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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朝红说归说,梳洗吃饭一样没耽搁,我头发刚绑好,正站在院子里用牙粉左右捣鼓牙,燕朝红便一身清爽地从身后抱住我,“小青山我走了,十两银子摆桌子上了,待会儿你先出门自个儿逛逛,但是小心点,别迷路了,遇到坏人就报我的名,你别看我这样,”燕朝红在我脸边恶狠狠龇牙,“其实我很凶恶的!”
“去你的!”我拿屁股把燕朝红往外顶,燕朝红就呵呵笑着走了。
我收拾好自己,深吸一口气,也就一个人揣着银子出门了。
其实我一开始的目标是明明的,谁知道结果会变成这样,就像我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是杀手,还说礼佛,杀人五步血,不说他杀人不眨眼就算便宜他了,如来可没教导人杀人,最多教导人献身。
现在我连杀手都见过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全当自己在做梦,不仅穿了时空,还穿了地球。
然而不多久,我有点后悔听了燕朝红的话,这年头没有警察叔叔,到底是小姑娘一个,出门在外还是挺叫人担心的。
大街上人潮熙攘,斜阳半垂,虽然天色尚早,但要真出事,我完全不指望有人来帮我,毕竟色狼我遇到过很多次,哪次叫救命有人理了,恐怕这一次也不例外。
直觉觉得身后不对劲,我握拳急走两步,然后眼前一花,心一寒,一个男人的颀长身影便挡住了我眼前的阳光。
我抬眼,看到一张似哭似笑的脸,五官什么的都看不清楚,男人先抓了我的两肩,然后一把将我拖进怀里。
这是一个既轻浅、又足以表达身体主人狂躁的热情拥抱。
我可以说,有生以来,我还没让谁抱得这么舒服过,即使大街上突然来这么一下很吓人,但其实吓人和心跳加速是关联的,男人身上的味道有些不好,但他抱人的方式绝对好,他似乎狂喜,喜极轻颤,他把手放到我的脑后,一遍遍揉我的头发,他很安静,让我觉得满大街乱晃的人有些吵闹。
男人松开我,我才想到有礼貌地对他说:“认错人了吧?”
然后我从他身边退开,绕过去。
余光中看到他的脸,其实他长得不算差,除了脸有些脏,头发有些散乱,当我最后一眼看他时,他脸上欢欣雀跃的表情已经冷却,所有情绪硬生生僵在脸上,真可怜,认错人了。
然后我没想到,走出几步,竟然又被刚刚那人拉着手臂转回了头。
我回过头去,看到男人扬起唇角、很尽力的笑容。
他在斜阳中对我笑,眼睛微弯,眼神温和,张口说话,我只看到他的唇型,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我想我没学过唇语,但他那几个字说得巨慢无比,我以我惊人的高智商与想象力,还是看懂了。
他说,不带声音的,“你、这、个、游、戏、不、好、玩。”
我笑了笑,“那你觉得什么游戏好玩?”
于是他便真正笑了,像有什么慌张难测的情绪最终消散,他的眼神变得明亮,云雾散去,阳光普照,温暖又欣然的注视,他笑着看我,这个注视一点点拉长,他不嫌闷,永无止境。
“你这个游戏好玩吗?”我问他,他有些不解。
“是比不眨眼睛、还是比木头人?”我再问。
他便听懂了,慢慢摇头,伸出手,忽然来拉我的手。
“你干什么?!”我吓一跳。
他似乎也被吓到,手停在我手边,手指还在半空。
他有些疑惑看我,仍然是无声问:“你、怎、么、了?”
“你是哑巴?”我皱眉,不希望他点头。
他慢慢点头,脸上的神色开始有些变了。
“没关系。”我自以为是给他安慰,“我不歧视残疾人的,哑巴有什么不好,至少不长舌。”
哑巴的笑容已经完全不见了,他一瞬不眨看我,似乎在看一个怪物,眼神惊惧又不信。
这时的一切也就跟着变了,前一刻还可以与他开玩笑,但是这一刻我开始意识到他毕竟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危险人物,“算了,”我想了想对他笑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
结果哑巴一路跟着我,直到我实在躲不开,冲进一间茶楼,一口气跑到二楼落座,往窗边一探头,哎哟妈呀,他竟然还死守在楼下没走开。
这时哑巴抬头看到了我,本来茫然又有些怔忡的神情便立时一变,身子站得笔直,哑巴向我用力挥了两下手,还冲我微笑。
我的天呢——赶紧收回身,我坐在位子上无语望天。
这北宋的狂蜂浪蝶是不是真的格外执著?我可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天香国色,尤其在古人眼里,所以他这一路追着我不放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多久茶博士来了,茶壶往桌上一放,什么都不干,先往窗外探头。
“疯子又来了。”茶博士叨叨着,抽回身来。
“疯子?”我接话。
“可不是!”茶博士给我倒茶,“前几日跟个小娘子常来,这两日剩他一人了,就有些疯疯癫癫的了。”
“他……”我刚想再问几句,那边桌子有人招呼,茶博士应声,提着茶壶走了。
我小心翼翼挪到窗边偷看,哑巴竟然还站在原地,与茶楼隔着一条窄街,地理位置极好,抬眼就能把这窗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时哑巴抬着头看向我这张台子的方向,但他看不到东躲西藏的我,而在没看到我的情况下,他面无表情,眼神也有些空泛,我甚至不确信,他在看,又是否真的看到了什么。
人流在他身边往来停驻,他一个人默默站着,像一尊石雕像,除了偶尔微微变换视角,他几乎不动,相当有耐力也有吃苦精神。我的脖子都酸了,他却甚至没有把立正换为稍息站立。
一身白衫、搭着白巾、举着茶果的小伙计往我这桌走来,看我探头探脑地看窗外,小伙计了然一笑,道:“准是那哑子又来了。”
“你知道他?”我赶紧问。
“能不知道吗?”伙计干笑,“小娘子要什么佐茶?”
