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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以谦眸光微闪,低垂的眉睫长而密,手指摩擦着杯身,紧绷的指骨如同古琴丝弦,只需轻轻发力一拨,便能将琴弦挑断。半响,关以谦抬头,轻笑出声,“我一直在找她,只是她躲藏的太隐秘。虽然我目前找不到她,可未来总会找到她的。”
他明白靳少浔的弦外之音,却也只是笑笑。有些苦痛,并不是嘴上说说便能舒缓。把苦痛示于人前,向来不是他的风格。
靳少浔怒气一下收敛,脸上挂起了淡淡的笑容。他望了望关以谦,笑容如初,暖如冬阳。一切正常的如同萧染宁不曾离开,仍然在他身边展露欢颜。只是眼睑处浓黑如墨的黑眼圈,揭示了关以谦的疲惫与辛涩。他心中了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同电视剧所演绎的那般,不吃不喝饿个三天三夜,发了疯的如同无头苍蝇般盲目找寻,亦不会每天折腾自己醉的死去活来,用以这样的方式来展现出情深似海的爱。
靳少浔胸口有点微微气短,忽然想起他姐姐靳子泠对他说的话。靳子泠逼视着他的眼睛,一语击中他的心事。“你也喜欢萧染宁,阿浔。”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追?她离开了阿谦,不代表他们以后还能在一起。又或者,你不相信自己能带给她幸福。”
靳子泠向来对这些风月情事不会过于关注,即使连萧染宁与关以谦的事,她也只是以旁观者的姿态观望,等好奇心的苗头一灭,她又能恢复那副精明强势的面孔。听到萧染宁离开的消息,她也没多大反应,只是一笑而过。但靳少浔的焦虑恍惚,着实让她意识到了些什么,所以才会对他说出那些话。
“阿谦能给她幸福,我相信我同样可以。只是姐姐,她爱的人,不是我。她祈盼能给她幸福的人,也不是我。既然两样都不会是我,我为什么要用尊严以及兄弟情份来作为争夺的代价?陷入爱情漩涡中的男女,总以为自己才是能给予对方幸福的唯一。偏执而不自知,并不是等待与守候,便能换来一份久违祈盼的爱情。有时候,当怎么抓都握不住时,成全未必就是痛苦。相反,那是幸福。”
靳少浔想起他那晚的回答,莫可奈何的叹了叹气,又释然的如同卸去沉重的包袱,轻轻的呼出口气。他的动作有些明目张胆,惹得关以谦抬头,拧眉觑了他一眼。
一道杀伤力强悍的视线紧随着他,靳少浔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回神后,轻声咳了咳,临走前给他提了个醒:“阿谦,万姨关伯他们既然出面辟谣,想必甘幼淳父女也应该知道了。听说小虞状态不太好,对甘幼淳,你留个心眼。”
关以谦点头,并未起身相送。听着大门关闭的声音,关以谦低头盯着已沉淀于杯底的茶叶,眸中逐渐凝集起一股似翻天覆地的风暴。关以谦浅饮了一小口茶,杯中的茶已凉,入口时的苦味更重,可他却连眉头都不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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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以谦接到甘幼淳电话的时候,正巧是靳少浔离开的半小时后。在到达约定好的目的地之后,便看到甘幼淳端坐在包间内。这是一家茶室,在本市享誉盛名。装修风格尽是浓郁的古代宫廷风,茶具偏向精致华美,但茶室的整体却又偏向古朴沉厚。矛盾的结合,却不显一丝突兀。
