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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妖狐话音落下的刹那,“啪”——镜子上出现好几条裂痕,将镜中人割裂。
支离破碎。
“幻雾”这种东西,是最直白欲望凝结出来的类似于幻术的自然物,人类跌落进去自然是有死无生,就算是妖怪,哪怕是达到了顶峰的大妖怪们,也无从拒绝它的诱惑……因为它代表的是,人心中最隐秘的期待。
它根据在迷雾中被引诱的生灵特点,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困住他们。除非自己清醒,不然……直到死亡,都不能解脱。
幻雾就这样吸收它的猎物们传递的情绪作为养分,长存下去。
妖狐从幻境中挣脱了,周围却仍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微微勾唇,掌心窜出开着艳丽花朵的妖狐草。
妖狐草枝叶摇摆,指着某一个方向弯下了腰,藏马转过身,朝哪地方纵身一跳——他的身上焕发明亮的红光,脚步一空,就掉了下去。
“我的确不能唤醒其他人,但是……”但是,如果想要跟人共享梦境,却是擅长幻术的九尾狐能够做到的事情。
西国犬王犬大将今日得子,王后血姬分娩时天空黑云翻滚,昭示着天生大妖怪的降世!
第一位王子血统毋庸置疑的高贵,举国欢腾。
“此子名为杀生丸!”银发高束的男人相貌俊朗威武,浑身充满了暴烈的妖气,此时将幼犬高高举起,朗笑不止。
旁边的女子清艳无双、气质雍容,她躺在床榻上,发髻微微凌乱,显得有些慵懒,笑容却又相当满足。
杀生丸睁开眼,眼里一片冰冷。
这两个人,就是自己的父母。
他从混沌中醒来,无比清楚这个事实。
普通妖怪需要长时间修行才能够化为的人形,而他刚出生时就能做到。银发金眼,额心的紫月妖纹煞气凌人,加上他总是一袭白衣,更是清华高贵,让人不敢逼视。
可他的血是冷的,对于父母,态度是恭敬的,却也仅仅只是恭敬罢了。
从没有幼态妖怪将要经历的迷惘与不安,他仿佛天生就有自己的信念,并为之一直坚持下去。
妖怪们的生长形态与妖力的强弱大有关系,杀生丸不过用了区区百年光景,已然是青年人模样。
再提高一些,便是巅峰状态。
他从不手下留情,也并不恶意挑衅,就像一把移动的利剑,撞上来自然遍体鳞伤,若是蜷起身子暂避锋芒,便也没有大碍。
犬王与王后的满心担忧,杀生丸入眼不入心。
他是尊敬父亲的,因为犬大将是妖怪中的最强者,他亦是尊重母亲的,因为血姬同样妖力惊人,且掌握了奇异的秘技。
至于在意、依赖、恋慕……种种情绪,杀生丸从未体会。
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不认为还需要更多。
他只想变强、变强、变强,然后追上最强的父亲,然后超越他。
时光荏苒,杀生丸追随犬大将南征北战,“战栗贵公子”的赫赫威名在妖界倏然传开。
他是最为尊贵的殿下,让人向往让人憧憬,却也高不可攀。
杀生丸本以为在不久以后就能向父亲挑战,跨越那个障碍,因此他一刻不停地朝自己的目标前进……千年一晃而过,他早已成为毒素的支配者,实力更是不可同往日而语。
可就在这个时候,犬大将死了,为了一个人类的女人和半妖的儿子。
战斗用的铁碎牙被父亲留给半妖,杀生丸拿着救人用的天生牙,一边接受属于王储的责任,一边开始旅行。
从半妖为了人类的女人而封印到又因为那个女人的转世挣脱了封印,杀生丸的怒火前所未有地高涨。
摊开手心的时候,他能看到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但也有一种让他想要破坏的欲望。
这种欲望,是第一次。
