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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楚云痛苦的痉挛了一下:“除却巫山不是云。”
黎嫱的泪珠儿成串掉了下来,她怨恚的抽搐着,幽幽的道:“楚云,你以为我是什么?自有生以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接触过我的肌体,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使我如此为他忍受,自第一次见面、我已对你产生了深刻的情感,但是,我的情感却是如此不值么?我却比不上你住昔的那个人么?或者我太娇纵,太放任,但,我对你却是真挚的,我是一个女孩子,你……你不能逼我太甚……”
楚云轻轻的吻于黎嫱面颊上的泪珠,吮着她粉嫩滑腻的劲项,良久,他低沉的道:“黎……不要太冲动,我们已不是孩子……我是,我是怕心灵上的创痕再也经不起揭露,我怕仅存的那一丝儿情感再被抛弃,你知道,自很久以前,我的观感已是灰色得太浓厚了。”
黎嫱柔怯的道:“是为了一个不值得你去爱的女人么?”
楚云颔首道:“早已不值得我爱了,但是,曾经有一个长久的时间,我却爱得她如此深切,甚至比我的生命更深——”
于是,黎嫱幽怨的道:“她带走了你的情感?埋藏了你的快乐?”
楚云炯然的目光忽然变得无比凛烈,沉厉的道:“不是全部,但也足够了,她会付出终生痛苦的代价,来抵偿她的忤逆,善变,狠毒,欺骗,不贞……”
“你……”黎嫱适才吐出一个字——
房间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冷沉,却又恭谨的声音:“禀盟主,可有什么动静需要弟子探查么?”
金雕盟四、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四、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这在门外说话之人,楚云只要一听便知道是自己的两大护卫之一:快刀三郎季铠,夜已经很深了,难得他仍旧不眠不休,忠心耿耿的执行着他的使命。
黎嫱半侧着身躯,有些惊异的望着门口,楚云轻轻拍着她的香肩,微哂道:“没有什么事,季铠,你自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门外的快刀三郎恭应一声,一阵步履声响,渐去渐远,一切又已恢复了先时的寂静与安溢。
黎嫱轻轻拭去了面颊上的泪痕,悄然道:“让我起来,咱们坐着谈好吗?”
楚云双臂用力一紧,故意深沉的道:“这样不很好么?能享受的时间尽量享受,反正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我们,方才我给你讲的过去,听多了对你不见得是件愉快的事。”
幽幽的叹了口气,黎嫱垂下颈项,语声如丝:“我大约是前生作了什么冤孽才会遇着你,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你到底对我怀着什么心意,不过,我要告诉你,我不是个惯于被挪揄的人,更从来不向任何人低头,你如此对我,不论你心中如何得意,或是如何的鄙视我,我都认了,怪只怪我在你面前永远是这么微不足道……”
楚云蓦然松手起来,整衣下床,长揖到地,双目寒光隐隐,神色湛然,他斟了两杯冷茶置于桌上,语声低沉的道:“深夜客来茶当酒,在下或有失言不周之处,尚祈姑娘谅有。”
黎嫱苦笑了一下,将身上微皱的衣服扯平,悄然道:“楚云,你也用不着这样抬举我,只要你稍为对我存着一点心,我就感激你一辈子了……
说着,二人对面坐下,两人的心里都在想着一些难以出口的事,自然。这并不是说楚云与黎嫱问有什么解不开的症结,而是在此时此情,双方的环境都有着特殊的迥异之处,更且场合来得太突然,令人有点一下子承受不了的感觉。
男女之间,会走着一定的轨迹,而会在某一个焦点聚合发生热力,这热力就是爱,纵使有时这爱来得奇突与尴尬,但是,不也同样的很美么?
忽然,黎嫱低声道:“愿意告诉我你那段往事吗?即使那往事不太美,我也喜欢听。”
“为什么?”
“因为……”黎嫱欲语又止,面颊上没来由的飞起两朵红晕。
楚云淡淡一笑,道:“不怕我这浪子的狂荡么?”
