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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震扯了扯嘴角,在琼华的时候,天青师弟曾经说过,他的面相看起来就是极为温和,便是生气的时候,嘴角也总是向上弯起,所以要是犯了错,只管着来找他坦白就是对了。
而现在,不知道是因为陵越本身不是喜欢笑的人,还是因为心中堆积了的怅然难过已经让他笑不出来,玄震只觉得,嘴角的笑容,是无论如何也显露不出来了……
他沉默了良久,反反复复把记忆中的身影的名字念了好几遍,才终于颤抖了嘴唇吐出记忆中铭刻的最深的那个人。
“师父……”
前十九年,那个人将他领入琼华,悉心教导,无微不至。他是琼华的掌门大师兄,可是在他的心里,他只是那个人的弟子。
后三年,那个人渐渐将注意转移到了玄霄师弟和夙玉师妹这两位双剑宿主的身上,对他冷淡了许多,甚至几次因为网缚妖界的事情与他意见相左,对他大发雷霆。
……最后,他为了那个人拦下妖界之主的攻击。。
玄震抿了抿嘴唇,下颚绷得很紧,仿佛使尽了全身的力量在克制一般,终是极长极沉地舒了一口气,从舌尖突出一个含糊不清的词语。
“……爹……”
青铜的门外,白发如雪的男子烟灰色的眼瞳蓦然睁大,面色渐渐复杂起来,一拂袖,转身离去。
玄震听到了那一声极其细微的衣料摩挲的声响,心中一凛,拿下了遮在眼上的手,状似放松地躺倒在床上,脊背却已经绷得很直,蓄势待发般充满了力道。
直到确确实实再也听不到外面的一丝声响,他才重新放松下来,心情虽然还是悲伤,却也不至于像是先前那般沉浸着近似没顶的绝望了。
摇了摇头,玄震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因为糅杂了难过而显得有些古怪的笑容。
无论被谁听到,其实并没有什么重要的。
因为,他虽然记得自己是玄震,却也……记得自己是陵越。
和以琼华派掌门首徒的身份,顺理成章名正言顺地稳稳当当坐了琼华派大师兄的位子的玄震不同,陵越虽然是入门最早的弟子,却并非掌门之徒亦非年纪最长的弟子,所以,他只有做到最好。
修为最好,剑技最好,仙术最好,能力最好……
……只毕竟,陵越还只是个不过十四岁的孩子。
于是,这个天墉城大师兄的位子便是显得有些沉重了。
琼华首徒的玄震可以是个个性温和的,对师弟师妹亲切体贴的如同邻家大哥哥的师兄。而天墉首徒陵越,却不可以。
想到今天被芙兰一声‘大师兄笑了’给骇地愣住了的场景,玄震不禁有些好笑,只抬手掩住了自己的眉眼,低低地笑出声来。
不过,还只是一群孩子。
不知道,若是玄霄师弟天青师弟夙玉师妹也是年幼时候入得琼华,又会是什么光景。
最近天墉城的陵字辈弟子们很紧张,因为貌似自从上次陵瑞并着芙兰和几个师兄弟一起偷偷下山,结果带回了重伤昏迷的大师兄之后。素来严谨,从不缺早课,每日按时练剑按时修行的大师兄,已经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三天了!
最重要的是执剑长老也是什么都不说,一副若有所思忧心忡忡的模样……
于是,在第四天,眼见着陵越好不容易打开房门走出来,却是径直跑到经楼去,抱了一堆典籍就把门重新锁上,继续闭关之后,身为天墉掌门的涵素长老也不淡定了。
在旁敲侧击从执剑长老紫胤那里得到一句意味不明的等等之后,涵素长老就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走上层路线,转而将当日的罪魁祸首陵瑞陵南陵安芙兰四人拎了过来,当然,芙兰是他徒弟,待遇自然是要好上许多。
女孩子嘛,要娇养~~
在给自家徒弟递了一串糖葫芦,给陵瑞陵南陵安递了一个凉飕飕的眼神之后,差别待遇十分明显的涵素长老这么对自己说着。
见完涵素长老出来,陵南小心翼翼地用手臂捅了捅仰着头,一副拽的无与伦比的模样陵瑞,有些踹踹地开口。
“师兄,你说大师兄会不会……”
他皱了皱细细的眉毛,用手指比了比自己的脑袋,顺便吸溜了一下鼻子,把快要流出来的鼻涕重新吸了回去。
“陵南!”
正开开心心舔着糖葫芦的芙兰把糖葫芦拿下来,瞪圆了眼睛看向陵南,气势非常,直把陵瑞也莫名看得向后缩了缩。
“不许胡说!大师兄才没有……才没有……”
小姑娘纠结了半天,就是不想说出那个傻,但是又找不到别的褒义词语来代替,最后只一跺脚,愤愤道。
“总之,大师兄就是没有!”
“哼!”
陵瑞一拧眉头,伸出胖乎乎的手指直指芙兰。
“大师兄那天可是笑了!”
“……”
小姑娘一愣,沉默了……
百里屠苏
芙兰特意给她心心念念的大师兄留下来的糖葫芦,最终还是没有成功地交到玄震手里。
将自己关在房里许久的玄震,终于在紫胤走进他房内之后,出来了。
少年眸黑如夜,不若平日里总带着几分刀剑出鞘的凛冽,而是柔和了许多,却也不显得突兀,倒像是敛了剑刃寒光收入鞘中一般。极黑的长发用玉冠束的整齐在头顶,扎了一个马尾垂在脑后,发丝细碎,衬得少年面白如玉,越发俊朗起来。
跟在长发如雪,眸色如霜的公认天墉城一号偶像的执剑长老紫胤身后,竟是一点儿也不显得暗淡失色。
天墉城众围观弟子感慨,原来,大师兄也是很帅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来着?
