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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强抑心痛,沉声说:“藤真,你骑我的马。”
藤真点点头,勉力收摄心神,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仙道深吸一口气,施展轻功也向前奔去。
七月十四日,夜,亥时
夜已极深,可翔阳府衙外所聚的百姓仍然久久不散。府衙内一众差役人等也都没有睡觉。花形透昏迷不醒已有三日了。三日来水米不进,现如今连几位大夫们也可以肯定他再也过不了今夜了。
今夜月色昏暗无光,大家都在等,大家都不忍安眠,只想默默地送他们的青天最后一程。就是几位备感辛劳的大夫也都不肯离开,静静守在花形床前,虽明知无望,仍在心中期盼着奇迹的来临。
七月十四日,夜,亥时
藤真人至翔阳城,只因已是深夜,城门关闭,藤真不耐叫门等士兵慢吞吞开城,施展绝世轻功攀墙登城,一跃入城。为能更快到达府衙,也不下地沿街行走,只在房顶上穿屋越房,从最近的方向赶去府衙。
我回来了,笨蛋官,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的命是我救下来的,我不许你死,你怎么能死。
七月十四日,夜,亥时一刻。
已昏迷了三日连呼息心跳脉息也渐渐微弱的花形忽然奇迹也似醒转了过来。本来应该连动弹一下也无力的右手忽然伸在半空中,似要努力抓住什么。他用尽他微弱生命里最后一点力量,唤了一声:“藤真!”
七月十四日,夜,亥时一刻。
藤真人至府衙,远远望见衙外无数百姓,哭声一片,只觉天昏地暗,差点儿生生从房顶上跌了下来。咬着牙自外墙上飞跃而下,直奔花形的卧房。身形如风似电,一共撞倒了十三个人,撞坏了七道门户。眼看就要奔到花形房间,耳旁忽听得一个震动心灵的呼唤:“藤真!”
身形猛地加速,以平生未有的快捷冲进房去。置其他人的惊愕眼神于不顾,握住了花形伸在半空中的手。
'花藤'黑白情缘之二十八
七月十四日,夜,亥时一刻。
这样深这样浓的黑暗,这样累的身体,花形真的是太累了。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处,就这样任意识沉睡,从此就可以歇下来了,再不用那样累,那样辛苦了。可心头为什么竟有那么丝丝缕缕斩不断的牵挂,令得他歇尽全力睁开无比沉重的眼睛,想要去寻找生命中最最珍贵的东西,奇迹般地有了力量,可以伸出手,试着去紧紧抓住。
是苍天听到了他心中无断无绝的呼唤吗?让那人如神迹般出现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看到他的容颜,那一瞬已是永恒。
以最后的力量深深凝注他,想将他的容颜铭记直至来生,以所有的毅力克服身体的无力不适,对他展开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任无尽的黑暗笼罩自己。
但心中已无憾。
终于再看到了他,终于再握住了他的手。可是……
真的无憾吗?
七月十四日夜,寅时
又有一个人慌慌张张从府衙的院墙上飞落下来,然后直奔卧房去了,虽然不曾撞倒门户撞伤人,可等他赶到时,确实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几乎站立不稳了。
长谷川认得仙道,上前一步,冲他点点头,神情惨然。
仙道想要开口问及藤真,长谷川只是无言指指已经关上的房门,低声说:“大夫说无论如何过不了今晚了,这最后的时间,就让他们……”
仙道一颗心深深往下沉去,想到一路飞奔时藤真的神情,只是担心焦虑,已令他生生吐出鲜血来,如今亲眼见到花形死去,那他……
仙道已不能再想,不忍再想下去了。
今夜,过不了今夜,那如今已是寅时,今夜又还能有多久。
他无言静静望向房门,静静等着,等着那一刻,死去的人永远死去。活着的人永远心碎。等着至交好友的那一声凄绝呼唤划破暗夜,入耳入心入梦入魂入一生难忘。
时光不知已流转多久,天际转眼已有微光,人们依然在静静地等着,静静地守着,为着一位值得他们彻夜不眠,相守相送的清官。
阳光终于驱散黑暗,照彻大地,可人们的心中仍是黑暗一片。
花形的房中仍然沉沉寂寂全无动静。
此时,花形那一口气不可能还能支撑到现在,可是房中为什么半点声息也没有。这样的沉寂比藤真声嘶力歇的呼唤更是令人揪心痛楚。
长谷川看到仙道眼眸中的担心,自己的心情也是一般无二,走上前推开门,控制住最激荡的心怀,以免看到花形死状失态痛哭,这才一步步走进去。走到自进房以来,就一直紧握着花形的手不曾松开,保持着那个动作再也没有动过的藤真身旁。
藤真拼尽所有的力量日夜不息赶至翔阳,及时在最后一瞬握住了花形的手,看到花形深深凝望他的眸,看到花形在最后时刻尽力对他展现的笑容。
然后再看着这个虚弱至极点的人闭上眼眸,无力地垂下手,再也没有张开眼。
藤真的全身在这一刻冰凉,只是因为掌中所握的手仍有一丝微温,才有力量站立,才有力量紧握着仅有的温暖,一如生命中最后一缕阳光。
长谷川低声在他耳边说明花形的一切情况,然后无言地拉大家一起退出去,关上门,给他们最后相处的时间。
而藤真想要大喊,想要大叫,想要抓住每一个大夫拿剑架着他们的脖子逼他们救回这个傻人。可是他却连动一下的力量都没有,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舍不得放开那只手,舍不得在这样的时刻离开他身旁哪怕只是一瞬,眼睛更是再也无法从他脸上移开。这最后的时光,让他静静陪伴,但愿时间自此可以停驻。
握着他的手,无意识地不断把体内的真力输入到他身上,只想用自己的身体来温暖他,不让他从此陷入冰冷黑暗的世界,只想让自己的生命从这紧握不放的掌上传递到他身上,只要他还能再看自己一眼,只要他还能对自己展开那样温柔的笑容。只要……
花形透,你不许死,我不让你死,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没有我的同意你怎么可以死?笨蛋官,你不是向来把你的百姓看得比什么都重吗?我发誓,如果你死了,我要将翔阳上下搅得天翻地覆无有宁日,这一下,你怎么可能不牵挂,你怎么还敢去死?