黎嫱摇了摇头:““我已经领教过了,而且甘拜下风,一个已经跌倒过一次,甚至多次的人,或者他已经不再怕跌倒了,现在,愿意告诉我不?”
沉吟了片刻,楚云道:“罢了,不过我之所以告诉你,并没有什么含意在内,而且,听过以后你最好能将它忘怀,像忘掉一个你最厌恶的人一样。”
黎嫱静静的抿着嘴唇,静静的点点头,那姿态美极了,烛光映着她微漾着一丝儿红霞的面颊,像煞一朵白花儿抹上了一层嫣红,有着梦样的朦胧。
楚云有点怔忡,喃喃道:“你真美,有点像她,她也很美的……”
于是,宛如在吃语,是那么悠远而迷蒙,又如一根游丝在空中浮沉,更像煞一层弥漫的雾:有着一杯淡酒的隽永与韵味,似五月的玫瑰般艳丽,有淙淙流水的安宁,也似烈火一般的热炙,温馨中有着甜蜜,甜蜜里渗着柔润,摹的,丝断了,在迷蒙中暴风雨起了,海在怒啸,涛在奔腾,于是电光又起,映着那张面孔,那面孔不再娇艳如火,而阴森得宛如一个幽灵,冶荡的笑声似一条条的毒蛇,又似一把把尖利的匕首,如此深刻的插入心扉之中,令人战懔,令人发指,云雨中,又有一张儒雅的脸庞上却一面洋溢着野兽般的狞笑,笑着注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向无穷的黑暗中号叫、坠落,笑着斜脱另一个瘦削的身影带着满身血迹被怒海吞噬……
终于——
一切在刹那间归向静寂,语声仿佛在冥森中铮然隐没,接着起的,是不停的喘息与周身的痉挛。
黎嫱如梦方觉,急忙端起桌上的冷茉,双手捧在楚云面前,凄然的道:“楚……先喝了这杯茶,我想不到这往事会如此悲凉……”
老实说,任何人或者都有他得意和失意的事,有他最快乐与悲哀的往昔,不过,这些事只有关系着自己时,才觉得它的喜、怒、哀、愁,别的人往往不当做一回事,更不会有深刻的感受,假如,自己的事,自己的情感,能相同的与另一,个人发生真挚的共鸣,那么不是你的经历确实感人,便是听的那人一颗心与情感已完全和你融汇在一起了,楚云微闭着双目,一口气饮干了杯内的冷茶,长长地吁了口气,竭力使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他知道,在挑起这段惨痛回忆的开端后,若想一时之间将其忘怀,却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人的思想,往往是无法受心意控制的啊。
黎嫱内心有着异常的歉疚与不安,她怯生生的道:“是我不好,我不该逼使你再一次揭露心灵上的创痕,我想不到它竞是如此血淋淋的令人战懔,我……我太任性了……”
楚云努力展开一丝笑意,但是,这微笑却苦得发涩,他轻轻用手抬起黎嫱低垂的面庞,低沉的道:“你哭了?不错,你是个好心肠的女孩子……”
黎嫱有些窘迫的自襟上摘下一方浅蓝的丝绢,便待擦拭面颊上的泪水,楚云轻轻按住她的手,悄然道:“让我吻干它好不?”
黎嫱羞怯的闭上那双美眸,却大胆的将脸儿迎上,温顺的道:“你原可不用征求我的同意的。”于是,当楚云带着一丝于裂的嘴唇,沾满了芬芳的泪痕离开黎嫱那如玉脂似的面颊时,黎嫱竞迅速的在楚云唇上一吻。
楚云有些发怔,双目凝注在眼前的人儿脸上。
“觉得有些奇怪是么?”
