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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目前这种情景之下,段玉芝的心情又自不同了,丢了柄剑算不了什么,但爱子离开身边,倒是极不情愿之事。玉凤话音一落,她宛如对失剑的那件事,漠不关心似的随声附和道:“算啦!孩子,别冤枉的白跑一趟,你大娘的话十分以,那剑不愁将来要不回来,你还是别走开,快随我们北上追上你爹去!”
亲命难违,柳世杰也不忍拂过两位母亲的话,低诺一声“孩儿遵命!”
三人计议妥定,立时兼程北上,一连赶了三数日!却没有发现柳剑雄及狂道的影子,这天,来到汤阴县境,玉凤设精打采地望着段玉芝与柳世杰母子俩有说有笑的,其心深处,在愁翻涌,但她是非常聪慧之人,心中虽有什么不快意之事,也只是暗埋心底,深藏不露。
段玉芝也是聪明人,有时从玉凤忧郁的眉梢中也看出些许怨愁幽情来。一路之上,曾暗示柳世杰,对玉凤要曲意承欢,柳世杰又不是傻子,段玉芝的心意,当然一点即透,沿途之中,故意找些话儿与玉凤说笑,无奈母子天性却是丝毫勉强不得,柳世杰愈是这样,玉凤也就越形难过,成日郁郁寡欢,这天来到汤阴,天色已晚,就在城中落店。
汤阴是我国一代武圣岳武穆的故乡,自不免有些古迹名胜,供慕名的游客寻胜瞻仰,岳家庄及岳五墓,更是人人必游之地。
岳家庄距城十多里,在玉凤她们这种武林豪客来说,随便迈迈腿,立刻就到真算不了回事。
这晚,三人在客店的后楼上,比邻开了三个房间,晚饭后,玉凤忽然心中一动,推说疲累,天一黑,就进了房。
天才起更,她柳世杰母子谈话分神之际,就飞身闪出后窗。略为分辨了下方向,罗袖扬风,振起一道飞痕,直奔城西,来到一座黑苍苍的森林前面。
她站在林外端详有顷,俏目四顾,疾然一个电旋,朝林内纵去。
林中静谧得像天河中的万年玄冰,躺在这亘古至今即无鸟兽踪迹的世外胜境,连半点声息皆无,只有淡淡的上弦月,斜挂在西面的天壁上,幽幽的吐出一片淡色冷光,不少疏星,像喘息似的闪着眼睛,使夜色显得更为凄冷。
玉凤窜进树林,望着林中那座亩许大的古墓姗姗的走去。
墓前竖着一块盈丈花岗石碑,隐约可看出“岳武穆王之墓”几个大字。
玉凤俏目望着那块大碑,慨叹一声自言自语的道:“岳武穆王当年神威英武,一片忠心,可说上贯日月,下动天地,可惜!到后来仍不免落得个惨死风波亭,被卖国的奸贼害了。”
她身不由己地向那两个跪在墓前,脖颈之中拴着两根大铁链的石像轻啐一口,恨恨的瞥扫一眼,咬牙道:“要不是秦桧这奸贼夫妇二人密议东窗,岳将军也不会有此悲惨下场。……”
稍顿,她双接说道:“我们当家的还不是一样,要不是那狗贼……嗳!想起来真恨煞人。”
“哈哈”一声苍劲的长笑,起自左面一个石仲翁后面,笑声之中,带着几分冷嘲的意味。
玉凤俏眉斜飞,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凤眼间起两道寒星般的莹光,向石像后面望去,就看她翠眉不停的耸扬,就知她心中是多么的惊愕。
玉凤眼前算得上是武林中的特等好手了,一身功力,难测深奥,十丈之内,落叶可闻,而这讪笑之人,距她最多不过三丈,她竟一息不闻,怎不令她吃惊?”
惊愕是一回事,这人狂笑又是一回事,只听那人笑声依旧,又闻笃笃两声,扶杖走了出来,扬着张鸡皮老脸,头上的银丝拂动了几下,轻狂的将两道如冷剑般的目光朝玉凤面上拂去,笑说道:“姑娘好豪壮的口气,你们当家的?……你们当家的是谁?”
