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方无应手拉着金属门,半晌。他才说:“我也没想到你们能回来……进来吧,到家了。”
这最后三个字,意味是那么深重。苏虹吸了口气,走进了家门。
这是她睽违了三年的家,是她和方无应的家,她离开这儿的时候,俩人还没有结婚,可是现在却已经有一个小女儿在怀里了。
走进客厅,苏虹把女儿放下来,小女孩好奇极了!她蹒跚着四处走。这儿摸摸那儿嗅嗅,她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没有树木没有草丛。却只有奇怪的木头家具,毛耸茸的地毯……
苏虹和女儿一样,她四处打量着周围,离开太久,这屋子的陈设令她感觉又熟悉又陌生。
“什么都没变。”方无应说。“一切都是你走时候的样子。”
苏虹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她轻声自语。
方无应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
“每次做梦回家,都是这个样子。”她的声音有点发抖,“可是等睁开眼睛一瞧,还是在树林里。”
“没有,你没在做梦。”方无应搂住她,“苏虹,你已经回来了。”
终于,苏虹伏在他肩头,开始低声啜泣。
后来,他们慢慢谈起往事,苏虹在办公室说得太简单,那对方无应而言远远不够。
“……这么说,瑄瑄是生在长平之战里?”他低声说。
“嗯,九月初三。”苏虹轻轻叹了口气,“公元前204年的九月初三。战争结束,就生下来了。”
方无应握着她的手,有一会儿没出声。
“我以为我闯不过来了,”苏虹低声说,“心想要是真的死在战国。那怎么办?你都还没见过孩子一面……”
那时候,她已经梳洗过了,换下了春秋时期的古装,恢复平日现代家居的睡衣,半干的发丝里,蕴着现代洗发水的芬芳。
“后来,孩子生下来了,我翻来覆去检查零件,没缺指头没少鼻子。挺好。”苏虹噗嗤轻笑起来,“瑄瑄有天佑,竟然什么病都没生过。钻进深山避世,见不着人,当春秋时代的鲁宾逊,这对我和白厂长来说都没什么,我唯一担心的也就是她了。”
“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是白厂长给取的,说战事已收,又获胜了,当以瑄玉奉天。”苏虹说,“我觉得挺好听的呀。”
方无应顿了一下,才说:“不。我是问……为什么要她姓慕容。”
这问题提出来,有那么一小会儿,苏虹没出声。
“……她父亲姓慕容。”她低声说,“虽然见不到自己的父亲,可我不希望瑄瑄忘了这一点。”
方无应微笑起来。
是夜,他们躺在床上,孩子则躺在他们中间,她已经睡熟。
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给孩子买一张婴儿床。
方无应凑近女儿,孩子软得像团棉花,身上全是奶腥味,柔柔的嘴唇像花瓣。
他凑上去,亲了亲女儿的脸颊。女孩没有醒,却呢喃着翻了个身。花一样可爱的手脚轻轻舒展。
“她可真好看。”方无应悄声说。“长大了一准是个美女。”
苏虹笑起来:“就知道你得宠她,先说好,往后可别尽依着她的性子来。”
“咦?不依着我闺女的性子来依着谁的性子来?”方无应故意说,“她可是咱家的祖宗。”
“瞧你这话说得……”
“公元前240年出生的,谁能比她早?可不是咱们的祖宗么?”
苏虹忍俊不禁。
“苏虹……”
“嗯?”
“我觉得今天,真是我一生中最得意的一天。”
苏虹笑了,她看着方无应,悄声道:“比当皇帝那天还得意么?”
“远超过那天。”方无应认真地说,“莫如说,那才是我最糟糕的一天。”
苏虹没说话,她把手搁在方无应的手心。
“什么都比不上现在。”他笑了笑,“这两年屋子里一直空空的。我就像只孤独的蜗牛,成日蜷在里面,那滋味……真可怕啊。”
“冲儿……”苏虹有些心酸。
“我觉得,到现在自己才算有个家。”方无应抬起眼睛,慢慢地说。“所以往后,我就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方无应这句话原本平平常常。但是听在苏虹耳朵里,却激起她心中万丈波澜。
“放心,我和瑄瑄哪儿也不会去了。”她低声说,“就在这儿陪着你。”
方无应看着妻子,然后,他揽过苏虹,温柔地吻起她来。
第百八七章 两个秦人的现代相聚
One eye Jack是一家酒吧,镶嵌着霓虹灯的一张扑克牌J是它的招牌标志。
俩人坐在高脚椅子上,每人面前一杯“螺丝起子”。
“头发都还没剪呢。”白起挠了挠后脑,“你就不能让我缓口气?”
“头发什么的明天再剪也来得及。”梁毅有点得意,“反正这儿也没人看你。”
白起瞪了他一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味道不错吧?”
“不行,我就陪你喝这一杯,”白起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放下杯子,“等会儿我得回厂里去。”
“干吗那么慌?”梁毅有点不满。“说了今天我请客的!”
“和谁请客没关系,我得回去看看情况……”
“不就是担心贷款那事儿么?”梁毅很随意地说,“早办下来了。”
“哦哦!办下来了?”白起一听,高兴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都两三年了!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梁毅有点得意地瞥了他一眼:“你们厂的那些事儿小武都去打听过了,回来和我说了的。”
“什么事儿?”
梁毅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失踪以后,老钱他们到处找,公安局都说不用找了找不到的,他们也不肯死心,听说还有职工下班以后就满大街转悠,他们连公安都不信,就觉得国家不尽力找你,后来还组织了个搜索队,腿脚不便的都参加进去了……”
白起仍然端着酒杯,他的表情有些异样。
“后来找不着,就有传言说你被逮起来啦,又说是纪委的人亲自来抓的啦所以都没人看见啦,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小武讲给我听的时候简直哭笑不得,还说你是牵扯进省里的什么案子里了——你失踪那个月,不是那省长刚下马么?……唉,简直一团乱,他们也不想想,就你眼下这级别,够得上人省委的案子么?权力斗争也轮不到牺牲你们厂这种小鱼小虾吧?我说老白,你在你们厂可真得人心啊!”
