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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突然现出剧痛的表情,仰面跌倒下去,在天阶上不住抽搐,他全身的骨骼都在噼啪作响,仿佛正在寸寸碎裂!血璎突然大叫一声,一跃而起,而又重重跌下,伏地呕吐起来。
一口口暗黑的血液从他体内不断呕出,仿佛数年沉淀的血液都要在此刻顷尽。他的身体越来越轻,渐渐展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姿态,仿佛随时要在狂风中飘起。
——两颗青鸟女王的干涸心脏,给了他成长的最后力量。他终于突破了青虫般幼虫的姿态,经历痛苦的蜕变和新生,成长为妖异的血蛾。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血泊中站起,握剑立于火焰卷起的热浪之中。
他已经完全成长为十八岁少年的姿态,清秀的面容显出水晶般透明的光泽,眼中却透出一种莫名的沧桑。
血璎握剑的手已经不再颤抖。他不再是锦绣珠玉中长大的柔弱少年,而是身怀世间最为妖异之力的魔血灵婴。
唯有他对宇文恕的情感,没有丝毫改变。
烈日逼近,缓缓向下沉去,宇文血璎突然暴出一声大喝,手中的长剑宛如得到了无形的感召,化为一道流沙构成的长虹,向烈日卷涌而去!
只见那轮红日突然受到攻击,当中被流沙之虹击得凹陷下去,四周飞舞的火凤齐声发出狂怒的嘶鸣,一起张开数丈长的羽翼,向宇文血璎恶扑而来。
一时间,长空中宛如千日齐辉!
宇文血璎反手将劫灰剑入鞘,手腕向下一沉,在胸前结出一个怪异的法印,七道金色的祥光从他胸口中卷出,呼啸之间,已经拉出数十丈的长虹,在云蒸霞蔚的天幕中交织成一道罗网,将猛扑来的火凤一一挡住。
一金一红两团光芒猛然撞在一起,直震得天地撼动!
宇文血璎清秀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吃下青鸟族女王的心脏后,也得到了她们部分的力量和记忆。这一招本是青鸟族十大秘术之一的七瑞灵心,专门克制火的力量,有足以另天地改易的力量。宇文血璎从女王残留的记忆片断中得到了这个法术,然而却远没有达到收发如意的地步。初会大道,开始那一瞬间虽然占了上风,然而片刻之后,那群火凤又催动红光逼了过来!
眼看团团烈焰已到了眼前,正在宇文血璎无所退避之时,只听远空中传来一声微微的裂响,那团被劫灰剑劈中的日轮竟然从中心裂开了一道罅隙!
这道罅隙开始细微无比,片刻已如碎瓷一般遍布日轮火红的表面,突然砰然巨响,从中裂为两半!
所有的火凤都静止下来,双翼合拢,低头伏跪,似乎正欢欣而又敬畏的,迎接那神秘的天地主宰的苏醒。
残日如血,破碎云浪也片片飞红。日轮那半圆形的碎片宛如两半巨大的蛋壳,轻轻铺陈在碧落树冠之上,还在微微摇曳。
烈日中心,一朵纯粹为光影构成的巨大莲台缓缓升起,当中那紫色的人影也越来越近。
人影宛如僵直的人偶,一点点从莲台立起。
她一身紫衣,全身笼罩在一层流动的日晕之内,似乎是有形无质、晶莹透明的虚体。然而,无论多么强的光线,却都无法透过她的身体,仿佛她就是光的本身。五色绚烂的光华在她身体的每一处汇聚,如云霞烂漫,却又比云霞更加剔透。
这就是九天极光凝形而成、女娲铸就的剑奴——西王母皇鸾。
她的眼睛猛然睁开,眸子却是外紫内白,淡的宛如一抹铸造时不经意刻下的阴霾。
宇文血璎为她的眼神一震,缓缓将劫灰剑掣在手中。初生牛犊不畏虎,就算此人真是神魔,他也要将她一剑斩落!