关以谦带着小张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茶室最为顶级的厢房。甘幼淳已经在原地端坐好一会儿,身后还站着一位中年男人,背脊挺直,眼神肃穆。他见到甘幼淳时,顺便也将小张支开了去,须臾,整间茶室只有两人面对面而坐。
茶几上早有茶艺师泡好的热茶,袅袅茶香弥漫,杯中热气腾腾,似烟霞缭绕。甘幼淳今日仍是佩戴着一副银框眼镜,不苟言笑的面容也随之多了几分肃穆威严。他今日来,实是想讨个说法,以及为自家女儿出口气。
关以谦也不跟他卖关子,简明扼要的率先开口:“甘书记日理万机,想来是不会有闲情雅致来此饮茶品茗的。既然如此,那么有事便开门见山吧。”
这家茶室之所以颇负盛名,乃是因为本市的达官权贵,富豪巨商们在闲暇时总喜欢聚众闲聊,再加上这里的设施服务顶级一流,看似宁静祥和,但客人的隐私以及聊天内容却从未有人敢泄露半句。所以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交易的首选之地。关以谦明白,所以他根本无需担心隔墙有耳。
甘幼淳微笑了笑,他始终非常欣赏关以谦的作风。强而不骄,沉稳内敛。一言一行都体现出良好教养风范,朗逸清贵,温文尔雅。但再好的涵养,都不及他的女儿来的重要。
“关总经理年轻有为,为了集团的发展与未来,想必也是日夜操劳。我也不再多说,传闻一事,还希望关总经理能给我个说法。”甘幼淳饮了口茶,不疾不徐的轻声说道。语气极轻,却暗含一股威势。瞥过他一眼,又补充了一句,“否则,关总经理莫不是以为我甘家好欺负吧?”
关以谦闻言,忽然抿唇一笑。一双眸子凌厉逼视着甘幼淳,寒光闪烁。面对他暗中施压的话语,关以谦不为所动。“甘书记莫不是也以为宏远集团好欺负?”他将原话奉还给甘幼淳,唇角含笑:“我也就一小市民,哪敢欺负得起作为市委书记的您呢?您完全是多虑了。至于传闻,难道您不觉得我才是受害者么?”
“如果宏远集团的总经理也能称之为小市民的话,那么我想这世上定有千千万万人得含恨而终。至于受害者,依我看小虞才是最无辜。关总经理,你的女朋友离开,烦请你别将责任推脱到小虞身上。”甘幼淳在官场摸爬滚打十几二十年,对于关以谦的明褒暗贬自然是不作理会。
上一次甘姒虞回到家时,甘幼淳坐在一楼的客厅等了她一个多小时。本来女儿迟迟未归,已经够令他恼怒。但还让他看到了甘姒虞脸上的五指红痕印,还有那双明显哭过的眼睛,霎时间让他怒火中烧。无论他怎么问,甘姒虞都闭口不言。可知女莫若父,自家女儿是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从她母亲去世后,女儿几乎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过。如今被他撞见,怎能不生气?若不是甘姒虞拦着,他怕是不会等到现在才来向关以谦讨公道!
对于一个成精的老狐狸,要做的,就是比他更机智奸诈。关以谦深谙此理,甘幼淳施压的力对他则是无关痛痒。“过奖,可本质上我也还是一小市民。”他凝眸盯着茶几上的茶杯,笑道:“看来甘书记除了是个任劳任怨的人民公仆之外,还是个慈父。作为父亲,保护女儿无可厚非。但甘书记不要忘了,您还是国家官员,莫要因为您女儿而失了公正的评判。至于是否无辜,您觉得我以诽谤罪起诉她如何?身为官员家属,这是不是也算知法犯法?您说,我敢不敢?”
甘幼淳看着对面笑容妖冶清魅,眸中神色诡谲的关以谦,顿时沉默了下来。成了精的狐狸较之其他人,更快更准确的权衡利弊。即使怒,却不敢言。但他也不会就此妥协,沉声道:“关总经理也不必拿诽谤罪来恐吓威胁我。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况且,我求的也不多,关总经理发表声明公开向我女儿致歉,那么这件事就此揭过。你认为,如何?”
