基种种……也多亏有元宁在,季淑在上官府才不寂寞,起初元宁还住在驿馆,后来便索性三天两头地在相府逗留,同季淑以“姐弟”相称,时常同季淑一块儿游山玩水,谈笑风生,很是融洽。
连花醒言也十分喜欢这个性子恬静的北疆四王爷,因此元宁在相府宛如在自己家中一般,甚至比先前在北疆宫中自在更多。
一日,季淑去找元宁,却见他正专注看书,竟未察觉她来到,季淑上前,却见他手中握着的是本古书,扫一眼,那些字佶屈聱牙,很是专业。
季淑到了跟前,元宁才发觉她,便道:“姐姐来了。”季淑笑问道:“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元宁将书放下,道:“是本医书。”
季淑一怔,道:“你喜欢看这个?”元宁道:“我是个废人,孔孟那些,看得烦了也无用,兵法又看不进去,倒是这些,看看会觉得心静,有些古法的妙方,很是有趣。”季淑大为惊奇,问道:“难道你的医术极好,为何我一直都不知道?”元宁慌忙摆手,道:“我不过是叶公好龙,纸上谈兵……若论起实际来做,却没有过。”
季淑翻了翻那本书,到底是“隔行如隔山”,只觉头大,闻言便道:“若是觉得有兴趣,大可细细钻研下去,有道是行行出状元,何必先妄自菲薄呢?”
元宁目光一亮,而后又黯淡下去,苦笑道:“我这样儿……没得叫人笑话。”季淑见他说话间看向那残疾了的腿,心头一动,柔声道:“元宁……”
季淑知道元宁的腿上残疾素来是他心头隐痛,因此也都一直极力不谈这个,见状便想转开话题,转念之间,心头一动,就道:“元宁,你这腿,是怎么伤的……先天如此还是……”这话在先前,她同元宁交情甚浅,自不能说,如今两人情同姐弟,倒是无碍。
果然元宁说道:“我这条腿并非是天生残疾的。”说着一笑,颇有几分无奈。季淑问道:“那是怎么回事?”元宁伸手抓抓头,道:“先前大哥哥不在,父皇要立太子,当时我年纪还小……父皇很是疼我……”
季淑心头悸动,先前她也经历了些宫廷之事,此刻隐约猜到元宁要说什么,只是仍旧有些不能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元宁道:“其实我也该是知足了的,只是一条腿而已,以一条腿换一条命,很是合算了。”
季淑心里泛酸,伸手将元宁的手握住,道:“元宁,不要想这些了……以后,会好的。”元宁笑笑,道:“姐姐,我知道的……如今大哥哥成了太子,大哥哥是温柔的人,我不用再担心其他啦。只不过我是个废人,也做不成其他事情,消散混日子罢了。”
季淑见他虽然是带笑说着,那黯然自卑之意,却道:“元宁,你这腿如果要医,应该是可以治好的,你有无去试试看?”元宁一惊:“这是在宫内接起来的,后来便一直如此,还能怎么个好法儿呢?”
