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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飞白哦了一声,挑了挑眉毛,对于这种小手段,他根本不屑一顾,而对于这些钱也一样没有兴趣,刁难他们,无非因为他们是赵堂生的人。
王宝钏一听居然可以赚六十两,一双眼睛都放光了,但是也学着李飞白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假镇定。
官差垂头丧气地先预付了定金,王宝钏从自己的客栈厢房里拿了谷不沾的食谱和孙邈邈给的两本医术就随他们走了,李飞白和司舟一个是因为不放心而另一个是好奇心,一同跟着一起去了,姚青没有去,径自上楼睡觉,李飞白的眼角余光与姚青交汇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来。
王宝钏他们没有被带到刺史府,而是进了一个装修奢华的别苑,就算是在谷不沾家里住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奢华这么大,何况谷不沾还是住山上的,而这座刺史府却是造在巴州城中,着实让王宝钏赞叹不已。
进门的时候倒是盘查得紧,王宝钏自带的厨刀差点过不了关,李飞白对于那几个粗手粗脚的家伙居然敢在王宝钏身上上下其手感到十分不满,内心盘算着等赵堂生落马了该怎么个治罪法。
王宝钏自己其实没觉得怎么,因为以前过机场安检什么的都习惯了,倒并没有太在意,等那两个官差把他们交给了别苑的下人,带着他们绕了好久的路才到后厨,王宝钏这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财大气粗。
花园里的花盆不少是瓷胎很薄的官窑名贵真品,上面的雕饰也十分精美,中央的一颗招财树是用真金铸造的,上面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种玉石,地下铺的是铜钱,底座是金银丝络的,光是看着就觉得很有财,但是能不能招财王宝钏就不知道了。
池塘中不少锦鲤都有半米那么大,在粼粼波光之中摆尾游曳,好不惬意。
而他们要去的后厨,说是厨房,但那里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储物仓库,那物藏之丰富让王宝钏不免觉得即使巴州闹饥荒了有这么个仓库在应该也没问题,与当时在卓阁老家中的仓库相比,更是奢华巨大。
“三位请。”带路的侍童十分乖巧,一路上把各处的位置,各种建筑的用途都一一向他们说明白了,王宝钏是个路盲,根本不费心去记这些,倒是李飞白一直颔首听得认真。司舟整个就跟刘姥姥刚进大观园似的,不时地发出啧啧赞叹声。
那侍童将他们带到厨房之后,已经有八个帮厨的在那里候着了,别苑中的赵管家将帮厨的帮工向他们做了介绍,等一切交代吩咐完了,就垂手在旁恭敬地问王宝钏道,“请问三娘还有什么吩咐吗?”这态度着实比刚才那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官差要好很多了。
王宝钏道,“额,管家,可否容我看一看医生给刺史把脉后开的方子?”
赵管家顿了顿,便躬身点头,对司舟道,“还请这位小郎君与我同去取方子吧。”司舟很乖巧地跟着去了,可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红着脸由一个长相讨喜的小丫头带了回来。
王宝钏笑道,“哟,我徒弟长大了呀。”
司舟忸怩着,红着脸道,“我,我只是迷路了……”
李飞白突然含笑瞥了一眼王宝钏,王宝钏的脸上顿时尴尬了,想起自己的鲁莽程度暗道,原来,这迷路,也是可以教会的么?