早就听的弟子告诉的消息的涵素长老摸着自己的胡子稳稳当当地坐着,就等了紫胤带着陵越来解释解释,结果等到太阳快要落山,他才后一拍地得到消息……紫胤带着陵越很早以前就出去了。
去了哪里?
执剑长老带徒弟,他们哪里会知道啊。
于是,涵素长老硬生生把自个儿的胡子末梢摸得卷了起来……
昆仑之巅:
目力所及之处,尽是漫天飞雪,昔日的琼楼玉宇尽数埋葬在了时光之中,只剩下偶尔露出雪面的断壁残垣,竟是分不出哪里是哪里。
玄震想要向前走去,却被紫胤按住了肩膀,摇了摇头止住了去向。
早先紫胤已经将琼华在玄震死后十九年中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与他听,巨细无遗。
紫胤记得,在他还不是天墉城的执剑长老紫胤的时候,在他还没有成仙之前,在他年纪尚幼还未有遇见一生挚友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了玄震这个名字。
每每说起玄震,宗炼师公都会是欲言又止的模样,怅然摇头,不肯多言。他那时毕竟年幼,心中好奇便是缠着多问了些,却也只得到天资卓越修为高深性格温润,当之无愧的琼华大师兄几字。
那时,他便模模糊糊在心里勾勒出一个模样,要有着温和的笑容,但是抬手间就是剑影森寒。
而夙莘师叔说的就要有趣多了,比如说以前天青师兄和玄霄师兄闹腾的时候,只要大师兄说一声,就立马消停着,比如说大师兄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过温润,玄霄师兄那么霸道地霸着都不说什么,比如说……如果大师兄还在的话,玄霄师兄……师兄师姐们,也不至如此……
后来长得大了,关于那些只在幼时偶尔听的名字就是渐渐淡忘了去,只在后来入得禁地见到了冰封之中的玄霄师叔,幼时有关那些轶事的记忆就好像一下子浮了上来一般,让他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悲怆。
那时候他不懂,而现在,他懂了。
懂了之后,又总是忍不住去想,那个夙莘师叔口中的,如果还在,如果没有死的话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的人究竟会是什么样。
却不曾想,终于有一日见到了。
曾经应该是自己师伯的存在,曾经被琼华的所有师伯师叔亲昵地唤了大师兄的存在,现在居然阴差阳错成了天墉城的大师兄,成了……自己的弟子。
便是紫胤,也难免有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不过,玄震师伯却是想得透彻,前尘已断,唯存今生,干干脆脆地承认了自己陵越的身份,十分自然地唤了一声师尊。
留下尚未调整好心理状态的紫胤沉默良久,最后也只恩了一声。
而他只想要再以玄震的身份做一件事情。玄震,只要再去琼华看一眼,只看一眼……
紫胤看着眼前似乎连身子都在颤抖,眼中却是澄亮,丝毫没有泪水的模样的玄震,心中微叹,松了手,让他僵硬着迈出了步子,在一片苍茫的雪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那么多年,琼华堆积的冰雪已经很深了,原先是松软的雪地,现下却是凝了一层厚厚的冰层,只在最上面浮着一层松雪,所以紫胤并不担心。
玄震深深地看着这一片冰天雪地,和记忆中的琼华相较之下,只觉得心中凄然,却又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流泪。
最后看了一眼,他抿了抿唇,御剑而起,在天际转眼便消失了踪影。
紫胤看着他消失的身影,微微叹了一口气,一拂袖,一柄阔刃巨剑浮在空中,御剑而行,远远地缀在玄震身后。
……
…………
…………我是大师兄和师尊在乌蒙灵谷捡到屠苏的分割………………
(从此以后,玄震基本都用陵越称呼)
芙兰牵着一个眼神怯怯的小姑娘,站在天墉城层层台阶之上,仰着头努力地寻找类似于大师兄的身影。
被她牵着的小姑娘脸蛋圆鼓鼓的,伸手晃了晃芙兰的手,轻声唤了师姐。
芙兰低下头,微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芙蕖师妹乖啊,我们现在在等大师兄回来,虽然大师兄看起来有点严肃,但是其实是个很好的师兄,他要是看到芙蕖,一定会高兴的~”
想到今日除了自己多了一个师妹之外,戒律长老也多了一个徒弟,芙兰眉头一皱。
“那个叫做凌端的脾气嚣张的小胖子,除外!陵瑞都比他可爱!恩,当然,芙蕖最可爱~”
说着,芙兰笑嘻嘻地点了点因为她的话有点儿腼腆地低下头的小姑娘的脸蛋,然后继续抬头远目,寻找着御剑飞行的身影。
不知道等了多久,芙兰忽然握了握芙蕖的手。
“来了来了~”
拉着芙蕖向着越来越近的两个身影跑去,芙兰还特意叮嘱着。
“大师兄真的很好!就是看起来……恩,……严肃了一点。”
不过七岁大小的小姑娘被那句严肃唬得一愣,脑袋里已经自行冒出一个铁青着脸瞪眼睛看过来的壮汉模样,身子一抖,只慢慢点点头。
“芙蕖……芙蕖明白……”
话才说完,就是看到面色冷漠白发如雪的高大男子从身边走过,不禁抖了抖。
小姑娘在心里默默泪流。
师姐,你骗我……大师兄哪里只是严肃了一点……
芙兰僵着身子等着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些不爽的紫胤长老走进去,方才牵着芙蕖跑向陵越,开心地唤了师兄。
“此处便是天墉城,”
陵越拉着身边孩子的手,略略柔和了神色,耐心地开口说道。
面容精致的孩童不过八九岁模样,乌黑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