季淑道:“我虽然是个外行人,也不太清楚你的病例,不过我曾听人说过,有些断了数年的腿,都能治好……”
元宁惊喜交加,却又忐忑:“姐姐,你别骗我空欢喜。”季淑道:“我骗你作甚?嗯……如果是当初太医接地不好,有可能会成这样子……你查查看,我记得有法子的,不过好像……要很痛、吃许多苦头,具体还要看大夫怎说。”
元宁神色一凛,道:“若真的成,那就算吃苦也不算什么。”
季淑道:“天下如此大,名医数不胜数,你又懂医书慢慢研习,再找名医来看看,一定可以找到法子。”
元宁看她自信满满之态,心中大为感动,说道:“姐姐,我信你。”眼中亦透出期盼之色。
两人说的热络,季淑又把自己所知有限的现代医学说给元宁听,元宁听到什么开颅,开胸,剖腹等手术,惊得双眼发直,季淑并非医科,就只说所知,一一给他讲述什么消毒原理,科学原理,索性是在私宅,元宁又不是外人,惊世骇俗也顾不得了。
季淑就当坐着闲谈,其他便让元宁自己思谋去算了。
两人“探讨”了许久,元宁不知想到什么,望着季淑便笑出声来,季淑问他何故,元宁沉吟道,“我在想,我同姐姐朝夕相处,这般投契,只怕被三哥哥知道了,会嫉恨我呢。”
季淑听他说起楚昭,笑意也有些挂不住,便道:“他嫉恨什么?各人有各人的福分,由他去。”
元宁才问道:“是了,姐姐,为何我一直都未曾见到三哥,我先前听闻,他为了南楚进犯东明之事,返回皇都,——这可是犯忌讳的,你知道,被贬的王子若无诏令,贸然回皇都,罪责可轻可重。……后来听闻多亏大哥哥说情才罢了,说起来他们竟能说服父皇借兵来援助东明,也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如此一来,我们跟南楚也就解下仇了。”
季淑静静听着元宁所说的这些,——若要说楚昭无情的话,就极诛心了,可季淑要的……不是这些或者不仅仅是这些,或许,此刻她什么都不要,只是想要楚昭立刻,马上,就出现在她跟前。
如果真是那样,或许她什么也不会计较。
可惜,不过妄想罢了。
季淑打起精神,若无其事道:“他先前出现在佩城,后来……有急事就离开了,一直也音信全无,我看大概不知是给哪个狐狸精迷住了,哼。”元宁看出她强笑底下的失落之色,便道:“姐姐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三哥最要紧的就是你了,先前什么样儿的女人未曾见过,他半点也未曾动心,何况见过姐姐这样人物,他更加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眼了!我知道,不管他人在天涯海角,只要他好好地,他就一定会回来……恐怕三哥此刻也正急着来找你说不定。”
季淑听得呆呆地,心里却依稀有些暖意。恋爱之中的女人何其可怜,会因为对方的冷落而心生狐疑,却又会因为一句毫无保障毫无根据的猜测而觉得安慰。
当夜,季淑静静躺着,听到那外头的梆子咚咚咚地敲了几声,睁开眼睛,见星光自窗棂缝隙里透进来,季淑呆看了一会儿,渐渐地睡着。
那身着黄袍的皇者,笑微微地看她,目光清明,那本来温婉可亲的女人,背对着她,怨毒一眼……不堪的旧事从沉埋的最深处浮出来,她明白那不是她身,却仍旧无法控制,不停挣扎,喘息呼救。一直到丫鬟惶恐唤她“小姐”,才从梦境中醒来。
口极渴,额头上却带汗,看着丫鬟们的脸,才觉得真正醒了过来,第一句问的却是:“相爷回来了么?”得到肯定回答,便下了床,本是要去见人的,却又在桌边儿上坐了。丫鬟倒了茶,季淑呆呆握了,喝了几口,才解了那股子口干欲裂的感觉。
然而心中却仍空落落地,慌得可以,季淑伸手抚了抚胸口,窗外冷冷的月光射进来,她忽地想到方才的梦境,那一个个的片段自脑中一闪而过,惊心动魄。
次日,季淑将元宁请来王府,相托他一件事,元宁听了,一口答应,道:“姐姐,你放心,我早便叫人去打听三哥下落,边漠,皇都,乃至南楚西罗,都有人……不出几日便有信回来。”
季淑点头,说道:“这便好。”是,她宁肯叫元宁来助她,也不想惊动花醒言,她不愿让花醒言看出自己有多在意楚昭,不想叫他越发操心。
她自己认定了的人,本该不叫她担一丝的忧心,如今却偏偏下落不明,还要她自己来寻……虽然说父女之间无有隔阂,但季淑只觉得有些羞愧,且对不住花醒言。
他那么不喜欢楚昭,但是她喜欢,可是现在这种局面,花醒言虽然不说,心中未尝不会有各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