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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颈间的伤!?”妍紫担扰的望着我。
宇文邕立即发现了,他冷眸一凝,喝道:“太医,太医!”
“不要管我!”我冲他大吼。
却望见他眼中一缕受伤,我偏过脸去,虚弱的低声道:“我的伤没事,不要管我!”
一声清脆的儿啼,打破了僵局,众人脸上皆浮上喜色。然而,一名太医却从殿内冲了出来。“回禀皇上,云妃娘娘刚刚产下一名男婴,娘娘因失血过多,恐怕是不行了。”
云妃!我的脸刷的变得雪白,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冲入殿内。
那张大床前,悬着淡绿色的纱帘,迷迷朦朦,如清晨林间的雾,有几许宁静,又有几许清冷。云妃虚弱的躺在床上,汗流颊背,身子萦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化风而去。
葱绿的锦被上,染上大块大块红花般触目的血。
“云姐姐。”
我轻轻靠在她身边,脸颊轻轻靠着她向我伸出的手,她轻触我的脸颊,又望向身侧的孩子,唇边泛起一丝浅笑。
“云姐姐,我是郑翎。”
我趴在她耳畔,哽咽着,用只有我们俩人听得到声音轻声道。她的脸颊泛起淡淡血色,凝望着我,眸中闪过一抹讶然喜悦,我轻轻点头,泪水却再一次止不住的落下。
窦颖亦进来了,她轻唤道:“云姐姐。”轻轻跪在床的另一侧。
我与窦颖一左一右握着云妃的手,窦颖泪水涟涟只是饮泣,我早已泣不成声,眼眶噙满的泪水迷了双眼。云妃望望窦颖,又望望我,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轻动,仿佛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我与窦颖慌忙伏低身子,耳附在她唇边,只听得她轻声道:“……我…将…见到…大表哥了……”
我的眼泪如泉水般涌出,她却微笑着,艰难的继续说道:“……太……后。”
“云姐姐,你是说,让太后替你抚养你的孩儿,对吗?”我泪眼朦胧,泣声问道。
她轻轻浅笑,已经无力再点头了。
仿佛能感觉到弥留之际的母亲对人世间的依依不舍,那未足月的男孩子在襁褓之中,声音嘹亮而高亢,他大声的哭泣,宣泄他对人世的不满,哭泣他母亲的命运,及他自己的命运!
一缕香魂随风轻逝。
云妃去了!
或许,在天上,她会与那有着清冷身影的谦谦君子,再次相聚重逢。
昔人已乘白云去 ;8
阴蒙蒙的天,又开始飘起细雨。昆明湖,笼在濛濛烟雨里,夏日里碧玉般的荷叶,如今镶上枯黄委蘼的叶边,风姿萦弱,在氤晕的水气里,瑟瑟轻抖。
还有那湖畔之柳,一条条随风飘摇,只能追忆昔日青青,几多微笑洒其中。
“你会如何处置沈娇奴?”
我轻声的问,听到他的脚步声,我知道,他就在我的身后。
泪水仿佛已经干涸,我默立雨中,任风吹动我凌乱的发丝,老天也无法排遣自己心中的哀愁吗?任这秋风秋雨枉自愁煞世间之人!
“翎儿。”他扶着我的肩膀,让我转身面对他,他的目光落在我眉心,那消痕膏消不去梅魄所幻的梅花胎记,反而让其如寒冬腊梅,点缀得更加娇艳。颈间那梅花金簪留下的伤口,此时也已抹上清凉的膏药,并缠上白色的纱带,宇文邕的手轻颤着落在白纱上,眸光阴沉,一抹浓烈的狠意掠过,继而心疼的将我紧揽入怀。
我挣脱了他的怀抱,目光灼灼的望着他,逼问道:“你要如何处置她?”
他凝望着我,双目深邃,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此时的想法,却反问我道:“你希望我将她赐死,以报云妃之仇,是吗?”
