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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飞舞中,伸缩吞吐,或刺或点,眨眼之间,就是二三十招,两下里稳打稳扎,脚下不肯轻易移动一步半寸,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不分高下。
那一边潇湘仙子和呼延真也动上了手,她紧接着冷霜梅的背后,一个“燕子穿帘”身法,跳到铁索桥第二根未铺木板的铁索上,呼延真更不打话,绿玉杖面一圈,抖出碗口大小的杖花,向萧玉霜迎面猛捣,他这开首一招有个名堂,叫做“三羊开泰”,底下跟着两招煞手!
潇湘仙子向后一跳,避过呼延真的迎门三招,倏地一声清啸,使了个“白鹤冲天”的身法,连人带剑飞出三丈多高,轻飘飘的向下一落。
萧玉霜这一起一落之间,已经掠出五丈有余,落到铁索桥的木板上,众清兵不禁哗然大叫!
海兰察以为潇湘仙子要想冲过桥来,不禁大吃一惊,正要喝令左右清兵放箭,哪知道潇湘仙子只向桥板点了一点,立即用个“彩风旋窝”的身法,呼的反闪回去,纵回铁索之上,这样一来,变了萧玉霜抢到清兵这一边,呼延真反而被隔在对岸那一边了!
萧玉霜占了有利地位,立即施展开昆仑二十八宿剑法来,一阵狂风暴雨也似,剑花朵朵,向呼延真招招猛攻,呼延真看见敌人剑招飘忽,自己的轻功比对方略逊一筹,哪里还敢怠慢?使出伏虎杖来,把防守圈子尽量缩小,将全身遮护得如铜墙铁壁也似,四个人分做两对,在两根铁索上盘旋进退,功虚捣隙,斗了五六十合,不分胜败!
金山双丑和昆仑双妹在奇险万状的铁索桥上,苦苦争持,斗了数十回合,渐渐显出武功的强弱优劣。
萧玉霜和呼延真的本领,相去只在伯仲之间,站在仅可踏脚的铁链上,双方都是以守为攻,小心翼翼,看紧了自己的门户,所以一时之间,”不分上下!
冷霜梅和呼延陀呢?却是大不相同,冷霜梅的本领,放在从前,比起金山双丑稍为占胜一点,可是她在大雪山经过十年面壁潜修之后,武功大进,已经凌驾二丑之上,她起初在铁索桥上交战,还是兢兢小心,留神脚下、可是二三十招之后,冷霜梅已经摸熟了铁链的位置,再也没有忌惮了,当下一声长笑,剑法一变,刹那之间,展开“太乙混元转”的功夫,只见她两只脚尖反复踏着铁链,滴溜溜的乱转,转到迅疾之处,如同风车一般。
呼延陀猛觉眼前一花,铁索桥上四方八面都是冷霜梅的影子,不禁大骇!
他急忙把双蛇杖的招数一变,只守不攻,可是冷霜梅的身子,却是越转越快,东一剑、西一剑,纵一剑,横一剑,四面八方进招,就如同数十人相仿!
呼延陀暗暗叫苦:“这贼婆娘用的不是八卦游身掌法,也不是醉八仙醉罗汉这一类功夫,跟她再斗下去,非败不可,今回非要拼使险招不可了!”
呼延兄弟在铁索桥向冷萧二女侠挑战之时,已经想好了一条毒计,不过这条毒计虽然巧妙,如果略为疏忽,即使害了敌人,连自己也要身受其害,同归于尽,呼延兄弟想着不到最后关头,决不施展使用!
哪知道冷霜梅的本领,出乎意外的厉害,不由他们不行险侥幸,务求一逞,呼延陀把双蛇杖一晃,用了个“斜柳穿鱼”的招式,纵身向后倒退。
冷霜梅见他移步后跳,知道呼延陀已经心怀怯意,当下剑花一挽,刷刷刷,一连三剑,呼延陀左遮右挡,身子摇摇晃晃,似乎要失足跌落的神气!
萧玉霜距离较近,眼见师姊占了上风,心里十分高兴,金山双丑只要收拾了一个,其余的一个便好应付,她正在精神振发,刚要运剑抢攻,铁索桥哗啦啦的一响!
