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周边有几个地方蛮不错的,我说的不是周庄同里那些被玩俗了的地方。你要是来出差的话,我带你去玩儿。”
我笑:“哪里轮得到我出差,幻想一下而已。不过为防万一,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吧?”
黑白之心发一个泪雨滂沱的兔斯基表情过来:“小蔷,我总算等到这一天了。人家见光死都十回了,我们才开始交换电话号码,三年了,别提它了。”说着,一股脑把名字电话地址工作单位滔滔不绝发给我。
“视频不?交换照片不?正面?背面?□的要不要?太激动了,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千年的媳妇熬成婆呀。”
“黑婆婆,”我诚恳的说:“这张裸照真的很帅,容我下去流一会儿鼻血去。”
我把那张百日照下到手机里,去脂砚斋报到。
那张少女汲水图我在昨天完成了,景慧姐皱着眉看半天,问我:“第一张,要不要买回去做纪念?”
我笑着摇头:“我没有保留纪念品的习惯。”
“那我就不送回工作室去覆膜了,省的浪费。”景慧姐顺手把我的处女作和一堆废料搁在一起。——唉,我是知道它很糟糕,景慧姐你也用不着这样雪上加霜呀。
“别泄气,熟能生巧,”景慧姐鼓励我:“这就是个技术活。”
这回我没有拿已经打好底稿的玻璃板,我自己去网上下了图片,照着画底稿。
小妹好奇的过来看,图片是月亮下,史努比躺在它的狗屋上,糊涂塌客的童子军小队站在它肚子上。
“看这个线条多简单。”我用一根手指把糊涂塌客的童子军抹煞掉,“比较适合我。”
“我服了你了,我看全中国也找不出第二幅景泰蓝史努比卡通画了。”小妹笑半天,然后正色说:“你可别叫肖北华看见。”
“怎么说?”我问。肖北华是脂砚斋另一个老板,景慧姐的高中同学。景慧姐负责经营,肖北华只管在工作室埋头作画,那副曾经让我惊艳的少女图就是他的弃作。弃作!啥世道。
“景泰蓝就是他的命,他会指着鼻子骂你不尊重艺术,然后把你的画摔的粉碎。”说着小妹抬头看着玻璃门外,压低声音说:“不经念叨,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抬头,看见一个消瘦的男人走进来。
他穿着两件衬衣,对,两件衬衣,一件套着另一件,但他穿的很妥帖,宽大的灯芯绒裤子,气质带点颓废,话说我在老北市可是见过真正的颓废,而这人的颓废是时尚优雅刻意的,就像他略显凌乱的头发,刻意乱得恰恰好。
我立即在心里给他贴标签,这个肖北华就是小玉老公的升级版,小玉老公且也是广美雕塑专业的呢,因为吸毒被学校开除了。
我小心掩护住我的史努比画稿。
不过显然是多此一举了,肖北华看都没看我和小妹一眼,径自走到景慧姐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单据摊在景慧姐面前,抱怨:“我说不换工作室吧,你看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景慧姐好脾气的说:“新工作室采光好嘛。这些都是缴款单和催款单,没事,我来处理。”她边翻边说:“这个我去帮你缴费,这个这个我去办自动扣款,这个我去更改邮寄地址,以后让他们寄到店里来。你把身份证给我,办这些要用到。”瞬间搞定,真是大好办公人才,可惜浪费在这人身上。
“景慧,你真是我的好兄弟。”肖北华笑了,揽住景慧姐的腰抱一抱:“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我冷眼看着,景慧姐爱他,而他分明不爱景慧姐,他知道景慧姐爱他,而无耻的享受这份爱给他带来的便利。
小妹撇撇嘴,在我耳边嘀咕:“你见过B罩杯的兄弟?”和我一样替景慧姐不值。
肖北华把身份证交给景慧姐,说:“对了,顺便帮我把二代身份证换了吧,我一直找不出时间。”
我和小妹一起在桌子底下比一个“鄙视你”的手势。
靠,把景慧姐当保姆使唤,以为景慧姐是什么人,兼职开店开的风生水起不算,景慧姐的正职可是在一家上市公司里主管融资。
我听见过她打电话:“两点八个亿,小张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没有五个亿我跟你谈什么谈。你问问建行给我多少个亿的额度?我去直接跟黄行说。在马尔代夫度假?在火星度假他也不能不管我这笔额度。”
开玩笑,分分钟几十万上下。
肖北华冲景慧姐摆摆手,经过我们两个依旧透明的人,走了。
景慧姐若无其事的走到我们旁边,看看我正在打底稿的画:“史努比景泰蓝?喂,你可别让北华看见。”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抿着嘴自顾自的笑起来。
我和小妹面面相觑,爱让女人盲目,信焉。
离开日光廊,小叶送我回花半里。等红灯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一个身影,本能的,我朝车里面缩了缩。
红灯转绿,小叶启动车子,忽然他说:“莉莉姐,那人是不是在追咱们的车子。”
“什么人?”我状似茫然的问。
车子早已远远甩掉那人,小叶说:“太远看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认识。”
“你弄错了吧。”我说:“可能不是在追我们的车,是在追别的什么。”
是他。
是他。就像我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不管这中间隔了几年,经过多少事,我还是一眼认出他,他还是一眼认出我。
我紧紧的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控制自己不要发抖。
16
16、十六 。。。
我被尖叫声唤醒,我被自己的尖叫声唤醒。
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心里只觉得怕。
祸害坐起身,用遥控器开了灯,问我:“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我没回答。
