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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进来一个面sè枯黄的尼姑,身穿宽大缁衣,头上戴着暖帽,露出刮得清洁溜溜的鬓角。
“恩客。”钱逸群吐出两字。
“奴家今ri身子不爽利,见不得客。”那姑子转身比了个“请君离去”的手势。
“那见银子么?”钱逸群随手摸出一锭,啪地拍在桌子上。
“奴家却学得一口好箫,郎君何不试试?”尼姑缁衣大袖一甩,将银锭收了。
钱逸群看着那头皮便没有丝毫兴趣。真难理解光头控的世界。他道:“我有个怪癖……”
“小郎君……奴是肉身布施,可不是那种女人。”尼姑脸上一怔。
啪!
钱逸群又拍了一锭银子在桌上。
“阿弥陀佛。”尼姑欢天喜地抓过银子,“奴今夜便是你的人,随便郎君玩什么都奉陪到底。”
“其实我是来偷学功夫的。”钱逸群灵机一动,指了指隔壁,“我师父刚进去,恐怕是与你姐妹研练yin阳双修之术!我不想惊动他,你可有门路让我看上一看?”
“这怎么好呢……”尼姑扭捏道,“若是让别的客人知道,我们这儿名声可就坏了……”
钱逸群直接摸出一锭金闪闪的金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不过郎君求学心切,奴怎么也得帮上一帮!”尼姑坚定道。
钱逸群本以为这尼姑也是想走梁上君子的路数,谁知雪花庵里另有机关。小尼姑转动床柱上的暗格,只听到咔哒一声响动,床后的墙面便往里缩了两寸。她跪在床上,翘着屁股,双手一撑。只听哗哗铁链震动,露出一个半人高的矮洞。
钱逸群少见多怪,没想到雪花庵非但兼职ji院,还有密道!这不是集寺院、ji院、山寨于一身了么?他哪里知道。这天下密道最多的地方,恐怕就是僧院。
不知道有多少去寺里上香的少妇,只因为长得标致,堂头和尚便转动机关,光天化ri之下蒲团一翻,落入yin僧网,家人再也寻不得。
又不知道有多少以求子闻名的寺院,专为前来求子的信女备下净室,以做法事之名留宿旬ri。半夜却有和尚从暗门进去,与那信女欢好。往往那信女的饭菜茶水里早下了迷药,恍恍惚惚只以为是chun梦一场,待得求子的法事做完,回到家里自然就有孕在身。
列位看官,小汤可不敢毁谤三宝。然而五浊末世,邪魔以比丘相蛊惑人心却也是有的。远的且不说,本朝四建国之后,各地都有不少枪毙的yin僧邪魔,恶行累累,罪证确凿。有兴趣的看官大可寻访当地故事,八不会离十。
书归正传~却说钱逸群从密道钻了进去,见里面悬着油灯,正是一人宽窄的通路,从头到尾纵观无碍。
尼姑也钻了进来,推了推钱逸群肩膀,低声道:“呶,就是前面。”
钱逸群走了过去,见有一个砖台,大约与床一般高。他上了台子,与眼持平的地方正有一个暗格。挪开遮盖,望出去却是个斜坡,那一头是网状笼罩,正好居高临下看到床上全景。
钱逸群不由赞叹:这等设计真是jing妙。一来现在只流行男上女下,故而客人等闲看不到这个格网的。二来就算客人仰天躺着,这格网也必然粉得和墙一个颜sè,不容易被发现。
唯一的问题便是,这偷窥孔只能看到床上,看不到床下。
而床上却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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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大明寺前争佛道,雪花庵里起机谋(六)
“……初十ri,我激怒他,他打我,我杀他,假的受伤。//”一个腔调诡异,吐字含糊,造句不畅的声音从窥孔里传了出来。
钱逸群心下自然联想到了初十的论难。只是不知道这激怒、打杀又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以为自己多心,只听到白眉老祖的声音响起。他道:“到时候我便命人赶来马车,送上人回宝刹疗伤。女人自然就在车里,随上人一同回去。咱们这笔买卖可做得过么?”
