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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了皱眉，陵越迈进浴桶，将自己沉了下去，温热的水围在身边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舒服，眉间的轻皱，也是慢慢舒散了开。伸手熟练的将已经洗过的长发挽了起来，在头顶盘成一个发髻，随手拿了根木簪扣了，陵越闭上眼睛，放松了身子靠在浴桶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洗澡了……
想到伤口还没好时候硬是被押着不给碰水的时候，陵越深深地觉得无奈，所幸，修道之人本身清洁，又是在室内静养不会沾染什么污秽，只用湿毛巾洁身亦可。
只不过，师尊在旁监督着，感觉总是很别扭……
耳边传来一阵扑腾声，陵越了然睁眼，就看到阿翔正收腹挺胸努力从窗格子间隙中往里挤，挤了半天卡在中间动不了了，急的它拿爪子在早就伤痕累累的窗格子上又划拉了两下，一蓄力一吸气，蹭得一声从那里钻了出来，一脑袋掉进了陵越浴盆里。
于是，陵越一边拿着早就拎起来的毛巾擦脸，一边把湿漉漉的阿翔拎出来，让它在书桌上抖抖翅膀，甩甩脑袋
……下次，还是去公用浴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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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结束了这一次的沐浴，正在穿衣服的陵越这么跟自己说。
整理好自己的阿翔挺得意，仰着头很威风地把翅膀一张，，就蹦跶着跳到它专属食盆前，嫌弃地扒拉了坚果几颗，直奔新鲜五花肉一块
陵越一边用炎咒烘干头发然后绑着，一边看了阿翔三口两口干掉五花肉一块，继续进军第二块，大约明白了阿翔如此的体型是从何而来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在临走前自小厨房里拎了两块切小了的肉放在盘子里，给阿翔梳了梳头顶的羽毛，才关门出去。
沿着长长的阶梯而上，掌门所在的宫殿位于天墉城的最高点，今日，陵越便是应了威武长老的要求而来，带着百里屠苏芙蕖和凌端三人，去妄境试炼。
和琼华入派的须臾仙境试炼从而判断是否有入派资格不同，天墉城是在弟子入派之后有段时日初有所成之后，方才给差不多境界的弟子们进行妄境试炼，常常由已经经过妄境试炼的年长弟子引导。如果真的说起来，便是和琼华昔日的下山历练差不多。只不过，妄境试炼除了考验修为，更是锻炼心智。
记忆中，陵越也是得了妄境试炼，那时候，他身为大弟子，是以一人之力强过。
等到陵越进了大殿，见到的却不是威武长老，而是早已是等在殿内掌门涵素真人，见了他来，连忙凑上来，素来严谨的面上已是带了点点儿笑意。
“陵越，伤可已痊愈？”
陵越点点头，对了他一抱拳行礼道。
“劳掌门费心，陵越将养百日，已然无碍。”
“如此甚好。”
涵素真人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子，没有收手，就平直放在身前，眉眼间带着慈和的笑意，开始唠叨起陵越好好照顾照顾他家小徒弟女娃子。
听的一旁的威武长老连连咳嗽，掌门，注意形象，就算我不是戒律长老，但是也不能因此就在我面前公然走后门托关系啊！
就在他说到女孩子受了伤万一破了相以后那可就麻烦了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三个孩子的声音，涵素长老轻轻咳了两声，面色又恢复了严肃谨然的模样，瞥了陵越一眼，走入内室，威武长老摇摇头，这才开口唤了三人进来。
陵越就站在威武长老身后看了百里屠苏芙蕖和凌端三人走入大殿，一字排开，齐齐对了他一拱手行礼，皆是有模有样，便是凌端，看起来也敛了几分平日里的自大。
威武长老也不多说，叮嘱了几句，便让陵越带着三个孩子走了，叹了口气，走进内室，一点儿都不意外的看见负手而立面色严肃的涵素真人。
“以我所见，师兄不必担心试炼，芙蕖虽然年幼，水系仙法已是不俗，便是受了伤，也可自用善法甘霖。”
涵素真人脸色更差了。
威武长老皱眉，想了想，继续说。
“而妄境试炼之中，所生皆为其四人所想，便是有怪物，依然不会超脱于几人所见。更何况，陵越随行，应是无碍。”
涵素真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并不担心芙蕖，她心思单纯自然不会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只百里屠苏和凌端，一人心中有结情感积郁，一人心术不端，而幻境之中境由心生，你我又不知其中变化……哎……”
师弟啊，你这个没养徒弟的，怎么会理解你师兄我如此纠结的一颗老父的心啊！
“……”
威武长老沉默了，师兄，你是在很低调地夸奖自己徒弟吗？半晌，他才接话。
“陵越同行，百里屠苏与凌端，应生不出什么事端才是。”
“恩，”
涵素真人点点头，笑了下。
“陵越自是出众，行事沉稳可堪大用，待得几年后，我便可安心将掌门之位传于他，天墉城也是后继有人了。”
威武长老也笑了，点头开口。
“芙兰亦是心思缜密修为颇深，且与陵越感情甚好，日后，说不准天墉城还有大喜事要办才是。”
涵素真人这一次，笑得甚为灿烂，满脸的皱纹挤得跟花儿一样。
妄境试炼