“栗子吧。”
伙计放下一碟栗子,然后劝我:“夫妻床头打假床尾和,小娘子别折腾了,您出走这两日,既难为了那哑子,又难为了我们这茶楼,何苦呢?”
我苦笑,“你说什么梦话呢?”
伙计无奈摇头,“这就是您不对了,走就走了,何必让人家在这等,您是没看见先前那一日,请也请不走,赶也赶不动,整日就跟门神似的竖在店门口,客人都被他吓跑了,掌柜的正想寻人揍他呢,还是我出了一招,让他去大街上找您,我在这里帮他看着,才把他给支走了。”
原来是这样,那哑巴果然是在找人,只是——“哎伙计,你认错人了吧?”
“认错?”伙计失笑,“我哪敢把您认错呢?那哑子还指望我寻您呢!”
伙计说完也走了,我觉得不对劲,把下巴搁在桌面上发呆。
我记得燕朝红说过,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身边确实跟着一个哑巴。
只是我绝对不相信他的话,他是不知道我从哪儿来,要是知道了,这话还这么说他就犯傻了。
因此我得出一条结论,哑巴、燕朝红、甚至小伙计,或许这些人都没有认错,在我来到这里之前,的确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在他们眼前晃,后来女人莫名其妙失踪了,我又莫名其妙穿越了,事情就是这样,他们把我当成那女人了!
想通这一层,我也就再不迷茫了。
探出头,向那本来毫无生气、一看见我却立马冲我微笑的哑巴招手,让他上楼来。
哑巴到了我桌边,我不知道他是局促还是不安,总之他垂着眼,甚至不敢自己先坐。
“你坐啊。”我招呼他。
哑巴抬眼看我,最先一秒有些失神,然后马上对我笑,听话地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喝茶。”我又把新沏的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他点点头,伸手去拿茶杯。
“吃栗子。”我再把栗子推到他面前,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真正想法——他太瘦了,瘦得有些急功近利了,我不由自主就想往他嘴里塞满东西,把他喂肥了。
“你叫什么?”我问。
哑巴茶杯举到一半,听到我问话,茶没喝进嘴里,却是先放了杯子,伸手点了滴杯中的水,他的手指很脏,指尖还粘着土腥子,他慢慢斜过身,以我的角度,在桌上写:野人。
“野人?!”我怔了怔,“不是,我是问你名字。”
哑巴黑眼珠中的光彩已经全部消失,眼中有很明显昼夜不眠的血色,他便以那样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摇头,还是指着桌上两个字——野人。
“你叫野人?”我终于有些理解他的思维了,试探着问他,等了好久他才抬起眼,朝我点头。
其实他怎么能叫野人呢?我近距离看他,实在看不出他跟野蛮、狂野、或是人猿泰山有什么关联?一身白衣虽然有些残破邋遢,但毕竟还算正常,人虽然有点疯疯癫癫的,但也不算太疯。脸很脏,头发乱七八糟,下巴上还有一点胡茬,但无论如何,我想象不出,他为什么非管自己叫野人?
于是我告诉他:“我叫孙青山。”
他看向我,点点头。
“我叫孙青山。”我试探着重复,看他垂下眼,隔了隔,还是点头。
“我叫孙青山啊!”这次我加重音,“你真认识我?你确定你没认错人?”
野人摆在桌上的手,很突然地,就抖了一下。
他的睫毛下垂,将视线遮住。如果单看他还算干净的左半张脸,可以知道他的肤色很白,奶乳一般的白,低头时侧脸的线条很好看,与明明坚毅又有些稚气的曲线不同,他的要更柔和一些,更耐看一些。
“你叫野人,我叫孙青山。”我自己一个人想撑起两个人的场面,就只能自言自语,“其实我们两人的名字放到一起,真的挺般配的。”
我说完转头看他,他仍垂着眼,手已经收到桌下,整个人坐着不动,像刚刚在楼下的石像,这会儿搬到了楼上。
我无奈,跟他不熟,虽然本能觉得他应当没有恶意,但我也不敢随便招惹他,我承认我有胆量去招惹燕朝红和徐崤明,却没胆量招惹眼前这个奇怪至极的深山野人,因为当看到他有时候一个避开的眼神,他的目光中不是喜怒哀乐任何一种情绪,而是什么也没有,当那样的他在我面前,我会胃疼。
于是不再看他,我捧起手边的茶吹气,其实茶已经冷掉,我却憋着口气使劲吹,边吹边看窗外的景致,不明白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切都是不明不白的,我睡了一觉醒来,面对一摊陌生人,上历史课时睡过去的朝代,还有野人,还有刚刚与我有过同榻之谊,却已经开始变得遥远模糊的燕朝红。
究竟我与什么东西比较接近一点,一头雾水的我,反而身边坐了个不动不出声的野人,会比较安心面对这莫名其妙的一切。
然后在我走神期间,我没想到——野人忽然伸手轻轻拍我的手臂,我转过头看,他用手指指向桌面的小盘,盘子里,是已经剥好壳的饱满栗子。
我愣了一秒,然后拿起个栗子放进嘴里,嚼了两下,评论:“索然无味。”
野人收拾残骸的动作便忽然一僵,他转过头看我——“孙、青、山,”我清清楚楚看到他嘴里说出这三个字,然后又是三个字——“为、什、么?”
情敌相见
天色残红,我与野人并肩走在行人不多的小巷里,然后我回过头,看成都城即将逝去的最后一丝夕阳。
“你一定要跟着我吗?”当我转过身,野人在近处看我。
他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