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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问出口，翠儿顿时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哭的悲切，她抽抽嗒嗒的点点头，扶风趁机推开梁志远蹿到翠儿身边，拉起她的胳膊就把袖子撸了上去，只见上边纵横交错着不少红印子，看起来像是被竹条子抽出来的，扶风冷笑一声讥讽道：“这下该不是我在说谎了吧？我的大老爷？这可是您亲眼看到的，这些伤可全是你那大千金红娘打出来的！翠儿，红娘还怎么说我跟老爷的，你再说一遍。”
翠儿抹了一把眼泪，当着梁志远的面儿倒也不敢再夸张加油添醋，抽嗒了几声就用哭腔将元红娘的话转述了一遍：“大小姐说，咱们南齐的律法上明写着的，妾室不能扶做正室，说不要以为请桌吃了个饭就以为当了正室，还叫老爷您负起赡养妻女的责任来，不然她就要把这事儿告到府衙去，以后老爷您能不能入仕途就还是个问题了。”
梁志远越听脸越黑，幸好南齐这会儿没有包青天，不然人家还以为他模仿包大人；不过也遗憾没有包青天，不然元红娘就可以去请包大人做主，铡了这个抛妻弃女的负心男！
“翠儿，你敢保证这些都是红娘说的？”梁志远的声音寒的像冰。
翠儿吓得打了两个哆嗦，头赶紧点的像小鸡啄米：“奴婢以性命发誓，这都是大小姐说的，也是大小姐让我转告给老爷您的。”
梁志远看来气的不轻，额头上的青筋都飙了起来，他眯着眼狠狠地咬着牙想了一想，推开扶风就大步走了出去，边走边大声喝道：“备马！”
扶风抱着胳膊倚着书房的门目送梁志远走远，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了一个阴狠的微笑：“元荷蓓，想跟我斗？斗不死你！”
正文 第五章 挨打
梁志远策马奔驰到元荷蓓她们母女所住的小村庄时，元红娘正领着两个妹妹在院子里开荒种菜，三个小家伙虽然弄得灰头土脸的像三只泥猴儿，可嘻嘻哈哈的玩的好不开心，元荷蓓则坐在门廊下飞针走线，不时的含笑抬头看一眼三个宝贝女儿。
但母女四人的美好时光中止在被人一脚踢飞的篱笆门上，元晶儿和元灵儿被那一声巨响骇了一大跳，两个小的赶紧躲到了姐姐元红娘的背后，而元荷蓓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手里的针线都来不及搁下就先朝女儿那边扑了过去。
元红娘也吓到了，但是她反应够快，伸手先把立在一旁的小锄头握在了手里，然后才警惕的看向自家大门的方向。
只见梁志远怒气冲冲的拿着马鞭走了进来，元荷蓓看到是他大吃一惊，脚下一顿差点摔个跟头。
“老，老爷？您，您怎么会到这儿来？”元荷蓓到现在对于梁志远还心存敬畏，下意识的就将以前的称呼叫了出来。
梁志远走进来以后还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听到元荷蓓的声音顺着看过去，一并也看到了他要找的人，他立即拧紧了眉头踩着狠狠的步伐往元红娘那边走去，直把站在一旁的元荷蓓视若无物。
元红娘在看到梁志远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惊讶之情，她像是早就猜到梁志远会过来她们这儿，眼见着梁志远越走越近，她冷静的将元晶儿和元灵儿从身后拉出来，然后将她们往元荷蓓的方向推：“去，到娘的身边去，姐姐呆会儿会挨打。”
元晶儿和元灵儿畏缩的看了凶神恶煞的梁志远一眼，胆子比较小的元灵儿立即“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元晶儿却一个转身抱住了元红娘的腰用哭兮兮的声音对梁志远哀求道：“不要打我姐姐，求求你不要打我姐姐。”
梁志远看到两个小女儿，心下顿时一软，原本杀气腾腾的脚步也放慢了下来，元荷蓓这会儿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了神，她听到元晶儿请求梁志远的话，再看到梁志远手里提着的马鞭，她的一颗心立即被提的高高的，于是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也顾不得什么夫为天的女诫了，像头发怒的小母狮似地直接就朝梁志远的后腰撞去，直把梁志远整个人撞飞出去老远，她才顾不得扭伤的肩膀，赶紧把三个女儿护在了怀里。