黎嫱一双纤细腻滑的小手,轻轻玩弄着手中的丝绢,仿佛在决定一件事情,半晌,她毫不畏惧的抬起头来,目光如水般的直视着楚云,又平静的道:“很简单,因为我爱你。”
黎嫱说得很安详,但是,这却只是表面上的,她内心的激动在此时却非任何言语所能以形容,一个女孩子要她主动的向一个男子示爱,已是件很感艰涩的事,更何况要从口中吐出这个字呢!
虽然,适才的一幕已足可表明这位少女对楚云的心意。但是,那总是隐隐约约而且更需要双方去意会的,哪有目前这么强烈与明显?情意是件微妙的东西,藏隐在不言之中固然含蓄,但毫无保留的表示不也有如饮醇酒一般的甘烈与美好么?
楚云自心底震憾了,他料不到面前这位大洪山总瓢把子的唯一掌珠,竟会真的钟情于自己,而且更如此直截了当的和盘托出,绝不转弯抹角!
“这是真实的——”
楚云不由感到有些迷惑了,他定了定神,再斟一杯冷茶,一口饮尽,黎嫱又为他倒满,微微笑道:“因为我如此表明我的心意,而个你这永不安么?”
楚云想了想,道:“大部分如此,只是,我已对你说过,我恐怕不能再受一次打击……
黎嫱顿时柳眉倒竖,怒道:“看,你又来了,你难道把我也看成和那萧韵婷一样了?你难道以为我说过的话可以不算?我的肌体还能有第二个男人可以接触?我的情感可以毫无限制的倾销?楚云,你的目光大狭窄了……”
楚云连忙站起,长身一揖,道:“黎姑娘,请恕我失言,姑娘千金之体,倾国之貌,如此善待于我,我虽有心,只怕姑娘终身会为我而误。”
黎嫱忽然凄凉的一笑,缓缓起身,幽冷的道:“楚云,我一向以为你热血似浪,豪气人云,却不料你也有一付伪言善辩的假面具,我问你,你这些话都是真的么?句句都是自你肺腑中说出来的?你难道会将情感永远埋藏在理智的冰山内?一生一世摆着武林中不苟不倚的大侠客冰冷面孔?永远将精神寄托在腥风血雨般的杀伐之中吗?”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似钢针一样插入楚云的心扉,针针见血,而且,还是血淋淋的啊!
楚云怅然无语,双目发直的望着壁上摇晃的影子发怔,黎嫱又踏前一步,语声毫无感情的道:“你不喜欢我?你厌弃一个早就暗恋着你的人?你不想拾回一份甘愿奉献给你的真挚情感?你不愿有个终身给你寄托的人?”
楚云蓦然站起,双手抓着黎嫱的肩膀,一个字一个字,深刻的道:“黎嫱,你不后悔?你永远不会负我?”
黎嫱毫无所惧,睁大那双美丽如水的凤目,坚决的摇头。
长长叹息一声,楚云软弱的坐下,悠悠的道:“嫱,我会以你待我十倍的好对你,我不愿多说,假如我死不了,你会知道我今夜的话不假,唉,我为何在这心如止水的时候,又会因你而激起涟漪?”
黎嫱伸过一双柔柔,轻轻握着楚云的双手,悄声道:“因为我以一颗从未予人的心交给你,毫无保留。”
楚云轻轻地搂过灯前这位美艳绝伦的少女,爱怜的,柔和的,一寸寸的,一分分的,在那张吹弹得破的脸颊上轻吻,于是,壁上的两条人影,逐渐合而为一,是如此紧密、如此安详……
良久,复良久……
灯花爆出一个双蕊,有着吉祥的红光,纵然是那么一点,也足能令人产生幸福安泰的感觉。
楚云轻轻松开垦目半阖,云鬓蓬松的黎嫱,满足的道:“嫱,我有一个问题问你,在你才进来的时候,为什么先要杀我,到后来却丢下匕首哭泣呢?”
黎嫱哼了一声,狠狠白了楚云一眼,道:“亏你还问得出口,不是你害得我这样惨,谁会平日无故的想杀人?”
楚云心里有数,故意讶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