王宝钏拿了那药方,认认真真地研究了起来,她可不管这个赵堂生是谁,现在她只负责做菜,顺便,让那个人的胃更加适应这些食物。
按照医生的药方看来,赵堂生的这个症状主要是因为阳脉浮涩,伤到了脾脏,所以就算他吃下了食物,最后食物不消化,容易反胃,而且厌恶进食。
他现在的病症不能够多吃,更不能吃寒凉的食物,王宝钏觉得就目前看来,赵堂生也只能喝粥,配一些健胃益脾的小菜,或许要比任何的进补都有效。
玉米籼米这些都是有助健脾,但是不够消化,王宝钏加了不少糯米用来煮粥。虽然糯米蒸食很难消化,但是煮粥却可以养脾胃。
第一顿伙食算是检验王宝钏烹饪水平的关键,她让人把玉米磨成浆,再过滤得极为细致,把难以消化渣都去除了,加入糯米粥中,再加了少量的籼米,让司舟在一旁不断的搅拌,增加粥的粘稠度,却又不至于过分厚实。
然后是开胃小菜,山药去湿,通体洁白的山药焯水之后就没有了涩味,被王宝钏切成均匀偏细小的寸断,累成宝塔装盘,再浇上她自己特质的杏子酱,酸爽可口。
青椒被精细地去除掉了上面难以消化的皮,王宝钏将那青椒的一端切得细如发丝,然后卷起成绿叶茂密的样子,乌鸡取胸脯的白肉,拍松切丝,加香麻油和调味料拌匀,青白交间,清淡又方便消化。
跟着王宝钏活杀桂鱼,剔鱼刺,蒸到七分熟,再加上葱姜蒜等辅料,用滚油少许淋至全熟,整道菜色泽干净明亮,鱼肉晶莹剔透,微微带着葱油香味。
平菇性温和,这道菜王宝钏用了最家常的做法,将平菇全部切成细丝,先略略翻炒一下,跟着打入鸡蛋,撒上葱花,虽然只是简单的小菜,可是王宝钏的火候已经能够把握到九成九,鸡蛋十分鲜嫩,平菇也还带有略微的滑韧口感。
先上的是两道开胃小菜和粥,赵堂生不是不想吃,而是吃不了,可是一碗粥下去,居然两个小菜都能夹上几口,尤其是对山药上的杏子酱印象深刻,按照他的话说是十分开胃。
玉米粥因为去除了不容易消化的杂质,起到了很好的保护肠胃并且暖胃的作用,让赵堂生一下子就胃口大开。
“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请到了谷不沾的徒弟,不错嘛。”赵堂生满意地吃着热腾腾的油淋桂鱼,虽然清淡了那么点,但好歹是吃上肉了,心情一好,顺手就打赏了手下的两个官差。
跟着管家各自领了一贯钱,两个官差却依然愁眉苦脸,内心想着的是:唉,本来可以讹的可不止是这点啊!
☆、最新更新
王宝钏的厨艺在前阵子的磨练中早已进步神速,非当日的吴下阿蒙了。
因为赵堂生对她的赞不绝口,所以她在别苑中的地位如同坐神九一般飞速蹿升,丫鬟仆役们看到她都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这番待遇让王宝钏终于有自己这一趟没有白学的感觉,能够用自己的双手获得别人的肯定和尊重,让王宝钏充满了自豪感。
托了王宝钏的福,李飞白也算是混入了敌人内部,他说花前和月下在巴州也做一些山珍生意,跟着花前和月下也能借着谈生意的借口偶尔混进别苑里,生意居然还真做得有模有样。
不得不说,王宝钏真觉得这赵堂生实在是穷奢极欲,每天她都可以看到源源不绝的食材流入府中,又有不少不再新鲜的食材被丢弃出府,看得司舟眼红耳热,恨不能把那些次新鲜的食材全部搬回自己客栈的房里去,当然,他也确实努力在做了。
因为王宝钏在这府中算是特聘来的高级厨师,所以连带着她的徒弟司舟也可以进府,司舟每次上蹿下跳的时候,就会被赵堂生的那些小丫鬟们嘲笑,可是笑归笑,王宝钏还是察觉那些小姑娘心里头躁动不安的因子。因为花前和月下说在巴州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王宝钏打算就在这别苑里继续混着,赵堂生更是乐意,他本就对生活品质追求甚高,一听这美厨娘愿意留下,自然是万分乐意。
只是这赵堂生的胃口好了,却也同样胃口大了,每天还要变着花样的换口味。好在王宝钏也算是名师出高徒,并不怕他出难题,时间长了,反而还有怕他不出难题挑战自己的意思。