“荷蓓，你，你居然敢撞我？”梁志远差点一头将元家小院儿的篱笆给撞倒一片，他堪堪在摔倒之前止住了自己的身形，但是后腰处传来的剧痛还是让他的怒火重新燃烧了起来，“哼，怪不得今儿个府里的丫头被红娘打了呢，她们说我还不相信，原来是你这个当娘的这般‘以身作则’！”
梁志远的脸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已经开始往青面獠牙那方向发展了，他捂着腰僵着身子直直往元荷蓓母女那边走去，可怜元荷蓓之前好不容易爆发一次的小宇宙，也在看到他生硬的走路姿势时完全熄灭，继而全部转变成了内疚之情。
元荷蓓软瘫在地上珠泪横流的搂着三个女儿嗫嚅着梁志远道歉：“老爷，对不起，是我错了，您要打要骂都找我好了，红娘还是个孩子，而且她今天也受了伤，可吃不了您一鞭子啊。”
梁志远却并不领情，走到她们母女面前抬手就将软弱无力的元荷蓓给挥到一边去了，搂着元红娘不放的元晶儿和元灵儿也被他提溜小鸡仔似地给拎到了一边站着，姐妹二人吓得不轻又不敢贸然上前，只好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元红娘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怕梁志远，她那双清澈的过了头、仿佛两个深潭似的眼瞳直直盯着梁志远，有那么一瞬竟然让梁志远也觉得有一丝心悸。
“来我家有事？”元红娘不客气的将小锄头杆儿朝下的杵在身边，锄头尖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金属特有的光芒，不知道为什么，梁志远忽然觉得要是他敢动手打元红娘的话，那么元红娘会毫不客气的将这个锄头在自己的脑袋上来一下。
心底滑过一丝寒意，梁志远的怒焰也消停下去不少。他攥紧了手中的马鞭上下打量了一番元红娘——虽然两年没见，但除了个头稍微长高了一点，元红娘还是跟当年离家时看起来没多大变化，甚至看起来比当时在府里时还要健康一些。而当视线落在元红娘额角那一道长长的疤痕上，梁志远心里微微一痛，涌上了些许的歉疚之情。
元红娘看出了梁志远的心软，但她不是以前看的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的圣女样主角，所以她只是冷笑两声讥讽道：“梁老爷大老远的跑来，还急火火的把我们家院儿门都给踹掉了，总不会就只是想这么看着我吧？”
梁志远愣了一下，当他看到元红娘脸上的讥诮，他不由得恼羞成怒，走上前去一把捏住了元红娘单薄的肩胛骨厉声问道：“你今儿个早上都乱七八糟的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
元红娘只觉得肩胛骨被他捏的生疼，禁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可她嘴上还是一点不服软：“大逆不道？我逆了谁的道了？梁老爷，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虽然我娘已经成了下堂妇，可她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柔弱女子，要拉拔我们三个女儿是不是太吃力了一点？纵然你是以无所出为由把我娘扫地出门，可难道我们姐妹三人就不是你的骨血了？你对我们母女四人两年不闻不问，你的宠妾每月送些陈米霉面来寻我们开心，梁老爷，做人还是不要太绝情的好吧？”
梁志远被元红娘戳到了痛楚，一张斯文儒雅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他气的拎着马鞭指着元红娘的鼻子“你”了半天，旁边的元荷蓓却看的胆颤心惊，眼看着那马鞭都要戳到元红娘的脸上了，她终于聚起了一点力气大喊一声“不要打红娘”，然后就连滚带爬扑到梁志远的脚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只是不曾想她这一下用力甚猛，梁志远重心不稳往旁边一个踉跄，手为了保持平衡那么一扬，只听“啪”的一声，元红娘多灾多难的脸上就挨了一下子。