左肩埋藏着某种隐患,从没有印象,却像是最初就存在一般,无法剥离,即使手臂被斩断,也没能拔出的、灼热的感觉。是杀生丸身上唯一的温度。
无数次与半妖战斗,除了因为不想将父亲遗物放到软弱无能的半妖手上之外……或者还有心中一些不能说明的情绪,虚幻的空茫感。
半妖有着人类的血统,人类的执念永无止尽,半妖亦在进步。
终于有了一场面对面的大战,杀生丸手腕缓缓翻动,斗鬼神横在面前邪气冲天。他冷冷一笑,说:“苍龙破。”
半妖的爆破流到底被反弹回去,地上沟壑深深,半妖躺在其中动弹不得。
杀生丸慢慢走过去,冰冷的剑锋垂直向下,半妖已经无法躲闪,只要用一点力气,就能斩断一切。
此时天空仿佛被利爪撕开,出现一个巨大的裂缝。
穿着雪白袍子的俊美青年从天而降,挟着血腥的澎湃力量。
他银色长发随妖风四散,金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感情,唇边带着一抹浅浅笑弧,似笑非笑。
半边脸颊上,滴血的蔷薇蜿蜒不休……尽管这样,青年也并没有半点妖娆,而是犀利的、甚至是暴戾的。
这是一只九尾狐,不知经过了多少进化。
杀生丸面无表情地看着青年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明明不认识,可他却无比自然地任凭那青年从他手里抽出斗鬼神,插回他腰间的剑鞘。
杀生丸的肩头一痛,有什么东西透体而出——是血一样艳丽的花朵。
“殿下。”
杀生丸听到那九尾狐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这样呼唤自己,不同于旁人的敬畏,反而是带了一些调侃的。
那只九尾狐靠得更近了,杀生丸几不可见地皱一下眉,没有让开,没有阻止。
藏马循着妖狐草的气息,闯入幻雾为杀生丸制造的梦境。
刚一跳入,就看到那抹似乎永远孤高的白色身影,不远处,自家笨蛋弟子倒地不起……藏马笑了,这副情景对他而言,真是再熟悉也不过。
藏马恶作剧似的落在那贵公子面前,召唤出自己以前在他身上埋下的妖狐草。
明明看到这个梦境里没有自己,藏马还是优哉游哉地朝杀生丸走了过去。他满意地看到那位尊贵殿下的脸上一点一点出现自己十分熟悉的细微变化,然后几乎与对方贴身而立。
居然不拒绝,居然不做更多反应。
藏马勾起唇角,眼里划过一丝狡黠。
他一点一点地凑近,两只手抚上对方的脸上浅紫色的妖纹,接着,把唇也贴了上去。
杀生丸感受到唇上接受的另一个温度,脑子里突然闪过无数片段,眸光一敛。
藏马低声笑着:“殿下,我忘记你一次,你忘记我一次。”唇与唇的距离太近,每说一个字,都有一次短暂的接触,有着一些无法言说的情绪,“我们扯平了。”他探出舌尖,在对方唇瓣上轻轻刷了一遍,随即放开,后退,弯起嘴角。
杀生丸阖眼,下一秒张开,说:“啊,扯平了。藏马。”
话音刚落,两个人眼前爆出一片强烈的白光,再回神时,幻雾已散,四面都是墙壁……已经回到地宫之中了。
冲出结界与告别
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不远处的妖气冲天,藏马和杀生丸都清楚地明白,九尾狐的催生已然接近尾声。
“殿下,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了。”妖狐轻声说了一句,身上的妖力隐约闪烁。
“嗯。”杀生丸应着,同样变化为白色光团。
两个人身形一晃,瞬间消失。
广阔的石室中,高大的祭台上流光溢彩,墙壁地板头顶,每一个法阵都泛出血一样的红色粘腻光芒,似要滴落,却永远在即将滴落的刹那重新游动、变化。一层一层一圈一圈,微型波浪一般此起彼伏。
不同于上次两人看到的黯淡沉寂,这个时候的祭台真的仿若活物一般,包括中心圆球里的怨魂们也更加激烈地争抢拥挤,极力地想要破球而出!