——上人?原来是密教的喇嘛。
钱逸群心暗道:看来今晚倒是撞破一桩好买卖,却是用女sè买凶杀人。只是不知道他们要杀什么人。
本着敌人要做的事,必然破坏的原则,钱逸群很想知道这白眉老祖要杀谁。到时候少不得过去帮点忙,若是能顺便逆袭,把这白眉祸害干掉,也是一桩善事。
“好好好,”那喇嘛道,“还加她的男人,还要快些。”
——喇嘛好重口味!男女通吃啊?
钱逸群不由摇头。
“她那男人倒是有些难缠,我也做不得准,反正不会赖你便是了。”白眉道。
“快的快的,要快的。”喇嘛急急道。
“你总先帮我杀了那贼道,老祖我答应的事,绝不食言。”白眉双拳捏紧,后槽牙磨得格格作响。他忿忿道:“那贼道害我收不到今年的yin魂,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说着。砰地一拳捶在桌子上。
——唔,原来说的是我呀!
钱逸群这才反应过来,没想到白眉竟然如此没出息,自己不敢冒头,找了个乌斯藏和尚来杀他。
只听那喇嘛又嚷道:“报仇我的事。你只管抓得登巴,得登巴。”
钱逸群听不懂藏语,反正推测是某个重要的人或者物。
“肯定给你抓来。”老祖道,“这事便这么敲定了,我却还有一桩买卖,上人可有兴趣?”
“什么?”藏僧的这两个字倒是吐得字正腔圆。
“琼花观玉钩井有天人留下的宝物。老夫正好有去那洞天的法子,上人愿不愿意一起走一遭啊?”白眉老祖笑道。
“天人?宝贝?”上人显然动心了。
“力法宝。”白眉蛊惑道。
“先得登巴。”上人道,“然后我去,帮你。”
白眉哈哈一笑,道:“这是我与你结个善缘。在这事上,老夫还不缺人手。”
上人没多说什么,好像喝了杯酒,接着便是僧袍摩擦声响:“我走了。你,得登巴要紧!”
“上人走好。”白眉老祖yin测测道。“送客。”
——他们说这事,也不回避这里的尼姑。看来都是一伙的。
钱逸群猜想不错,尼姑送了客回来,转身合上门,径直跑到白眉怀里坐了,娇媚喊了一声:“师尊呀,您老人家好些ri子不来看奴家了。”
“这不是来给你传功了么!”白眉一脸yin笑,伸出鸡爪似的干枯手掌,在这丰腴女体上又揉又捏。
尼姑娇喘道:“师尊,那贼道坏您好事。为何不召集本门弟子去杀了他呢?反倒还要与这番僧应酬。”
“这你就不懂了。”白眉老祖手上停了停,“洞天福地之,生死凭命,这是规矩。若是出了洞天还图谋报复,恐怕引来天师府报复。”说到天师府,白眉老祖一腔恨意之却夹杂了畏惧,显然是不敢招惹那个庞然大物。
——原来还有这规矩?
钱逸群心暗道:我还当是张大师道德高真。转头就把那老妖忘了呢!
女尼咯咯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那贼道若是死在番僧手里,便与我们无关了。”
“哈,佛道论难。一怒杀人,谁能说什么?”白眉得意笑道。
“师尊,番僧说的得登巴是什么东西?”女尼问道。
“亏你还是比丘尼!”白眉在女徒弟脸上一捏,道,“哈哈哈,得登巴不是东西!”