白起沉默良久,放下酒怀:“是我失职,丢下他们两三年不管。”
他的声音弄些低沉。
“你那也不是故意的嘛。”梁毅摇头道,“你不在,什么事儿都是老钱一人兜着,谣言传得最凶的时候,都说连他也要被逮进去,还有人劝他赶紧避避风头什么的,老钱听了就火了,说,别说你现在还没确认是被纪委给抓走的,就算真是那样,他豁出命去也要给你证明清白。他说他哪儿也不避,事儿可以帮你先干,但是他这个书记决不兼任厂长,他要把这位置空着等你回来。”
梁毅的这番话,听得白起神色复杂难懂。
“……他们满世界找我的时候,我还在战国杀人呢。”
梁毅看了他一眼。
“要是和他们说:你们的厂长就是那个杀人魔白起,他们还会满世界找我么?”
梁毅有些惊诧地望着白起!
“老白,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之前你也没想到要瞒着他们啊?不然你早改名了。”
白起慢慢点头:“我是没想瞒着他们。以前我觉得,我的人生和他们没太多关系,在华鑫厂当厂长也不过是上班而已,我拿工资的嘛。他们说我做得好,在我看来,也不过比一般人更愿意尽责罢了,我觉得自己是随时可以辞职离开的。”
梁毅没吭声,他拿手指搔搔下巴。
白起手里的酒喝完了,他打了个响指,酒保过来。
“再来一杯。”他说。
“你本来就不爱扎堆。”梁毅耸耸肩,“‘大良造’都不爱扎堆。”
白起笑起来:“别拿我和商鞍那倒霉蛋相比。”
“唔……”
“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被牵扯进去的呢?”白起慢慢说着,用手晃着那杯螺丝起子,“和老林、老钱他们在一块儿日子久了,不知不觉就真的成了那厂里的一份子,总觉得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
“所以当时来局里找我问贷款的事儿?”
白起点点头。
梁毅想了想:“其实和打仗没区别,你总不能打到一半就丢下军队自己走人嘛。”
“有区别。”白起说,“打仗是要杀人的。”
梁毅深深呼出一口气。
“长公子,知道我和苏虹当时为什么会被丢出长平?”
“因为你阻止部下杀苏虹?”
白起摇摇头:“不,因为我不肯再坑杀那四十万赵国战俘了。”
梁毅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酒杯。
“我曾经想继续来着,因为除了实践当年的历史,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杀人,我以为自己就只会这个。”白起说到这儿,停了一会儿。“但是苏虹说,如果再实践一次,我杀的就是八十万了。”
“从你个人角度而言,的确如此。”
“在战国的那几个月,我总定不下神来,心里总是想着华鑫厂,想他们没了我该怎么办,生产线到底能不能上马,贷款的事儿到底能不能搞定……”白起说这些的表情,带着点自嘲,一心二用,居然没打败仗,真是奇迹。
梁毅想了很久,他说:“老白,我觉得就算现在厂里职工真的知道你是谁,他们也不会后悔的。”
白起盯着他!
“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梁毅很认真地说,“就是这个厂把你给改变了,过去的你是谁那不重要。他们也不会太放在心上……真的,就算知道你是人屠,老林月底要报账的时候,还是会去找你签字的。所以关键只在于,你此刻是什么人。”
白起慢慢说:“这话,苏虹也说过的。”
提到苏虹,梁毅突然来了精神,“对了对了!你教她九阴真经了?!”
“九阴真经?”白起吓一跳,“我哪会那个?”
“啊?那她怎么突然间成了越女剑?她说她是跟着你学的……”
白起怔了怔:“没啥九阴真经,我也没教她什么高深功夫,就教她了几套剑法、还有最基础的内功训练方法。”
“就这?!”
“就这。”白起说,“你随便找个练家子,一开始教的都是这一套。”
“唔……”
白起想了想:“其实刚刚被扔去春秋阶段,她的状况很不好。”
“怎么?生病了?”
白起摇头:“我是指精神状态。很烦闷,情绪低落,精神一直紧绷着。”
“产后抑郁症?”
“很有可能。”白起说,“当时只有我在她身边,怕再出意外,也不敢接触其他人群,她那时状况糟糕到极点,孩子一哭她也哭,自觉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后来和我说,问我该怎么办。”
“唔,如果情况严重,那得依靠药物治疗……对了,你在美国的时候不是学过NLP(认知疗法)么?”
白起叹了口气:“那能顶什么用?只是听了一系列课程讲解而已。我又不打算专门去做咨询师。NLP本身就是半桶水,我又只学了半半桶。真要给她在春秋时代的深山老林子里做治疗,只怕会越治越糟。”
梁毅笑起来:“那怎么办?”
“后来我想了个办法,教她观息,然后再让她慢慢学着感受自己的身体能量流动,喏,就是内功最基本的那一套,哪个武术队里都会教的。”白起说,“这个最简单,也容易上手。我是想总这么哭哭啼啼不行,至少先稳定一下情绪再说。”
“嗯嗯,后来呢?”
“她坚持做了一个月,情况就有了很大好转,深山里不见人,完全是处在24小时无打搅的修炼状态。她进步很快。”白起喝了口酒,“后来我在老林子里呆不住了,想出山看看,又怕她和孩子没人保护,野兽来了要出事,所以就教了她几套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