冷霜梅和呼延陀立脚的那根铁链,架在冰渊对岸的那一边,突然齐中折断!
原来呼延陀在后退的时候,暗里使出大力金刚脚法来,把自己站脚的两三个铁环,反复重踏凡下,把铁环本身蹈裂了,方才向后一跳,冷霜梅刚才一迈步上前,铁环哗啦一响,立即断截脱扣,两半截铁链长虹也似的垂了下来,铁索桥上的木板也纷纷滑落,呼延陀和冷霜梅两人,也由铁索桥上直抛起来,同着冰渊凌空跌落。
不过呼延陀在弄断铁索的时候·本身已经有了准备,他刚才一纵身跃起,双蛇杖抖得笔直,向着断了的铁链一勾,居然被他勾个正着,两腿一飘,翻身攀上危桥,他以为冷霜梅着了自己的道儿,必定粉身碎骨!
哪知道呼延陀刚才翻身跳上危桥,耳朵里听见冰岸上的清兵,不约而同,响起暴雷也似的一阵呐喊!
这是为何?原来冷霜梅在铁链齐中折断,身子刚刚下坠的时候,却是两臂一振,身子宛同一头兀鹰也似,不向下落,反向上升,居然升起三尺多高来,她把两腿一缩,腰身一扭,嗖的一声,冲向冰渊石岸,姿势美妙,就同鱼鹰掠水一般,只一刹那之间,跟石岸撞个正着!
冷霜梅伸出左掌来,一拍冰壁,身子居然借着这一拍的力量,窜起五尺多高,恰好跟挂落的断截铁链迎个正着,冷霜梅伸臂一抄,抓着铁链,一甩一荡,人已经到了冰岸之上,清兵看见冷霜梅能够在失足跌落的刹那,施展出轻功绝技来,化险为夷,似这样高明的身手,真真是生平仅见!他们忘记了冷霜梅是自己敌人,暴雷也似的一声喊叫!
铁索桥断了一根铁索,木板纷纷跌落,潇湘仙子和呼延真立脚交战的一条铁链子,虽然不会折断,也危险万状了!
萧玉霜无心恋战,一声清叱,连人带剑直飞起来,用了个“白虹贯日”的招式,向呼延真迎面便刺,二魔呼延真看见铁索桥折断的声势,已经心胆俱寒,他把绿玉杖向铁索一点,身子向横里闪出三尺,却用脚尖勾牢铁索,让萧玉霜冲了个空,跟自己交着肩头错过,方才反手一杖,把脚下的铁链打断,要把萧玉霜活生生的摔下万丈深壑!
哪知道冷霜梅站在冰渊岸上,看了一个逼真,叫道:“师妹留神!”
她一俯身抓起那条四五丈长的铁链来,运力一甩,把铁链抖得笔直,朝着潇湘仙子飞去,萧玉霜在半空里一伸右手,抓住了断炼的一头,冷霜梅往回一拖一扯,萧玉霜安安稳稳的,飘回冰涧岸上。
不过这样一来,清兵花了半日工夫搭成铁索桥,完全毁了,金山双丑弄断桥上铁索,并没有把昆仑双妹摔落万丈深壑之下,相反的白白耗费了一番架桥的心血!
呼延陀呼延真手足并用的,攀着断桥,爬回清兵立足的涧岸上,十分气恼,海兰察看见昆仑双妹把铁索桥毁了,恨得牙痒痒的,正要喝令清兵放箭,忽然看见对面冰岸现出一行人影,紧接着呜呜呜呜,吹起一阵海螺号角!
海兰察不禁愕然,他看清楚来的是一队廓尔额兵,依照海兰察的意思,铁索桥虽然毁了,自己还可以仗着人多的便宜,再用霹雳车把铁链捆石头抛过去,重新架搭铁索桥。
哪知道这时候偏偏来了大队敌兵,海兰察知道自己这回行动给敌人发觉,再也难以运用奇兵突袭铜鼓关了,立即吩咐司号官吹起退兵号,几万清兵撤离涧岸,像潮水汹涌也似的,依循着原路撤退。
带领廓尔额兵开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智禅上人和史存明!