这天赵堂生从州府衙门回来,带了两个甚是有身份的客人,便命管家请王宝钏做一顿丰盛的午宴款待。这时候的王宝钏还在院子里看书,得了这么个消息,立刻拍拍屁股从花坛边的假石上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地跑进厨房去准备菜色了。
因为赵堂生的体质还偏弱,所以王宝钏做菜依然以清淡为主,开胃健脾,所以她的菜色都是偏重于一类的。现在有了客人来,要宴请客人那就不一样了,前菜,热菜,汤品,点心,样样都不能缺,还要让主人家有面子,这对王宝钏来说可是能大展身手一番了。
几个帮厨的早就得了管家的耳提面命,整齐地站在厨房里等候王宝钏吩咐,就连司舟都很乖巧地站在门口迎候着,王宝钏突然觉得想笑,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如临大敌的样子。
“不过就是一顿宴席,不必这么在意。”王宝钏笑笑,说完就找了两个帮厨去仓库挑食材,司舟蹦蹦跳跳地跟在身边。
应该是知道今天要宴请,管着仓库的管事今天特别勤劳,不时有商人送来货品,他验收的时候还不忘告诉王宝钏,哪些是最新鲜的,产地是哪里。
对于如何看食物的产地,谷不沾在书上说关键是要到处去看,这是王宝钏目前唯一做不到的。
李飞白不知何时出现了,袖手在一旁看着王宝钏挑食物,她忙碌的身影总是能平复他心中某一处烦躁的角落,比如现在。
等了快半个月了,可是去黔州接钱远恒的人还没有来,花前和月下已经搜集了不少赵堂生在戎州当司马的时候贪赃枉法的证据,等钱远恒来了之后再当堂对质,不怕赵堂生不伏法。李飞白的双目闭了一会儿,花前这时候匆匆带人进来卸货,轻轻的咳嗽声把李飞白从沉思中唤醒。
仓库管事看到花前,眉开眼笑,从他手中接过了一串铜钱道,“哎哟,花老板,怎么好像有些伤寒哪?”
王宝钏和李飞白同时看向花前,他依旧是不多话,只是点了点头,又咳嗽了一声,没有回答。仓库管事也不以为意,“今天花老板带来的还真都是最好的货色啊。”
花前点头背过身去指挥人卸货,管事也不像之前还挑剔拣选一番,直接放行了,让仆人算了数量去报账。
李飞白眼角的余光瞥到花前对着他做的手势,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负手向外走。花前趁着他擦过身边的时候用暗语对他道,“王允派人来了。”
没想到钱远恒还没到,王允居然派人来了,难道是京城有什么变故?李飞白皱了皱眉头,莫非今日的宴席就是为了给王允派来的人接风?
花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卸完了货就很守规矩地退了出去,王宝钏挑完了食材也转身回了厨房准备,今天的菜色她很花心思,光是一道白龙献碧就费尽雕工。
已经是三月,萝卜并不是最佳的食材了,能挑出这么一段通体白透的萝卜不容易。而王宝钏因为怕非季候中的萝卜食用不佳,所以只是用白萝卜雕琢成白玉一般的白龙作为容器,龙背铺上切成碧绿段状的韭菜,在底盘上浇上特制的鸡蛋羹彷如天边云絮,略略撒上些碎冰,云霭浮动中,一条白龙模样栩栩如生。
而简单的点心也被王宝钏做成了艺术品,刺猬上树,虽然只是核桃酥,但是其下用精面粉加了荞麦等粗粮,并用红糖汁染成褐色,雕成树枝状,点缀紫苏叶,再放上一只核桃酥小刺猬,十分的美观可爱。核桃酥酥脆,树枝微甜,有红糖的香气,加上紫苏叶的清香,一道点心据说让那两个客人赞不绝口。
赵堂生一高兴,重赏王宝钏,连带着其他几个人也沾光,李飞白掂着手上的那一串钱,心情却阴郁。
月下来送货的时候已经查明了来人正是王允的人,两个人虽然都在山南西道担任不大不小的官职,一个是山南西道巡查使的掌书记,另一个是州府的校尉,并不算入流,但是这会儿赵堂生多出一些半点的筹码,都容易生出变数。
因为在想事情,王宝钏叫了李飞白好多遍都没有反应,不知为何王宝钏突然有些赌气,不知道在自己在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