元荷蓓和梁志远同时惊诧的瞪大了双眼看向元红娘，只见元红娘右边脸颊自下巴到耳朵根的部分被抽出了一条粗粗的痕迹，还有一点一丝的血从马刺挂破的细小伤口里慢慢的渗出。
元荷蓓见状抚着胸口急促的呼吸了几下，眼见着她眼睛一翻就要晕倒，但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硬是又醒转了过来，然后她跳起来就像个疯子似地扑到梁志远身上死命的捶打着，边打还边哭道：“你敢打她？你下的去手？红娘虽是个女孩儿，但怎么说也是你的亲骨肉啊！她刚出生那会儿你不是还很喜欢抱着她逗她玩么？现在你有了儿子了就把三个女儿全部忘记了，你忘了不要紧，可她们都是我心尖尖上的肉，你居然敢打她！我跟你拼了！”
梁志远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到了，他怔怔的看着半边脸都变了形的元红娘，脸色灰败的像个死人，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呆呆的站在原地让元荷蓓捶打。
正文 第六章 立志要趁早
元红娘只觉得右半边脸火辣辣的痛着，就像是有人在她的脸上点了一把火，她用舌头顶了一下口腔内壁，幸好里边还没有破，不然吃饭喝水都会痛。
伸手摸了一下下巴那儿的伤处，肿的很高，而且几乎没了知觉，元红娘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走上前抱住元荷蓓的腰口齿不清的低低说了声：“娘，好痛。”
这一声顿时让元荷蓓失了打人的力气，她转过身搂住元红娘又是放声大哭，而元红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靠在元荷蓓肩膀上时单单把她受伤的那半边脸对着梁志远。
看到那一道狰狞的鞭痕，梁志远拿着马鞭的手此时才剧烈的颤抖起来，他像是脱了水的鱼一样张大嘴急促的呼吸着，冷汗也一滴滴的从他额头上滚落下来。
“娘，我的脸毁了么？以后我的脸上会留下很长的疤么？就像我额头上那道一样？”元红娘轻轻抽泣的声音从元荷蓓的肩窝那儿传出来，一路飘到梁志远的耳朵里，梁志远闻言脸色立即变了几变，然后怪叫一声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元红娘透过已经被肿起来的皮肉挤的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看着梁志远跑掉，禁不住嘴角还要往上咧去。
大棒加胡萝卜，必要时再放软身段装一下弱者博同情，这都是元红娘在孤儿院领头造反时玩儿剩下的手段。梁志远不够狠不够坏，他只是没有主见又耳根子软，对于把妻女扫地出门一事心存歉疚，这在刚才与他短短的一次会面中元红娘就知道了。
所以元红娘才会孤注一掷自己往他的马鞭上凑。
没错，其实梁志远根本不会打到元红娘，是她瞅准了梁志远被元荷蓓推开重心不稳的瞬间自己凑上去挨了一下的。她为什么这么做？可以说是苦肉计，也可以说是以退为进，总而言之，就是要让梁志远心里的愧疚达到最高点，要让他心虚，然后在物质上加倍的补偿她们母女。
＇不知道这一鞭子能换回多少好处呢？＇元红娘怜惜的搂了一下元荷蓓瘦弱的肩膀，朝站在不远处还在抽泣的妹妹招招手示意她们过去，然后她竭力伸展着像是两根柴火棍儿似的手臂将娘和两个妹妹圈入怀中——她们三人就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保护她们，不让她们受苦，或许就是她来到这里的宿命吧？既然这样，就算要她吃点苦受些罪又有何妨呢？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不出元红娘所料，梁府的家丁们就赶着两辆牛车，送来了小山一般高的东西，吃穿用度一样不少，一同跟来的还有个白胡子老头儿，挎着个药箱，想来应该是梁志远给元红娘请的大夫。
经过一晚的发酵，元红娘整个右脸又是淤血又是青紫的，半边脸肿的快有一个头那么大，加上那么老长一道鞭痕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