原来金弓郡主在冷霜梅、萧玉霜两人去了之后,越想越不放心;再吩咐智禅上人、史存明带领二千名锐卒开到冰渊去,做冷萧二女侠后应,等到他们开到冰壑旁边,清兵已经撤退了!
史存明看见涧岸上折断了的铁索桥,不禁吐出舌头,说道:“好险!如果孟丝伦不是有先见之明,被清兵绕到铜鼓关后,咱们这一场仗是输定啦!”
萧玉霜说了刚才血战的情形,智禅上人和史存明师徒惊讶不已!
话分两头,再说海兰察这次带领三万精兵深入玛萨尔山,要想绕路突袭铜鼓关,结果在冰渊前受挫于昆仑双妹,无桥飞越,变了徒劳无功,只好懊丧折回,返到福贝子的大营里:
福康安知道了突袭失败的一切,更加气恼,半晌没有说话,忽然帐外走进一名旗牌官,说道:“禀贝子爷,营门外面来了一个廓尔额的使者,他说是由王城来的,有重要事向贝子爷求见!”
福康安愕了一愕,自己新近吃了败仗,廓尔额怎的立即派使者到来,难道要想求和吗?他立即向旗牌官道:“叫他进来!”
不到半晌,那人已经进了中军帐,穿着廓尔额土人的装柬,面黄肌瘦,看来不过三十多岁年纪,形容猥琐,他一见了福贝子,立即屈膝打千,拿出一封书信来!
福康安接过信拆开一看,面上突然变色,向左右武士喝道:“来人!这厮用苦肉计,把他绑出去砍了!”
海兰察看见福贝子要斩掉来使,不禁大吃一惊,问道:“贝子爷,这封信说的是什么?这使者是哪一方面派来的呢?”
福贝子狰笑道:“咱们上了几次苦肉计的当,苦头也吃够啦!海大人,前几天行刺我的那个什么洪珊,她不是用苦肉计骗过你吗?”
他这几句话含有挖苦的意思,海兰察神色不动,淡淡说道:“事情未必这样,贝子爷刀下留人,让我问他几句看看!”
他向那来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派你来的,这样大胆?居然到咱们中军大营来,不怕被杀头吗?”
这来使的神色十分镇定,说道:“禀将军,小人名叫做巴旺素,是廓尔额右丞相哈延的心腹,带了右丞相的密函来见贝子爷,不料……”
海兰察不等他说下去,立即截住话头问道:“怎么?你是朝里右丞相派来的吗?”
巴旺素道:“怎的不是?哈延是朝上的国舅,他的妹子是国王的宠妃,国王对他最信任哩!”
海兰察心里一动,向左右亲兵道:“把那封信拿来,让我看看!”那封密函刚才被福康安掷在地上,一名亲兵把它拾起来,交到海兰察的手里,海兰察就着撕破的封皮,抽出信笺一看,内文竟是:
“天朝征西大将军福贝子虎鉴:
敝国王不知天命,抗拒王师,全为受汉人叛逆之挟持,涂炭生灵,毁灭宗庙,微臣窃为不取,兹特遣使通款虎帐之前,来人巴旺素为微臣心腹,一切可以听从指示,书不尽言,此候近安。”
下面是哈延的签署,还盖了右丞相官衔的朱印,海兰察眉头一皱,向福康安说道:“贝子爷,依我看来,照这一封信看来,决不是苦肉计!”
福贝子冷笑道:“还不是苦肉计?海大人,人心隔着肚皮,你这样轻易信任别人,如果吃起亏来,那就要噬脐莫及啦!”
海兰察道:“不是!贝子爷谅来也听说过这两句俗话,自古以来,未有权臣在内,大将能够立功于外,我这样说出来,贝子爷明白了吗?”
福康安听了海兰察这两句话,不禁恍然大悟!
原来这两句话,是宋朝的故事,当宋室南渡的时候,岳飞屡次大破金兵,节节推进,在朱仙镇大破金国四太子兀术的兵马,把金兵杀得心胆俱寒,当时金国的四太子兀术打算放弃中原的土地,引兵北返,哪知道突然来了一个书生,叩马而谏,说道:
“四太子何必退兵?自古以来,未有权臣在内,大将能够立功于外者!”
兀术马上醒悟,中止北撤,果然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