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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楼都不让替,宋玉楼一开始还日日在跟前,没两日就觉得满屋子药味尿味熏得慌,只在院子里坐着,递水递药,顺便拿了刘氏的账本银子箱,给家里添了许多好的吃食,补品,只补刘小虎上火流鼻血才罢,这一日看了一时账本子,心里喜滋滋的,暗道没看出来,竟然攒了这多钱,看着时辰到午时了,高高兴兴的往刘氏屋子里去探探,还没进门就听刘小虎低声说道:“娘,你想要什么,二郎给你买去。”
刘氏这些日子已经好了许多,能坐起来,大小便也自己知道,只是眼睛混混的没精神,问十句不爱答一句,舌头也有些不灵活,宋玉楼也不在意,刘小虎自从刘氏患病后,就变得话唠一般,整日在跟前说个不停,打陈年旧事到如今的新鲜事说个遍,忽听刘氏恩了一声,说道:“我想,想,媳妇。”
宋玉楼一愣,瞬间窜出一股邪火,媳妇?她可知道刘氏想见的可不是她这个媳妇!听的刘小虎静默片刻,说道:“好。”便将脚步一转,走到院中,对着那长满花草的池子狠狠踩去。
此时的江宁天气已经热了起来,这一片小村落中散落着十几户人家,均是篱笆围墙,白粉泥屋,村外散布着块块水田,其中站着许多男男女女正在弯腰拔藕。
林赛玉穿着蓝布衣,手里拉着正吃着藕夹的全哥,含笑看着面前越堆越多的莲藕,戴着斗笠挑筐来回奔忙的佃农飞快的将一堆又一堆运上村外的车。
“大姐儿,我们这里种了两茬莲藕了,你说这茬种什么?”一个年轻汉子摘下斗笠,露出白白的牙笑道,这个正是当年到十方村学习种植莲藕的那个年轻后生,叫做水生,如今刚做了父亲,走到哪里都笑得合不住嘴。
看他的样子,林赛玉扑哧笑了,说道:“以往你们种什么?”
水生嘿嘿笑了,说道:“大姐儿你说的,插了水稻。”
林赛玉看着眼前采出的青藕,便问道:“你们留了多少老熟藕?”
水生探过头看了看,嘴里嘟囔着算了算,说道:“青藕需求量大,采去了三分之二。”
林赛玉便笑了,说道:“不如种些水生蔬菜,比如藤藤菜芽菇,这样等到收老藕时,也能一起收了,也不耽误再种水稻。”说着拉着全哥走到田里去看,指着其中几个道,“这几个就不种了,养鱼,等明年开春再种。”
水生听了都点头应了,他自知道林赛玉的本事,没有丝毫怀疑,笑着道:“我这就告诉庄头去。”
林赛玉看着他跑远了,随手扯了一个荷叶,给全哥带头上,笑道:“全哥,等冬天,下水捉鱼你敢不敢?”
全哥吃完藕夹,正舔手指,舔完了在身上摸了摸,说道:“敢,我还要吃。”
林赛玉嘟着嘴,指着他身上的油道:“早知道不让你穿这好衣裳,这可洗不干净了!以后不许往身上摸,恩,舔干净就好了。”
全哥听了哼了声,把头一扭道:“怕什么,脏了就扔了!”
林赛玉随手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道:“糟蹋年景,小心下辈子当要饭的!”说罢自己先行一步,全哥在后边嘟着嘴跟着,看林赛玉走的忽急忽慢,只觉得两腿发酸,有心坐在地上不走,可又怕再被扔在野地里,只得咬牙跟着。
走了没多远,就到了一处小院,同样的篱笆围墙,院子里散跑着几只母鸡,正在一架子葫芦下刨食,葫芦叶子长的浓浓的,弯弯曲曲的爬了一架子,搭下好一片阴凉,另一角堆着七八个花盆,里面种的歪歪倒倒的草以及野花,有些还带着湿泥,显然是才种进去不久,两间正屋,旁边一溜两间矮房,一间是杂货间,挂着犁耙锄头等等农具,另一间则是灶间,锅上不知道煮着什么,正冒着热气,散发出阵阵清香。
全哥进了院子,不管不顾的喘着气就坐在地上,身上沾了肉沫,引得那几只鸡扑上来就吃,吓得他挥着手乱赶,林赛玉看到了哈哈大笑,道:“该,谁让你乱擦手!小心啄掉你的眼睛哦。”
全哥听了吓得从地上跳起来,又引得林赛玉大笑,不由有些气急败坏,跺脚道:“坏人!我告诉我爹爹去。”
话刚说完,就听苏锦南在门外道:“告诉我什么?”
