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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郎。”
“于是我就奇怪了,就过去问他,干吗唱宋词。”
“他怎么说?”
“他说这是他写的。”林兰笑道,“他说他唱自己写的词,天经地义——普通话那时候他还不太行,勉强听得懂。”
“亏你还仔细问。”苏虹道,“一般人,就当是神经病了。”
林兰点头笑:“谁想一问就被缠上了,他追问我知道不知道‘金国’,又说‘朝廷如今安在’。我想,这人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我瞪了他一眼,拔腿想走。结果他在身后说,好吧我不问了。就让赵家儿郎自谋生路去——小姐你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苏虹大笑!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林兰笑道,“我足足花了一个礼拜才肯相信他真的是辛弃疾,在他至少给我出示了五百种证明之后。”
“……听起来真是个复杂的过程。”苏虹说,“后来?”
“后来啊,就带回家去了。”林兰说,“我一个人租房子住,结果被他占去一半客厅,心想自己真亏。”
“啊,难道不是一见钟情?”
林兰放下咖啡,笑着摆手:“怎会。其实我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太遗憾了,他居然没和李清照在一起。上学的时候常幻想他俩做夫妻来着。”
苏虹有点被咖啡呛着了。
“后来熟了,给他这么说,他异常愤怒,说我把他安排给了可以做他祖母的女人。”
苏虹笑。
“他也会唱李清照的曲,我就叫他唱给我听。”林兰笑眯眯地说,“开始拿这个讨价还价来着……”
“啊?”
“嗯,算是房租。”林兰掰着手指,“比如,一首菩萨蛮算一天房租。有时候来得高兴,把一个礼拜的房租都预付也是有的。”
苏虹也笑了:“这钱赚得真轻省。”
“哪里。”林兰摆手,“堂堂朝廷命官、抗金英雄,沦落至此,居然给个女人唱曲子以换生计……托他的福,我把南宋的流行音乐听了个遍。”
“呃,真为难他了。”
“本来,还想瞒着他的。”林兰顿了一会儿,抬起头,“我是说,南宋的事儿。”
苏虹怔了怔,有点不忍:“瞒得住么?只要他能找到一本历史书,简体字也可以慢慢认。”
林兰点头,放下咖啡:“后来我想,与其凭空打击他,不如我来。”
“哦?”
“那天晚上,我把历史书拿出来,宋元部分一章一章给他念……”林兰的声音慢慢低下去,“起初还好,渐渐的就不行了,神色也不对了,嘴唇生生要咬出血,脸色青白得我不敢瞧。当时我……我真念不下去了,看他那样子,太难过了……可是他忍着,那我也只好忍着,就一直念一直念,最后,念到崖山海战……他就哭了。”
女子神色黯然,眼睛绕上两圈微红。
第百十七章 寂寞的恋人啊
林兰站着灶台前,守着热热的锅,那里面是炖茄子。
在等菜熟的时候,她从厨房的窗口望出去,能看见暮色如蜜倾泻,渐渐浓稠。巷子口,上高中的女生从男友的自行车上跳下来,林兰熟悉那少女,她爱穿一件桃红有小白点的蕾丝边衬衣,男友高大沉默,脸孔长得像陈锦鸿,背着好大一个书包,戴着黑框眼镜。
林兰总能看见这对少年一同上学放学,却不知道是哪一栋哪一户的。
现在是春末,夏天要来不来的,拖拖拉拉,对面墙上爬满枝的紫色花簇都从深紫变为淡紫了。林兰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活像是在恭谦地等待着夏天的到来。
但天气已经热起来了。对面单元楼有轻快的歌声,炒菜声,还有夫妻俩在灶台前的谈话声,讨论搁盐多少的问题,以及孩子在楼梯口的玩闹声和告别声:再见,byebye,明天见哦!
那是像唱歌一般的告别声。
一瞬间,她的内心涌出一阵强烈的悲哀,几乎要忍不住泪……
“在想什么?”