玉凤本就不大开心,再一触上这么个霉头,顿时不由得怒火上冲,须知她早年在江湖中,是何等狂放之人,想不到眼前这位银发苍苍的老婆婆,虽是一大把年岁,火气倒真还不小,不输她玉凤当年,俏眼一翻,气涌心头,没好气的冷着嗓门,道:“我当家的是谁?与你何干?”
那老婆婆尖着嗓门子又复冷笑两声,不屑的道:“姑娘这般狂,就是你们当家的算是飞天玉龙吧!也不用这般张狂呀。”
玉凤心中更气,她气这老婆婆的语气太也轻视了自己的丈夫,这就无名火陡升三千丈,瑶鼻一皱,未予作答,冷嗤一声,跟着又道:“不知我们是谁张狂?”
老婆婆突然敛去怒意,哈哈一笑,二指虚空一点,“嘶”的一声,破空一阵冷风激射而至,扫向玉凤。
那股指风,冷飕飕的刺肤生寒,恰与柳剑雄的大罗金刚指力道有些相似。
玉凤冷凝霜眉,秀立如山,指风扫着她的娇躯而过,但她仍是纹丝不动。
那老婆婆面色骤变,沉着脸喝道:“姑娘好精纯的内力,连我这种绝门指力都奈何不得,可肯将芳名见示?”
玉凤冷哂一下,说道:“贱名不堪入耳,有污高人清听,不说也罢!”
老婆婆霜眉一扬,冷哼一声,不悦的道:“敢情你心中不服,非要见个真章不要?”
玉凤冷冷的道:“悉听尊便!”
老婆婆轻狂的傲笑,道:“对!多说也是多余,亮招后,谁是谁!不问自知。”
玉凤点点,双拳一福,叫了声:“请!”跟着反腕向背上一探,飞快的划出一道青色锦虹,耀得人眼花目眩。
那老婆婆本待举揭,想是为她这锦虹惊得怔愕住了,脱口喝道:“青虹剑?”
玉凤似是高兴,也凑上一句,道:“对了!青虹剑,算不了什么!”。
老婆婆嘴角立时泛起个甜笑,扫尽一脸的傲色,笑说道:“这么说来,我老婆婆算是眼拙啦!失敬得很,假如老身猜得不错的话,姑娘就是柳夫人……”
她接着又补充道:“凤女侠!”语气十分亲切。
玉凤抱剑逊笑道:“不敢!请问老前辈是……”
老婆婆含笑举起手中拐杖,飞快的在空中划了几道杖影。
玉凤急忙收剑入鞘,毕恭毕敬的裣衽一体,道:“失敬了!原来您是方老前辈,晚辈适才口出不逊,唐突之处,还请老前辈多多海涵。”
原来这老婆婆正是隐居白燕谷多年,方氏姊妹的祖母,方姥姥不忙着跟客气,岔开话题,道:“凤女侠可是看出柳公子使过三环剑法,是以老身一举杖,就被!”娘识破了。
玉凤微微点头,低诺认是。
方姥姥陡然挑动霜眉,问道:“令郎现在何处?”
玉凤指指东面,道:“就住在城中。”
方姥姥银发抖动了几下,问道:“还有我们家那两个丫头呢?”
玉凤皱皱头眉头,道:“她们与我大哥奔了北道,我们此行正是来找她们的。”
方姥姥面上陡然罩上了一层轻愁,但仅是刹那间,就爽朗的一笑,自我安慰的道:“她们与朱道长走了一道,老身放心不少。”
玉凤面上飞起两片歉意,解释道:“她们两人虽是与我大哥走了一道,但这条路上,强梁辣手,正是河洛帮的势力范围,是以我们有些放心不下,此刻正要去接应她们。”
方姥姥强颜苦笑了一下,解释道:“老身此番离开蜗居,倒不是专程为这两个小丫头而来,只因另一件事使老身心神不安。”
玉凤未出口相询,姥姥接下去道:“前此时,听说牟昆得了庄奇遇,不知他怎会弄来剑谱,传说这种剑式奇诡绝伦,普天之下,能克制得了它的,只有柳大侠的大罗剑法,可惜……”她咽住未出口的话,老眼渗出些歉意,望向玉凤。
玉凤苦笑了笑,她知老婆婆话中含意,分明她那未出口的话是柳剑雄指头被削掉,因不能使剑,这套剑法也就无从练起了。
照说,如让牟昆领悟了那套剑法,普天之下,当真就会没有人能够胜过他了。玉凤曾与牟昆交手,亲自见识过那些诡橘的狠招,的确她心里有数,边金刚四式仍不是那套剑招的对手,玉凤也想透了方姥姥适才那些狂放之言,原来是指此而发。
她寻思一下,仰脸问道:“照老前辈的卓论,如让牟昆习成那套剑招,普天之下,就无人胜得了他?”