第91章 住水乡曹大姐安哉
突兀的响起爹爹的声音,全哥听了却是一愣,看到一身降青长衫的苏锦南含笑进来,有些扭捏的蹭了蹭脚,喊了一声爹,倒也没说别的。
林赛玉便笑了,冲全哥做了个算你仗义的表情,在门边的铜盆里净了手,说道:“大官人,你来的正好,我煮好了粽子,你尝尝可吃的惯。”一面招呼全哥道,“把水到了,再舀了水,自己洗手,洗不干净就只能看着流哈喇子。”
苏锦南站在院内,看着眼前这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在灶间腾腾白气中用手往外拎粽子,不时放到耳边冰冰烫的手指,又看小小个子的全哥,吃力的从一旁的瓮里舀水,自己挽了袖子用力认真的搓着小手,一时间只觉的是在做梦。
林赛玉在葫芦架子下放了一张新让人打的四方小桌,全哥乖巧的拎了一张小凳过来,刚要自己坐下,被林赛玉瞪了一眼,便有些不情愿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往苏锦南身旁一推,道:“爹,你坐。”
苏锦南几乎惊讶的失态,这才几天,这还是自己那个脾气怪异的儿子吗?
林赛玉一手端着堆满热腾腾粽子的筐,一面在脚下踢着一个小方凳过来,苏锦南见了忙伸手接过筐,林赛玉笑着谢过回身从屋子里又拿了一张小凳出来,三人在葫芦架下坐了。
苏锦南看着面前绑着彩线的粽子,还在迟疑,看林赛玉已经利索的解开一个,一面吹了一面递给全哥,嘱咐道:“慢点,小心烫嘴。”再一转眼,另一个也递到自己面前,听那妇人笑道:“大官人,你尝尝,我只爱做甜粽子,你们南方人似乎只喜欢咸粽子,你吃的惯不?”
苏锦南忙接过,他其实不喜欢吃甜的,但看着面前白莹莹的江米上堆着红艳艳的几个枣,便忍不住咬了一口,看林赛玉与全哥已经一个吃完了,都伸手在剥第二个,这一次全哥自己动手,平时连手指头都不动的他,如今笨拙的扯开叶子,吃的满嘴都是渣滓,下意识的,苏锦南伸手拿出帕子给他擦嘴,全哥啃啃两声躲开了,说道:“吃完我会洗的。”
“这东西吃了腻,不多吃了。”林赛玉拍拍手将筐端起来,一面对全哥摆摆头示意他自己洗去,一面对苏锦南道,“大官人走时带些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吧。”
苏锦南想了想,才点了点头,见林赛玉已经利索的给他包好了一袋子,看全哥洗完脸,跑到墙角的一溜花盆前蹲着去了,便走过去道:“全哥,这是你种的?”
