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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的美景尽收眼底。
此刻,杨帆与任威就站在小亭中,一前一后。
杨帆背负双手,眺望着烟波浩渺的湖面,任威则站在他侧后方,双手轻垂。一前一后,一个负手,一个垂手,主次尊卑的地位一目了然。
“如今朝中的情形愈加不妙了!”杨帆道:“我观韦后有效仿则天皇帝之意,一旦她要登基,势必先大肆屠戮一番,清除李唐宗室和忠臣,以屠刀立威于天下,到时候,不知还要殃及多少池鱼了。
幸好,我已决定置身事外,不过留在这里还是难免会受到波及,我决定近日就向朝廷辞职,彻底离开朝堂,不再与任何一方势力有所挂葛。”
杨帆扭过头,对任威道:“你立即传出我的命令,命令南疆、潞州、河北三地,立即向所有已经查明的隐宗势力发动进攻!不管是商战还是动用武力,又或者是借助地方官府之力,总之,吞食他们的势力,消灭他们的人力,让他们彻底消失!”
任威心中一震,眼中蓦然露出兴奋的神色。宗主蓄势这么久,终于决定向隐宗开战了,而且这一次连试探性的进攻都没有,甫一出手,就是有我无你的绝杀!
任威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欣然应道:“是!卑职马上就办!”
杨帆的身子完全转过来,,凝视着他,微笑道:“咱们第一个动手的地方,就是这长安城!两天之后,动用咱们在长安的全部力量,趁夜袭杀隐宗重要人物。”
杨帆道:“我知道要刺杀他们的重要人物并不容易,但是你们一定要不惜一切!只要他们潜伏在长安的重要人物能被我们剪除三成,在这场决战中,我们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卑职明白!”
任威用有力的声音回答:“隐宗猖獗久矣,宗主终于肯还以颜色,此举大快人心!相信全宗上下必定全力以赴,此一战,要让隐宗从此臣服!”
“嗯!这一仗,要打得漂亮些,就算准备踏足江湖的我,送给江湖人的见面礼吧!哈哈哈哈……”
杨帆笑起来,任威也愉快地笑了。
“哈哈哈哈……”
终南山下,一汪澄碧的湖水,湖心有座黛如青螺的小岛,岛上青葱一片。岛边有一块嶙峋突兀的怪石,卢宾之正坐在怪石上垂钓,忽然接到手下传来的一封密信,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钓竿落入水中,被一条咬钩的肥鱼拖着向远处闪去,在水面上拉起一道白色的水线,卢宾之看都不看一眼。他狂笑着,笑了许久,忽地潸然泪下。
“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了啊!”卢宾之紧紧攥着那封信,跪地大哭起来,报信的侍卫一见宗主跪下,忙也退后几步,跪在地上。
卢宾之慢慢抬起头,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面孔扭曲的吓人,他咬牙切齿地道:“大哥,我孤心苦诣,我放弃阀主之位,我暗中积蓄力量,我耐心等了这么久,眼看他风光、眼看他得意,终于等来这一天了啊!
