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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偶有自动货柜车循规蹈矩擦身而过的静寂,漂荡着异质的沉默。
通道宽约三公尺,每隔十公尺左右就有一个十字路口,通道纵横交错有如迷宫。
往右看,往左看——都一样。
到底走了多久?
目前位置是?
要走到哪里为止?
想确认也无从判断起。
通道墙上偶尔会出现门一样的缺口,但附近没有开关按钮,也不见安全防护装置。
要不是地上有颜色各异的控制线,恐怕走不到几分钟就会连方向感都麻痹了。
不过色彩线这唯一的线索,也没有明确标示怎么走会走到哪里。不管怎么走,都像无止境的迷宫。
(到底要走到哪里呢?)
走得不耐烦的基里耶停下脚步,怨叹地回过头看向马侬。
比平常还道貌岸然的马侬只是冷漠摇着头,根本无法跟他以心传心。
(你倒底想怎么样嘛。)
抱怨几乎冲口而出。
(这地方真的没错吗?)
烦躁得很想质问他。
要是那么说,除了性爱之外绝不委屈自己的自尊化身——马侬,一定会跟他大闹别扭。
那就麻烦了。
要抓住幸运的尾巴没那么容易。一旦错过时机,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流失。
如今已不用再特意讨好马侬,但最好也不要触怒他。
把凯伊卖给伊森赚到一万卡里欧时,基里耶以为已经牢牢抓住了‘幸运’。然而,那个幸运并未如他所愿,成为更大机会的黄金入场券。
满心的期待落空,基里耶茫然了好一阵子。
塔那古拉的菁英与贫民窟的杂种,任谁看都觉得不对称。
他早有自不量力的自觉。可事实一旦摆在眼前,还是痛切体会到自己是个多不知人间险恶的天真小鬼。
他们只见过三次面。每次都是基里耶惊慌失措,交谈时间也非常有限。
伊森从没露骨表现出鄙视的样子,也不曾对他疾言厉色或采取高压态度。
应该说,不用那么做,塔那古拉金发的威严就足以震慑基里耶了。
这样的基里耶能够不陷入自嘲与自虐的桎梏,完全是想爬出贫民窟的强烈渴望使然。
杂种。
垃圾。
无能。
——纵使被如此污蔑,只要掌握机会,还是能逃脱出充满闭塞感的最恶劣环境。
‘运气’。
‘时机’。
‘后盾’。
只要掌握这些,贫民窟的杂种也能出人头地。
——可以往上爬。
所以这回,他要彻底掌握机会。
为此,他不惜花大把时间和金钱,取得马侬这张卡迪安的王牌。
不是得自任何人,而是他自己选择的最强‘鬼牌’。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能回头了。
当然,他也不打算回头。
既然如此,只能勇往向前。
两人一直沿着蓝线走,要再往前,必须做选择。
往右?
往左?
往前?
或是回到初始点选择黄色线。
犹豫了一会儿,两人决定左转。
不是两人意见一致,而是基里耶把主导权让给了马侬。
并非为了顾全马侬的面子,纯粹只是怕麻烦。
也不是怕自己做选择,万一扑了空会心灰意冷;而是怕会被马侬嘀嘀咕咕埋怨个不停。
卡吱、卡吱、卡吱……
喀、喀、喀……
仿佛打着强弱拍子的合奏鞋声分外响亮。只有这个声音,柔化了没有丝毫人气的冰冷无机质感。
那不止是单纯的错觉,更有种奇妙的安笃感。
要不,就是危机意识的丧失感。
不管走到哪,都看不到任何东西,也碰不到任何人。这种状态持续着,基里耶和马侬都觉得无须再敛声屏气,也放弃了掩饰脚步声的无谓努力。
又走了一段路,终于看到一扇应该是最尽头的门。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互看一眼后并肩快步向前走。
门锁着,加装了防护措施。
“找到了?”
“那可不一定……”
“管它呢,快打开吧。”
马侬从胸前口袋拿出卡片钥匙,插入安全槽里。
门立刻毫无滞碍地打开。
“就这样?”
基里耶不由得嘟哝。
(未免太简单了吧?)
说穿了,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
“就这样是怎样?”
“没有啦,没什么。”
没有全身瑟缩的紧张感,也没有一阵寒颤的刺激感。他不由得产生怀疑——这里真的有什么秘密吗?
与其这样,基里耶觉得还不如去米达斯游荡,从暴发户大爷身上窃取钱包或信用卡,那种游戏刺激多了。
他们推门而入,里面沉淀在阴郁的黑暗中。
“感觉很不舒服。”
基里耶皱起了眉头。
那是一种再高亢的情绪都会跌落谷底的黑暗。不知怎的,总觉得四处漂荡着沁入骨髓的不快感。
“马侬,开关在哪?快开灯啊。”
有了亮光,这样的不快感应该可以减半。这么想的基里耶,脑中全然消去了非法入侵者的意识。
“这么暗,我哪看得到。”
关上背后的门,便完全陷入密闭状态。跟刚才走来的通道相比,不但少了开放感,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你总不会没带小手电筒吧?”
“你自己呢?”