全哥嗯了声,拿着一柄小铲子在几个尚未种东西的盆里翻土,林赛玉笑盈盈的走过来,说道:“全哥好聪明,从地里移来花草,都养活了。”
苏锦南由衷一笑,看了几眼忙的入神的儿子,将目光大着胆子放在那妇人身上,忽的想起当日在老儿村第一次见她的模样,除了那怯怯的眼神,旁的早已模糊不清,许是这段时期在外走的多,面上肤色远不如在京城时那样白嫩,但微黑中透红,彰显着青春健康,只穿着乡下人最喜欢的蓝布衫,露出一段弧线优美的脖颈,不知道全哥哪里做的不对了,忽的矮了矮身子,伸手去指点,露出手腕子上一只银镯子。
苏锦南目光落在银镯子上,被晃过来的日光刺得眯起眼,忙别开头再看过去,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几乎抑制不住要抓起她的手来看,但知道这个妇人虽然在外随意行走,却对男人极守礼节,绝不与男子单独相处,就是他来了这几趟,也停留了不过片刻,所以尽管此时心里惊异万分,也不敢冒犯了她。
“大官人?”林赛玉看到苏锦南面色微异,目光停在自己的手腕上,忙不解的唤道。
苏锦南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指着那镯子道:“这个,这个,做的真好。”
林赛玉扑哧笑了,忙举起手晃了晃,笑道:“大官人,没看出来你还是护家的,竟然认的出这是你家的。”
苏锦南有些意外,道:“原来给你了,我说怎么没找到,本要给她陪着去的。”
林赛玉再一次的举着手凑到眼前看,看来看去看不出有什么稀奇的,说着便要往下褪,道:“既然如此重要,不如我还给大官人吧,我原本也不爱戴首饰。”
苏锦南忙摆手止住她说道:“既然是她给你的,我怎么能要回,你不嫌弃,我,我就很高兴。”说着脸不由一红,想到那镯子上刻的字,再联想到自己刚说的话,顿时羞惭惭的,再也不能在此处停留,忙说道:“我出门几天,全哥还要劳烦你看着。”
林赛玉察觉出他突然地异样,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笑道:“不敢当,也不怎么劳烦,你看我还能拿他当个使唤人呢。”
说着忙拍起全哥道:“你爹要走了,去亲亲告别。”被全哥鄙视的看了一眼,说道:“我才不学那个,我是男人家。”站起来冲苏锦南像模像样的拱手道:“爹爹,早去早回。”惹得林赛玉与苏锦南都笑起来。
自那日从那个出口成诗的老农口中得知消息后,林赛玉就决定在江宁住一年,一则是种一茬云苔还了苏锦南的人情,二则是这里近海,有着庞大的海外运输船队,说不定能找些非中国原产的新奇物种,反正她也不急着回去,如果可以,乘着船飘洋出海也蛮不错,嘿,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她当年英语学得不错,开发开发还是能用的,正意淫的高兴,英儿嘟着嘴翻着包裹说道:“大姐儿,咱们没钱了,还搬不搬家?”将她打回现实,还坐船出海呢,能找到个便宜的落脚地就不错了。
通过李大管事,林赛玉向苏锦南传达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便被带到这个靠近钟山的苏家一个庄户住下来,这个庄户如今主要负责种植早熟莲藕,庄子里也有认识林赛玉的人,让林赛玉感到有些贴心的感动,这个苏大官人倒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搬到这里三天后,苏锦南带着全哥来玩,因看到林赛玉在篱笆外修整一块菜地,全哥格外感兴趣的并玩的入神,以至于走的时候大哭大闹,林赛玉便让全哥留下来,一直待到现在。
林赛玉放羊一般,看似散漫又不缺规矩,慢慢的纠正着全哥种种怪异骄纵无礼的坏习惯,虽然全哥对这个敢动不动就暴打自己屁股的女人又恨又怕,但又常常被她的花言巧语以及各种游戏吃食吸引,除了最初闹了一晚外便开开心心的住了下来。
连着两天的阴雨过后,这一日终于出了太阳,天还早,但已经晒得屋墙散出一丝丝潮气,林赛玉穿着一件白条衫蓝布裙子从屋子冲出来,在院子里抻了两条晾衣绳,连头都没梳的英儿端着一大盆衣裳紧跟着冲出来。
“再不晒都霉了!统共就这几件衣裳!”英儿骂着天,忙忙的抖着衣裳晾在绳子上。
林赛玉手里不停,嘿嘿笑道:“罪过罪过,江宁这里冬冷夏热,雨量丰富,但光能充足,总体说来气候不错,还是有利于农作物生产的,你可不能骂老天。”
正说着话,听屋子里全哥大喊道:“我要尿尿!”,这小子一向醒的迟,昨晚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