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林兰像是受了惊似的猛然回头!
她看见辛弃疾站着厨门口,手里还拿着钥匙。
“怎了?”他有点惊愕地望着她。
“不……没什么。”她背身。飞快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勉强笑了笑。“回来的还真快。”
辛弃疾看着她。他慢慢走过去。他扳过她的肩膀。凝视着林兰的眼睛。
“怎么回事?你哭了?”
“……没。”
“睫毛都湿了。”
林兰不出声,只低着头过了半晌,她轻声说:“饭好了,去洗手吧。”
小小的客厅里,一张桌,两个人。
他们静静吃着饭,没有谁先出声,好像大家谁都不敢打破这寂静,似乎一旦开口,就将有不能面对的现实落下来。
终于,辛弃疾放下碗:“……他们说,我随时都可以回去。”
“是么。”林兰低声说,她没抬头,眼睛盯着米饭。
“……我说,我得想想。”辛弃疾继续说,“我让他们给我一点时间。”
林兰的眼睛仍然盯着碗里的米饭,她有点食不下咽。
“林兰?”
“你肯定要回去,是吧?”她低声说,“之前你就想回去,现在被国家机构的人发现,就算反悔也不行了。”
“林兰……”
“那样比较好。”她忽然抬起脸,冲他微笑。“幼安先生真的半途失踪,我从小到大的语文课本和历史课本会成什么样呢?就会有好多纸成空白了吧。”
“……”
“要辛弃疾为我留下来,我也会成千古罪人吧?”林兰继续微笑,但她的声音有点发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女人,竟敢阻挡你的命运……”
“那你肯不肯……肯不肯和我一道走?”
林兰怔怔望着他!
“我不知道这行不行的通,也不知他们肯不肯,可我想试试!”他目光恳切地望着林兰,“一道回江南去,我们还是在一起,不分开!”
这是林兰从未想过的事情,她没想过自己还有去古代的可能性。
“去南宋?……”她面色迟疑,“我这样的?”
辛弃疾的眼帘低垂,他低声说:“当然,那不是现在这样的生活,没有汽车也没有超市,不过……”
他抬起眼睛:“家里有亭榭也有庄园,地方很美,奴仆也有很多,你过去之后,什么事都不用操劳,也不用再急于找工作担心房租……”
“我不是为那个!”林兰打断他的话,“难道你觉得我只是在追求生活的舒适?”
辛弃疾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弯下腰抱住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轻轻抚摸她的臂膀,“我……我不太会说话,真的,有时候急了就会乱说,得罪了人自己还不知道……”
林兰苦笑起来:“所以仕途什么的,就是这样被你自己给断送掉了?”
抱着她的男人不出声了,林兰有点后悔。
“对不起。”她轻声说,“我是在为你不值,那样的后半辈子……”
“那样的后半辈子不也是我么?”他低声笑,“要是再有你陪着,就算那样的后半辈子,也可以的。”
林兰默不作声,但她的手握住了辛弃疾的手。
“和我一块儿过去,一起去宋朝。”他伏在她耳边,轻言细语像午夜亲密的呢喃,“我想和你在一块儿,林兰,我想和你在一块儿……”
他的声音里仿藏有某种魔咒,慑人心魄,他的气息强烈独特,他的臂膀无比温暖,让人沉溺倦怠。
“……好。”
林兰听见自己吐出了这个字。
辛弃疾的这个要求,在局里引起然大波!
“她也要跟着去?”雷钧惊讶地看着林兰,“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能过来,她为什么不能过去?”
雷钧一时无语,他摇摇头:“这不是乱来的事情,稼轩先生,人只能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你能断定往后林兰的人生会发生什么?”