关以谦笑的愈发开怀,只是眸中神色却愈发寒冷。开口道:“您觉得这可能么?甘书记莫非是越活越回去了?”他一句讥言抛出,端过茶几上的茶杯,细细品尝。低垂的眉眼神色如常,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犹自说道:“官场争斗,淫秽肮脏,为了利益向来都是不折手段。甘书记可谓是个中翘楚,对于在官场拼搏了十几二十年,我想您应该很清楚。中国最不缺的,就是当官的。官员若是有了污点,那您觉得这位子坐的是否舒心?我不予追究,已经是我做的最大让步。若您还执意公道,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关以谦放下茶杯,抬头微笑。望着沉默不语的甘幼淳,他又补充道:“公道这东西,向来也是踩在金钱权力之上。金钱权力堆砌而成的东西,唯一的方法是,你的权力金钱在我之上。”
甘幼淳沉默的异常之久,半响,他才淡淡说道:“市政工程的项目,关总经理莫不是想中途终止?”
关以谦凝眸而视,神色冷冽如锋刃,抿唇道:“您这是威胁我?”他冷笑一声,淡淡道:“甘书记高位坐的太久,养尊处优惯了,难道真想体会一下牢狱之苦?”
官员一夕之间锒铛入狱的不在少数,甚至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的更是数不胜数。官员好比猫,哪有猫儿不贪腥。同理,官员亦如此。受贿作假、徇私舞弊、知法犯法的比比皆是。而能安心享誉,则是掩人耳目的手段高明罢了。
甘幼淳知道无论如何,他是没有把握抓住他的软肋。定神望着关以谦,眸中掠过一丝冷厉锋芒。刚想开口,却被关以谦冷声打断,“我再奉劝您一句,别把主意打到不该打的人身上。否则,后果您承担不起。”
甘幼淳气炸了肺,今日谈话他处处被压制。顿时气血上涌,口不择言的怒指道:“狗仗人势,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他似笑非笑的斜睨了甘幼淳一眼,缓缓笑出声,沉声道:“是又如何?您不信,大可以试试!我向来不信‘人在做,天在看’这些虚言妄论。我信的,是因果。至于报应,自然乃人为。所以,您若有那本事儿,尽管来。”
他看着甘幼淳气喘如牛的模样,气定神闲的起身,双手插进裤袋里。正想迈步,又笑了笑,“话我就撂下了,您能坐到今日之地位,想来也是聪明人。要知道,一念之差,后果不是生死相隔,就是地狱与天堂。”
关以谦转身迈步,踏出了茶室。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乌云浓雾如遮天蔽日般,暗沉阴森的可怖。小张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关以谦的脸色,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片刻,关以谦神色平复,见车子仍停留在茶室门口,蹙眉问道:“怎么不开车?”
小张被他吓了一跳,硬着头皮反驳道:“您没说回哪里。”
“公司。”关以谦不再看他,眯合起眼睛,揉了揉乏力的眉眼。他心神有些疲倦,却还不忘询问有关萧染宁的踪影。“小张,她的行踪查的如何?”
小张老实回答,“总经理,萧小姐在A市机场降落后,没有再乘其他航班。只查到她在A市汽运站买了前往E市的汽车票,抵达E市的时候,暂时查不到有关萧小姐的信息。拿着照片问了问当时客运站附近的民众,除了不知道,就是乱指方向。等我们按照他们提供的信息一路找寻时,往往也是无功而返。”小张说完,紧绷着神经,看也不敢看关以谦。
关以谦揉捏的动作忽然停顿。据他所知,E市实乃贫瘠之地,山高峻岭。城建与经济实属落后,与S市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他轻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一幢幢高楼林立的市区,心里憋屈的难受。别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她却背道而行,连外界的联系都能切断。
萧染宁,你就真当如此狠心?分隔两地,夜深人静之时,你有没有想起我?关以谦很想亲口质问她,他在她心里,是否真如昙花一现,以致不能留下深入骨髓的痕迹?
收回落在外面的视线,又重新闭目养神,只淡淡发话:“找不到继续找,否则都给我回家抱孩子去。”
“知道了,总经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爱即会痛
晨曦朝阳微露,从未拢窗帘的窗口爬进,丝丝暖意缠绕上身。萧染宁在床上抱膝而坐,洁白的被褥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