祭台前面盘膝坐着八名长袍巫狐,团团地围成一圈,除了和派的族长们,应该还有选拔出来的六尾的和派高手。他们一只手举着法杖,在半空形成小圆,另一手手掌竖起,齐齐指向阵眼。
一个枯干瘦小的老头儿坐在半空小圆的中心,头朝下,脚朝上。他全身都用黑布包裹,全然没有活人的气息,看起来就像一个死去很久的僵尸。他是长老,亦是操纵整个仪式的人。
他们都是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无比压抑。
长老的上方盘旋着巨大的漩涡,漆黑的颜色,不断地旋转。庞大的力量互相冲击,带动细小的闪电穿刺,雷声隐隐,似是从极远的空间传来。
长老下面,阵眼中布满了血一样的能量丝,一根一根仿若实质,慢慢地织成一个巨大的茧状物,但因为只有薄薄的一层,所以还是能够看见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只身体细长的狐狸,八条尾巴在身后摆成个扇形,通体僵直。
血茧中压缩的红色妖力如流水,一刻不停地灌入它的身体。从内到外,鲜血持续渗出,把它原本银白色的美丽皮毛染成鲜艳的红色……皮毛之下鼓起的蛇一般游动的能量,带给它无法忍受的痛楚。
张开口,它的惨叫被血茧吸收,持续壮大着。
这就是银裟罗,两度忍受催生痛苦的银狐。
八条尾巴的边缘,倏然产生一个小小的穿孔,鲜红的肉色的东西在那里蠕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钻出。
催生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敞开的大门扑来一阵狂风,风落时,两个白衣俊美的男人静静站立,银发飞舞……因为不再掩饰什么,漫天的妖气带着爆破的力量,在整个石室中翻腾不休。
“殿下,看样子,我们来得还不晚。”妖狐瞥一眼法阵中的银裟罗,知道她离正式蜕变还有距离,也就是说,暂时不会有力量过大爆体而亡的危险。
杀生丸拔出剑,剑尖到剑柄,一阵冷光流转。
正在忙于催化九尾狐的族长们自然也看到了来人,那位倒坐的长老平静地开口:“不要慌张。”催生过程不得动摇,否则后果难料……
他话音刚落,就有十余条黑影从墙角窜出,往杀生丸和藏马身前扑去。
这是被称为“长老”的这个人许多年培养的守护者,为了在进行仪式时保护仪式不受干扰的存在。
可惜了,他们遇到的并不是普通的捣乱者。
妖狐弯弯嘴角,揉身而上,把那十几个人挡住,防守得滴水不漏。
而杀生丸的前面空无一人,他也不多说话,只是冷冷扬臂,然后斩下。
“苍龙破。”天生牙暴起的剧烈蓝光化作高贵威严的蓝色巨龙,张开大口朝那阵法冲去——
狂猛的能量势不可挡,把盘坐在地上的众人一齐掀翻!
妖风肆虐,冰冷的洪流把六尾的族长们震开,那血茧亦被冲破,银裟罗被蓝光包围,狠狠地飞出去,撞到墙壁上……慢慢滑落。
催生的阵法,彻底被摧毁了!
妖狐也结束了他的战斗,十来个六尾的巫狐,他很快将他们撕成碎片。
强风刮走了长老的黑布,暴露出来东西的枯骨嶙峋,只有一层黄褐色的皮质覆在表面,眼窝深陷,里面燃烧着两团绿幽幽的鬼火……分明不是活人!
“我要杀了你们——”长老的声音嘶哑,带着强烈的愤恨。
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不仅没能得到九尾狐,连祭台也被之前杀生丸那一剑劈碎,和派的族长们死的死残的残,绝对无法再重新布置一个结界了!
长老是为了结界而存在,他连同原本束缚在这个虚假身体中的第一代族长们的思念一起,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