他们从你手里夺走的一切,我都要夺回来!我要让沈沐和杨帆死不瞑目,我不但要把他们挫骨扬灰、我还要让他们的妻妾儿女世世代代为我卢家作奴作婢!哈哈哈哈……”
卢宾之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听得那单膝跪地的侍卫暗暗打了一个冷战。卢宾之突然跪爬着转过身,脊背弓着,四肢踞地,仿佛一条马上就要一跃而起、择人而噬的狼。
他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个满面惶恐的侍卫,厉声吩咐道:“立即发动我们所有潜伏起来的力量,趁显隐二宗两败俱伤之际,一举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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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所在是隆庆池畔景致最好的地方,杨府门前不足百丈,就是美丽的隆庆池。湖边有一行垂柳,浅水区则是大片的芙渠,不仅风景优雅,而且水中有大量鱼类,是垂钓的好地方。
湖边有几个钓翁,和任威都很熟悉了,常在这儿垂钓的人都有自己习惯的位置,任威垂钓的位置就在一棵至少有五十年树龄的老柳树下。
这棵垂柳紧贴着湖畔,湖水涌动,拍击湖岸,天长日久使那垂柳的根系裸露出一半,于是浸于水下的根系便长出很多红色根须,在里边生长着许多小虾。
根须的上半部分有个突出的树瘤,形似一个坐墩,正适合背倚垂柳,坐在上面垂钓。
这日午后,任威又来到湖畔,旁边已有两个头戴竹笠的老翁持着钓杆坐在那儿,看到他来,向他热情地打了声招呼,便又关注起自己的鱼漂。
任威在他熟悉的位置上坐下来,熟练地挂好鱼饵,将鱼钩一甩,看着那鱼漂在粼粼的水面上轻轻起伏着,懒懒地往柳树干上一靠,笑道:“吴老伯,你家六郎就要娶亲了吧,怎么还这么轻闲?”
一个钓翁捋须笑道:“老朽有六个儿子、两个女儿,如今小儿子要成家了,叫他这些兄长和姐姐们为他操持就行了,还要老汉操心不成?”
任威与那钓翁你一言我一语地笑谈着,左手悄然摸向粗可一抱的大树根部,那里贴着地面有个拳头大小的树窟窿,任威探进两根手指,飞快地一摸,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片便落入了他的掌心。
这样的动作极其隐秘,根本没有任何人发现,即便是就坐在他身边,看到了他的动作,因为袍袖的遮掩,也只能以为他是扶了一下地面。
这种树洞不会有人特意探摸的,就算淘气的小孩子,也会担心里边会有虫蚊一类的东西,何况那纸片不是塞进树洞了事,而是钉在树洞内侧的上缘。
任威不动声色地把纸片塞进了自己的腰带,他没有马上就走,而是耐心地同钓友们继续说笑着,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任威才提起一篓肥鱼,施施然地走回杨府。
任威刚进杨府的大门,就见古二自西跨院里风风火火地走出来,一见他便笑道:“任兄,你回来啦,我正要去找你呢,阿郎召你我于书房相见!”
任威听了,便把鱼篓递给门子,笑道:“送你了,拿去炖碗鱼汤喝吧。”说罢也不理会门子一迭声的道谢,便随着古二向书房走去。
二人一路走,古二便放低了声音笑道:“今夜就是咱们向隐宗全面发动的时候了,想不到任兄你还有兴致钓鱼,如此处变不惊,当真大将风度啊。”
任威微笑道:“古兄过奖,我只是喜欢以钓鱼放松身心罢了。宗主常说,越临大事越要镇静,我如今就是在努力培养自己的养气功夫,不过我距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还差得远呢。”
二人说笑着便到了书房前,只见古大、古三和古老丈都肃立在书房门前,任威没想到今夜的行动连古老丈都要出动,一见他也在,连忙拱手行礼。
任威拱起双手,还未及说话,就听古二哈哈一笑,道:“不错,背主负恩,见利忘义,做出这等事来,任兄你的确应该紧张的。”
话音未落,古老丈便是脸色一沉,独臂向任威一指,厉声喝道:“把他给我拿下!”
古大古三左右一分,手便按上了剑柄,任威只听古二说了半句已是大惊,方欲有所动作,便觉后背一紧,一口利剑已经抵住了他的后心。
第三十卷 神龙三变 第1191章 狩猎
任威被带进书房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古氏三兄弟,其中任何一个武功都不在他之下,三兄弟将他围住,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古老丈。
任威只能束手就缚,被古二将牛筋的一条短索,把他的双手倒缚在身后。他依旧能行走自如,甚至只凭一双腿,等闲十几条壮汉也近不了身,但这间书房间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等闲的壮汉,尤其杨帆,任威很清楚杨帆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明,就算杨帆赤手空拳,而他手中拿着最趁手的兵器,依旧不会是杨帆的对手。
杨帆坐在书案后面,神色很平静,目光深邃,凝视着他的时候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任威与杨帆的眼神一碰,目中顿时闪过一抹羞愧,他低下头,片刻之后才缓缓抬起,向杨帆涩然一笑:“我终究还是小看了宗主,不知宗主什么时候发现的?”