得登巴是人,是藏语取得了伏藏的人。
相传莲花生大士到藏地宣扬佛法,发现藏地百姓的资质暂时不足以传授密法,便先将密藏法门埋藏了起来,便叫伏藏。
伏藏有天、神、人三种。人所埋藏的叫做人大伏藏;鬼神所守的叫做神藏,也作地藏;诸天守护的叫做天伏藏。若是按照所藏宝物分类,又有书藏,即经;有圣物藏,即法器、高僧遗物。
最神奇的是识藏,乃是藏在人的神识之,非大禅定不能开启。
所有这些伏藏都是因为机缘不成熟,所以暂时蛰伏。等因缘成熟,自然有人将这些伏藏挖掘出来,广为散布。
这种人便是——得登巴。
钱逸群听了白眉老祖时而yin荡时而认真的解说,心也难免道一声:这老妖怪懂得倒是不少。
“师尊,那这种人岂不是很厉害?”女尼担忧道。
“厉害倒是未必,这种事讲究因缘。在乌斯藏,很多十来岁的小牧童,一觉起来便能诵持十万言的经、史诗,这都是伏藏之力。”白眉老祖道,“这拉须嘎巴达瓦也是藏地有名的上师,他看重的伏藏多半不是等闲之物。”
“这名字好生奇怪。”女尼道。
“拉须是地名,只有地位高的藏人才有资格在姓名前冠上籍贯。”白眉道,“怎么,你看上他了?刚才我便见你们两个眉来眼去,莫非想当他的明妃?”
女尼一声娇嗔,就连躲在墙后的钱逸群都酥麻了半边身子。
“他要抓的那个得登巴十分滑头。嘎巴达瓦是藏人,在大明多有不便。故而一直抓不到。我yin山法脉弟子众多,散布极广,要抓那人便如瓮抓鳖。”白眉大笑道,“更何况我们已经抓了他的女儿,只需守株,自然能够待兔。”
钱逸群心道:若是能知道那姑娘被关在哪里,我倒是乐意做件好事。多半在这老妖怪的落脚处,却不知道在哪里。
那边白眉老祖已经动了chun情,一只手上摸索,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那女尼哼哼唧唧。一时间屋气氛yin靡,chun意盎然。
钱逸群以为他们要办正事了,没兴趣偷看,便想抽身。突然那女尼长哼一声,开口道:“师尊,那四个逆徒你就不打发了么?”
白眉老祖停下手,冷声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且饶他们一命,以观后效。怎么?你想看他们身首异处?”
“徒儿心里为师尊气不过嘛。”女尼娇声道。
“哈。你这点伎俩何必在我面前卖弄。”白眉老祖冷笑道,“你们不都是指望我那十卷《yin山正宗》么?他们死了。便只有传给你了吧。”
“师尊这话好伤人。”女尼说哭就哭,立时哽咽起来,“徒儿这心都碎了!”
钱逸群心暗道:原来邪派传承便是如此钩心斗角,果然还是拜入正门好些。
“这回咱们是踢上铁板了,原来那人还不是天师八将,乃是正一天师!”白眉叹道,“所以我也不打算罚他们。人一辈子能遇上几次天师?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他说得自己好似悲天悯人的大修行,让钱逸群出了一身寒栗。
“师尊,这事说起来还不怪竹青子么?她总说自己多么耳聪目明。结果呢?天师在琼花观里住了小半个月,她却知都不知道。”女尼扇yin风点鬼火道,“师尊呀,你说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哼哼,”白眉老祖莫名yin笑起来,说道。“她自告奋勇看守人质,不肯跟我下井,我便有些疑她。”
“师尊呀,你说她会不会自己用那人质去换了伏藏的秘密?”女尼惊诧问道。
钱逸群心道:学yin山法门的人要伏藏干嘛?会不会藏暂且不说。为了一个八字没一撇的伏藏,断了自己的师门上进之路,这不是白痴么?
这本是正常人的想法,然而邪道之所以为邪道,正是因为他们已经被利yu蒙蔽了本心,一切都以最坏、最险恶、最自私自利的方向去思考问题。白眉道人拍案而起,连给徒儿传功都顾不上了,道:“我得回去看看,免得那贱人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来!”
那女尼半真半假地挽留了一番,送白眉出了门。
钱逸群正要返身去追踪白眉落脚之处,突然听到那女尼道了一声:“出来吧。”
——咦,难道屋里还藏了人?
钱逸群心暗道:这白眉老祖真是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