方姥姥沉吟不语,偏着头想了一下,猛然肯定的道:“这也未必,姑娘当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
玉凤紧皱俏眉,大惑不解的问道:“照老前辈这么说,难道武林中已有胜得了他之人?”
方姥姥点头漫应道:“我不敢肯定的说,如果要有,目下武林之中,除令郎之外,也许还找不出什么人来。”
玉凤大感惊讶,俏目睁得大大的凝视着方姥姥,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分明那语气之中,连自己的丈夫都不得,她惊愕了半晌,方问道:“老前辈没有弄错,指的是犬子柳世杰?”
方姥姥莞尔笑道:“正是小哥儿。”
她沉吟一下,接着道:“老身那套三环剑法,正是牟昆的对头克星……”
这老太婆的话,前后有些矛盾,玉凤惑然不解,轻噫了一下,她虽是狐疑不定,但却不好追问究里。
方姥姥轻喟一声,解说道:“这话说来似乎有些放肆,其实,凤女侠也深知,老身压箱底的艺业早已全部授给今郎,凭他现下的身手,与牟昆斗个平手都大有问题,再等牟昆练就那套剑法之后,想胜那魔头,更是谈何容易……”
玉凤黛眉收皱得更紧,望了方姥姥一眼,心想,常言说得好,人老顾东,树老心空,这老人家说话真有些颠三倒四的。”
她下大寻思间,方姥姥陡然一顿拐杖,收飞色舞的哈哈大笑道:“老身虽然过去赢不了牟昆那剑法,可是老身现在已有胜他之法,说来也幸运,原来三环剑法,老身得了上半部,我那老伴得的是下半部,他经多年苦研却因无上半部,是以不得其门而入,一直到他来到白燕谷,两书珠还合浦,哈哈……想不到老身晚年还有如此好运。”
她那张老得发皱的脸上,挂上层豪情胜概,爽朗的笑说道:“老身此次出来,专程为了要将白燕谷中与老伴参研了半年的后半部三环剑法教给令郎,使他黑龙岗之行,壮壮行色。”
话说至此,玉凤始恍然大悟,心中猜想出方姥姥狂放的原由来,敢情一则是她生性如此,再则是柳世杰的三环剑法,她已亲眼见过,的的确确是时下武林中的一套奇妙剑术,想来这前后两部,合壁这后,威力之大,定要驾科现在剑林中的任何剑法之上了。
想到此处,暗暗替爱子高兴,面泛喜色。
方姥姥双道:“别小看这后半部三环剑式,要习它非悟透了上部剑式精髓不可,且本身必须是功贯日月,力透玄关之人,才能习成这整套剑法,发生至大无俦的威力,唉!普天之下,目前除令郎之处,委实不易找出第二人。”
玉凤忙肃身一福,说道:“犬子得蒙老前辈青睐,晚辈与他爹着实事情佩,将来不知如何报答!”
方姥姥慨叹一声,道:“我那老伴当年收了个孽徒古桧,造了好多孽,他本人何尝不也是一身的血腥,是以他自研通了后半部之后,还想离开白燕谷,老身怕他出谷之后,再惹上一身的是非,所以留他守谷,韬光养晦……”
她说到此处,举掌拍拍头,赧笑道:“我扯到那里去了!唉!真是人老了,收不住话头啦……凤女侠,别再谈那些见外的话,什么报答不报答,我那老伴师徒一生的罪孽,如蒙贤