就在这时,她缓缓抬起一双毫无血色的手,往眉心处一合。两道淡青的秀眉间似乎凸起一粒珠子,在她透明的前额下飞速轮转,猛然间一道明亮无比的光华透天而出,竟似乎整个宇宙中的光芒都猛然都被它吸归己身——更或者,它本身就是宇宙中最初与最后的光明,在亿万年前将自己粉碎,化为这日月星辰、芸芸众生!
而千万年之后,它一出现,宇宙间所有的光芒都回归了黯淡的本原。这个过程是如此强大、不可抗拒却也如此自然;这道光芒明亮已极却又毫不刺眼——剑光还未离体,宇文血璎却觉得自己眼中的一切光明都已离他而去,黯如死灰。
宇文血璎觉得自己就这样槁立了一万年,不知生,不知死,他能看到宇宙中唯一的一道光芒从他身边穿越而过,然而他的世界依然黯淡,他渐渐觉得一种入骨的恐惧。
剑芒直奔他的眉心,最后却宛如流星一般,从他肩畔划过。
那一瞬间,天地似乎也落寞了起来,光华清冷,宛如深闺独处、对镜自怜的佳人,那幽怨岁月中沉寂多年,偶然绽放的美丽,何尝不是另一种绝代的芳华?
大团的鲜血宛如无根莲花一般,在云光火影中盛开。
宇文血璎没有格挡,甚至根本没有知觉,他握剑的右手已经被那道剑芒生生斩下!
完全成长的魔血灵婴,竟然敌不住她的随意一击!
劫灰剑锵然落地。
长空血乱,火凤乱舞,争相上前去簇拥、膜拜那紫衣女子。而她的眼睛又缓缓阖上,仰面向莲台倒下,继续陷入沉睡。
天阶又是一阵震颤,那裂开的两半日轮竟缓缓合拢,火凤们惶然退避,却还心有不甘的围绕日轮哀鸣,似乎恨不得投身日轮之中。两半日轮轰然聚合,一道金色烈焰从裂纹中铺陈开去,在日轮表面熊熊燃烧,又渐渐熄灭。片刻之间,那斑斑裂纹竟已合好如初,甚至宛如浴火重生一般,呈现出更华丽、庄严的姿态。
宇文血璎退了一步,跌倒在天阶上。此刻,钻心的剧痛才从伤口遍布全身,他勉强将右肩布下止血的封印,而后就失去了知觉。
第十章 十年闻鸡金翠台
宇文血璎第一次劈开日轮封印,邂逅皇鸾之时,是第二年的佛诞之日。
也是他跟随宇文恕出征青鸟族整整一年的时候。
他借助青鸟女王的记忆与力量,运用劫灰之剑,打开了日轮的封印。然而他并没有能挡住皇鸾这十四剑中的第一剑。
他全身浴血,倒在天梯的边缘。在烈日的烤灼下昏迷了十五天,而后苏醒过来。
皇鸾只斩落了他的一条手臂,并没有取他性命。或许,这不过是她的一个警告,叫他知难而退。然而,他决不会独自离开这道浸透了宇文恕和他自己鲜血的天梯。
青鸟族人已经完全灭绝,而且就算青鸟女王的心脏也不过能保存宇文恕的部分原神。如今,唯一可能比九窍灵心更强的力量,就存在于青鸟族尊奉的神明——西王母皇鸾身上。她的心脏,应该比青鸟族女王具备更多的灵力,因此,她是他如今唯有的希望。
他必须击败皇鸾,将她的心脏剜出。
从此,他每天都在回想皇鸾那一剑,思考无数种破解的法子。
从日升到日落,他一刻不停的练剑——用那条残存的左臂,一次次挥向那轮金色的日晷。一开始,每一次舞剑都会撕裂那巨大的伤口,让鲜血涌出。他华丽的衣衫早已破旧,珠润玉圆的脸也变得苍白如纸,一次次跌倒,昏迷,却又一次次爬起来。
血腥的气息在空中蔓延。他不是人类,并不会因饥渴而死,但会因为对血饥渴而发狂。有好几次,他恨不得挖开自己的胸膛,痛饮自己的血。
然而他还是忍住了。他寻到了自己的那条断臂。被斩落的手臂依旧完好,并未腐败,于是,他将它捧在唇边,缓缓咬下,他秀眉紧锁,唇舌细细的在骨肉筋脉间搜寻,寻找那尚未干涸的丝丝血迹。他清丽的眸子中闪耀着隐幽的光泽,是如此坚定、执着,却又透着森森寒气,宛如鬼火。