杨帆道:“在终南山,你骤然出手,杀死李承况的时候。”
任威的眼神一阵飘忽,喃喃地道:“很久的事了,那么早……你就发现了?”
杨帆摇摇头:“那时,我只是怀疑你。那么冲动,不似你一惯的为人。再说,你是我身边的人,即便是你迫于宗内元老们的压力,那至少也说明,宗内有人正在和你秘密接触,不是么?而事实上,一开始我确实是怀疑宗内有元老对我不满,所以才收买你,想迫使我接受些什么,想让我做他们的傀儡。”
任威听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凉,他听明白了一件事:杨帆不但知道他是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甚至已经清楚那个人是谁。可杨帆就凭他一刀杀了李承况?此人的心机也未免深沉的太可怕了些。
任威回想着那日官兵在终南山搜索太子的情形,叹息道:“我杀李承况,就是铸下了大错。李承况,其实是奉那个人的命令杀死太子,以太子的人头做投名状,想再依附皇帝的。
可惜,这件事是那个人临时的决定,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李承况也是那个人的心腹,我不知道李承况对我了解多少,是否知道我也是那个人的人,而且我既然投靠了那个人,总得为他效力吧?如果李承况真的是投靠了朝廷,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说出更多的秘密。你,就据此断定我是内奸?”
杨帆道:“仅仅是怀疑,所以,我找沈沐又做了一场戏。我提前把这件事告诉了你,让我安排警卫,我知道我和沈沐会唔这么大的事,你一定会禀告那个人……”
杨帆的声音顿了顿,冷笑道:“那个藏头露尾的卢宾之!我派人暗中盯着你,终于摸清了他的底细。很不错,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想不到他如今颇有乃兄的风范。”
任威的脸色僵住了,他瞪着杨帆,瞪了许久,才恍然大悟,脸上不禁露出惊恐的神色,失声道:“宗主……与沈公子在五丈原会唔,本就是为了引出我的幕后人的一个手段?”
杨帆微笑着点了点头,任威脱口道:“那么宗主和沈沐的公开决裂,其实也是……”
杨帆还在点头,动作非常优雅。
任威的脸色苍白,如果说他一开始有些恐惧,后来面对现实,开始认命。但是这时知道人家早就察觉了他的身份,把他戏弄于股掌之上,而他还自鸣得意,一直伪装着隐藏在杨帆的身边,那就只剩下莫大的屈辱了。
这时古二上前一步,将任威还没打开过的那个小纸条递给杨帆:“宗主,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杨帆伸手接过,打开瞧了瞧,笑着对任威一扬,问道:“想不想知道卢宾之对你有些什么吩咐?”
任威沮丧地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他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
杨帆把那张纸条轻轻抛起,任它缓缓飘落,笑望着任威道:“卢宾之这几年经营出了多大的场面,我不清楚。不过今夜之后,他所有的势力应该都会浮出水面了……”
飘落的纸条切断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视线,杨帆的声音依旧传进耳朵:“于是,他们就像躺在抽干水的湖面上的蚌,我只要提前篮子一只只去捡就成了。”
任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耳畔听到杨帆在问:“为什么要背叛我?卢宾之许给了你什么条件?”
任威闭紧了嘴巴,用力摇了摇。金钱、地位、权力又或是美色,能打动他的不外如是,只是现在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杨帆深深地一声叹息,道:“你放心地去吧,很快……他们就会去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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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府的后园里,十几名侍卫俱都身着猎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