“大师兄，这个亮亮的，就是幻境入口吗？”
芙蕖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在祭坛之中明晃晃的图阵前停了脚步，想要伸手摸一摸，还没碰到，又自己把手缩了回来，瞥瞥陵越和百里屠苏不赞同的眼神，小小地笑了下，吐了吐舌头。
“我不会碰的，大师兄你们不要担心啦~”
陵越下意识地和百里屠苏对视一眼，然后看了芙蕖摇摇头，开口解释
“所谓‘妄境’，即是当我等踏入法阵，经由法阵力量将个人心中所思所想化为一处或几处险地，其中更有心中杂念成就的诸般恶灵，须得小心应付。”
顿了顿，陵越忽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所思所念……那会不会，幻境之中亦有可能出现……琼华？
这个念头放一生出，就像是已经隐匿在那处很久了似的，鼓动着让陵越忍不住去回忆记忆中他还是玄震时候生活了许久的琼华，一时间，不禁有些恍惚起来。
“……”
百里屠苏一直默默注意着陵越，见他神情有异，只略略皱了眉头，开口唤了。
“……师兄？”
陵越一愣，摇摇头，面上神情越发严肃起来，先前的眼底的几分柔和笑意也被凛然严阵以待的意味替代了去。视线扫过满不在乎的凌端，重新沉默下去的百里屠苏，还有一旁乐呵呵很信任地看了自己的芙蕖。
那些，终究已经成为了过去……
闭了闭眼睛，陵越正了神色叮嘱。
“切记，勿要胡思乱想，幻境之中，杂念多由怪物之形出现，故而，心念微动之下便不知会生出如何变故，而虽为幻境，亦有危险。凌端，你可听明白了！”
见凌端甩甩自己额发，一点儿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的模样，陵越的声音就是加重了些。
拨拉着额发的手一顿，原本该是十分潇洒地扬起的刘海只飘悠悠几下，耷拉了下来，凌端一斜眼，没敢瞪陵越，就死死瞪着百里屠苏。
“……大师兄，你偏心！！百里屠苏这小子也没在听！”
“……”
百里屠苏抬眼看陵越，慢慢点头，得到陵越一颔首之后，重新把眼眸敛下，还不忘以一个无比微妙地角度斜瞥凌端一眼，气的他瞪圆了眼睛。
“屠苏师兄有没有在听，大师兄自然知道，不需要你来说的，”
芙蕖将手背在身后，笑嘻嘻看向气鼓鼓的凌端，拖长了音调一点儿一点儿地念。
“凌端小师弟~~”
“芙蕖，你！哼，到时候被妖怪咬的哇哇叫，可别指望我来救你！”
凌端一跺脚，一甩头发，抬手指向芙蕖，得到对方一吐舌头的鬼脸，气的圆滚滚的肚子有规律地一起一伏。半晌，收回手，轻蔑地笑了笑，仰头甩发，得意道。
“大师兄你也别太担心，都说了妄境是我心中所想，哈哈，也就是说都是假的，这有什么难，小打小闹，统统放马过来便是！看小爷我大显身手一番！”
芙蕖直起腰，眯了眼睛凉飕飕开口。
“有两位师兄在此，那儿要你来显摆啊~”
“……”
陵越看那边又吵上了的两孩子，无语，沉默半晌，忍不住皱眉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闹心。
“……师兄，”
百里屠苏看了陵越动作，心里有些着急，抿了抿唇走到陵越身边，看了看吵得正欢的凌端和芙蕖，略略皱皱眉，压低了声音开口。
“可是伤……还未好？”
“将养百日，已无碍。”
陵越放下手，看向自家师弟，十四岁的少年面上严肃的紧，一双黑瞳满满的都是透出关切和担心。
一时有些想笑，面上神情也是柔和了许多。
“师弟无需担心，眼下集中心神通过试炼才是。
“……”
百里屠苏只觉陵越神情温和，语气虽是冷淡却也颇带了几分纵容和宠溺，心里有些暖，还有一些他自己说不清楚的情愫膨胀开来，只忙敛了眼眸，点点头应了。
“恩。”
那边，凌端和芙蕖已经走进了试炼，陵越眼角瞥见两人身影消失，便向着法阵走去。走到法阵前又停了脚步，只转过身看向百里屠苏，见他仍然站在那里敛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微微皱了皱眉头。
“屠苏，还不过来。”
百里屠苏从恍然中回神，居然一时间记不得自己方才在想些什么，入目便是陵越站在阵前等待自己的欣长身影。紫白的天墉道服穿在他身上，十九岁的少年面上已经带了些棱角，却还留着记忆中师兄前些年时候的清隽秀雅，此刻似有些不悦略皱了眉头看来，竟是让他仿佛听见自己胸膛某处滞了一滞。
……有什么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东西，就要破壳而出般，带着一点儿期待和一点儿惶恐，酥麻的痒。
不自觉，就是向着他那里走去。而脚步，在见到陵越面上流露出的满意神色之后，不知为何，又是加快了几分。
等到百里屠苏走到自己面前，陵越点点头，转身踏进了法阵，而后，袖子略略紧了紧，他低头，看到自家师弟正抓着自己并不算宽的衣袖，手指握得紧，很坚定的模样。
再看看百里屠苏站在自己身边目不斜视一副严肃认真严阵以待的模样，陵越思考，自家师弟……难道不习惯传送阵……？
法阵的光芒消失后，眼前已然不是天墉城的肃然之景，似乎是到了一个山脚，抬头向远处眺望，连绵的山峦，彼此之间横着几座吊桥，偶尔有鸟群啼叫着飞过，在远处化作了一个黑色的点，散开的时候如同水墨晕染一般，化在了碧蓝的苍穹之中。
不知道是什么季节，漫山遍野的树叶都是黄橙橙红彤彤的，很漂亮。
……很像……醉花荫……
“这里……”
耳边听得百里屠苏喃喃，握着自己袖子的手指似乎紧了紧，力道将袖子下摆扯起绷得笔直，陵越不再去想那一片花海，只将注意集中在自家师弟身上。
“师弟识得此处？”
百里屠苏点点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