以前,他的眼睛是如此温柔、纯洁、宛如初见人间的婴儿,嗜血,不过是上苍赋予他的本能,就如同刚刚出生的雏虎。然而如今,这个婴儿一般的血璎,已是和这条断臂一起,变成一个空空的蚕蜕,被那暗夜中的妖蛾彻底抛弃。
他现在的目光,更像因仇恨而不能自控的宇文恕。
就着样,他靠着咀嚼自己的残臂,度过了最初的几个月。
一个月后,他练剑的时候,已经不会再流血。
五个月后,他已经能用剑气刺到碧落树顶端。剑光过处,满天金翠飞舞,衬着他越来越空灵的身姿。
八个月后,他已能隔空刺落远处的火凤,而后纵身飞起,抓住跌落的凤尸,咬破脖颈痛饮。
火凤干枯的身体,每天都能在烈焰中陧槃、重生;皇鸾所在的日轮,每天都会升起、降落,然而每年只有佛诞这天,会停靠天阶顶端。
于是宇文血璎就在碧落树端,每天练剑、刺凤,等着第二年佛诞的来临。他袖中还藏着十三枚青鸟女王的心脏。他知道,每吞下一枚,就能得到一任女王的大半记忆与力量,相当于完成了数百年的修炼。
然而他不敢一次将所有的心脏吞下。
因为,女娲传给皇鸾的剑法,一共有十四剑,越到后来越是强大,第十四剑,也是传说中,大禹询问的、至善至美的一剑。他怕自己一次吞下所有的心脏,向皇鸾攻击,却依旧敌不过那第十四剑,这样他就再也没有了机会。
因此他宁愿选择慢慢等待,每年吃下一枚心脏,这样自己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强,而且也能用十四年的时间,参透前十三招剑法。为了这一点,他宁愿付出十四年的苦苦等待。
他更相信,这苦练的十四年,会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强者。
于是,他不停的在落日灿烂的华光中挥舞着流沙般的长剑,有的时候,他的身影竟也恍惚起来——仿佛他就是另一个宇文恕,坚强而执着,不惜手段。
以前,他只是钟爱强者,而如今,神却赐给了他离奇的命运——逼迫他成为强者,再和强者决战。
第二年,他本已有十足的把握——合三位青鸟女王毕生的修为,以及自己一年苦练的力量,他已能轻易破解前一年看上去还不可思议的一剑。
他的估计没有错。
然而,次年他还是败在皇鸾的第二剑下。那一刻,劫灰剑刚刚劈开日轮,剑气已经咆哮而出,强到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他依旧连反应都未来得及就已重伤,唯一幸运的是,这一次,剑光只从他肋下洞穿。他只昏迷了三天,经过半年的恢复,就已基本复原。相比第一年折臂之痛,是幸运了很多。
而后的日子中,他打坐练气时偶然发现,碧落树上潜藏着两跟极细的藤萝,一白一红,宛如大树的两条脉搏。白色脉搏中,每年都会有一滴淡淡的影子,宛如血液一般缓缓滴落,而红色那条,却由于再无血液渗上,渐渐干涸萎缩,但那多年前残存的夭红,依旧浸透了红色藤萝的每一寸。
宇文血璎不禁想起了树根处的血池。难道这棵碧落之树就是整个昆仑的血脉?树顶的日轮,正是心脏,每年西王母的鲜血会沿着树干滴落人间,青鸟族的血脉也会反渗而上,只因为数年前与宇文恕一战,树根血池破碎,另一条血脉才渐渐干涸。
他不由去想,既然整棵碧落之树都被这血脉贯穿,那么他从树冠倾落的血液,宇文恕应该也能感受得到。于是他每天都击落两头鸾凤,一头将凤血洒上树身,一头自己服食用。
到了第六年之后,虽然每次和皇鸾的斗剑仍是惨败,但伤势已经轻了很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