“不管发生什么,都还没发生。”辛弃疾坚持道,“到此刻,我的人生已经发生过了,她的还没有,这就是区别。”
“就算如此,你能断定她今后的人生就没有价值?”卫彬突然插嘴,“是的,你的人生有价值,历史给予了肯定,可是普通人的人生同样有价值。”
“就算过去,也不等于她的人生没有价值。”辛弃疾的声音很坚决,“她和我在一起生活,那也是她的人生。”
办公室一时没人说话了,大家面面相觑,在他们面前,这对男女坐在沙发上,十指紧扣。
苏虹突然说:“林兰,你的意见呢?”
林兰微微垂下眼帘:“我……也想过去。”
苏虹无声地叹了口气。
雷钧站在办公桌前,他抱着手臂,皱着眉头:“可你们想到没有,就算我们同意你们都过去,你们也不会记得对方了。”
辛弃疾一愣:“什么?”
“按照规定,来过现代又回去古代的人,将被取消在此地的所有记忆。这也是为了不干扰历史——”雷钧说,“所以就算带着她过去,稼轩先生,你不会记得林兰。”
辛弃疾惊讶得说不出话!
“……同时,林兰也必须洗去在此地的所有记忆。”苏虹声音沉沉道,“林兰,你不会记得你的父母和妹妹,你的学校你的老师,你的海外贸易部……好的坏的全都没有了,这些。”
林兰的嘴唇发白,她也很久没能出声。
“如果是那样,带着她一同回去还有意义么?”雷钧很认真地说,“稼轩先生,请您认真考虑一下。”
于是那天到最终,他们也没有做出有效决定。
第百十八章 端午节的家庭讨论
辛弃疾的这件事,在苏虹的“准夫系家庭”中有过一次讨论,那是端午的晚上,小武也被拉来过节。
苏虹和方滢包了粽子,有肉的也有甜的,她多包了一些,想让小武多带回去,还要明天带给卫彬。
“他一个人,又懒得往超市跑。”苏虹说,“要是不提醒他,根本不会想着还有粽子这回事。”
小武道:“西汉有端午节么?”
“和西汉没关系。”苏虹说,“我看他啊,快要不是西汉人了。”
“怎么?”
苏虹停了一下,说:“上次和他开玩笑,弄得他不开心。我说三妻四妾这回事他应该很习以为常了,结果好像生气了。”
方无应剥开一个粽子:“霍去病的妻子好像史上没有记载?”
“没有任何记载,上次是谁嘴快问了他,结果也没说。”小武说,“儿子在他过世……我是说,来现代之后六年就夭折了,挺可怜的。”
“对了,谁三妻四妾了?”方滢插嘴问。
“是说辛弃疾?”方无应问苏虹。“我听小杨说。他想把女友带回南宋?”
方滢看看小武:“辛弃疾是谁?”
“我的一个同行。”小武说。
“当皇帝的呀!”
“……写词的。”小武有点郁闷。“当皇帝不算我的本行。”
方滢想了想:“那把现代人带回古代?可以么?”
“应该是不可以的。”小武摇摇头,“雷钧拒绝过他们,但好像那俩还不死心。”
“感情太好了,唉,哪能说分开就分开?”苏虹弯腰在粽子里翻来翻去,“喂!我那个枣泥的呢?!”
“啊?是你的么?”方无应很无辜地看看手里咬了一半的粽子“我说怎么这么甜……”
“统共就这一个枣泥的!是你们仨都说不吃甜要吃酱肉的,”苏虹有点愤怒地看看他,“我还特意在上面打了个花结。真是的!”
“那,吃了一半的,要不要?”方无应故意使坏,“有口水在上面哦。”
苏虹恨恨夺过他手里的粽子,咬了一口。
方滢嘻嘻笑起来:“我看你们的感情也好的很啊。”
苏虹脸有点红:“那是你没看见他们,我当时,在医院里呢。”
“嗯,怎么?”
“步子都还不稳当,就要去看对方有没有事。”她笑道,“卫彬那小子还嘀嘀咕咕的,他哪里懂。”
“那个女的,真要去给人做小妾啊?”方滢又问。
“肯定是当不了正妻的啦。”苏虹叹了口气,“辛弃疾在那边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