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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兰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也许……也许是因为,我也不肯面对这个事实吧。”
卫彬死死盯着她!
“拿纸笔来吧。”她轻声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的几天,林兰始终在绘制那幅地图。她并不是学地质的,更没有绘图经验,甚至连毛笔都不太会用,但林兰愣是凭着记忆,一点一点把那个沙盘给画了出来,其中包括沙盘上的各种标示与说明。
辛弃疾他们得知林兰竟把整个沙盘给生生背了下来,大喜过望!陈胥一面吩咐下人好好服侍,又叫自己的妻子亲自管理林兰的饮食,陈家生怕她营养不够,各种补品轮番上阵。
这期间,卫彬始终守在林兰身旁,帮她整理画好的部分,并随时回答她关于地势地形的疑问,很显然,在南宋地理状况的认知上,他比林兰专业得多。
但是长时间用脑,也使头疼始终得不到缓解,有时卫彬见她捧着额头沉默不语,就忍不住劝她休息一会儿,林兰却不答应,她害怕自己踏踏实实睡一觉之后,脑子里的东西就没了。
“这没什么。”她放下手,故意轻松地说,“之前考研,三天能背下一本时事教材——我就是个死读书的。”
“你啊,小心步黄蓉她妈妈的后尘……”
林兰叹了口气:“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卫彬起身,给她把灯挑得亮了一些。
“那么,如同病补雀金裘的晴雯?这个挺像,嘿嘿。”
林兰放下笔,诧异地看看卫彬:“以前就没人觉得你不会说话?”
“没。”卫彬也很诧异,“也没人敢这么说——晴雯怎么不吉利了?”
“你说呢?!”
“呃……其实,红楼梦我还没看完。”
“金庸似乎挺熟的?”林兰嘟囔。
卫彬想了想:“金庸比曹雪芹强。”
“……古龙呢?”
“比金庸更强。”
“……千万别告诉我黄易比古龙强。”林兰扶额。
“哪里。”卫彬摇头,“看小椴我也不看黄易。”
“就爱武侠?”
“唔,最近在看兰晓龙。”
“……士兵突击。”林兰点头,“辛弃疾中意袁朗。”
“呃,我喜欢许三多。”
“……”
“真的。”卫彬看她一脸无奈,又抓抓头发,“对了!吴哲也不错。最好他俩都在我手里,这样打起仗来就比较强了。哦哦,佣兵天下也好看的!”
“总之呢,男人打群架的小说全都倒背如流,红楼却是不肯看的。”
“再烂的群架也比红楼好看。”
“……嗯,曹雪芹你这儿垫底。真乃天下奇闻。”林兰嘟囔着拿起笔,又继续她的冥思苦想。
后来她终于想得累了,身体熬不住,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那时天也透亮了,卫彬拿去她手上的笔,吹灭灯火,又看了看她,然后伸手给林兰盖上一床被褥。
望着沉睡中的女子,年轻男人的表情,若有所思。
地图经过两日两夜的绘制,终于完成,除了西北角的地方因为没来得及记,无法绘出以外,包括兵力分布和驻扎地点,全都记录得详详细细,与沙盘无二。
完工之后,林兰扔下笔,她累得眼冒金星。
“……真是要完蛋了。”她喃喃道,“上帝菩萨和真主,请别让我变成黄蓉她妈。”
卫彬将完整的图交给陈胥和辛弃疾,他们高兴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有了这东西,这次的突袭定能给鞑子一次猛击。”卫彬道。
“这全都得感谢令姐舍命相助。”陈胥说,“要不是她甘冒风险,哪里得来这图?”
事实上不止林兰,那夜卫彬单枪匹马闯入金兵大营,又救了人出来,重兵把守的军营对他而言,竟如无人之地,连金人都被震惊了,金宋两边,如今全都在谈论这个神出鬼没、所向披靡的年轻人……
当时侥幸活下来的金兵说,他们目睹了战神的复生。
第百二十九章 一线生机
之后的事儿也就失去了详细描述的必要,那一场突袭,抗金者取得了绝对性的胜利,虽然只是分散的民间小股组织,但他们对金兵的每一个打击点却是致命的。
金兵受到了重创。
辛弃疾说他得将此事上报朝廷,这些抗金义士理应得到官方的封赏,包括林兰在内,而卫彬则更应该入朝为官,因为他是千载难得的良将。
卫彬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大通赞美,然后委婉地拒绝了辛弃疾的提议。他说他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想家人平安无事,之前所做的是出于为国尽忠的念头,但也仅此而已了。
人各有志,这一点辛弃疾明白,同时他也清楚如今南宋朝廷对抗金事业的懈怠,卫彬这样的神通之人,不愿为官也有他的道理。
然后他们就开讨论离开此地,回临安府的事情了,按照辛弃疾的说法,他可以一路护送卫彬姐弟先到江苏他的官邸,然后再做打算,好歹他也是朝廷命官,地方大员之一,比卫彬他们单独跋涉要保险安全得多。
晚上,卫彬和林兰说起此事,那时候林兰经过几日调养,身体状况已经好了许多。
“眼下就剩那玉了。”林兰说,“我看看这两天能否见机提出要求。一旦玉坠到手,咱们就不辞而别,不然真要被他押着去找什么‘做香油营生的姨父’,可就麻烦了。”
她这儿急于出谋划策,卫彬却坐在灯下,沉默不语。
“怎么”林兰有点奇怪地看他。“发什么呆?”
“……你真的打回去?”卫彬突然问。
“啊?”林兰愣了一下。“不然你想留在这儿干吗?”
“我是说,你。”卫彬慢吞吞地说。“真的不想留下?”