“是的,我要她死!我要她为云妃陪葬!”我大声叫出来,泪水夺眶而出。
“我已将她夺去夫人封号,贬入永巷为浣衣奴。”他柔声道:“翎儿,沈娇奴确实该死,但不能是现在,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心,渐渐下沉,眸中凝着清冷的泪,道:“我明白你的苦衷,曾经,她不过是大将军身侧的一名侍婢,却因为宇文护的原因,才能有今日的嚣张跋扈,你如今受制于宇文护,自然是不敢杀她的!”
“她是宇文护安插在我身边的一枚棋子,却并不是最重要的一枚。我若要杀她,也并无不可,但若以今日云妃之死为因,只怕会牵一而动百,最终会牵连到你!”他揽着我,喃喃道:“今日之事是我疏忽了,我未料到侯龙恩居然任由沈娇奴进入朝晖宫,如果不是云妃舍命救你,只怕!!”他话语微顿,声音里有一丝狠绝,“以后,我绝不能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以后?
我仰首望他,他的双眸清澈粲然,瞳仁里倒影我秀丽的容颜,他俊朗的脸庞轻挨着我白晳的手,唇边淡淡的纹路,流露最深切的爱恋。
偏过脸去,看那湖水被微风吹得泛起涟漪,一圈又一圈。然而,我的内心却一片迷茫。
长安不是你久留之地,只要待到云妃一朝分娩,你就必须离开长安,切勿流连忘返。否则,必生无穷怨恨,悔恨一生!那白衣男子的淳淳告诫,言犹在耳。如今,云妃已经逝去,窦颖已经嫁与,终究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强迫自己收手,收回对他的那份依恋,望着那山色空濛湖水潋滟,我的声音平静,若无风的湖面。
“翎儿。”宇文邕道:“你还在怪我?是吗?”
“没有!”我轻轻摇头,声音里,有抑不住的疲倦。“皇上,我累了,我想回去歇息了。”
“我陪你一起!”他立即说。
“不用!”不想让他担心,我勉强浅笑,婉拒道:“我只想一个人静静走一会!”转过身,不再望他,我沿着湖畔,往揽月轩缓缓而去。
从此山水不相逢 ;1
回到揽月轩中,却发现太后娘娘来了。
我才要行礼,太后已经迎上前来,她将我拥入怀中,手轻轻摩娑我的头发,柔声道:“可怜的孩子。”
“太后娘娘。”我的声音哽咽了。
“灵儿,你受委屈了!”太后的眸中隐有泪意,叹道:“云丫头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可怜她的孩子才一出生,就失去了亲娘。”她轻声叹息:“我们女人呀,一旦与皇家血脉相连,命,便不再属于自己了。”
“太后,孩子还好吗?”我问道。
“你放心,孩子很好!”太后安慰我道:“那孩子虽是七星子。体质却并不嬴弱,且又雅秀安静,将来一定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她的眼中有宠溺的怜爱,言谈之间可以看出,她是真心疼爱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我再次俯身行礼,道:“太后娘娘,云姐姐去逝前,心心念念的唯有这孩子,往后,灵儿不能亲自替云姐姐照顾他陪伴他了,太后娘娘,灵儿在此将这个孩子拜托给你了!”
“灵儿?”太后眼中有一丝疑惑,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凄然一笑,道:“太后,灵儿只怕又要离开你了。”
“灵儿。”太后怜惜望着我,道“你的心思,还有皇儿的心思,哀家都明白。”她眼中隐含一丝悲悯,更有几许无奈,终究还是道:“但如今这情形,哀家也………”
“灵儿明白。”我蓦然抬头,硬生生将泪意逼回眼眶,道:“娘娘放心,灵儿会识得大体。”
太后眼中有隐隐泪意,端凝和蔼的面容,此时亦微微动容,她轻声叹道:“灵儿,莫怪哀家狠心,哀家一直当你是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皇上是我的儿子,做母亲的怎么会不懂儿子的心?但哀家不能只想着你们二人的这份情,哀家还要为大周的江山社稷着想!”