他看了我一会儿,说:“我叫人把你妈妈转到江北的疗养院了,明天你叫小谢送你过去看看她吧。”
不,这次的梦,其实不是关于妈妈的。——虽然也是从她开始的。
梦里妈妈带我去动物园,我玩儿的很开心,可是一转眼之间,妈妈就不见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看见前面有一个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头狼。
我靠近笼子,才突然发现,原来狼不在笼子里,在笼子里的是我。而那头狼,正在笼子外边慢慢转回头来。
它望着我,眼神冷酷无情,笼子里的我好像还只是个幼儿,它一点一点的走向笼子,我突然发现,它长着一双我熟悉的眼睛——祸害的眼睛。
我从来没试过这么怕,一直渗进骨子里的惊恐。
祸害把灯关上,说:“睡吧。”
等他鼾声响起,我轻轻溜上阳台,天已微微泛白
我换了衣服,走到小区江滩去。
微薄的晨光里,锦澜江也好像仍在憩着,江上没有行船,空气清新,远山含黛。
我默默在江滩上坐了很久,开始有晨跑的人经过,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老年人的笑声。
我回头看,一对看样子已经有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并肩走过来,穿着同款的运动服,一套白色,一套深蓝。他们站定,简单做了一下热身,然后开始一起练太极剑。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他们神态安闲,动作舒畅,一套太极剑,被他们行云流水一样使出来,实在是好看。
他们经过了什么,还青春年少时,是怎么遇见了彼此,他们做了什么,这么多年过去,还可以肩并肩走在一起,一起练剑,眼光碰触的时候,同时给对方一个微笑。
只羡鸳鸯不羡慕仙。
我一直看着他们练了两套剑,然后收拾好剑,老先生把两把剑都拿过来自己一个人背着,然后两个人又并肩走了。
人生太早也太迟,以为一线日光才打破夜色,一转眼,早已经一片天光。
回到家的时候,祸害正在换出门的衣服,他平日里就算西装也走休闲风,今天却穿了那套一本正经的不得了的BOSS西服。
我手指在他的领带架上顺过去,挑了一条深蓝间宝蓝色斜条纹的递给他。他一边皱着眉头打领带一边说:“今天市政协有个会。”
政协?关他什么事儿?难道他是?我诧异的望着他。
他看出来我在想什么,说:“是呀,我是政协委员。”
靠,杀人放火金腰带。什么世道。
他在镜子里锐利的看我一眼,我把头偏过去。
他从容打好领带,转身看着我,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过来。
我冲他勉强一笑。
他点点头:“这就对了。这几天你扮芭比不是扮的挺好,我还没看够呢。继续扮,等我腻了会提醒你。”
。
小叶没多问我,径直把车开过江。
江北疗养院环境很好,通往医院主楼的路上能看到大片的草坪和花坛,路两边种着绿树。
我们来到接待处,接待处的护士正在电脑上看着什么,眼光懒懒扫我们一下,没有理我们。
小叶忍不住敲敲窗,说:“我们来看三十七房的病人,江小姐是她女儿。”
护士愣了一下,换上微笑:“江小姐,您稍等一下,我叫负责您母亲的护士带你过去。”
小叶在外边等,护士带着我走到病房区。
推开门,护士笑着说:“三十七号,你女儿来看你了。”
一个穿条纹病号服的妇人侧站在窗前,正认真的读着几页纸。从侧面后看,只看见她的短发花白的厉害,脸色灰败黯淡。听见护士的声音,她慢慢转过头来。眼睛明明看着我们,然而视线空空洞洞的,好像直接穿过我们,落在了后面的墙上。
“女儿?”她点点头:“是呀,我女儿很乖的。从小就乖。人又聪明,性格又活泼,她现在在英国做交换学生呢,你说她棒不棒?”
我诧异的望着护士,护士安慰的看我一眼:“低声说,刚才应该提醒你一下,她见了你也不会认得你。”
“她每天给我写信。”她扬扬手里的纸。“我都读不过来。”说着,又低下头去看。
护士温柔的说:“现在先不看了好不好,先过来聊聊天。”
她抬起头来,眼睛又穿过我们:“嗯,我女儿很乖,人又聪明。她现在在英国读书。每天都给我写信。”
“是,”护士和气的说:“她真的很棒。”
“可是,”她蹙起眉头:“我英文不太好,她写了什么我都不知道。”说着,她眼神终于落在我身上:“你懂不懂英文?你帮我看一下吧。”
三页纸被交到我手上,她充满期待的看着我。
我低头,看见那三张纸,眼泪忽然就出来了。那是三张白纸,纸上一句话、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别这样。”护士安慰我:“你妈妈现在的主治医生是从英国回来的,是这方面的权威,你要有信心。”
“说的什么呀?”她仍是那样殷殷的望着我。
我勉强忍住泪水,轻声说:“她想你,信上说她非常非常想你……”
。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小叶开着车走远,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大时装手袋,拨电话叫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好几回,我假装不知道,偏头看着窗外。也难怪他,我又不是明星微服出巡,这样架着黑超眼睛,压低帽檐遮住脸,看着是有点奇怪。
我在老北市的一条街上下车,然后拨电话。
电话接通,有人说:“徐记士多。”
我低声说:“阿龙介绍我找你,他说你有我要的货。”
那边问:“阿龙,哪个阿龙?”
我回答:“不夜天的那个阿龙。”
那边奇怪的说:“那个阿龙不是已经走了吗?”
我硬着头皮说:“是吗?真没想到,我才一个多月没和他联系,他去哪儿了?”
那边静了很久,然后那个人说给我一个地方,叫我过去等他。
我等了一会儿,一个瘦瘦的年轻人走过来,上下打量我一眼,问:“现金带够了没?”
我点点头。
他不再说话,掉头开始走,我跟在他后面。
走了大概二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