你怎么能够?
你怎么可以?
长谷川看到藤真动也不曾动过一下的身子,心中一阵酸楚,只道他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伤害,强忍伤痛想要上前扶开他,为花形备办后事,可是看到花形的样子却又呆了一呆,伸手试试他的气息,忍不住大叫起来:“大人还活着,大人还活着。”
藤真震了一震,下意识地用力紧皱住花形的手,只恐稍一放松,那人的生命便轻轻溜走。他当然还活着,有我在这里,他怎么敢死?
门外几位大夫听得长谷川这般大叫,全都不敢置信都拥了进来。花形不可能还能撑得过这一夜的。
眼看藤真不肯松手,只得七手八脚抢着为花形的另一只手把脉。
几位名医你眼望我眼,可是眼中分明闪着惊讶和兴奋。
谁也不敢耽误,纷纷施针的施针,开药的开药。
一时插不上手的几个人则是满脸红光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这一刻连日来的疲累和失落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长谷川就算再不知医理,也知道这意味着转机,欢喜不尽地连声询问。
孙陵抑制不住激动地说:“你还记得吗?我曾说过,人之治病,九分靠自己,一分靠医药。大人所染的瘟疫我们已找出治法,但因为大人本身的每一分精力都已消耗尽了,再也没有力量抵抗瘟疫,所以任何灵丹妙药名医人参都救不过来。可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大人身上一缕本已断绝的生机又起,他的身体正在歇尽全力抵抗着瘟疫,只要他自己还有与疫魔相抗之能之力,要还不能把花形大人救回来,我们这几个人,也枉为医者了。”
长谷川欢呼一声,任凭泪水流淌,一把抓住藤真,又哭又笑地说:“我的表少爷,你来了就好了。你就是救我们的大人的灵丹妙药,比他十根百根的千年人参还要灵啊。”
藤真听着耳边的不断吵嚷喧哗,直至仙道温暖的手轻轻拍在他肩上,那一刻,才敢相信,那个人真的可以活下来了,那一瞬,几乎痛哭失声。
在以后的三天里,几位大夫忙成了一团,而藤真无论被他们唠叨了多少声,也一直不肯放开花形的手,生恐这一放手,便会错过了一生一世,虽然这给几位大夫诊治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但无可否认藤真的存在,确实对于救治花形极为有用,谁也没有开口赶他走开过,而这三天里仙道与藤真也不惜消耗真力不断以内力缓缓输入花形体力,以保他一缕生机不绝。
当三天后花形醒来时,藤真再也控制不住泪落如雨。
依然是那清澈明净的眸,依然是那温柔怜惜的笑,刚从鬼门头回来的花形,眼中也只能看得到藤真。
一如三日前最后一眼所见,那样的刻骨铭心,即使黑暗那样沉重地压过来,仍然无法忘记藤真脸上那一刻的悲苦痛楚,仍然无法忘记藤真眸中那一瞬的绝望伤心。
怎能让他伤心,怎忍让他伤心。绝对,绝对不可以,所以即使在意识一点点消失的时候也执着于藤真的伤痛,也不忍让他伤痛,拼尽所有的力量和那正夺走自己生命的疾病做战,拼尽整个的生命只想要再醒过来,只想要再醒过来,好让藤真可以安心,好抚平他眉间的无尽痛楚。
他怎能让藤真如此伤情伤心。
是这一份牵念令他执着地醒了过来,活了过来。
而几位大夫在肯定他的病情后,无不断言,他已脱离生命危险。
府衙之中一时欢声雷动,而府衙之外这数日之内围聚而来心如火焚等着听消息的百姓们听着府衙里的动静无不欢喜,以至于难以自禁,一起大喊欢呼起来。
便是不在府衙外苦等的人们听着府衙这边传来这样的声音也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俱皆快活地欢叫出声。
七月十八日,辰时,
花形醒来。
七月十八日,辰时一刻
欢呼之声响彻翔阳久久不绝。
七月十八日,巳时,
市集所有的鸡鸭鱼肉贵重菜全部卖光,自翔阳水患以来,第一次整个翔阳城有那么多人欢天喜地大加庆祝,便是穷苦人家也无不拿出积蓄全家欢庆。
七月十八日,午时,
翔阳城各家药店生意兴旺,人参等滋补药物几乎全部卖完。不止是富豪人家,即使是穷苦百姓也彼此凑钱想要买些好药物,可以为为他们把身子累垮了的大人尽尽心力,即使知道花形素来不肯收礼,这一回也顾不得了,只想着偷偷由那位好说话的长谷川手中递进去,就在花形大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加到饮食里也好。
自那日以后,翔阳府衙中多了足够吃三辈子的滋补品,而府衙上上下下的人怎么推托都推不掉,只得互相商量着要如何才能瞒得住花形。
七月十八日,未时。
翔阳城各处香烛店才买进来的香烛又都卖光了。
在以后的五天里,各处道观寺庙热闹非凡,不知有多少人前去上香还愿谢神敬佛。
一切只为了一位真真正正的父母官。
'花藤'黑白情缘之二十九
夜风急,南烈鞭马更急,他飞驰在数日前仙道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