我抑住内心的酸楚,勉强笑道:“太后娘娘,灵儿明白,灵儿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不该有任何奢望,亦不该回来皇宫。”
“傻孩子,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不知道哀家多么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儿媳。”太后轻抚我手,脸上充满怜惜,“你一个弱女子,出了皇宫,又能去哪儿?不管去哪,我都是不能放心的!虽然你不能嫁给邕儿,但我还有其他的儿子,宪儿?真儿?或者是我的那些侄子们?宇文一族,皆是青年才俊,不论你嫁给谁,我们娘俩都能再亲若母女。”
“不!”我摇头道:“太后娘娘,您疼灵儿,灵儿知道!但您既然知晓灵儿的心思,就应该明白,此时,灵儿不论嫁给谁,都是对谁的不公平!”
“灵儿,若是我愿意呢?”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注:七星子,早产七个月生下来的孩子。
从此山水不相逢 ;2
我讶然转首,却见到宇文宪举步进入。
不过数月不见,这俊逸少年,仿佛又长高了许多。一袭宝石蓝锦衣宽袖长衫,佩君子玉,右徵角,左宫羽,丰神飘逸,仪表不凡。
如今,他已领雍州牧,时常往来于各地驻营与京师之间,宇文邕早已看出他有大将之才,有心栽培,他亦争气,边地接连几场战事,虽是小战,却也屡建功勋,这十七八岁的少年,尽过一番历练,渐褪昔日青涩,在朝臣之中威望日升。
“五弟?你几时返回京师的?”我笑问道。
“他是国婚之时回来的。”太后笑盈盈的望望他,又望望我。
我神色一黯,确实,皇帝是他兄长,兄长大婚,他怎能不归?太后眸中含了怜惜,她握着我的手,柔声道:“灵儿,宪儿他对你一番心意,你该明白。他苦苦求了哀家数次,哀家愿意成人之美,所以今天让他跟哀家一起来了。”原来如此。我的唇边不禁泛起一丝涩然苦笑。
“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吧!”太后握着我的手,笑道:“灵儿,宪儿他可是长安城里名门闺秀伸颈长盼的俊俏少年郎呀,难得他对你有如此心意,你莫要辜负了他!”
我还待要说什么,太后已经托着随行嬷嬷的手笑盈盈的走了。
“灵儿。”宇文宪轻声唤我。
我转首望他,他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红晕,他笑望着我,双眸如溪水般清澈见底,所有的思绪情感皆一览无余。“你若想离开皇宫,我愿意帮你!”
“五弟,你真的只是想帮我离开吗?”我轻声问道。
“灵儿,你该明白我的心意的!”他双目灼灼,道:“我曾经求过四哥,偏偏他对你却未能忘情。所以,我现在只能再求太后!!”他走近我,“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吗?我说过,只有你,才是我的齐王妃。”
“五弟!”我渐渐惶然,不由得退后,眼前的少年,风姿翩翩,俊逸清颜有如温润的月光,他多么肖似那位逝去的人呀。然而,他较之那人,眉目间却又多了几分清峻英气,他一把捉住我的手,他与我近在咫尺,近得可以感觉得他灼热的呼吸,他一字一句对我说道:“灵儿,我对你的爱,绝对不会比四哥少!!!”
“五弟,放手!”
“不要叫我五弟。”他沉声吼道,“我并不是你的弟弟。”
“从小到大,我都跟在你和四哥身后,你当我是弟弟一般,我却从来没有当过你是姐姐!!”他望着我,修眉朗目,眸若辰星,雅秀的面容此时如此坚决,“你不过只比我大了五个月,却总让我叫你姐姐,你可曾想过我心中的感受?”
“我。”我仰首望他,一语未了,他却将我轻拥入怀,在我耳畔喃喃道:“灵儿,我知道,你现在过得不快乐!你想离开这个皇宫!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
“五公子,如果我不是元灵儿呢?”我轻声的问。“假如,元灵儿确实已经死了呢?”他赫然松开我,睁大双眸,不愿相信自己所听。我眸中含有凄艳,只因他所挚爱的女子,早已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