林兰迟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忘了告诉你,上次你申请的许可证,在法律上仍然是有效的。”卫彬说。“所以我来之前。局长也和我谈过。说如果你坚持的话,情势又允许。是可以让你留在南宋的。”
林兰垂下眼帘,她沉默了半晌,说:“可我现在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卫彬踌躇了好半天,才十分艰难地说:“我是说,孩子怎么办。”
“……”
“孩子的生父是他,他理应担起做父亲的责任。如果回现代去,这孩子就没有父亲了……”
“那你让我怎么和他说?”林兰苦笑,“现在跑去,告诉他:大人,我怀了您的孩子——他难道会相信?”
“你怎知他绝对不会相信?”卫彬看着她,“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昏迷高烧的事情,却单单告诉了你,玉坠他都拿给你看了,这说明在潜意识里,他很明白你是谁。”
林兰万分惊讶地望着卫彬!她全然没有想到这些。
“我不会将现代的一切告诉他的,其实也没这个必要。”卫彬继续说,“但可以将你的来历告诉他,有选择性的告知他一部分真相,她会接受你的。”
“……那我的过去怎么办?”林兰问,“我还依然知道现代的一切。”
卫彬斟酌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我来之前,随身携带了药物。当然是在你个人同意的情况下,签署了协议书之后,我可以帮你洗去现代的记忆。”
林兰沉默不语。
卫彬看着她:“……你还爱他,对吧?”
林兰没出声。
“既然想和他在一起,如今又有了孩子,再说,现在彼此也不算是陌生人了,远比当初的条件成熟得多,所以为什么不试试呢?”
“他已经有妻子了……”林兰声音微弱地说。
“嗯,不过我不认为你会介意这些。”卫彬说,“他到现在仍不肯放开玉坠和昏迷不醒的事,我想,连他自己都不可能明白自己的执着。”
林兰不吭声。
“况且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卫彬看着她,“一旦真把你放在心上了,他的情感生活也自然会发生转移,难道你还执着名分?”
“……我曾经想过,回到现代社会生下这个孩子,”林兰低声说,“这也不是办不到的事,我一个人,也可以抚养这孩子,我有这个能力。”
“你当然是有这个能力的。”卫彬说,“可是这孩子,就成了没有父亲的私生子。”
这三个字,重重打在林兰的心上!
“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你是否真以为他的童年就和普通孩子无异了?这种缺失不是成年人缺失钱财或者地位,你明白么?他缺失的是一个父亲!”
林兰扬起脸,她又苦笑:“你说话永远这么直白。”
卫彬看着她,他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因为,我就是个私生子。”
房间,顿时静了下来!
林兰万分惊诧地望着卫彬!
“……从小没有父亲,和母亲、舅舅在一起生活。”卫彬慢慢地说,“还有两个姨母,其中一个嫁了很了不起的人,如果没有那个姨父,或许我的人生也不会如此了。”
他的语速很慢,似乎在追溯着什么。
“我小时候,不知道父亲是谁,人家都有父亲可我没有。母亲也从不提,好像那对她而言,只是一场可以松手放过的玩笑,我不知道她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故作坚强,不肯示弱。”卫彬说到这儿,笑了一下,“我们家的女人全都如此,看起来柔弱,骨子里却不肯轻易对外界屈服,如果能见到我母亲,你一定会喜欢她的。所以事实上,我只知道自己姓……姓卫,却不知道生父是谁。”
林兰忽然间,觉得无比难过。
她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她曾经一度以为他是骄傲无敌的,因为那次在军营里,他展现了惊人的神勇,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宛如古希腊最美的神祇。
她从没想过,这个年轻人也有如此凄然的过去,在他坚强无情的面具背后,林兰看见了他脆弱的一面……
“后来,我去见了父亲。那时我已经很大了,成年了。”卫彬说着,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父亲当然有他的妻子儿女,尽管他当时对我……呃,对我很恭敬,但那始终不太对劲,你明白么?”
恭敬?这个词怎么用在这里?林兰微微一愣。
“那是他的家庭,我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成年人,已经不是他的儿子了,无论我多么有出息。”卫彬说,“他们的世界又温暖又快乐,可我进不去,我甚至连*一下他们天伦之乐的机会都没有。就算后来始终把异母弟弟带在身边装作是毫无嫌隙的一家人,也不成。那个位置,空缺了那么多年,我最需要父亲的时候他却不在场,成年之后,再怎么大张旗鼓的补救也晚了。虽然舅舅竭尽所能,承担了一部分本该属于我父亲的义务,这让我非常感激他,但他毕竟是舅舅——我说这些的意思,你可明白?”
林兰默默点点头。
“我到现在还时常发傻,幻想父母能在一起,哪怕父亲已经有他的妻子了,至少那样我还有一个父亲……”
“……”
“如果你真的已经不爱他了,我也不会给你说这些,我只是……只是很不喜欢看着人违背自己的心。”卫彬说罢,又微微一笑,“真奇怪,我从来没把这些告诉过别人,连舅舅都不知道我的想法,包括我那个伟大的姨父,他们觉得我的生父没太大出息,因此都以为我不会太在乎,不,应该说他们全都希望我不在乎,可是很不幸,我在乎的,而且十分在乎。我父亲的确是个无用的小官僚,甚至连我都可以瞧不起他,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父亲。”
林兰苦涩地笑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不留下来,孩子往后也会如此怨我?我以为你一直是反对我留下的。”
卫彬一愣,他摇摇头:“那不是如今,此时也不比彼时,那时你要是跟着过来,他一定不会把你当一回事,你也会因为过度困惑最终丧失感情,到时候你们俩就都会变得一无所有了。但是如今状况完全改变,你们之间已经出现了新的基础,如果到这时,还一味抓着什么女权思想而罔顾真实内心,那就可笑了。那就变得教条了,你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