“有带就不问你啦。”
接着便听到替代咒骂声般,特别清楚的叹息声。
逐渐习惯黑暗后,感觉就好多了。
但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刺激基里耶的好奇心。
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很平常的空间。
让人不得不思忖——刚踩进来时那个瞬间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期待越大,落空的失望也越大。基里耶啧啧舌,不悦地苛责马侬:
“喂,马侬,这哪是什么秘密研究所嘛。什么也没有,不用这样唬人吧。”
‘什么都没有’到这种程度,就有点好笑了。
(根本是白忙一场。)
愚蠢到教人受不了。
“我从来没说过什么秘密研究所,是你自己这么想的吧?”
“我是说……”
“更何况我也是第一次来。”
“可是卡杰说的话,的确大有含意吧?既然这样,什么都找不到不是太没面子了?”
“关我什么事。是你坚持怎样都想看,我没办法才带你这个外人进来。不要再抱怨了。”
听到卡杰名字就恼羞成怒的马侬炮轰了他一顿,基里耶不快地咂咂舌。
(看来,真的不能提起卡杰呢……我都忘了他是马侬的眼中钉。)
他还没亲眼见过传说中的‘卡杰’,连全像片都没看过。不过光凭想像就知道,以身为男人的气度来说,卡杰绝对远在自己之上。
毕竟,卡杰是黑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而且有本事把从未踏出卡迪安这个乐园一步的温室花朵——马侬的自尊心伤得千疮百孔。撇开这件事不谈,基里耶甚至觉得,光与这种成就非凡的男人做比较,就是天大的不敬了。
“再待下去也没用,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别的地方是哪里?”
“总之先回到蓝线,再沿着绿线走吧。”
姑且不论好坏,快速转换心情正是基里耶的一大本事。
(既然来了,怎样都要找出点什么,绝不能空手而回。)
而且,他还是个自认会成大事的野心家。
“每个地方都差不多吧。”
马侬边说边用手掌沿着墙壁摸索,心想或许能摸到什么开关。
口头抱怨连连的马侬,其实内心充满了对卡杰的忿恨。要是真能掌握卡杰的弱点,他会不择手段去做。
也就是说,基里耶有基里耶的想法,马侬也有马侬的意图。
‘你不要搞错了,我跟你同样都是贫民窟的杂种。’
卡杰对他说的话是无法想像的侮辱,深深激怒了他。
‘你不过是贾德?库垓的儿子,说话最好不要太嚣张。’
卡迪安的最高权力者——亲生父亲贾德,竟然不顾他的感受,极力讨好法尼洽出身的卡杰。这教他怎么也无法忍受。
‘现在,不论你怎么对我耍特权意识,都只会让自己难堪罢了。对这种连杂种就是杂种的现实也无法体认的笨蛋,根本没话好说。’
惊骇。
——屈辱。
——愤懑。
这样的马侬,几乎将卡杰视若仇敌,基里耶却对他充满兴趣,这点也教马侬痛恨。
他并不知道也没听说。
父亲也不曾对他说过。
但基里耶却说:
‘会不会是卡迪安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卡杰的企图就在那里?’
听到他这么说,完全无法一笑置之的马侬,突然想起这个地下室的事。
他知道有这样的地下室存在,但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或在做什么。因为只有登记过ID的工作人员可以进出。
不过依常理,身为血族的嫡长子,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其中一份子。
他一提起这件事,基里耶的眼睛就明显亮起,一再央求他说——想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想去看看。
他说‘不行’,基里耶就报复他,搞得他心浮气躁。既不抚弄也不舔他,害他的身体饥渴得像被拧干。
但他还是摇头说‘不行’。
基里耶就紧紧握住他那话儿不给射精,然后猛攻他最敏感的地方,搅得他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哭着向基里耶求饶。
最后他终于屈服了。
‘YES’这么答应后,像是给他事前奖赏般,基里耶让他满足到腰杆麻痹,意识迷蒙荡漾。
基里耶会用甜言蜜语煽动、玩弄马侬。
反抗与依存,饥渴感与充足感。
在纯熟爱抚中凋零的不堪,以及背后感受到的幽深而昏暗的激情。
基里耶绝对是个野心家。马侬一直很担心,自己是不是被当成了棋子。
尽管如此,他知道自己仍深深被这样的基里耶所吸引,不断涌现的情感和欲望切也切不断。
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绝不会想来这个地下室探索。但是跟基里耶一起,禁忌和罪恶感就会减轻。
他也想知道那里有什么了。
迟早有一天他也会进来这里,只要当做时间稍微提早就行了。
如果真如基里耶所说,那里有卡杰的企图所在就更值得了。
要取得工作人员的ID卡拷贝并不困难,因为马侬是卡迪安所长的儿子——马侬?索尔?库垓。
卡杰不屑地嘲讽了他的身份,却丝毫无损他在卡迪安的存在意义。不了解这样的现实……不,是根本不想承认的卡杰,在他看来才是无能的窝囊废。
马侬没把这件事告诉基里耶。是基里耶死缠烂打,他才很不情愿地说了出来……因为不想自毁立场。
“说不定卡杰那家伙是虚张声势吓唬人,要不然……”
这时候,指尖好像碰到什么的马侬猝然停顿下来。
(这是什么?好像有东西……)
“虚张声势?他虚张声势吓唬你,能有什么好处?”
“少啰唆。”
“啊?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